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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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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舍不得,
进一步没资格,
我们陌生成这样真不容易。
我是工藤理惠,我在那个下雪天听到了一个故事,改变了我人生的故事。
东京的冷空气说来就来,冷风侵卷了这个光彩四溢的城市的大街小巷,我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图书馆厚厚的书堆里,手机静音,让我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慵懒午后。
我今年20岁,已经不能像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和父母撒娇,提要求,他们说转眼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一股冷风袭来,毫不留情的赶走图书馆的暖气,有人开门进来,门吱呀一声,但静谧的氛围依旧,我抬头,一个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她,每周末都会来的那个女人。图书馆里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我没有父亲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我能记住她只是因为她很美,很特别,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她有很漂亮的茶色头发,身材苗条又高挑,她总是把头发用鲨鱼夹绾在头顶,看人的眼神温柔又危险。
我从小到大见过父亲审问不少人,或者是绑架,或者是杀人。那些人的眼神凶恶不温柔,但那个女人的眼眸中像大海,碧蓝的,海面波光粼粼,内里深海不可测,一个危险的女人。
她今天也来了,没有约定如期而至。穿了浅骆色的大衣,红色围巾下是黑色毛衣,她戴了金丝边的眼镜,整个人的气质很高贵。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两本书在我面前坐下了,以往她只会点点头算是对我打招呼。
“你好,理惠。”她说。
我不认识她,有些惊讶的问她:“您好,您是我父亲的委托人吗?”
除了委托人,我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认识我。毕竟我在推理上的造诣,实在不值一提。
她摇了摇头,说:“我是你父亲的一位故友,也算是曾经的战友。”
我点点头。
这个说辞很有意思,故友,我细细的咀嚼这个词,心底好奇起他们之间的故事,我父亲的故事很多,跌宕起伏的人生,我从小听母亲讲父亲的辉煌战绩,但从小到大,我没听过他所谓的这位“故友”,曾经的战友。
我母亲不认识她。
这个想法让我脊背一凉,我母亲可能不知道这位女士的存在,不知道我父亲认识这么这么一位神秘优雅,如此有魅力的女士,况且她看上去很年轻,我想她应该不到三十岁。
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口询问她和我父亲的事,又担忧我母亲那单纯善良的人能否接受,随即我意识到我这么想很不礼貌,毕竟我根本没有确认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事。
所以我问:“请问怎么称呼?”
她盯着我的眼睛,唇角弯了弯:“我叫灰原哀。”
她打键盘的手顿了顿,看了我几秒,又说道:“你长得和有希子...姐姐真的一模一样。”
我眼睛瞪大了,确实,我和我父亲或者母亲一点也不像,反而完美的继承了奶奶的容貌,我奶奶年轻时海蓝色的瞳孔,白皙脸庞和金色长卷发,我简直原封不动的复刻了她的外貌。除了发色更深,下巴稍稍尖了些。
奶奶看着我简直欣喜若狂,每次恨不能将我亲秃,几次问我想不想进入演艺圈。
灰原哀认识我奶奶,甚至称呼她为姐姐,这是我奶奶的偏好,不喜欢别人把她喊老。
我搓了搓手,有些局促。
“你这小家伙,蛮有意思的嘛。”她轻笑着说。
我问她什么有意思,她又不说话了,摆明了逗我,笑着也看不出什么意思。
“我二十了!”我不服气的说,我不是小家伙了。
她“嗯嗯”几声,将视线挪回笔记本上,看着好像我在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个家伙!
我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是新年前,下雪了,整个世界都被白色一点点吞噬,有点冷。
在一家咖啡厅,我正在和青梅竹马的京极俊贤约会,说实话俊贤确实很帅,又是我的青梅竹马,我母亲和他母亲还是闺中密友,我们从小就被看好,很多年了。
当时我正和他彼此面面相觑,各干各的。他人很老实,有点木讷的那种,对我很好,嘘寒问暖了一番,我们在等待番茄蛋糕端上来。
我看了会手机,和闺蜜黑羽玲子的对话框充满火药味,她说京极俊贤是个好男人对我怎么样的好,我们还是青梅竹马,在一起多好。
我看到眉头紧皱,我们这几个人的圈子里,父母都是青梅竹马,恩恩爱爱,或许延续这种“青梅竹马在一起he的结局”的模式才是人们所称的浪漫。
我对玲子回了一句“既然你说他这么好,你怎么不和他在一起。我记得你和他也是青梅竹马。”
很好,因为一个男人,我和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撕破脸了。
老实说我不太了解这几位从小和我长大的闺蜜们为什么如此恋爱脑,我受够了他们的生活里除了恋爱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我抬头时正对上灰原哀的目光,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她化了淡妆,好看极了,淡淡的抿了一口咖啡,撩了下头发,优雅知性的模样吸人目光。
我突然心里没来由的心烦,对眼前的“青梅竹马”,对刚刚闹矛盾的“青梅竹马”......
看着京极俊贤低头不好意思的模样,手脚似是无处安放,我撇撇嘴,明明平时看着挺高冷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呆头呆脑被爱冲昏头脑的样子。我看到灰原哀推门出去,而他把蛋糕悄悄推到我这边,我骤然起身,笑着说:“不好意思,看到一个友人,先告辞。”
我鞠了一躬,京极似是想要挽留,我迅速提起包离开,追上灰原哀的身影。
站在路边,灰原哀在等车,见我追出来,她没有很惊讶,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理惠。”
我板着脸实在笑不出来,她见状也没说话,抬手拦下一辆出租。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那么做,但鬼使神差的我就是那么做了,我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要和你一起走。”语气很冲,也不管她答不答应,一副她不答应我就赖这儿的样子。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坐进车里,我抱着手臂没动,她笑了笑冲我招手:“怎么不走了?过来。”
我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和她上了车,也不知道去哪儿,也没和父母说,第一次违背了母亲事事报备的要求。很好,我的叛逆期来的有点晚。
我们沉默了一路,准确的说是我沉默了一路。灰原哀在打电话也没搭理我,她谈完工作又拨打了一个号码,响了两声那头隐隐约约传来男人的声音。“喂,工藤。”她说,转头冲我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安静。
“嗯,猜不到她在我这儿就一直猜......自己上来的,我对绑架你女儿没兴趣,但是你要交赎金也不是不行......嗯,你和小兰解释一下......当然,我会带她好好玩的,挂了。”
她在跟我爸打电话,语气熟悉。见她挂了电话,我刚想开口,车停下了。
车子停在一座红梁黛瓦的大寺庙,清水寺,我知道这儿,听园子阿姨说这是父亲和母亲一吻定情的浪漫地方。因为下雪,人不是很多,寺里的木鱼还在敲。我看了看四周,清水寺在秋天枫叶红时最是好的游览之地,此时下雪,枫树光秃秃,冷风萧瑟,静谧而古朴。
灰原哀在茶室里坐下,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来,熟练的和衣,点香,煮茶。她示意我在对面坐下。我乖乖的坐下,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她,她看上去不比我大多少,所以我说:“姐姐。”
灰原哀听到这个称呼不自在了一下,然后笑,点点头。我看着窗外慢慢飘落的雪,良久,她说:“理惠,想听听我和你父亲的故事吗?”
我倒是很好奇,她便开口了。
“其实我应该是你阿姨了,我今年三十一,你父亲四十多了吧。如果我吃下药,我比他还要大一岁。”
“什么药?”我问。
“解药。”
我想起来了,父亲说过,那个at什么的药,还有一个黑暗的组织,他离开了很久,他有一次悄悄告诉我,他被暗算吃了药,变小了化名江户川柯南住在母亲家,他不让我告诉母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隐瞒,只是母亲经常为当年父亲多年的离开有所介意。
“你为什么不吃解药?”我问。
“工藤吃解药是为了变回去,为了青梅竹马的爱情,为了和服部的友情种种。我无所求,我没有变回去的理由啊。”她说。
“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我问,我好奇这个很久了。她没有介意我的恶意揣摩和唐突,只是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茶杯,然后抬头反问我:
“你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你不会是他情妇吧?”其实我知道她不可能是。
她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呐是的呢,你爸情妇带你出来玩。”
我也笑了,她说:“我们是朋友。”
“我可不信。”
“真的,理惠。”她撇撇嘴,眨眼道:“他是我债主。我欠他的,解药。我花了三年才还债。”
我不说话,三年,为了一个人。
灰原哀扭头看着窗外,我顺着她的视线,窗外雪还在下,一片白,窗外有一棵树,树枝被雪压弯了,一只鸟也没有。
“那天的雪也像这么大。”她说,“我做出解药的那天,他欣喜若狂,跑出门去找心爱的女孩,我看着他离开,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后来我走了,去英国了,进修医药学,也算是回归本行。”她盯着我的眼睛。
“他为了小兰,我为了他,谁也不怨谁。”
“工藤救了我很多次,对我说不要逃避,他把我拉出那个地狱,老实说我真的很感谢他。他拉着我喊我名字的时候,很耀眼,而我那时有些自卑,也有些渴望拥抱太阳。后来我走了,没和他告别就匆匆走了。这么多年了,他或许对我不辞而别有点埋怨,大概也不会想起我。”
听着她的话,我想起梵高画的夜空,用树木接触星辰,是大地的渴望。
“那...没有动过心吗?你提起他真的很温柔。”
“不知道。”她低头,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茶杯,“或许有过,记不清,我和工藤其实很像,太过相似的两个人,似乎更倾向友情。当朋友,做搭档习惯了。”
“哦。”我似懂非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懂。
“我这次回国是工作上的事,前几日偶遇你奶奶,听说你对医学感兴趣,你奶奶所以拜托我带你。”
原来如此,灰原哀问我意下如何,我沉默了好久,她也不着急,慢慢等着,水汽袅袅间,她的面容渐渐模糊。
我说:“其实...我不想和我母亲一样,做一个家庭主妇,贤良淑德,温温柔柔,有...什么用?我一点也不喜欢京极俊贤,最多把他当弟弟,可...所有人都期待我们在一起,青梅竹马必须在一起,凭什么?我对推理一点没兴趣,我也不是天才,可是作为工藤新一的女儿,我不被允许成为一个普通人,凭什么?”
我把心里积压已久的话一吐为快,心里轻快多了。
她静静的听我说完,才开口:“你可比你父亲勇敢多了。我和他的故事只是故事,别忘了,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我喝了一口她倒给我的铁观音,苦。
“我想和你走。”我说。
“呐,工藤小姐,你可不要后悔。”
我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认真地说:“我不会。”
清水寺外不知何时放起了烟花,五彩斑斓的绽放在黑夜中,古寺的住持打着灯笼在寺庙下祈福。
我转头看向灰原哀,那是我第一次认真看她。在那之前,她给我的印象只有优雅美丽这一点。她三十一岁,但在我看来还要年轻一些,脸小巧精致,鼻梁有点美国人的笔直,又带点小翘的弧度。这样一张脸不戴眼镜时,碧蓝的眼睛不加掩饰,着实令人感到着迷。
我父亲...也曾为她着迷过吗?
她双手合十,似是无比虔诚的信徒,在烟火下许愿。
她睁眼时我问她:“你许了什么愿?”
灰原看着我的眼睛,淡淡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岁岁平安。”
“什么嘛,一点都不浪漫。”
“那以玫瑰为祭词,我向神明祈愿,希望工藤...小姐岁岁平安。”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她:“你真的没爱过工藤吗?”
寂静的车厢里,她闭着眼睛头靠着座椅,很久没说话,我差点以为她不会回答我了。我失望的扭过头,却听见她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爱过。”
我猛地回头,看她,她依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真的吗?”
她睁开眼,冲我笑了笑,调皮的眨了下眼:“假的,理惠。”
这个女人。
我和灰原哀离开日本的那天雪停了,我父母和京极夫妇,黑羽夫妇,服部夫妇...都来送我。看着那么多人,我想起灰原哀离开日本的时候,是一个人孤零零走的吧。
京极俊贤看着我欲言又止,问:“阿惠,你还会回来吗?”
我看着他熟悉的面庞,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俩,期盼着我的回答,那种目光我太熟悉了,从小到大我和京极都被人用那种兴奋的,磕糖的眼光看着,除了灰原哀,她只是淡淡的看我,微笑了一下。
我垂下眼眸,没有笑,说:“不知道,请别等我。”
母亲看着我,神色不明。父亲笑了下,对灰原哀说:“灰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工藤。”
他们没有再说话。
没有言语不是无所言语,只是一言难尽罢了。
两年以后我在英国交了男朋友,他是和我们所有人的故事都不相干的男子,我是在一个交流会上认识他的,和他并列第一。他从前有点吊儿郎当的风流,平时拽的不行,对我很温柔。
灰原哀现在是我的导师,见过我的男朋友,评价了一句“果然我猜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京极俊贤?他和黑羽玲子在一起了,我还真的一语成谶了,他们又是一对青梅竹马在一起的案例,我只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那天雨夜我和灰原哀一起回家,提起我要和男朋友结婚的事,她笑着说:“理惠,恭喜你。”
我装作不经意的说起我父亲和母亲其实分居多年了,别人看上去他俩那么恩爱,其实内里一塌糊涂不过是得过且过。
灰原哀叹了口气,没说话。
临别时她对我说:“理惠,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父亲。”
“工藤小姐,要幸福啊。”
确实,我现在很幸福,那灰原你呢?
我其实一直没告诉灰原哀,我父亲工藤新一有一本笔记本,我小时候翻到那本笔记本,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几行字。
灰原,新年快乐。
你在国外还好吗?
希望你啊,岁岁平安。
我一直记得,字迹潦草,或许是某次醉酒后写的。
他们的故事,终究止于遗憾。


1楼2023-01-30 08:06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