酒精上头，灰原哀看镜子里的自己都是叠影。
酒喝在嘴里甜甜的，没想到才过几分钟整个人就热起来了，和那些洋酒是真不一样。她拍了些水在脸上，清凉只是一瞬间，脸依旧又红又烫。
灰原从洗手间出来，前头似乎有个高高的人影。她定眼，才看清是江户川。
他靠在窗边等她。橙红色的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跌进了日落里，浑身充斥着热浪和坚硬。远方的雾气飘渺，一丝丝地融进光里，温柔地纠缠。
他偏头时轮廓硬朗分明。一抬眼，只见小姑娘红着脸，水汪汪的蓝眼睛看着他，这和平时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不一样。那双眼睛，明明生得娇柔灵气，眼底却酝着一股平静深沉的倔强。
这使得她与年龄上的十七岁割裂开来，展露出若隐若现的二十七岁，特指心灵上的。
灰原慢慢走过来，温柔的笑容安抚了他的躁动，或者说是火上浇油。
他摸了摸她的脸蛋：“胃里难受吗？这酒后劲足。”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湛蓝清澈，沾染了夕阳的光。
就和六年前一样，那时望着他眼里的一瞬，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在无法和他摆脱关系，哪怕是单向靠近。
赤井秀一劝过她放弃，他说她分不清感激和喜欢，听到那话时候她觉得可笑。她一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份感情的起点或许是感激，敬佩亦或是其他什么，但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情感支柱才能衍变出其他感情
她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的全部，无论他活的萧条苦涩，还是光芒万丈，她的信仰包括他，却不只是他。
上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是在新学校被同学恶搞吗？不，她没哭，也狠狠地报复了回去。
是在十年前，在博士的家里，她躲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很久，他有点笨拙，但还是近自己的温柔去安慰她。
低低的声线和现在一样。如果那时候是怜悯，那现在也是吗？真的是怜悯吗？他的温柔太过暧昧，她心底总是隐隐约约不愿意去相信。
江户川渐渐敛了笑，觉得她不太对劲，眼眶红红的，不像是因为酒。是哭了吗？他把她惹哭了吗？
“灰原...”刚说出口，灰原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她仰头看着他，又像是平视。
她抓着他的手臂，晚风吹起她的几缕发，她的脸颊上还遗留着水珠，像出水的芙蓉。
她深深地望着他，薄唇张了张，像是豁出去了一般。
“江户川，我最后问你一次，”她的语气一点都不软，生硬又急促，还有伪装的轻松，“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她想，最后再问一次，就再问一次，他若不是那个回答，那她就回美国，最后为他做的事，是离开他的世界啊。
他凝视着她，果真是把她惹哭了，即使没掉眼泪，眼睛却红成这样。江户川喉结微动，心被她搅得七上八下的。
“你说呢？”他的声音像海浪覆着沙子，又哑又温柔。
灰原手一抖，第一反应是，啊，结果还是这样。
她松开他的手臂，撇过头，“哦，这样啊，是我误会了。”
“灰原。”
他温吞的嗓音截断她的胡思乱想。
她盯着楼梯边的扶手没说话
江户川伸出右手，大手抚着她的脸颊，使了点力道把她的头转过去，让她正面对着他。他的大拇指渐渐从她的脸滑到唇上，摩擦了几下。
灰原哀的心蓦地一跳快，猝不及防地对上他幽深的双眸，里头有和十年前不一样的东西。
他穿着警服，蓝色的衬衫警服被他解开了两粒扣子，显得慵懒，又偏偏酿着刚正不阿的气魄。
他轻笑着，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摸着她的脸蛋，伴倚着窗，就这么弯腰凑的过去，领口微垂，结实的腹肌若隐若现，他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薄唇直接贴了上去轻轻吮吸着。
灰原觉得自己真的醉了。她恍惚着，眼前的男人的睫毛根根分明，旭日落下，透出纤长的影子。风里有海的气息，有礁石的气息。她的手渐渐握成拳，又松开。
女人嘴唇的柔软出乎他的意料，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江户川睁开眼，夕阳洒在她身上，像脱去她所有的戒备。他心一动，像是有什么作祟，整个人燥热起来。
他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力道加重，仿佛要掠夺走她的一切。
灰原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能感觉他逐渐加重的呼吸，胸膛微微起伏着。他是喜欢她的吧？喜欢的吧？
她舌尖一痛，打乱了所有思绪。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是他先吻她的。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应。
如同战场上千军万马在奔腾。
江户川眼尾上翘，享受着她的主动。
她渐渐舌根发麻，腿发软，支撑不住就放开了他。颤抖着越发眩晕。
江户川搂住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他的呼吸浓烈而急促，平稳自己的呼吸此刻显得很苦难，灰原贴着他坚硬的身体，脸更烫了，他身上的温度是那么骇人。
江户川缓了一会说：“你没有误会。”
“告别这种事情，被你抢先了啊，灰原。”
江户川抱了抱她，省去了一个吻，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先。
他说：“我们在一起，灰原。”
“那还真是...不错啊。”她在下一个吻到来前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