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宿雨
台湾的雨后最是闷,如钟罩把氧气都起泵送走,喘不过气。流离在绿色的百褶裙,热风吹成家里摆台的富山奇蝶。宿雨把手探进踝间,褪下皮鞋,一下将过膝袜攥起在掌间,露出两截水藕一样的大腿。嘉南在旁边不住地惊叫,杨水水,这是在外面不是女校。宿雨掐她,肥臀将裙腰溢出两道水痕,嘉南比她胖,是汗。
好喔好喔。宿雨就转进小巷。
雨后水洼是污色的,反光可借是呈明如镜,辘辘奔跑裙底则飘摇可见。黑猫从巷角的废纸间窜出,浑身湿,蹭她脚边一滩黑渍。转头,汩汩水则如注,沉云渐渐愈晕,下雨了。狼虽,宿雨念道,书包举过头。雨势猛如侵急,绿色裙子贴到腿,冷意直窜进灵肉,幸好袜子脱去,否则皮鞋该积水,拔足摇曳飞驰,白衫已染成一片肤色——可见她未丰的胸脯,习芭蕾舞轻盈不胖,薄背两骨却已凹成另一种姿仪,蓝色的血管潺潺跳动,轻微如羽毛。
她抓住门把手,冲进去,攥在手中的过膝黑袜也湿,不过是手汗,一下按在那张纹身椅上,掌间在皮质印出另一个掌。浑身水涔涔,肤色白衫贴到身上,很薄的胸脯也勒起一道山丘,轻轻皱起又平下去,微微弱弱,是在呼吸。
宿雨笑,湿发湿衫真不是样子,不漂亮。
「孟学姐。我叫杨宿雨,但是你只能叫我水水。当然也是北一女的学妹,看校裙就知道,台北只一校的绿裙。今天浑身是水,浑身湿来见你,靠北是因为突然下雨了。——对啦,借我用一下。」
她看到洗手台搁着毛巾,自顾自拿起去擦头发,毛巾有淡淡的香气,恐怕是贴着主人的脸长出生命,好香。宿雨两手高举,抹去头发上的水珠。
宿雨手在桌上撑,身上沥下水,可能也有汗,不过飘摇着的香气在发间,始终心旌荡漾。抬起已潮如雨的眼睛,弯成一道镰,睫毛轻轻眨,扑凑到女子的身边,贪婪相同的气息。
「我过来是我们级部的许学姐推荐,来纹身啊。她说你漂亮,你的手也漂亮,画出来的图案也漂亮。我喜欢漂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