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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11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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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十一连——冰水(散文)
文/翔石
足足有三四个足球场大,深秋蓄满水,跳下去,一下子就能没过我的头顶,到了冬天就是厚厚的冰层。
每年天寒地冻的时候,十一连的大冰场就没消停过。十字镐,钢钎,铁锹,这些个实用的工具随处可见,还有牛车,马车,自行车都载着满满当当的冰块,人们在冰上忙乎。怎么说呢,像是内地老家农村的赶集,热闹中不时夹杂着笑骂。从劳动的人们嘴里呼出的白气,还有牲畜打出的一连串响鼻,你会立刻感受到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孩子们例外,从这头跑到那头,跑累了,随手抓起一小块冰,含在嘴里,一边吸溜一边吞咽,仿佛是含着一块块冰糖。
戈壁滩不缺风沙,不缺四脚蛇,红柳,梭梭柴。缺水。排碱渠是连队最基本的生存设施,宽宽窄窄、弯弯曲曲的渠道绕着连队,纵横交错,一直到千亩大田尽处。找不到头,看不到尾,真不知道和我爸妈一样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兵团战士,是咋搞出来的浩大工程。反正我妈是从不愿提起,问急了,就说几句。“问嘛?你们懂嘛?我们干的活,那就不是人干的活,沙子馒头邦邦硬,就着一把雪,啃完了接着干……”天津人话说甭嗝儿,我们都当笑话听,似乎他们经历的不是苦难,是一出舞台剧。她也不恼,跟着一起笑,那表情,怎么看都像家庭主妇,丝毫看不出伟大之处,以致于我们都怀疑矜持体弱的她,是凭着什么力量一铁锹一铁锹完成连里下达的的基建任务,简直就是神奇。
十一连不大,也不小。托儿所,学校,食堂,商店,医务室,电影院一应俱全。马圈,羊圈,猪场,麦场,粮仓,畜牧队,机务排,该有的都有,俨然一个小社会。我们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社会小花朵,足有上百朵。吃水难,一直是困扰连里人生活的大问题。用我妈的话说“有嘛法儿,上游的孩子光屁溜洗澡,下游的大人挑水回家做饭。嘛事儿,还讲究?屁!讲究就得渴死,水桶里没担回来羊粪蛋就算不错了。”我妈是在说冬天以外的时候,我可以作证。坦白地说,我也是她嘴里说的,经常在上游玩水捣乱的孩子之一。大中午,不睡觉,几个小家伙拉帮结伙,跑到连队外水渠上游的桥洞下,光着屁溜在水里玩,扎猛子,狗刨,侧游,仰游都是那时学会的。有时玩的起兴,就站成一排,握着小鸡鸡往渠里撒尿,比试谁尿的高,尿的远,尿的动静大,没一个懂人事的。反正渠里的水哗哗流,但凡水到了水桶里,童子尿也该稀释的差不多了。孩子们当中,我是比较惨的,常被醒来的妈妈一路找过去,揪着耳朵拎回家。再怎么说,大城市来的人,骨子里还是有些讲究,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水——冰——冰——水,十一连就是在这冰水中,挺过了一年又一年。我们也是在特有的“营养丰富”的水里长大。其实,渠水乍一眼看过去,还是清澈透亮的,天好的时候,水底的石子沙粒都能看见。不论大人小孩,路过口渴,都会直接捧起来咕咚咕咚喝上几大口,再正常不过了。最要说的还是冬季的冰,凿出来的冰摞在冰场,阳光下晶莹剔透,别提多美了,完全是人间极品,就连参杂在冰块当中的杂草,羊粪蛋都显得那么高档,有品位。你想啊,在五颜六色的光线簇拥下,幻觉战胜理性,铁定是必然的了。大人们最多是苦笑着拿锤子把它们敲出去,而我们则是毫不在意,好像那些杂质天生就是与冰融为一体的,兴奋得莫名其妙。
西北风呼呼的吹,十一连家家户户门前都垛着两大堆必需品。一垛是煤和柴,一垛就是冰。烧火煮水,一道靓丽的风景,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外面来的人,都会不适应。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我八岁那年,我爸调到团部工作,才算告一段落。我家走后第二年,十一连整体搬迁到了别的团,为此,我还回去过两次。一次是住在李仁国叔叔家,回去主要目的,是想看看连里打井时挖出来的几座土山还在不在,那里有我用沙土亲手设计建造的“豪宅”,不过就是小洞连着小洞,树枝枝搭的狗窝窝,小孩子么,啥也能装在脑子里。第二次是和同学“唐老鸭”回去的,两个小孩骑着自行车,来回几十里地,连队拆的面目全非,像是古楼兰,写出来都不忍卒读。再后来,知道连队又有了人,做了重建,具体怎么解决水的问题,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觉得欣慰,毕竟十一连的沙枣,香甜可口,没人要太可惜了。
审阅:郭笑非
简评:通篇白描,读起来很是清新。兵团人的生活,艰难得难以言说。兵团人的性格却被艰难岁月打磨得积极乐观。兵团人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想来一定会有难忘的心路历程吧?
终审:严景新
作者简介:
翔石,本名吕鑫。70后,山东诗歌学会会员,介休市作协理事。爱好写作的中年男人。


IP属地:新疆1楼2023-03-07 10:29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