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最具标识意义的,便是江南方物。方物指的是本地产物,《尔雅》中有“东南之美者,有会稽之竹箭焉”之句,《离骚·橘颂》中有“后皇嘉树,橘徕服兮”,这里的竹箭、橘便是江南的方物。以方物代产物本是自然之事,然而在以中原为核心的语境下,江南的方物便不免成为北人“猎奇”的脚注了。比如《上林赋》的“卢橘夏熟,黄甘橙楱,枇杷橪柿,亭奈厚朴”、《吴都赋》的“草则藿蒳豆蔻……木则枫柙櫲樟……则筼筜箖箊”之辞,下笔写的虽然是江南方物,其意却在形容中华的博物大观,其中隐隐含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美。
而随着中原政权的南迁,这一情况出现了明显转折。两汉以降,江南已经一派国富民强,陆机在《辨亡论》中的“其野沃,其兵练,其财丰,其器利,东负沧海,西阻险塞”虽有夸大,但江南作为正统王朝的驻地,却必然会渐渐演变成首善之都。张翰异地为官时见秋风起,思念起家乡吴郡的鲈鱼脍,于是提笔写下《思吴江歌》:
“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