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二道街的街口围了一大群人。卖豆腐的老五挤进人群，央求大伙借过一下，他得赶紧去附近的小区送豆腐。可眼下这条路被围的是水泄不通，骑自行车上早自习的初四高三学生一个劲儿地打着车铃，赶着开工的食品厂工人也不耐烦，有的早锻炼的体育特长生的家长甚至开始骂街了。

“大家静一静，不要吵了，听我说！”扩音器里传来一个略显疲惫但还很洪亮的声音，“一时半会儿不能通行，大伙儿着急办事的走我们的大院后门绕一下！事情特殊啊，大家理解理解！”这年轻人声音颤抖，就差给父老乡亲抱拳行礼了。“不是多大的事儿啊？”老五小声抱怨着，“这可倒好绕一圈，还有人买？”

“可不是可不是，”戴着黑帽子的老街坊一拍大腿，“他们吶，丁点大的事就拿着鸡毛当令箭，这都几点了你这豆腐还有人买吗？”老五无奈地笑笑，骑着小三轮车走了，“人家也是公事不容易。”黑帽子看着老五的背影撇嘴，“不容易？他们活的最滋润了。”人群渐渐散去又在大院集中，人群叽叽喳喳消失在后门。

这一早上年轻人站在木块堆成的简易台子上拿着扩音器喊哑了嗓子，人群散去后他垂头丧气地走进大院，老干部看他这样，问他喊了多久，年轻人特别实诚说喊了半个多小时。老干部乐，你这把它录音，然后重复播放不就行了吗？年轻人懊恼地一拍大腿，嘿我咋没想到呢？老人道，你们呐……没再说了。

年轻人一个劲地问老人到底发生了啥，老人说你没看那围起来了？年轻人说是啊。老人又问那他们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清楚？年轻人说，这帮人疏散都费劲，我还能听清楚这个？老年人摇头叹息，你这就不太行了。唉，你咋就不动动脑子呢？年轻人挠头，一心不可二用吗不是？老年人觉得他朽木不可雕也。

老年人刚要拿起电话，门外另外一个小伙进来。老人问哎，建明？建明说:我听说黄二狗子出事了，我得过来啊得帮忙。赵叔你看我先去哪儿？赵叔有点感动:都说现在年轻人目中无人，小林肯干不耍花招，虽然有点儿死心眼，你也有正事，正要回家探亲，出事了马上过来，赵叔真得谢谢你们呐。

小林和建明异口同声推辞道:谢啥谢，咱不是一条街住了十几年的老邻居么！老赵推推老花镜:咱们这个社区头回出这个事，赵叔不慌那是假的，但好在咱们只是辅助帮忙，别的事不用管，跟着跑跑腿就行。赵叔跟你们说出实情，也免得你们乱猜。俩小伙子就有点八卦:黄二狗子咋回事啊？老赵说:还不是因为……

建明问:因为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投资？老赵说对但是不全对。小林说那他是活该，那玩意就不该碰，你碰了被人黑吃黑也是活该。老赵说:咱们得陪张干部去他们家了解一下情况，你说黄二狗子就这么没了，要是他家人想要过来闹怎么办？小林说:至于吗？建明说:太至于了！你要说句不对劲的他讹你你怎么办？

小林说:讹我？就说个实情没理由讹我。再说不是有跟着做笔录嘛？小林指指对面的派出所。老赵说:可别说了，人家也是烦得要死。这几年黄二狗子跟小白凳子不清不楚的，他家里也想要他赶紧退出，谁知道这下子永远退出了。小林说:要是知道是这样的人，啊我可都不愿意帮你疏散了。小白凳子是啥人我不知道？

建明说:不疏散怎么行？不疏散黄二狗子就得再次被打死一回。行了，人都死了，可别给小七月添乱了。小七月是他们这儿的派出所实习生，平常负责各类跑腿儿事务。小七月忙得是满头大汗，搁楼对面对着建明两个招手，端着一个信封晃了晃。老赵就明白了，心说这黄二狗子和小白凳子坐实了，别的都好办了。

小林说要不要先给黄二狗子家打个电话，老赵说也行，反正你不用太和气，我们都跟这事无关，都是公事，再说出了这个事儿咱们一条街的都跟着抬不起头来，他家叫唤啥？还不得老老实实的。真是不明白了，以为自己是多大的手儿呢，别人不准卖啤酒了是吧？这下子好了，到那边去卖吧！小林和建明没说话

但他们两个心里都说活该。街边小饭店连个包间都没有，还好意思说不让自带酒水，谁带了就没完，谁知他这回惹得是外边的，人不归他管，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山更比一山高就是个活该。知不知道啥叫出圈不灵？这就是。社区主任老赵不放话，两人也不用现在就去，干脆八卦起来。

建明说人一开始是道了歉的，但是那种身份你知道的，对不起不值钱，给你说了是给你面子，再没个完，那他也跟着没完了。小林说我还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是跟他那投资有关系的。建明乐了，说你还是不知道吧，小白凳子跟黄二狗子根本不是一条心，把黄二狗子整死那个人，他是小白凳子联系的。

中午小七月过来借铁铲子，小林有点恶心说不愿意借给她，收拾那家伙的血，用完了还能要了吗？小七月说不是收拾现场，是他们屋里要粉刷，最近墙皮掉太多了。小林不情不愿地把铲子给她，还让她用完了赶紧送回来。小七月说你真是小心眼。小林说不愿意爬楼梯，小七月无语，你是二楼我也是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