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动物城：城邦幽灵

引子
无论动物城后来产生的诗人们怎样用华丽语言赞美那无法比拟的超级大都市，对一些很老但依然依稀记得过去的动物来说，他们始终忘不掉那无数高耸的摩天大楼下尘封着怎样的历史。
动物城纪年680年，1月。撒哈拉广场。
小汤姆一家三人在火车站焦灼地等着，他的父亲手里攥着票，望向远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发出无数嘈杂的噪声。
“我们去哪里，爸爸？”汤姆问，因为环境他不得不提高音量。
“去一个很棒的地方。”父亲说，望向远方。
小汤姆没有再问，他看了看四周混乱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他依稀记得在自己的记忆里有过类似的场景，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撒哈拉广场、冰原镇、热带雨林区、稀树大草原、峡谷区、沼泽地、运河区、极地海峡、海洋区、极地区和草原区共十一个区走向了联合。现在在这里，那条漫长的轨道通向的地方将成为所有区域的核心，成为动物史上最难以置信的工程。虽然那时动物城的规模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对当时的人们来说也足以称得上奇迹。
火车的拥挤超出了汤姆一家的预料，所有座位都留给了老人和小孩，但站着的人依然充满了整个车厢，一车的人都不得不忍受两个小时的拥挤闷热。
小汤姆透过窗户向外看着，当列车驶出沙漠区时他感到不安，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这里，他看着窗外以前只能在课本上见到的许多绿色植物，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在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公里的地方列车上就有人开始惊呼，于是所有人赶忙把头凑向窗子旁，许多栋高楼矗立在哪儿，可以明显地被看到。
小汤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他曾在撒哈拉城区中心见过高楼，但在远处那些巨物面前它们似乎什么也算不上。
“终于要到了。”父亲说，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小汤姆没有说话，和列车上所有人一样，他依然盯着那些高楼。
车门打开了。
面前的每一块地方，不是站着人就是睡着人，垃圾被丢的到处都是。几名工作人员紧张地在人群中穿梭着，拿着喇叭发出很大的声音。
“这……车站人真的太多了。”汤姆说，抱起儿子，又拉住妻子的手，“我们赶紧出去吧。”
一路上人群根本没有递减的趋势，他们走出车站，面前的广场上依然挤满了人。
“这……”汤姆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我们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吧。”妻子担心地说。
于是他们径直向前走去，穿过那片人群，汤姆惊恐地注意到有些动物已经瘦骨嶙峋，他们加快了脚步，可是在每条街道上都坐满了人，他们眼神空洞，呆滞地盯着前方。
“怎么回事？”妻子焦急地问。
“我不知道。”汤姆说，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天，此时已经有点晚了，排放的污染物使得天空呈现一种昏暗的黄色，远处的地方还有许多烟囱，黑色的柱子从里面慢慢地上升。
“你们有吃的吗?”旁边一个人突然讲话。
“没有，但我们有钱，我可以……”汤姆被打断。
“噢，没用的。”
“我们还是回去吧。”妻子说，看着那个乞求他们人。
“看来只能这样了。”汤姆说。
他们急匆匆地向回走去，空气中弥漫的废弃的味道让人很难受。小汤姆害怕地看着那些人，他们许多已经倒在路边，只有在火车站附近才能看见一些稍微有力气的。
他们往售票口走去，却看见长长的人群从窗口出发不停延伸……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是怎么回事？”汤姆问旁边一个看起来很疲倦的人说。
“都是回去的。”那人吃力的说，“你不知道现在一张票被炒到多贵。”
此时远处传来怒吼，汤姆他们转头看去，排队的所有人却不为所动。
“肯定又是抢票的。今天有好几个了。”那个人说，打了个哈欠。
汤姆无奈地向四周张望，动物城的车站的确很大，明亮的灯光把周围的混乱照得一清二楚。

2.
动物城市中心，威尔斯大楼。
“我不得不说各位在去年小小的金融危机中都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但……”威尔斯正在股东大会上发言，紧闭的门却被推开了。
秘书塞克瑞站在门口，几个身价过百亿的人的注视不免令他慌张。
“我不是说不管什么事都不要打扰我吗?”威尔斯脸色变得很难看。
“可是，先生，我保证这件事你绝对会在意，简直……”赛克瑞脸色惨白地说，被威尔斯打断。
“在你看来什么都是大事。”威尔斯起身，“恕我失陪，各位。”
赛克瑞带着威尔斯慌张地走到董事长办公室，一路上支支吾吾地讲不清楚，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封邮件：
“亲爱的威尔斯·莱恩先生：
不得不说我们已经盯上你了，希望你做好准备。为了表明这不是一封开玩笑的无聊恐吓信，我们对你公司的账户进行了一些小小的变动。”
威尔斯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种东西我见多了。”他说，但还是掏出了手机打给了财务处。
“请您稍等一下，先生。”部长说到。
威尔斯先生挂断了电话，点起一根雪茄。
不一会儿电话打了回来，“先生，其他都正常，不过……有一笔未登记的资金在早上六点被移走了，但是一个小时前被转了回来。”
“多少？”
“不多，先生，只有两百万。”
威尔斯呆呆地站着，直到雪茄灰落到身上才挂断了电话。“两百万是个警告，之后呢？”他喃喃自语道。
“怎么办，老板？”赛克瑞在一旁惊恐地说。
“先……先报警吧。”威尔斯目光呆滞地站着。
“要告诉公司安全部的人吗?”
“噢，赛克瑞，动物世界除了政府的保护系统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没用的。”威尔斯绝望地抹了抹脸，“算了，你准备车吧，我亲自去警局。”
动物城警局。
Nick坐在局长办公室，无聊地翻看着手机，上面是威尔斯集团又要在哪新建矿场的热搜。看着“有史以来最大”的标题，他又打了一个哈欠。
“再大也和我没关。这些大人物我一辈子也见不到。”他自言自语说。
在他准备睡觉时前台本杰明传来了消息，Nick慢慢地按下了网络对讲机的按钮。
“呃……警长，你知道威尔斯吗？”
Nick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嗯哼，知道。”
“他现在在下面，要见你。”对讲机那头呆呆地说。

3.
Nick探出头看了看警局外面，下面停着一辆豪车。
“他在哪？”Nick按下网络对讲机。
“就在大厅里，好像是什么大事……他正在等你，警官。”本杰明支支吾吾地说。
“这里不是他的公司。”Nick说，“告诉他上来。”然后他伸手擦了擦警徽。
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几只豹子先走了进来，最后才是威尔斯先生本尊，不知道这一幕对于很久以前来说是否有讽刺意味,——几只豹子在保护一只山羊。
“你和电视上看起来一样。”Nick说。
“那是当然——我们谈谈正事吧，警官。”威尔斯挥手让一只豹子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了那封邮件。
“别说我没见过世面，警官，这种邮件我收到过无数封，我从来没在意过，但这会好像动真格了。"威尔斯拿出一根雪茄，旁若无人地点燃了。
“何以见得？”
“今早公司账户的确被入侵了。”
“你是说已经有资金被盗走了。”
“算是吧……不过又还了回来。”
“嗯……挑衅？”
“没错。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这可真是个大问题。”Nick敲了敲桌子。
“我希望警方能重视，想想威尔斯集团在整个动物城的经济中充当什么角色，虽然我打赌你没学过经济学，但是你也应该懂得。”威尔斯突出一口烟直喷到Nick脸上。
“我们会的。”Nick挥了挥手。
“那就行，我很看好你，王……尔德警官，第一只狐狸警察。”
“我们会马上处理的。”
威尔斯便起身，旁边一直不动的豹子为他打开门。
“冒昧问一句，你的那次聚会真像报道那样花了几百万吗？”
威尔斯笑了笑，晃了晃手上的雪茄，“刚刚那些烟就值几千了。”然后便走了。
Nick坐在椅子上发愣，那些价值几千的烟呛的他只想咳嗽，他不得不到窗户边透气，看见威尔斯在一群豹子的簇拥下气派地上了车。
“怎么又出了这么一件事打搅……有钱人就是舒坦。不像我，买个礼物还要那么精打细算。”Nick想。

各位端午快乐·-·

4.
Nick在窗前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转身。
“该工作了。”他自言自语到，穿上了警长的外衣。
警员教室内。
许多动物在窃窃私语，这使得里面十分嘈杂。
“什么事啊？紧急集合。”一只犀牛打着哈欠问。
“大事呗。”一只狼说，“或者你不清楚可以问问Judy呀，他和警长最熟了。”然后他坏笑起来。
那只犀牛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也跟着坏笑起来，这让坐在不远处的Judy十分不爽，显然他们低估了兔子的听力。
随着门被踹开喧闹声戛然而止，Nick拿着档案夹走了进来。
“伙计们，这会儿有大事了。”他似乎是叹息地说。然后便把刚刚的事叙述了一遍。
“各位有什么看法？”
下面鸦雀无声。
“好吧。”Nick敲了敲桌子，“这种事应该给专业的人来做——我记得局里有信息技术专家的。我们这些大老粗只能等着实施抓捕了。各位，做好准备吧！”
Nick又翻了翻档案夹，确定没有遗漏后他提高了声音：“现在散会！嗯……Judy警官来一下我办公室。
那只狼叫了起来，接着其他的动物也都跟着起哄，这似乎令Nick很难堪。
“沃尔夫请你闭嘴——还有你们！”
Nick局长的身份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动物们很快安静下来，接着便陆续离开了房间。Judy是最后走的，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办公室内，Nick正悠闲地冲着咖啡，巨大的踢门声却差点吓得他丢走手中的杯子，他抬起头刚要施展局长的威严，却发现Judy站在门口，脸上马上和颜悦色起来。
“小胡萝卜，你来了。”
“不然呢。”
“呃……我找你来是问你一些事的。”
“不好意思，我还要先找你说一些事。”
“哦，是吗？那……你先吧。”Nick咽了咽口水。
“你下次能不能避免在那么多动物面前说……单独找我之类的话。你不知道吗？好多人在背后议论……有些还说你给我加工资什么的……太荒诞了。”
“哦，我一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我还是蛮在意的。”Judy生气地说。
此时外面传来一些笑声，Judy跑过去拉开门。那只偷听的狼还在窃笑，没想到自己接下来就被踹下了楼。
巨大的咕咚和嚎叫声后Nick出了门，Judy已经走了，只有沃尔夫先生躺在楼梯下面。
“你这只蠢狼，上来！”Nick怒吼到。

终于回来了

5.
夏季下午的动物城，无论怎么说，都还是很适合睡一个舒服的午觉的——即使是上班时间也不例外。
Nick也是这么想着，现在他的桌子中央摆着一本小笔记本，其余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被移走了。上面记着最近的大事，毫无疑问，威尔斯那件肯定得算的——当然还有Judy。
确认再没有什么要干后，Nick趴在了桌子上，准备睡一个午觉。
在他缓缓入睡之时，门被打开了，他立马抬起头来，眼镜还没睁开。
Judy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
“上班睡觉真舒服啊，王尔德警官！”
“呵，那可……我是说没有。”
“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雨林区那边的骚动越来越大了。”
“雨林区？你之前和我说过，那还不至于出动警员吧？”
“现在恐怕要了，你可以自己看一下新闻。”
“那也不是我们的辖区呀——按理说不是雨林区的工作吗？”
“你个白痴，已经波动到交界处了。”
“哦。”Nick说，“白痴”两字让他心寒，显然它们除了本义外没有其他意思。
“好吧。我得安排人了。”Nick说，站了起来。
“让我去吧。”
“嗯？你……好吧。”
Judy说完就要利落地离开，Nick拉住了她。
“我再多安排几个人吧，万一你受伤之类的。”
“即使从客观而不是私人的角度来看，这次任务也不该是我一个人。”Judy平静地说，然后推门走了。
“事可真多。”Nick叹了口气，坐回座位上，准备接着记录大事，旁边的网络对讲机“滴滴嘟嘟”地响起来。
Nick翻了个白眼，按下按钮。
“有事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有——技术安全部那边有消息，似乎找到人了。”
Nick楞了一下，然后迅速挂断对讲机召集起警员。

6.
信息安全中心内。
几个彪型大汉和一只小狐狸围着几台电脑费劲地看着，这使得几位工作人员很不舒服。
“好高科技。你们真厉害。”Nick看着那些混乱的代码说。
“日常工作而已。”工作人员说，双手分别在键盘和鼠标上极速地操作着。
“有进展吗？”
“目前还没有，威尔斯公司是半个小时前被再次袭击的，我们在努力定位，但说实话，这很难。”
Nick低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然后他慢慢地说道：“你们别笑我，但我看电影里常有的，打电话时可以被定位。”
那位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Nick，“警方确实可以做到，但是那些人应该不会那么傻。”
“那倒也是……不过毕竟是个办法，试一下呗？”
“你是警长，你说了算。”工作人员呆呆地说。
“好的。”
Nick打给了威尔斯，向他说明目的。
“我们有邮箱，我试一下行不行。”
威尔斯以“和平协商”为由向对面发送了一条索要电话的邮件，出人意料的是他收到了回复。这条号码立马被发送到信息安全中心，然后由Nick用一个公用座机拨打。
令人忐忑不已的半分钟过去后，电话接通了。
对面传来询问声，Nick并没有理会，在看见工作人员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他迅速地挂断电话，冲到电脑前。
“在哪？”
“北城区，枫叶大道719号。你们得快点了，虽然事实说明他们很蠢，但他们也应该要反应过来了。”
“所有人，跟我来！”
警员们迅速地离开了，工作人员因终于不用再被围起来闻各种动物的气味而松了一口气。
“原来蠢贼不止电视里有。”一个工作人员说，其他人立马跟着笑起来。

7.
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各种动物，窗帘被紧紧地拉上，这使得里面又闷又热。所有人都丧着脸，从表情来看显然是很久没有休息了，一只山羊打了个哈欠。
“什么时候才结束啊。”他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想拿钱就不要抱怨，别忘了当时你是最积极参加的。”
“钱肯定要的。”他又打了个哈欠，躺倒在沙发上。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所有人都警觉起来，看向房中央的一只麋鹿。
“恐怕是来了。”那头鹿说，挥了挥手让一只熊去开门。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静静站在门口，戴着一顶英式礼帽，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口罩和墨镜把他的脸挡得根本看不出来。
那只熊似乎有点吃惊，他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这个样子，他回头看了看房间内，然后又转向那人。
“你是警察？”
“不是。我是来找你们的老大的。”
那只熊打量了那人一会，然后关门。
“我想你走错地方了。”
“我没有。”蒙面人平静地说，掏出一把乌黑的枪，慢慢举了起来。
“我找你们的老大，我再说一次。”
房间内——包括那只熊全部慌张起来，他们紧紧盯着那把枪，生怕它走火什么的。
“那我自己找了。”他环视房间一圈，枪口对准了一只美洲豹。
“走吧。”他平静地说，转过身。
房间里有人开始掏枪，蒙面人转了过来，从腰间又掏出一把枪。
“我想和平解决这些事，先生们。”他说，用两把枪的气势压倒众人。
“时间很紧，走吧。”他对美州豹说。
那只豹子四下看了看，慢慢挪动了脚步。

8.
真是个怪人。
那只豹子看着走在前面的黑衣人想。
“你是警察吗？”他停了下来。
“不是。快点，我们赶时间。”那人说，继续走着。
这个老大仔细打量着周围，想着怎么先甩了这个人，要是是在不行的话，他的腰间还有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
“保罗先生——你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我希望今天我们都能和平地解决这件事，即使之后也许会激烈一些，在把你送到车上舒服坐着之前我是不想有突发情况发生的，现在，请你上前吧！”黑衣人转过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豹子慢慢地走到他身前，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出这栋大楼了，他透过窗子看见外面停着一张很老款式的车，他放弃了跑走的想法，说实话，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人，无论是在他身前还是身后，都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他们走到车前，那人缓缓拉开车门，保罗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接着汽车便发动了。
“还有一件小事，容我……”那人说着，弯下身去捡什么。
等他直起身来，手里多了一把冒着寒光的枪。
保罗拉动车门，可是已经被锁死了，他慌忙地去掏自己腰间的枪，却什么也没摸到。
“以防万一我把它拿了。别怕，这只是麻醉枪。”那人说，冷冷的枪口已经对着保罗。
房间内。
不明所以的动物们已经议论了起来，显然他们大多数都不安，同时也迷惑不已。
“怎么不抓我们？”一只狼问道。
“意思是你想喽！”
“那个人是警察吗，看着不像好人。”
“白痴，你没听见他刚刚说了不是吗？”
在他们快争吵起来的时候，Nick以及他的部下已经来到楼下了。
“我看还是先走吧。”刚刚那匹狼建议说。
“同意。”其他人附和道。
一只麋鹿拉开了门，一大群警官正用电击枪对着他。
“你们，都不许动！”Nick大声说道。
动物们面面相觑，有几个耸了耸肩，然后他们全部都服从地抱头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