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猫叔和北叔，俩人也算是中传校友了，常看国漫圈子的对这位猫粮老师不会陌生，属于有挺高知名度和诸多门生的老师了，微博“猫粮的动画馆”，也经常能看见他在一些动画啊创作者啊评论区客串互动，虽说这位薛老师之前还因为一大事上过热搜，不过要分开来看，如何评价就见仁见智了
薛燕平
1975 年出生，中国传媒大学动画与数宇艺术学院教师、 别名猫粮。1998年获得北京广播学院电视系电视导演专业学士、2003年获得英国德比大学（University of Derby）艺术与设计学院动画导演硕士学位。现任中国传媒大学动画学院动画系动画编导教研室主任、讲师，并担任《动画馆》系列丛书主编、是中国动漫博物馆特邀专家。《动画馆》系列丛书主编。因为超级喜欢猫咪，所以被大家称之为 “猫老师”，他的猫的名字叫做猫粮（因为和维嘉猫粮广告里的猫很像），所以跟了他家的猫的姓。
刘北
北京人，生于1980 年。北京跳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电动画）总经理兼创作总监。2001年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多媒体专业：2007年至 2008 年期间，导演原创动画短片《黄金岛》《果酱军团》《花麒麟》等：2009 年创作电视动画系列片〈手工街)，任总编剧、执行导演：2010年电视动画系列片《星游记》第一季立项启动，任独立编剧、执行导演，该片获得首尔国际动漫节 SPP 单元最佳创新奖。
这篇中猫粮老师应该是以老师的角度去采访创作者和老板角度的刘北，来给后来人和学生提供一些参考，属于是学术角度和实干角度两位前辈的直接对话了
采访者：薛燕平（以下简称 “薛”）
被果访者：刘北（以下简称“刘”）
采访时间：2012年1月30日
采访地点：北京跳乌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时间节点是星游记刚播出，电动画被优扬收购后）

一、关于如何入行
薛：你不是学动画的，怎么会对动画这事感兴趣？
刘：这事儿挺自然的，正常孩子都会对动画这个东西感兴趣。当然这里面分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就是正常的那种感兴趣，小孩儿都会看，都会消遣。还有一种就是不正常的感兴趣。不正常的感兴趣就是超过了一个基本的需要，超过了一个生活中很常态的东西，变成一个需要专心追捧的东西。从比较专注手这个类别，到开始比较深入地去看，最后到进入这个行业。十三四岁的时候是一个分水岭，有些孩子在这个时候，动画这个东西就慢慢淡出了视野，或者对他们来说动画片是一个无所谓的东西。有就看一看，没有，就算了。像我们这样的，在这个阶段因为看到某一些作品而感受到它的深度，这些作品表现立意上的东西能够适应你年龄增长后所带来的信息量的吸收：人们理解上升的这些需求能够得到满足，然后就会继续追崇下去。
“这个是挺压抑的，就是说你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大差，但是你也能知道自己好能好到什么样子”
我毕业后一直在做广告，动画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定的意义。广告做了几年，有各种各样的情况，有几种心理，一种就是说，广告这个行业挺成熱的了，可能做了几年之后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就发现基本上就是这样——你在本土做，在本士公司做。从设计做到媒质，做到总监，我当时也就是总监。然后再做几年可能就去4A，在4A 再做媒质。可能在 4A 再做几年，然后再出来自己开一个本土的公司。我当时差不多 25 岁，就觉得好像基本你40 岁什么样，50 岁什么样基本上就这样了，广告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个是挺压抑的，就是说你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太差，但是你也能知道自己好能好到什么样子。
还有一个层面，广告行业特别成熟。特别成熟之后圈里人就会觉得很多事是这样的-你来晚了，最大的感觉就是你来晚了，不管你怎么努力，就是你特别努力地走到这儿了，发现这儿已经踩满脚印了，永远是这么一个情况。很多事儿刚刚去做的时候你会觉得很容易，努力一个点、一个点地去抓，这就是你能去做的。但是广告这个行业你已经找不到什么能让你第一个去做的，你的努力也是付出了好几倍，但是你得到的就是把别人干过的事儿再千一遍。

“在动画不知道怎么挣钱的情况下，他返还给你的价值只是非常基本的一个劳力价值”
薛：那你当时是否了解动画行业的情况？ 也许它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可能还不如广告圈好做呢？
刘：不了解。做动画第一年的时候，我开玩笑说，亏得当时没人跟我讲动画圈这么难做，否则我就不进来了。因为我决定做动画的时候基本上是一个做动画的都不认识。搞专业的也好，学专业的也好，完全不认识。想得也简单了一点。因为原来在广告圈的时候干的是服务业，服务业这个东西其实是明码标价的。我给你提供什么服务，然后你返还给我什么价值，都是非常简单的一个事。但是到了动画圈以后，就懵了。你提供的服务，它的价值含量非常低。因为你把影片提供给别人，别人也不知道拿这个东西怎么挣钱。他不像说广告业都是服务于非常成熟的产业、商等于你把广告提供绐别人，别人知遁怎么去挣钱。在动画不知道怎么挣钱的情况下，他返还给你的价值只是非常基本的一个劳力价值，体现不出脑力价值，因为脑力价值在这里增加不了最终收益。2007年那会儿，大家都感觉到很难去影响收视率。不管是投资方也好，制作方也好，很难有人说我要去针对一个收视率去做事。我有针对性地从一条完整的运昔、发行链条出发，希望能够保障动画创作是一个完整的操作。就是因为没有这个东西在，所以你提供纶别人的产品对方不知道怎么去挣钱，他只能说完成他的一个基体任务而已。比如说我有500分钟的片子了，我可以把它送到某家电视台播一播。基本上播出收益就是这么多，所以你的价值就被框死了，就是说你想得再多，别人也不需要，基本上就是这么一个模式。当时我们也没有走海外加工的路线，因此我们第一个提供服务的就是本土甲方这边。比如说这个甲方并不了解动画行业，他没有一个稳定的、有规划的回收计划和回收能力，你跟着他走，就挂在他的链条上了，必定导致你只能获得一个最基本的生存状态。
再一个就是说，原创这个东西我们也想得太简单了。当时各种方式都去想过，包括在网络上、在传统平台上，各种方案都想过，然后发现这是一个特别大的产业链条，一个动画形象能够被认可，能够被成立，能够有个大的资源链条。
要想做大做强原刨动画都是有规则、有规矩的，没有我们当时想象得那么简单。所以我觉得如果真的在做动画之前认识了几个做了好多年动画的人，我可能真的就不会去做了。

二、关于作品风格的问题
薛：我们来说说你的作品。一般我采访对象之前都得特认真的把人家的作品看一下，不然就没有资格跟人家去谈。我基本上把网上能找到的你的作品都看了，个人感觉你们公司的作品有几个特点，第一个是特时尚，无论是造型、pose，还是扭影机的运动。这基本上跟音乐都有关系，无论是专门给音乐做的MV，还是给动画做的配乐。第二个特点跟第一个特点有着紧密关系，因为有了这种音乐，所以你们的片子会变得更时尚。那么，这个时尚的问题是客户要求的还是你要求的，还是你手下的员工风格就是这样的？
“动画就是一个流通的东西，是一个渠道。关键是什么东西在通过它往外传达，它本身不是那么重要。"
刘：“电动画"的东西，因为做了这么久了，每个看起来也不是持别一样，不会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如果在公司里找原因的话可能很难说是区为某个人的影响，每次风格上的东西是整合和有针对性地调整出来的。如果公司某些骨于想过手瘾，想做自己擅长的风格，那绝对不行。要是说时尚、音乐这些因素的话，它跟个人标准有关系。可能每个人都会侧重不同的方面，一系列动画片做下来之后应该再有些附件的元素，例如相对偏人文一些，偏娱乐一些。我感觉动画就是一个流通的东西，就是一个渠道。
关键是什么东西在通过它往外传达，它本身不是那么重要。可能它本身就是一个管子，你把这个管子雕得精雕细刻或者金光闪闪，有可能受众不是真的在乎，尤其是大众，他不是真的在乎你形式本身。而是说在你这个水管子里面他能喝到什么，能够喝到可乐还是酒，这个是他关心的。
薛：问题是我现在看你的片子，一眼看过去，特明确地知道这就是“电动画”做的。为什么？我问了很多人，都说你们的片子不像中国人做的，我也是这种印象。
刘：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几条，一个是说可能南北方有点区别。因为动画这个东西，咱们看到的，比较多的还是南方兴盛一些。因为南方有加工基础，原创在那边也比较早抬头。南方从他们的生活条件、城市化进程看对本土的东西会更留恋一些，也更尊重一些，更理解一些。北方相对来讲本身对传统文化的传承意识也不是那么强烈，传统自豪感也不是那么强。北方人可能更乐于、更容易去做一些貌似时尚的东西。
薛：就是说缺什么我们做什么，是这意思吗？
刘：对。传统情怀这种东西我觉得南方那边可能与生俱来，从骨子里就阴雨绵绵，这是是骨子里面的东西。但在北方这种根源感差一些，差一些我们可能就更容易倾向时髦这种东西，可以说是一种本位缺失吧。“电动画''只不过是把我们究竟喜欢什么，究竟对什么敏感直接表现出来。没有说我在做动画，然后我先看看别人的动画是什么样子，别人怎么做的，动画应该表现什么，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

“等到做完之后，当时感觉公司就有点要走到头了。”
薛：好，我们接着说那个音乐是你们强项的问题，谈谈给新裤子乐队做的《花麒麟》项目吧。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合作？制作周期，预算是多少？
刘：《花麒麟》是这样，我们公司刚成立时想法特别简单，就是想做点原创。当时想的是《KongfuZoo功夫动物园》这么一个概念，用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去玩功夫。后来做一半了，《功夫熊猫》出来了，就傻眼了，撞车了。但是觉得这个概念可能还不错，就跟彭磊沟通。“电动画”一开始能够进入正常运营状态，彭磊起了持别大的作用，帮了特别多的忙。正好他要出新专辑，他看我们这边有现成的想法，说那要不然你就给我们来一个？我说那就来一个吧。当时还是抱着一个简单的心态，特别业余的心态，就是说我们自己砸点钱做出一个东西来，其它什么都想好。正好觉得音乐有一定的流动性，可能就会有附加值在，于是就做了这么一个。这个片子断断续续做了特别久的时间，应该是前后大概有一年多吧。因为一直要靠正常运项目的收入来维持它，这个项目本身是完全没有收益的，实际算下来，成本在三十万吧。
薛：几个人做呢？
刘：最开始就是这个公司的四五个人，做完的时候基本上公司是30多个人吧。这个片子做完之后，公司也差不多耗尽了，一直靠一些加工来维持这个项目，基本上连老本儿都上了。到最后冲刺阶段，很多活儿我们也不接了，专心砸这一个。等到做完之后，当时真感觉公司就有点要走到头了。
薛：整个片子特别有年代功夫片的风格，这是你定的还是彭磊他们定的？
刘：我们定的。彭磊是那种不会说别人不好的人。基本上他就两个概念，这东西要么行，要么不行。他不会在过程中特别具体地提出什么东西来，们也一直找他，一直绐他看。问他这个这样行不行，问他这么想成不成，然后他就“恩恩，行行行"。我特想让他说一回不行，然而他老是说行。我不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提意见还是什么。后来有一回他说了一次“能不能那样"什么的，我觉得可能靠谱了。老功夫片这类东西跟彭磊
的喜好接近，我和他们老是一块儿玩铁皮玩具什么的，喜好和口味也都挺像的。
“但是这让我们自己觉得有点恶心，就算了”
薛：刚才你说的KongfuZoo原本是想做成系列动画片？
刘：对。
薛：没继续就是因为《功夫熊猫》闹的？
刘：当时《功夫熊猫》出来之后，也有好多人找我们做类似的片子。他们看中的可能就是中国版的《功夫熊猫》，但是这让我们自己觉得有点恶心，就算了。

三、关于电视系列动画片
薛：说说你们最艰难的一段时期吧。做原创活不下去，你们必须做点加工片养活自己。我查了一下，你们做过《手工街》《马小跳》当时是怎样的一个契机使你们接触到电视系列动画片？只是单纯地为了生存下去吗？是你们主动去找电视台，还是他们来找你参与这个项目？
“后来就觉得真的是不现实，从自己情感上来说还是挺喜欢电视动画的。”
刘：这分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饥不择食，当时我们没有任何资历，也没有什么成熟的作品，这会儿你肯定是做加工更好入手。大家都知道动画公司一般要靠接外单生存，一般都是这样。外单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加工片，一种是广告短片。在创业初期很难接到品质比较高，货源比较稳定的短片。因为你没有作品，没有资历。这会儿入手电视长篇动画会简单一点。所以就先做了《马小跳》。《马小跳》做得比较久，之后我们做了一些其他的努力，考虑过一些其它盈利模式，像“绿百蛙”，或者“兔斯基”这种模式，能不能去操作。后来就觉得真的是不现实，从自己情感上来说还是挺喜欢电视动画的。
等《马小跳》做到后期的时候，当时已经挺明确的了——要做原创，原创的方向就是产业片，就是电视动画，就是不针对那种比较艺术的或者说电影或者说服务性的，这些都不考虑了，就要走TV原刨这条路。你要走这条路的话，人员配备、经验、公司内部结构都要在这种模式下才能建立与成熟起来。
到了公司发展的第二个阶段，我们制作了《黄金岛》、《果酱军团》这样的短片。片子出来后，陆陆续续有一些短片业务来找我们，我们也做一些，这些利润就多一些。然后包括4A啊，香港那边，新加坡那边都来找过。但是到了这个阶段，我们想再这么做下去的话团队本质、结构的东西就会根据服务性的需求走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最后我们就下决心，不行还是不能动！基本上把这些业务大量排除了，又接了一些加工片。

“短片是谈恋爱，长片是过日子，这是我们常说的一句话”
薛：这个我很好奇，大家都喜欢做品质高、见效快、周期短的短片。为什么你要去做周期长，收益远不如短片大的电视系列片呢？
刘：因为首先他们在渊源上有差别。短片属于服务型行业，它提供一种服务。而TV片本身是产业链上的一环。另外，存在一个做短片和长片上的差异。我们可以讲，短片是谈恋爱，长片是过日子，这是我们常说的一句话。
薛：我喜欢谈恋爱，不喜欢过日子。
刘：大家都喜欢谈恋爱。但是日子总得过啊，所谓中国动画产业上的东西，或者说行业上的东西，最后的突破匚是你得能自己养活自己。像我们给NIKE做过一个易建联的宣传片，做这种动画片所带来的快感是很好的，品质感也很容易上去，但它不是动画产业本身的东西。
薛：那有没有那种可能性，就是在做《马小跳》这个加工片的时候，让你从里面看到一点点希望？系列片无论是价格还是以后播出平台的影响力不会比做那些短片差。有这种原因吗？
刘：当时更多的还是主观的东西，看不到前途，因为做得真的很绝望。刚接《马小跳》的时候，2500元/分钟。《马小跳》品质没有那么高，但是当时北京很多家动画公司都不接。因为那几年价格刚开始下落嘛，都觉得2500元/分钟太便宜了。我们就接了，一算，还有利润。凑合，基本上还挺好的。《马小跳》快做完的时候，2000元/分钟就抢着接了，因为整个价格已经滑落得不行了。现在像《马小跳》这种品质的话1500元/分钟也会有人做。
薛：你们一共加工了多少集《马小跳》？
刘：大概二三十集。

“从公司经营方向到团队、成员，觉得说，哎呀，我们这么做出路在哪儿?”
薛：谈谈你们给央视做的电视系列动画片《手工街》吧。
刘：《手工街》是一个翻盘的事儿。我们到《马小跳》后期的时候就比较坚定了一条线路——我要和我的团队在影视动画这条路上走下去。在《马小跳》项目上积累了经验，中间又做了一些其它片子，又做了一些加工，然后把《花麒麟》做完了。当然《花麒麟》做完了就弹尽粮绝了，公司眼瞅羞就不行了，而且团队也到了一个临界点。你是做了一个原创，还是一个短篇原创，除了网上有一个很小众的口碑之外，没有什么实际回收。从公司经营方向到团队、成员，觉得说，哎呀，我们这么做出路在哪儿?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都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会儿正好央视动画找过来，看过我们做的一些东西，他们就提出来合作，因为央视动画每年都有招标，我心想能不能做一个方案来参加这个招标。当时我们其实已经真的没办法了，再继续做别人的加工，这样下去团队凝聚力就会出问题。于是决定赌一把！当时就把《手工街》这个方案做出来了。批报等了特别长的时间，可能在那一批里面还算比较好的一个项目，最后还是拿下来了。《手工街》算是我们从策划到前期到执行，一直到后期，一个特别完整的体系，都是自己来做，实际上属于原创了。
薛：这个系列片的编剧是你、实际制作也是你们吗？
刘：对。
薛：那央视给什么呢？给钱、给导演？
刘：嗯，他们派总导演、文学编辑。央视每个项目都会配一个导演组来监控，沟通。
薛：《手工街》做了多长时间？多少集？
刘：这个总共做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吧，8个月左右。52集。

“你只能踏踏实实地一点一点去抠结构，抠小关系。”
薛：这个项目盈利了吗？
刘：有啊，还不错呢。具体数量就不说了，为这是央视动画经营的一个东西。但是还不错这里面挺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们发现一上来做动画，都会根据自己的审美制定一个标杆——我希望做什么样的片子，比如少年啊或者运动题材啊，或者很打得开的片子，很帅气的片子。但是踏踏实实把《手工街》从头到尾做下来之后我发现很多东西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或者说说好多该意识到的问题没有考虑。你操作一个长篇，去塑造每一个角色，塑造每一种冲突关系，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怎么表达你的主题之外，还要考虑怎么去提供让观众看得下去的东西。怎样让它在长篇过程中慢慢地渗透下去有很多技巧性的东西。《手工街》让我们变得特别冷静，没有被任何所谓炫耀的东西所诱惑。因为这里面没有什么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会觉得——哎呀！做这个东西特别露脸！特别牛什么的！没有这些特别耀眼的东西来干扰你，也就是说你没有什么题材的先天优势，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人，能够抓人，去制造口碑的简易的方式，所以你只能踏踏实实地一点一点去抠结构，抠小关系。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不管多耀眼的题材，创作者的基本功必须扎实。在做《手工街》的过程中也是抽了我们自己好多大嘴巴。不断地发现原来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个过程我觉得特别好，扒光了，就不让你穿名牌。做原创也是，为什么说短片是谈恋爱，因为反正没有什么限制，你舒服了就行，大家一看挺“酷”的就行。但是这次做系列片就是扒光了，完全看身材，那你就得把自己洗干净了，身材就得给练好了。

“动面片，这三个字是动＋画＋片”
薛：关于你说的这个基本功问题，记得咱俩上次聊我们学院学生做的《红领巾侠》时你说过这么一句话：“我特别不喜欢《红领巾侠》，因为从里面看到的全是别人的东西。作者只是在模仿与炫耀技术”。但是我知道很多外行或者学生看完《红领巾侠》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看他转了！360度转了，“当时你有句话，我印象非常深刻：“一个镜头转了有什么了不起，你让他从头到尾一直在转，转52集，他就不是这个状态了。”
你能结合基本功问题或者从学生创作心态角度具体谈谈这个事情吗？ 学生短片与大规模商业片的区别是什么？我回去好跟学生说：“老板看见你‘转’了，但是他并不欣赏你。”
刘：首先说说动画行业本身的专业性，怎么归纳它的专业性呢？我觉得这个东西挺简单的，就像盖楼一样，并不是说你烧砖烧得好，或者说你把砖堆得很齐就能够决定这层楼是什么样子。它是一个特别综合，特别大的体系。动画片，这三个字是动+画+片。这三个字每个字都是一个特别庞大的技术专业体系，比如说“动”，它可能牵扯到表演，牵扯到节奏。“画”的话强调美术风格，强调视觉愉悦。“片”牵扯到叙事，情感关联的建立。这三大体系应该综合在一起。然而中国动画一直以来比较尴尬的情况是很难把这三个字整合在一起。大家经常会容易偏到一边去。

薛：你觉得国产动画更容易偏向于哪个字？
刘：更偏向于“画"。因为这事儿最容易，最不费脑子。说句招人讨厌的话，我看很多动画人是可以一遍听歌一边做片子的。我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太对，因为你专心做事的时候是不能听歌的。
薛：你这点跟一个特别有名的动画导演说的一样，抱歉，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他说无法接受和忍受听着音乐干活儿。你的脑子应该都在创作上，你听着音乐算什么意思呢？原来听过很多类似的观点，但是中国人说这个我倒是头一次听。
刘：因为原来我也是做设计的嘛，也有这个习惯，就是听歌。而且我觉得一天挺美好的，画着画、听着歌。后来开始写东西了，就肯定不能听东西了，因为会被干扰。你必须全神贯注地去一点一点发现问题，一点一点去对比结构，看看我还疏漏了什么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你不能分心，必须全神贯注地去找哪儿还不对。而音乐会使你偏离片子的情绪。你不能保证每天听的歌和现在需要表达的那个东西是一致的。因为有时候你不知道这段剧情里应该会出现什么矛盾，应该出现什么情况，应该出现什么冲动，你不知道。然后音乐会分离你，音乐会把你抽离出来，它会带给你一种心理情绪，给你拉偏了。从各种情况来讲，听歌都是一个干扰。如果一个独立创造者每天一边听着歌一边把这个片子画出来，本身就有问题。他会把这个片子变成一个流水的东西，一个体力的东西，就是说他在这里的体力消耗大于脑力消耗。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