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天贶节，梵慧宝楼翻经，我委实有些倦怠，因着那些被书虫蛀噬的经籍泛出的霉气融着烛蜡灼燃呛人的燎烟，使我想起一些在奉天殿依依惜别的景画——在此后混沌迷茫的年年月月里，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待他归来又复征。我实在觉得有些头昏，也不知是从何时起留下的病症，只是每每思及往事，便常有额蹙脑眩之感。】
【时值溽暑，便有冰湃的果子盛于琉璃盅里，壁沿氤出的寒烟化作不可折的雪缎，却触不到藻井，便被飏扇的摇风扑散了，消弭在簇新的水雾里。阖眸半揉着额穴，直至小女儿们泱泱涌进来时，伴着猫猫狗狗叫闹，适才舒气一些。张张脸凑在一块儿，圆的细的，无一不是笑的，好容易便沾上几分怡悦，】哎唷，这就都来了？快快，将白毛阁大学士一并抱来，替哀家一并给洗了轻松。
【话不落地，木盆浴桶便摆了一围，善泉先将小犬抱下了水，一阵叮叮哐哐，水花浸透了小犬的毛发，任是再肥再骁勇的小霸王，此刻也显得相当萧条了。落水小狗显得十分不满意，摇头癫甩起来，顷刻摇下一场细细的小雨。】善泉呀，小糊涂虫！可当心着些。
【水凝的珠藻些微洒到丽昭仪粉润的颊上，她并未顾及，手中的狸奴倒是极为乖顺。】毛色润泽，品相也极好，可贵的是脾性，可见丽昭仪平日里待它很是上心，叫的什么名字？
【彼时拂音将白毛阁大学士抱了来，我瞧向侧立一旁的善玄，善玄向来沉静寡言些，倒是不曾听她豢养过什么小宠，】善玄丫头也别愣着了，来，帮拂音抱着白毛阁大学士，【元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怕这小丫头惯不爱这些毛绒绒的小兽，出了岔子反倒不好。直到瞧见她身侧站着的宝昭仪，才觉得稳妥一些。】宝昭仪，你便同善玄一起，替哀家好好洗一洗白毛阁大学士。

“看来妾以后得对糊糊更上心些，好叫它在娘娘面前替妾挣脸面呢！”
【薛女一壁轻柔搓洗着怀中狸奴，一壁如此顽笑道。崇昌二年的槐序，溽暑声燥、朱羲馈光。泼洒玉阙的万流羲煌滚过，她那双含情容欲的媚目便剔透如蜂农耗费数小时酿成的蜜液琼浆，仿佛只需睫羽轻颤，就会汨汩滴下黏稠滚烫的情爱来。幼猫惫懒伏于膝上，只在干燥的毛皮被搓洗出绵密细腻的泡沫时弱声弱气地叫唤两句，不过只要薛姬再轻一些、又吻吻它的小耳朵，糊糊便十分乖巧地再度安静下来。】
“也不是什么名贵种，当年爹爹给府中姊妹们一人抱了一只，妾瞧着它毛色焦黄才随意取了这名，不成想，养着养着倒是愈发金黄了。”
【薛氏沉寂已有数朝，薛父日忧夜叹，一时怜爱之心为幼女们聘猫逗弄也能算作童年模糊的美好回忆。虽则如此，薛女亦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在眸光流眄的罅隙里窥探揣摩尊者的心迹是她这十数年来的立身之本，即使糊糊只偶尔淘顽，太后面前，也并不敢多放心。以天枢皇权融髓而诞的王女则不必忌讳，公主欢欣勃勃地将小犬浸没水中，没能洇湿它的皮毛，却都如霜霰般飞上薛姬凝雪荔腮。只随手揩去，方无奈衔笑道】
“大公主可小心些，幼犬顽闹，咬了你可就真是不好了。”

“皇祖母放心——饕餮才来时不惯下水，每次沐浴都要折腾些，如今都习惯了，前儿还同母妃说起，过几日要带他去游水呢。”
（饕餮最爱在草丛里钻滚，偏偏双层毛发厚的很，卷点小虫藏点碎叶都是常事。森草的膏沐最是除菌祛味，正淋遍了全身，看它缩了缩脖子便早有准备，登时抬臂一挡，愣是没溅到一点儿水在脸上，正笑的开怀，一旁的薛娘娘可遭了殃。）
“这有什么，且不说它不敢的，就是敢咬，小奶牙还没几分力呢。”
（一壁将膏子挤在手心，缓缓打磨出绵密的泡沫抹在饕餮身上，不忘记使坏，挤了两颗揪揪在它耳朵上，一壁揉弄着脖颈，待它舒服地眯起眼睛，目光落在一旁嘤声叫唤的狸奴身上。）
“它叫糊糊？好乖啊——洗完且给我抱抱！”
（说起禁庭里的猫儿，就没有脾性不好的，自然都有宫人驯化过。倘若心野不服管教，是万万不敢进献到贵人们眼前的。而这驯化的手段就不好说了，猫怕水是天性，但更多怕的是人。能豢养的小宠大都从怕人开始，说什么通灵性，也是攒了几辈子的运气摊上个好主子，知恩图报罢了。）
（前边善玄帮衬抱着大学士，腾出一只手来替她紧了紧襻膊，饕餮却不乐意了，一个劲儿拿头拱我的手。待再顾得上它，才安然将下巴搭在盆沿。）
“你倒是刁钻，少揉一会儿就不行啦？”
【434】

【那团揉碎的白云，俨似宋人名词中天仙狂醉的手笔，以假幻真地降落在阳夏，疏而为躁郁的六月添造一场洁净的雪。】
【公主苦夏，刻下元应以怀拥渥冰为乐，然而亦有不能言之苦也：宫中贵女常喜豢小宠在侧，以遣闱中阴岁漫漫；昭惠殿下固然平素冷面示人，但并非于这些软糯小兽也亦半点殊爱也无，止是早在龆龄之年便已发觉其中倪故——每迫仅毛绒之物，这分明可爱可亲的狸奴就变作恶引小菩萨花容失色、惊嚏乱颤的祸首。】
【可恶！平白教上苍褫夺了亲昵小宠的赋能，这也就罢了，偏这不知端由的天真罪魁正慵怠地坐于二公主襟怀之间，绒绒的蓬软的尾十分悠惬地扫于帝女琼鼻之际，呼之欲出的山洪实则已然在鼻腔内暗自聚旋起隐忍未发的饕风来。可是皇太后教旨，昭惠倒很是不愿拂了祖母殷殷之意，为全孝道的代价却重有千钧。】
唔，【要屏息、敛气，万不可将有失帝姬风仪的笑话骤然流露，】白毛阁大学士是真沉。可见皇奶奶将它养得很肥润呢！
【坦臂将这只泰然自若的尊贵老猫儿浸入水中时，似如释重负，折鬟偏颐看向老祖宗金口所称的、衔徽为宝的年青昭仪，倒不似平日里悭吝笑颜了】昭仪娘娘搭把手呀？
（413）

（雀儿立在树枝头，粉粉紫紫的衣衫立在这树下头，枝上有海棠，又与宫衫云鬟映的是相得益彰，宫城的夏天正是一片成灾了的艳色。银萃馆的牖外亦有绿木浓阴，竟也盎然成灾，芭蕉又郁，正正是睡重时分呐。午时用了一碗甜汤，主食半碗米饭并蜜炙猪颈肉，糕点豌豆黄，茶饮菊花泡柑橘水，膳食甜意与叶下凉意便一齐发酵成了午后的困意，懒漫在此滥觞，整座银萃馆也全变的昏昏欲睡。蝉儿静了，风也静了，鬟奴尚在轻轻地扑着扇子，只扇子和眼睑不断下坠，如叶落归根，终究也会坠进了梦乡。故慈宁宫来人时，像一阵涟漪就猝地在镜湖上扩开，午后的宁静被打碎，剩点儿蝉音的余韵。）
哦哦，我来啦（二公主软音唤我，我却还在最后一个盹儿里懵懵懂懂、昏昏沉沉，很迟钝地凑上前去，使出了未做皇妃时与巷口那只大黄狗相对付的法子，把正扑腾在水中的猫背一撸，教它乖觉地定在了水花里。一壁上手，一壁评头论足道）好肥的猫，笨笨重重的，它捉得了老鼠吗？二公主你瞧，这还是只母猫呀。妾身听说学士大人已有六岁有余，算做为人的年岁，大抵也四十余岁啦，如此珠圆玉润，（严肃道）恐怕这就是中年发福。

【沉浴于如斯和乐的晌午，连日光都有意柔和下来，筛不过牖扇的绉纱，只簌簌地洒下莹莹煌煌的光点，唯余融和煦厚的暖意，不叫炽灼了女儿们半浸在水中的嫩藕似的臂膀。】糊糊？这名字倒是极可爱，糊糊看着也同白毛阁大学士小时候一般的乖顺讨喜。可善泉这只小犬缘何叫做饕鬄呢？【正着拂音替丽昭仪拭去水渍，却见金黄色的小绒球从小矮盆里一跃而出，往善玄与宝昭仪那处跑去了，小猫爪子洇着水，踏了一路小梅花，矮短的小爪扒拉在大学士的浴盆外探出湿漉漉的脑袋。】糊糊倒是与白毛阁大学士很亲呢，丽昭仪若是得空，可常带它来慈宁宫与大学士顽顽，也算是给大学士寻个玩伴。
【岿然不动的白毛阁大学士静静地贪享着帝姬与嫔御悉心的濯洗，耳畔长长的聪明毛打湿成一绺，浑身白绒织作霜银的绸衫，浸浮在浴斛里。不知道是不是盖住了耳朵，好似听不见对它的调侃一般，我一壁睨着这只猫精，又揶笑道。】
它么，老猫一只了，今日叫你们几个如此仔细伺候着，不晓得多舒坦，瞧瞧，连这眼睛都它懒得睁一睁了。皇帝从小便待它亲，年岁愈大愈是供养得尊贵，它呀——【深咂一气，】就是个猫精，甚么都听得懂！只是现下连动弹两步也是要哄求着，全凭它今日心情，怎么不叫半个祖宗？
【糊糊扒拉着浴盆，可大学士稳如泰山，仍就半眯着眼，仰着脖子享受着善玄与宝昭仪的挠抚。】大学士，听见没？宝昭仪说你是中年发福喽，还不起来动两步？
【那绺湿黏的聪明毛却抖了两下，我侃它】唷，都听着呢？

“等妾洗完擦干它，才能叫公主好好抱一抱呢。”
【薛女含笑睇向身量尚如未拔节的净植般的皇长女，如此应道。今上御极前波澜多舛，元武年间风云晦集才叫膝下悬空。而当他一朝举兵、兴夺复位，诸妃育嗣的喜讯便如波似浪般纷至沓来，禁庭内的帝胤如熙春里抽条的柳枝般渐次长成，幼女粉嫩的雪靥也令薛姬涟眸稍凝，悄然遥想不久的将来亦会有健壮的啼哭跌入自己的臂弯，为她镂金错彩的辉煌来日再添一笔。】
“随口取的诨名，太后娘娘不觉妾愚笨就已很好了。”
【很快，太后融蔼慈音就令薛女自然接过话枝，但不知怎的，原先安份浅寐的糊糊骤然扭动起来，还有些黏糊地哼哼唧唧，仿佛很不情愿一般。薛秾痕不想禁锢它、却又怕撒野惊扰太后并两位公主，两相挣扎下没能掌控好手下力道，叫浑身泡沫的糊糊欢呼雀跃地奔向了大学士，溅落一地水渍。】
“倒是没想到，大学士也肯与糊糊投缘。只要娘娘不嫌妾叨扰，糊糊定然日日来慈宁请安。”
【微悬的心在看到一猫一狗相安无事后稍稍放下些许，可潋滟华光流转里眄间一旁的宝昭仪，终究稍稍撇嘴。思来想去，一壁起身去捉，一壁含笑道。】
“澡还没洗完，你这小滑头跑哪里去……啊！”
【莲步轻移间裙裾纷飞，怎奈不慎踩翻了不知谁丢落一旁的小澡盆，跌落间只觉浑身骤然一凉，被水泼了个遍。】（458）

“因为它太能吃啦！”
（耳大身圆腿短，但凡一点放人身上都是件令人绝望的事情，但犬宠集三者于一身恰恰最是可喜。有时我也不大明白，为何人要以纤秾有度为美，动物却需得截然相反。）
（犬类食得杂是常理，又不似猫儿那般有股子蔑人的傲气，因而大都是图个忠心‘好养活’。而我这只却是撒克逊来朝时的贡宠，说是牧牛的一把好手，近几年贵族间渐渐风靡起来，粘人的很。养它一段时间才知晓，这馋东西不仅能吃能睡，还是个醋坛子，心眼比针还小。）
（这不，薛娘娘话音才落它便听懂了，猛地站起来一边往我身上蹭，一边嗔怪似的唔唔两声。身前衣裳被这一蹭洇了片水渍，）“诨名也好，听着可爱叫着顺口。”
（说及此，识海中浮现出前不久听的那场戏——‘只是平平无奇的名字罢了’，登时没忍住笑，暗自揣摩着改日叫上善玄再听上一遍，一壁又朝她们那儿搭着话，）“你们都用的什么膏子啊？这两年小宠用的东西越发讲究，单洗澡用的就有许多分类，什么柔顺的、护毛的、除菌的，眼花缭lu——”（尾音未续，便看见一坨泡沫咕噜噜窜过去，）“——an哎哎哎？”
（原当是个小意外，捉回来便是了，但看见薛娘娘不慎变成落汤娘娘，先是一惊，实在忍不住便弯腰笑出了声，所幸夏日炎炎不至受了寒凉。冷不防饕餮摇摇身子一抖毛，这下实实在在溅了我一身，还崩了两滴苦水在眼睛里。下意识抬手提了提眼皮，又念及晨起时眼上的胭脂画了很久，生怕揉坏了不敢动。）
“啊呀—— 我睁不开眼睛了，谁快替我擦一擦？”
【507】

【豆绿色的双袖被挽缚在臂节处，使得娇颜挺秀的帝姬仿若一只被捏住粼翼的胡蝶，至于展韵无穷的日光迭迭下落，降施在公主玉养般的藕臂、荔颊，被皙亮摹明的绒毛随之也成为尤似可触的具象，那颗因猫儿入浴而扑来黧睫的莹露、便以如斯熠熠如星的貌态罥在羽梢，将落未落，好似未有句读的诗。】
【宝昭仪出语却引得二殿下微微侧目，月露倏坠，擦燃了帝女澄彻的眸光，抿唇莞尔】学士大人这体格瞧着便是享福的命，想来不必捉拿硕鼠罢。
【小太平虽然尚在稚龄，却因幼教宸掖之故，已很能辨清个中体由：正同王朝纲分富贵，宫阙之中，狸奴又如何不分三六九等？慈壸的爱猫，今上的御宠，莫怪养得这样贵潢作派呀。诚如皇太后所言，这猫主子确似能通人言，听昭惠这样讲，竟也以漉漉的圆爪搭向公主的小臂；殿下便难得现出怔愣的神情，撩眸抬观皇太后，纳罕道】
果然毓秀钟灵——皇奶奶将学士大人养得倒聪慧，可是有什么妙宗么？孙儿新得了一只鹦雀，毛色艳得胜媲瑰霞，却实在呆笨，任凭怎样教它，只知一句：公主、公主。见了我哥哥，也只是这样喊，直被兄长嫌我养只笨鸟呢。
【那厢却很猝不及防地横生变节——随伴几浪竞起，竟见平空落下一场纷扬的雨，待落潮归静后，二公主瞪大一双狐狸眼，才看清眼前的情形，惊嗔道】薛娘娘……
（455）

【我有意逗弄太平，故作思考道】妙宗么？大学士儿时常陪着你父皇读书，也听也看，想必是真正学了几分本事，倒也真随了这个名儿，不若善玄常读书予它听？
【一时骚响，室内霎有瀑落，霏霏扬扬，丽昭仪跌个当场】都糊涂了？还不快将丽昭仪扶起来？【奚女鱼贯入，愈发嘈杂起来，摆盆的扶人的、递帕的披衫的，哐啷滴答可响了一阵，起身探一步】可有摔着？【此时才发觉，那虚倚在奚女身上柔心弱骨又水漉漉的尤物实在悦目——一双眼犹如灌露，洇着泪或是水滴，两颊催着绯色，身上的衣衫浸透，围裹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思及后宫众妃，高挑纤细、丰润莹腴，我儿确有如天之福，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你呀……
【按下不表的话里，或有赞许，又有嘱她为后宫再添几桩喜事的意味，却也觉得有些扯远了，忙慰道】不妨事，人没事儿就好。【这厢才拾掇，善泉那头又碰了个叮叮当当，饕餮很是不领情地做了布雨神君，一时水花迸溅，只见小丫头眯着眼睛，生怕揩花了脸上的脂粉。】善泉丫头方才还笑丽昭仪，看看，不做小糊涂虫，改做小熊瞎子喽？还不快替公主擦擦。
【彼时意味深长地看向宝昭仪，深深一叹】当猫啊…大学士的母亲一胎生了七只。【可见，做猫也很是不容易。】

（前晌同善玄搭话她尚未来及回应，我这眼睛进了酸涩的浴水儿，也顾不上再续，但仍旧睁着一只眼去探看薛娘娘。翻盆的动静不小，若非皇祖母开口，想必也没人顾得上我。鸢尾此时也一手的泡沫，伸了伸手恍然间又缩回去，往身上蹭干净，才掏出棉帕替我擦眼睛。）
“不妨事，没吃进嘴里就阿弥陀佛。”
（要是柳章章在就好了。她那个人啊，定然一边翻着眼珠毫不留情地挖苦我，待替我拾掇好就伸手要加工费。而我会告诉她此时是上工时间，这算她职责所在；而她会嗤笑一声诮我黑心，然后同我一道继续给饕餮擦毛。）
（薛娘娘这会儿已被人搀着去后殿梳洗，炎炎夏日里，连晚间也都是不备披风的，她因此也没个遮盖，纵没有外客在场，也要羞一段时日的。再细看，她业已羞愤地落下两行泪，娇惹人怜。登时极其大方地将饕餮擦毛的绒毯遮在她襟口，不忘记笑嘻嘻地俏摸儿挠了挠她腰际的痒痒肉。）
“那我先帮薛娘娘照看糊糊。”
（饕餮虽是短毛，不似其余大犬难打理，但却也有两层，不那么好擦干，若生了肤病极易传染且难消。待擦干得差不多了，宫人也该将糊糊拾掇好了。届时带着一猫一狗去贤意馆找茅晏绶作画，看他冲这两只不可能待在一处不动的活祖宗该怎么吹胡子瞪眼。）
【433】

【公主善作壁上观，止是玉山横倾的乱趣，或落于骚客笔下，亦堪成一段别致的美景。但刻下遑论是询来话头的璟惠，还是凌波恣仪的薛妃娘娘，都已不能再引公主开口了——膺府内那股似若蒙尘的风已然聚作愈发急涌的一股，业逐次跌宕起来，似乎就像破茧而出的胡蝶那样，已然迫近喉口。】
——阿嚏！
【惊天动地的气音终于还是很不合时宜地振碎了太平夙称端冷的敛容，髻鬟上的珠翅频颤，似见欲飞之势，惟有浸在水中的大学士却依然有处变不惊的威风，经年的尊崇与处优的境遇或许养成了它不疾不徐的脾性，但这突如其来的风浪依旧促使它跳离了温吞吞的方寸浴池。】
【然而公主殿下却微微红了脸，两团胭脂云飞上腻颊，晕开越山的岚霞，较之平日风仪，却也别有一番可爱的情致。】
唔……我幼时起便近不得这些毛绒之物，元想着而今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