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舞词】
女郎讳尾今，字绿，一字越娥。母荐氏，宜春殿丽淑妃，昳容窈窕。兄襄王上权，情笃甚。
公主则政极第七女也，生而闲都，长而艳逸。喜奢丽，爱美其容，有骄矜之色。雅善琴，声於歌。其弯弯在眉，雪落质锋，夺星津而不侔，流月浦而不比。善妒忌，好小计，既而妄为、不循矩。实为寡信之辈、乖戾之徒。
始嘉封文韵，二年六月，太液池献越人歌，易封文真。逾年，进姑臧公主，食邑一千户。俄则进加邑号，封昭义郡公主。政极六年三月，进沈国，是为沈国文真公主。

【其章二】
政极二年端午日，主历经京城右造观。时元气冲和，万物弘生，得见青天二白鹤，鸣声不凡，仪态清遐。公主夤夜梦鹤纵云而来，口衔白珠，馈于主。于是，志慕清虚。
上怜其意，遂其所愿，于大宁坊置公主府，允其宫外修行。政极三年，授怀贞坊文真公主私宅，题“珠厓别绿”四字，供其静居修行。
园中谈笑往来者，雅士、高朋之外，亦有风月赏玩之士、任侠好义之辈，咸修饰以求狎，鸣琴而赋诗。主特赋笔褒美，间以谑浪，赐束帛珍玩，不可胜数。以是人而慕之，称为撷秀道者。

【狗狗祟祟】
夜晚清风拂过人的脊背，就如女子摘花吮蜜，细细又密密。步履间，钗环音调不和谐。我一面包着芝麻样的小胆，一面又深恶起来：好小心，这可一点又不气派！可真要让我仰起尖尖下巴、扬高绵绵远山眉，那是不能的。
我想就地将李知了掐死，因为她太可恶，那黑夜里咧开的细细白牙是吮过脖子的獠齿，嘲弄的眉毛是弯起的汹汹墨河水。没有谁能看出，此刻我的脸有多红！这是她的祸！可是我的手不能作两用——紧攥的双手咬在她的外衫上，分不出另外一双去取她细长的脖颈。
我可不是真狐仙！所以，饶她小命。
我拿眼睛瞪她，怒睁。
“蚯蚓公主与我半斤八两！”

【绿色尾巴】
拐角处生出一团尾巴，粉的衫，绿的裙，清翠得像山间新冒出的一枝嫩芽。披帛顺流而下，在走廊上蜿蜒起来，上面各色印花繁复，十分占了九分的花哨。李尾今仰起脸来，两弯月棱眉细细又薄薄，红唇一张一合，悄声在说：阿兄，快来！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两只幼鸟？开春的枝头长得潦潦草草，在公主仰头观天时，夹在细碎的东风里有了关于新生的鸣啼。在院子中埋着许多汲汲待出的生长：咏叹的鸟儿，冒进的春天，还有此时大笑起来，教欢愉浇透的公主。我在笑时还没发觉，成长正藏在人的骨髓里，当我仰头笑起来，透过笑眼，看到我的兄长业已轩轩玉树貌了。
“那么，阿兄在母亲生辰那日预备什么呢？先要讲好”
等同于“听我说了算”
“不能超出我的，”嘴角一抿，再加一等，“但也不能比我的差！”

【身骑白马】
文真公主清醒时从不认自己会醉，而几盏清酒以后，头昏耳热时，她便不辨南北、不识主人地昭告天下：她便是最不清醒的那一位！
至此，蔽在眉间的三瓣桃花花钿委地，玛瑙杯散了满怀，三勒浆熏得人已是陶陶然的了；我踩着绵绵似云朵的鞋履，踏上哪位白身秀才递来的诗篇，唤来白驹，将宴歌笙笙徐徐推后，勒令骏马向前，向外驶去。
所以，比及虚伪的做作，我更爱看那群士子眼睛里赤露的贪婪。他们要名声冠其姓氏，要权漫注心膺，要财佩齐腰袋，所以他们写诗，唱诵，上至挂满朝曦的薄雾，下至黄泥滚一遭的小虫，那也是神仙披帛、战神金甲。我笑得更灿烂，亦是更傲慢。青鸟是女仆，王母做胡姬，那么我是什么，阿兄又是什么？他们，那群人，又凭什么把我当作登云的梯！
“好笑，好笑！原来他们想做有钱的诗人，潦倒的权臣——这样才能显得出来心脏的赤诚。”
他们不爱月亮，把金子丢进塘底，他们才会钻到水底下去，争先恐后地，然后说——“我摘到月亮了！”

【樱桃菠萝】
我不知其名姓，今宵醉月也成她的附庸，我只瞧见在薄月浓辉之下，她的话开始颠倒东西，起了张冠李戴的效用。那双眼，又明又暗的一双眼正对过来，我于是笑起来，把自己笑得像猩红的怪，专来挑鬼的皮。
“我杀了公主——她是我帮手。”
她显然是被烈酒燃烧，辨不清东西，继而难辨真伪。这名小小女官，她扶持着正义，尽管那是自以为的，在这片雾冥冥、水胧胧的境域中宣告着，我听得头疼，烦躁起来。
我走近些，好方便她扑过来啮我骨、喝我血。
“是天地教我撒谎，你难道要和天地作对吗？”

【绿藻食花】
说来，裴润与天下读书人有着一样的毛病，一样的口不顺心。既有不满，便要在其上裹上糖衣，教人品来，又从中得出如胡椒一样辛辣的滋味。就如书卷中的诸类判辞，小而精是春秋笔法、微言大义，繁而重是绮丽柔靡、诡谲凄异。样样句句的，总能拎出许多道理。是以，即便他是“寡不敌众”，也当着我面唱起众乐乐之好来。
文真向来自负美貌，大明宫的丽淑妃馈她花容玉骨，自当可比手中权柄来使唤。酒会席宴里，假情真切也好，小意温柔也罢，桩桩剖开、拆解，不敌眼下裴郎口语中艰涩的“冒犯”可亲。
“那日席上人众多，我只知裴郎来迟，却不想你有心祝我一盏？”
“裴润，我唤他——近上前来。”

【猫爪联盟】

【封顶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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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几天

——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