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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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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叠甲
自购电子书,机翻+自翻,可能有翻译不到位的地方,请见谅。本书的第二篇短文,有BL元素,关键词是骨科,单箭头,爱而不得,虐恋,直男和……咳咳。果然木原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喜欢写鬼畜BL的木原。这一章节看得我心情挺复杂的,但是感觉比第一篇《罪与罚》要有意思,标题的《消える》感觉也很值得玩味。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1-29 22:44回复
    被度娘毙了一次,只能放点不涉及BL元素的部分了。完整版等我翻译完整本再打包上传网盘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1-29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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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已经过去,天气变得凉爽,也十分宜人。前些日子,弟弟重新栽种了些花儿,庭院也染上了盎然秋意。
      我想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但如果您有机会来到附近,虽然我无法很好地招待您,也很希望您能顺便到寒舍做客。
      突然收到这封信,您应该会觉得相当诧异。这封信和遗嘱的工作没有关系,只是有一些想让老师知道的事情。
      事实上,光是开头我就修改了几十次。甚至弄坏了一本信纸。我也想过用电脑书写,但我不想在这封信之外留下自己的痕迹,所以我选择与钢笔搏斗,虽然相当费劲。
      现在在写这封信的同时,我也在思考。即使写完这封信,我也可能无法投递。我想那也无可奈何。虽然只是自己的判断。
      如果老师读到了这里,则说明它已经送到了您的手上。
      这样看来,我的这种犹豫不决则显得尤为滑稽。
      我和老师只因为遗嘱的事见过两三次面。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只是那种程度的关系,为什么要写信给自己。
      为什么选择了老师您呢?是因为您虽然认识我,但又不算亲近,且可能愿意和我共享秘密。作为律师,我想您不会随意泄露所知晓的事情,这也是我的考虑之一。
      啊,您不用担心。绝不是犯罪自首之类的事情。如果我做了那种事,会为难的也不仅仅是老师,而且正如您所知,我……以前可能是个狡猾的人,但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让我胡来了。
      我想拜托老师的是,请您读一读我接下来要写的拙劣文章。我并不需要回复,也不是想听批评和感想。我希望你您了之后立刻扔掉这封信。也许老师您并不想知道我的隐私,不想知道也没关系,但如果您能读到最后,我会十分感激。
      我有一个弟弟。老师您也见过他一次。第二次去老师的事务所的时候,接我回家的那个人就是他。虽然向老师介绍了“这是我弟弟”,但您可能不记得了。毕竟老师的工作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嘛。
      虽然是身为亲人的我所说的话,但弟弟真的非常帅。他个子很高,脸也很小,像艺人一样,且毕业于 S 大学经济系。
      不只是外表和头脑,弟弟的性格也很好。他像父亲一样温柔,温和且从不发脾气。实在是宽容豁达的人啊。
      哎,至于我,则完全不行。像母亲一样神经质,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彻夜难眠。以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仅仅是换了一床被子,我就整夜无法入睡。
      母亲曾说:“你就跟那个因为被子下面有颗豆子而睡不着的公主似的。”那个童话的结尾是“注意到被子下的豆粒=出身高贵的明”,但母亲这话绝对不是褒义。
      明明来自同一个基因,为什么会生出容貌、头脑都如此不同的人呢?我对基因的变化无常感到不可思议。在事务所谈话的时候,听说老师也有兄弟姐妹,那么老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兄弟姐妹的呢?
      明明写了不需要回复,却不知为何仍提出了疑问。抱歉。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1-29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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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两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了。弟弟第一次来我家那天的事,我依稀记得。刚出生的生物温暖、柔软,还散发着牛奶的味道。当时的我可能还无法用这样的词汇来表达,但我记得那种无以伦比的幸福感。
        我很喜欢弟弟。我本来就是个神经质的人,最讨厌尖利的哭声,甚至包括我自己的声音,只有弟弟的可以忍受。哪怕有好几个婴儿都在哭,我也能准确辨认出弟弟的声音。简直像野兽一样。
        因为我喜欢弟弟,所以经常照顾他。当弟弟开始学会走路,我会为他感到自豪。我想让每个人都夸奖这个我最喜欢的幸福的小生物。弟弟也很亲近我,无论我去哪里,他都像小鸡一样跟在我身后。
        大人们微笑着看着以弟弟为荣的年幼的我。他觉得我们是好兄弟吧。大人们的笑容,充分满足了我这个孩子的自尊心。
        因为我太过喜欢弟弟,不想跟他分开,就不愿意去幼儿园了。所以当能和弟弟一起上学时,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
        孩子对大人的常识和未来一无所知。因为血脉相连,让我相信我能和这个我最喜欢的弟弟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但是孩子会成长。只要我长大一岁,弟弟也会长一岁。一开始还好。小时候相差两岁,有很大的优势。比弟弟高,跑得快,力气大。仅凭这一点,我就成了弟弟心目中的英雄。我就像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故意装出一副逞强的样子,为了在弟弟面前表现得更好而虚张声势。有一次从高处跳下来,扭伤了脚踝。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充满了孩子气的浅薄,但对当时的自己来说,“能从高处跳下来”就是勇敢的象征。
        虽然也有过很多失败,但我一直是弟弟心目中的英雄。……但是从弟弟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开始,我身上的英雄光环逐渐剥落,开始露出破绽。
        虽然比弟弟高,但是在同年级中算是小个子。那时,弟弟也渐渐开始留意周围的环境。于是,他就发现了有和英雄的哥哥同龄、比哥哥更高大、跑得更快、更聪明的同学。
        我让弟弟失望了。被他排除在憧憬的对象之外。他口头上并没有说什么,但那曾经总是闪闪发光地看着我的眼睛,变得有些冷漠了。
        我开始和弟弟保持距离。我无法忍受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总是跟在自己后面的弟弟,放弃了不搭理自己的哥哥,开始和同龄的孩
        子们玩耍。
        我也更经常跟同学们待在一起,但并不觉得开心。没有什么能比弟弟羡慕的眼神,更让我兴奋的。
        前面提到,我开始和弟弟保持距离,但那只是在学校里。在家里依然是关系很好的兄弟。我虽然不如其他同龄的孩子,但只要除了我
        以外没有其他孩子在弟弟身边时,以两岁的年龄差和哥哥的身份,我勉强处于比弟弟大的地位。
        从那时起,我就想法设法处于弟弟的上风,每当弟弟不听妈妈的话,我就像小姑一样事无巨细地加以提醒。一开始弟弟还乖乖地听我说话,后来可能是对我变得疏远了,我跟他说话他也装作没听见。
        因为无知,而且还是个孩子,所以我弄错了做法。可是笨孩子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被弟弟忽视。
        弟弟不再靠近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去哪里都和我一起了。尽管我想和弟弟好好相处,想和弟弟好好亲近,可就是说不出口。这让我非常痛苦。
        虽然班上有很多人也有兄弟姐妹。但是,谁都没有像我这样执着于弟弟。这让我感到非常困惑。甚至有人断言“没有弟弟也没无所谓”,让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因为我觉得如果弟弟不在了,自己一定会死。
        我原本就不擅长跟别人讨论自己的事。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擅长说话。但这时我不由得问道。
        “为什么没有弟弟也没关系?”
        那个朋友皱着眉头说:“太吵了,太烦人了。”令人惊讶的是,还有几个人赞同他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世界上像我一样喜欢自己的兄弟喜欢到到快要死了的人是很少的。但也只是了解了这一点,对弟弟的感情并没有任何改变。回想起来,那时应该还很和平吧。
        上了初中之后,同学之间谈论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变多了。他们经常说班里的哪个女生很可爱,想和哪个女生交往,但我从来没有对班上的女生产生过恋爱的感觉。
        有一次我说“我弟弟更可爱”。可能是产生了兴趣,朋友们纷纷跑到我家来看弟弟。
        朋友看到弟弟后,异口同声地失望地说:“一点儿都不可爱。”说实话我非常生气。我感到非常不愉快,所以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跟那些没眼光的家伙提起弟弟的事。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1-2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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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初中二年级的夏天。我和弟弟一起去富山乡下的祖父母家玩。是的。父母去世后,我卖掉东京的房子,和弟弟一起搬到了这里。
          祖父母的家在海边。门前是一个小湾的沙滩,像私人海滩一样。国道更靠山,没有人会特意走小路来这片海。实际上,除了祖父母以外,我从未在这片沙滩上见过其他人。
          因为父母不喜欢我们玩游戏,所以不让我们带游戏机去祖父母家,说:“暑假就不要玩了。”所以我的玩伴只有弟弟。弟弟也一样。虽然只有大海和彼此,但是我们非常非常开心。我们从早到晚都在海里玩耍,乐此不疲。
          游泳,捡贝壳,堆沙子。有时我们会把对方埋到沙堆里。我用祖父制作的鱼叉刺了一条大鱼,得到了祖母的夸奖,弟弟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弟弟和我整天在外面玩,皮肤就像在烤箱里烤久了的曲奇饼一样变黑,就像蜕皮的蛇一样,皮一层一层地脱落。
          在海边玩累了,我们就躺在檐廊上,听蝉鸣声嗡嗡作响。我迷迷糊糊地被冰块发出的沙沙声吵醒了,原来是祖母把汽水放在我的头旁边。碳酸噗呲噗呲地冒出细小的气泡。
          阳光下,睡在旁边的弟弟那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弟弟身上散发着汗水、大海和阳光的气味。我希望暑假能永远持续下去。
          但是,日夜总会不停交替。随着暑假剩余时间的减少,我的心情也逐渐低落。在乡下度过暑假的最后一个晚上,在海里游泳后我们一起泡了澡。
          (此处删节)
          实际上,我本来想停止写这封信。我想,被迫阅读这种没完没了的故事,老师会觉得不愉快。
          然后我发现,哪怕我把自己的故事写得有真无假,但对毫无关系的老师来说,只是一则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故事。一想到反正最后会被扔掉,就释然了,于是决定继续写这个故事。
          (此处删节)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去医院。当时的我,还不能很好地把握自己的头脑和身体所发生的事情。
          我喜欢弟弟。我也曾想过,能不能把那种心情保留下来,只让冲动消失,所以勉强自己和女孩子交往。但这只是杯水车薪,只能让我再次认识到弟弟的优点。
          老师也是男人,所以能理解吧。但妄想并不是我不是可以控制的东西。我在身心背离的状态下上了高中,而且成绩一落千丈。导致我虽然勉强进入了一个高水平高中,却无法跟上那里的学习。
          不及格和补考的次数变多了,父母一开始以为只是状态不佳,也在为我鼓劲。
          虽然努力了,但还是追不上。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渐渐地就会对学习这件事感到厌烦。与落后的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弟弟的学习成
          绩很好。他通过了私立中学的入学考试,只要不出问题,就可以直接升入比我水平更高的高中。
          成长起来的聪明弟弟个子比我高,成为了非常帅气的人。他结交了很多同龄的朋友,不再和我这个性格不好的哥哥一起玩了。
          在如此优秀的弟弟面前,我变得越来越自卑。大两岁的优势早就被推翻了。我甚至觉得自己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无用之人”的烙印。
          背上贴着“差生”的牌子,我升上了高中二年级。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1-29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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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初中二年级的夏天。我和弟弟一起去富山乡下的祖父母家玩。是的。父母去世后,我卖掉东京的房子,和弟弟一起搬到了这里。
            祖父母的家在海边。门前是一个小湾的沙滩,像私人海滩一样。国道更靠山,没有人会特意走小路来这片海。实际上,除了祖父母以外,我从未在这片沙滩上见过其他人。
            因为父母不喜欢我们玩游戏,所以不让我们带游戏机去祖父母家,说:“暑假就不要玩了。”所以我的玩伴只有弟弟。弟弟也一样。虽然只有大海和彼此,但是我们非常非常开心。我们从早到晚都在海里玩耍,乐此不疲。
            游泳,捡贝壳,堆沙子。有时我们会把对方埋到沙堆里。我用祖父制作的鱼叉刺了一条大鱼,得到了祖母的夸奖,弟弟也投来赞许的
            目光。
            弟弟和我整天在外面玩,皮肤就像在烤箱里烤久了的曲奇饼一样变黑,就像蜕皮的蛇一样,皮一层一层地脱落。
            在海边玩累了,我们就躺在檐廊上,听蝉鸣声嗡嗡作响。我迷迷糊糊地被冰块发出的沙沙声吵醒了,原来是祖母把汽水放在我的头旁
            边。碳酸噗呲噗呲地冒出细小的气泡。
            阳光下,睡在旁边的弟弟那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弟弟身上散发着汗水、大海和阳光的气味。我希望暑假能永远持续下去。
            但是,日夜总会不停交替。随着暑假剩余时间的减少,我的心情也逐渐低落。在乡下度过暑假的最后一个晚上,在海里游泳后我们一起泡了澡。
            (此处删节)
            实际上,我本来想停止写这封信。我想,被迫阅读这种没完没了的故事,老师会觉得不愉快。
            然后我发现,哪怕我把自己的故事写得有真无假,但对毫无关系的老师来说,只是一则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故事。一想到反正最后会被扔掉,就释然了,于是决定继续写这个故事。
            (此处删节)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去医院。当时的我,还不能很好地把握自己的头脑和身体所发生的事情。
            我喜欢弟弟。我也曾想过,能不能把那种心情保留下来,只让冲动消失,所以勉强自己和女孩子交往。但这只是杯水车薪,只能让我再次认识到弟弟的优点。
            老师也是男人,所以能理解吧。但妄想并不是我不是可以控制的东西。我在身心背离的状态下上了高中,而且成绩一落千丈。导致我虽然勉强进入了一个高水平高中,却无法跟上那里的学习。
            不及格和补考的次数变多了,父母一开始以为只是状态不佳,也在为我鼓劲。
            虽然努力了,但还是追不上。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渐渐地就会对学习这件事感到厌烦。与落后的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弟弟的学习成
            绩很好。他通过了私立中学的入学考试,只要不出问题,就可以直接升入比我水平更高的高中。
            成长起来的聪明弟弟个子比我高,成为了非常帅气的人。他结交了很多同龄的朋友,不再和我这个性格不好的哥哥一起玩了。
            在如此优秀的弟弟面前,我变得越来越自卑。大两岁的优势早就被推翻了。我甚至觉得自己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无用之人”的烙印。
            背上贴着“差生”的牌子,我升上了高中二年级。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1-29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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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次,我发现了弟弟收到的情书。因为在走廊上,大概是从包里滑下来的。我看到浅色信封的瞬间,就像有超能力一样瞬间明白那是情书。
              我把信封拿到自己的房间,读着陌生女人写来的情书,渐渐地感到恶心。因为那封信中溢出的恋慕之情,简直就像把自己的内心全部抄了下来。弟弟不久就会开始和谁交往。总有一天会结婚的吧。我不想看到弟弟爱上别人。如果一定要爱上某人,那个人必须是我。
              希望像自己爱着他一样被他所爱……但那是不现实的,弟弟的存在就像放在玻璃柜里的甜点,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此处删节)
              那时我才明白,并不是变成女人弟弟就会爱上我。用毛巾擦了很多次,妆终于卸掉了。我把脏毛巾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看着擦得通红的脸,又哭了起来。
              回到自己房间的我就那样睡着了,突然又被声音吵醒。
              隔壁弟弟的房间里传来了声音。(这里有删减)过了一会儿,从旁边传来的声音消失了。玄关的门好像开了,我不由自主地跑向窗户。不知道正被哥哥从二楼俯视着的弟弟,牵着长发女子的手,朝车站方向走去。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垃圾。我想要像垃圾一样燃烧殆尽。
              我试图把自我厌恶的原因转嫁,开始希望那么深爱的弟弟死去。如果他无法爱上我,而去爱别人的话,就从我眼前消失吧。我觉得这样就能从这种痛苦中解放出来。
              后来我想到,如果弟弟不能离开,自己在物理上保持距离不就好了吗,于是决定远离家。头脑不好的我,选择范围有限,但总算考上了一个偏远的大学。
              就这样去了很远的大学,我对弟弟的爱恋之心渐渐淡薄了。不见面、不相见的效果比想象的还要大。
              (此处删节)
              升上大学三年级后,我陷入了就业的迷茫。是留在学校所在的地方,还是回到东京?我相信自己对弟弟的爱慕之心完全升华,于是决定返回东京。就这样,回到东京找工作的我受到了打击。我清楚地意识到,本以为已经消失的恋慕之心,宛如亡灵般苏醒了。
              一段时间不见,弟弟已经完全长大成人了。和演员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引人注目的容貌,闪闪发光。明明是一起长大的,我却不能好好地看弟弟的脸了。
              我对自己这种人,以及那种感情绝望了。我非常清楚自己不能跟弟弟在一起。既然如此,那我宁愿自己从未出生。不,出生的时候,我想和弟弟一同诞生。后来我在东京的公司上班,尽管需要从家里通勤,但我几乎没有与弟弟交谈。每次交谈,弟弟的光辉就会铭刻到我心里,悔恨和怜爱溢满了我的心头,让我很痛苦。
              有一天,弟弟问:“要不要一起去兜风?”邀请了我。弟弟刚拿到驾照,想找人坐在旁边一起开车吧
              不,也许只是个借口。我觉得弟弟是想和对自己冷淡的哥哥修复关系,才邀请我的。
              我没有拒绝弟弟的邀请。虽然有很多复杂的想法,但我也想和弟弟两个人独处。尽管这与之前一直回避的习惯相矛盾。
              我和弟弟一起开车去兜风了。弟弟可能是顾虑到我,经常跟我说话。我感到很高兴。但一想到这种喜悦也只是一时的,我的心就沉了下来。事故发生时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回过神来,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弟弟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默默地流泪。
              被弟弟注视的喜悦是短暂的。后来我才知道。关于铭刻在自己身上的悲剧。
              一开始,我那动弹不得的双脚被巧妙地蒙混过去了。当我稍微恢复健康的时候,医生对我做了很长很长的说明。
              被宣布我的双腿再也无法动弹了。弟弟抓住我麻木的双腿,而我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他哭了起来。
              “对不起,哥哥,请原谅我。”
              我低头看着道歉的弟弟,想起了美人鱼的故事。小美人鱼得到了脚,却失去了声音。我觉得自己也像美人鱼一样,失去的腿,又得到了什么。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我把道歉的弟弟痛骂了一顿。
              “因为你,我才遭遇了事故。”
              “因为你,我的一生被毁了。”
              我把所有能想到的谩骂都说了一遍。弟弟哭得眼泪都快干涸了。弟弟越哭,我越被不可思议的兴奋感包围。毕竟迄今为止,弟弟就没有为我掉过眼泪。我对弟弟说:“从今往后,你要对我的一生负责。”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1-29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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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父亲和母亲一直照顾行动不便的我,但不到五年,他们两人都相继因病去世。
                也许是担心我的身体和将来,父母立下遗嘱,要把大部分遗产留给我。好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弟弟也接受了。他似乎也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我的责任。
                弟弟大学毕业后就工作了,但他却辞去工作,代替父母照顾我。因为我坚持说:“不想让别人照顾我。”
                和深爱的弟弟两个人生活的我非常幸福。同时也非常不幸。
                (此处删节)
                那种浓情蜜意,简直就是恋人之间的接触。即使弟弟没有那个意思,对我来说也是这样。
                虽然有如此密切的接触,但我和弟弟并不是恋人。我也想过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弟弟,但我做不到。
                我可能会被弟弟拒绝。这让我感到害怕。是否被他所爱,我是知道的。
                我爱我的弟弟。即使这份爱无法得到回报。但对我来说这样也足够了。因为我得到了弟弟的人生。
                我不能对弟弟说我爱他。虽然不能说,但是如果我先死的话,我想把一切都留给我深爱的弟弟。即使我没有遗言,我的财产也会归弟弟所有,但我希望我的爱能以遗言的形式被弟弟察觉,哪怕是碎片也好。
                我的感情将随着我的死而消失。但想到老师阅读了这封信,我的感情也得到了升华。
                临死的时候,我会呼唤弟弟的名字,我所爱之人的名字。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很幸福。
                对于未来,对于永远不会被爱的我来说,这是唯一的光明。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1-29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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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菅野在长野站下车后,租了一辆汽车。他查了一下到目的地的交通情况,三小时一班才有一班巴士,实在不太方便。
                  在导航系统中输入地址,按照机械的语音指示开车。渐渐进入山里,人烟渐渐稀少,房屋也变得稀疏。
                  道路越来越窄,终于连中央线也消失了。而且弯弯曲曲的急转弯也越来越多。虽然在重要的地方都有弯镜,但不是碎了就是雾了,根本照不到车影。偶尔遇到对面的车会毫不犹豫地以飞快的速度冲进这条路,每次擦身而过,心里都会一阵发冷。
                  紧张的驾驶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导航报出目的地快到了,菅野从心底松了口气。
                  拐过一个急转弯,视野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看似稻田的平地。在山的一侧、道路的旁边,只有一栋孤零零的房子。又老又大的平房。这就是所谓的古民居吗?
                  导航报出到达目的地了。这里好像就是要来的咖啡店,但没有找到招牌之类的东西。房子的周围是一片没有铺柏油的碎石平地,没有停着一辆车,也没有白线和路标。
                  把车停在房子附近,走近建筑物。推拉门旁边放着一块木板,上面刻着“cafe 道之月”。
                  树桩形的招牌上挂着“营业时间上午七点到下午五点”的牌匾。现在是下午三点多,还在营业。
                  拉开拉门,传来轻微的响声。空气中飘来淡淡的咖啡香。昏暗的店内,约十五张榻榻米大小的空间里,有五个吧台座位和三张桌子。地板是拼接木的,摆着的家具是古老的日式衣柜。上面装饰着木制收音机和塑料玩具。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用和纸做的旧灯具,营造出独特的氛围感。
                  但是店里没有客人,也没有播放音乐。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一旦进入餐厅,店员便会马上跑过来问:“您是一个人吗?”“您抽烟吗”,对于已经习惯这种服务的人来说,这种沉默让他无法忍受。
                  虽然挂着招牌,但说不定是临时停业…如果是这样,那就最糟糕了。在不安的驱使下,菅野大声叫了一声:“那个……”
                  远处传来哐当一声响动。脚步声窸窸地靠近,吧台后面的拉门嘎吱嘎吱地打开了。
                  男人探出头来。他又高又瘦,穿着牛仔裤和格子衬衫。比三十岁的菅野大一轮吧。
                  “抱歉没注意到。欢迎光临。”
                  男人用低沉柔和的声音迎接客人,带着几分难为情和亲切微笑着。他将长发束成一个马尾,但并不显得俗气,因为他的脸很小,五官很端正。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受欢迎吧。
                  “那个,现在还在营业吗?”
                  男人苦笑着说:“是的。”
                  “这个时间客人很少,所以我在里面的房间。……请随意找个位置坐吧。”只有两个人的话,也许可以聊很多事情。菅野满怀期待地在吧台正中央坐下。“菜单在这里。”
                  吧台上放着水和纸巾,一块贴着菜单的纸板被递了过来。那里陈列着咖啡、红茶、橙汁等常见且无趣的饮料。
                  “那就来杯咖啡吧。 ”
                  男人说了声“我知道了”,从菅野手中收回菜单,开始磨咖啡豆。研磨机是手动的,发出嘎吱嘎吱的磨豆声。吧台上有虹吸壶,菜单虽然是这样,不过看来他还是很认真的。
                  “这家店不错。”
                  “谢谢。 ”
                  “是一个人经营的吗?”
                  男人一边动手一边点头说:“是的。”那么这个人就是长谷川先生的弟弟长谷川涉了。年龄应该是四十四岁,和外表也一致。这和长谷川先生的信中对弟弟的印象一模一样,个子高、面容秀美、态度温和。
                  信中登场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他就像孩子一样激动不已。
                  “客人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的?”男人问道。
                  “东京。 ”
                  “啊,感觉是这样。”男人随声附和。
                  “说话没有口音。您是来长野工作吗?”
                  “嗯,差不多吧。”
                  虽然没什么事,但菅野实在说不出是被好奇心打败才来到这里的。
                  菅野的父亲是律师,是个责任感很强,做事一丝不苟的人。虽然身患癌症,但仍精力充沛地工作,甚至让站在一旁的菅野有些担心,但能工作到最后一刻死去,应该是很幸福的吧。父亲死后,他在收拾书房书架时发现了那封信。父亲收到过不少委托人寄来的感谢信,但让长谷川先生在意的是,那封信的厚度在一厘米以上,而且不是装其他贺年卡或信件的箱子,而是推理小说的一本单行本里。因为被强行夹在中间。就像小学生隐藏不好的考试答案一样。
                  越是隐藏,就越让人好奇。菅野当场就读了那封信。尽管最初并没有打算读完,但一旦开始翻阅,手就停不下来……他想起了自己的一段黑历史。
                  那是在初中时,菅野给他喜欢的女孩写了一封情书。那时,有一首歌流行着,说通过写信表达感情可以让爱情实现。面对信纸,他仿佛感受到了歌词中的那种说不出口的情感,希望对方了解自己的心意,于是,一封又一封,他的情感就这样在八张信纸上连续流淌了下来。
                  一大早去学校,把信偷偷塞进同班女生的桌子里。他并没有署名。一是觉得不好意思,二是期待着即使不写名字,对方也会发现是自己。然后,幻想着自己和被信感动的她开始交往。
                  没有署名的信,既没有引起菅野和她之间的任何风波,也没有发生她发现是自己的奇迹。去年的同学聚会,她对朋友说:“初二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情书,让我非常难受,很长很长,名字也没写。根本莫名其妙。”,终于知道了单恋的结果。
                  读了长谷川的信,第一感觉是“恶心”。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1-29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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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中充满了自我陶醉,菅野感到背脊发痒的同时,又觉得心情沉重,那个女孩读自己的信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吗?然后,他对诉说着得不到回报的爱情的男人产生了怜悯之心。
                    在工作室寻找旧文件的时候,由于这封信给他留下的强烈记忆,在文件中一发现长谷川的名字,就立刻拿了出来。长谷川先生两年前因事故去世,遗产由弟弟继承,细心的父亲把详细情况记在了笔记本上。那是足以让菅野走到长野深山里的冲击。
                    男人用虹吸壶冲咖啡。菅野装出好奇地窥探的样子,仔细观察长谷川深爱的亲弟弟。如果没有任何预先的了解,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略带沧桑的中年男子,对于农村咖啡馆的老板来说,他算是相当有品味的。
                    “请用。
                    ”一只装有深色咖啡的奶油色咖啡杯放在了面前。香喷喷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菅野把杯子放到嘴边。没有杂质,味道清新淡雅。
                    虽然并没有期待,但相当美味。
                    即使有客人进来,店内也没有播放音乐。男人在吧台里的椅子上坐下,翻开书。翻页的声音哗哗作响。
                    “这家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的?”
                    男人抬起头回答:“从去年开始的。 ”
                    “我买了一间旧民宅改装成咖啡店。这条路行人很少,多亏当地杂志登过几次报道,才有人找过来光顾。不过,这也算是半出于兴趣罢了。”这家店是靠遗产起家的吧。看了文件后知道,他继承了相当多的金额。
                    “提前退休,拿退休金和太太 m一起开店,是这样吗?”
                    他试探道。男人轻轻挑了挑眉毛。
                    “我是单身,而且也没忙到需要人手。”
                    “在这样的山里一个人不寂寞吗?”
                    “很轻松,白天来聊天的客人也很多。”他的脸上没有落寞的神色。应该是真心话吧。
                    “您父母就住在附近吗?”
                    “……不。他们都已经去世很久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警惕。是不是问得太多了?男人站起身,从柜台后面的敞开式架子上取出咖啡杯,看了看杯子背面和碟子,开始检查污渍。他是想假装工作,来牵制自己不跟他说话吗?
                    “这咖啡是哪里的豆子?”
                    男人回过头看着他说:“这是东山工房的特调咖啡豆。”他并没有无视菅野。
                    “离这里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我每周都会去一次。一次性买回一批咖啡豆。”
                    “反正有车,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吧。我哥哥也喜欢喝咖啡,作为礼物正好。”
                    菅野没有说谎。不过,自己的哥哥并不讲究,只要是咖啡色的茶水,哪怕喝速溶咖啡也行。
                    “他一直很照顾我。 啊,你有兄弟吗?”
                    本想顺着话题自然而然地问出来,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
                    “我有一个哥哥,但已经去世了。”
                    “啊,不好意思。”
                    男人用试探的眼神盯着菅野。
                    “……莫非你是警察?”
                    菅野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不,怎么可能……我不是啦!”
                    腋下一下子出了汗。来历不能透露。如果说是因为读了父亲的委托人的信而来,违反了保密义务什么的话会有麻烦的。不,那封信和工作无关,所以是安全的吧。
                    “如果不是警察,就是侦探?”
                    “这种一下子就露出马脚的侦探,不是完全不行吗?”
                    他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开玩笑地说。 “很容易被识破”这句话似乎很有说服力,“那倒也是。”他叹了口气说。
                    “你一直问我私人的事情,让我误会了。”
                    由于急于获取信息,结果情报收集失败。在确认事实的过程中受挫,无法推进重要的话题。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陷入了沉闷的沉默。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变成一个不礼貌又可疑的客人。有什么好的借口吗?
                    “其实我在写推理小说。”
                    虽然没有父亲那么喜欢推理小说,但菅野也很喜欢看。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写。大学毕业后虽然找到了工作,但因为公司不合得来,两年就辞职了。为了挣再就业前的零用钱,在父亲的事务所帮忙做事务工作,结果拖拖拉拉地就变成了在那里就职。现在辅佐继承了父亲事务所的哥哥。他不喜欢学习,也不喜欢和父亲做同样的工作,所以故意避开律师这一职业,结果却一只脚踏入了这个世界。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1-29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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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为了构思新作品才来长野取材的。这家孤零零地开在深山里的店非常有氛围,我很好奇这家店是什么样的人在经营。”
                      虽然是荒唐无稽的谎言,但只要能躲过这一场就好了。反正是再也见不到的男人。
                      “小说家真厉害啊。”
                      男人睁大了眼睛。
                      “不,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菅野假装谦虚地说。
                      “我很敬佩能创作故事的人。我也很喜欢读书,但只是读而已。”
                      充满猜疑的视线变成了尊敬的目光。小说家这一头衔的威力非同小可。男人好像很喜欢看书,所以就更加如此了吧。他觉得没有比自称小说家更可疑的职业了,但男人丝毫不觉得怀疑。原以为是警戒心很强的类型,没想到其实是个很天真的人?
                      在律师事务所工作,能看到各种类型的委托人。哥哥接手过一个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却喜欢说长道短,一心只想着从对方手中榨取金钱,还口口声声“诉讼是我的工作”,这样一个麻烦的女委托人,更让他觉得男人的率真有点危险。
                      被问到名字时,菅野告诉了他叫“竹村茂”,其实是外公的名字。他还补充说,只是刊登在杂志上,书还没有出版。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搜索不到名字和书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写推理小说,你觉得最难的是什么?”
                      菅野抱着胳膊,装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可能是诡计吧。我总是很难让所有线索很好地契合。”
                      他流利地说出了这句话。 “果然。”男人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次我想以雪为主题写一部小说。”
                      长野=雪,这种单纯的想法。男人抬头看着店里的天花板。
                      “确实,这一带一到冬天雪就很大。不过现在的话,还不到季节。”
                      如果是来采访的话,应该是下雪的冬天,而不是红叶的时节。他随口说的话,显得有些不自然,但男人似乎并不在意。
                      “你打算用雪写成什么样的故事呢?”
                      男人似乎对作家这一职业很感兴趣。这样一来,也许可以利用“作家”这一特殊性推向更深入的话题。
                      菅野撑住下巴,把手靠到吧台上。“我想要写一个,弟弟被怀疑谋杀了哥哥的故事。”
                      男人的瞳孔剧烈地动摇起来,喉咙也发出了一丝声响,菅野没有放过这些小动作。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认为是弟弟杀的,但存在真正的凶手。要怎么证明弟弟无罪呢?我正为此发愁呢。”
                      明明问出来了,男人却不搭腔。菅野喝光咖啡,把空杯子放在吧台上,问:“能再来一杯吗?”
                      男人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豆子簌簌地从研磨机里洒出来,虹吸壶差点被胳膊肘戳倒。看着很危险。就像警匪片里出现的犯人一样,显而易见地动摇着。“如果借用你的个人资料编个故事,我会这样写:父母早逝,哥哥和弟弟和睦相处,哥哥行动不便,弟弟尽心尽力地照顾哥哥。出现了对这样的弟弟寄予感情的女人。女人想和弟弟结婚,但是被弟弟说哥哥更重要而勃然大怒。女人杀了哥哥,想把那个罪推给弟弟。这种由爱生恨的感觉。但这样就只是个一般套路。”
                      男人点燃了虹吸壶的酒精灯。
                      “真是悲剧啊。”他嘀咕着。
                      “推理小说的故事,基本上都是要有人遭遇不幸才会开始。”
                      烧瓶里的水被加热了,向上面的漏斗移动。男人用一根类似搅拌棒的细棒,轻轻搅拌着涌入漏斗的热水。
                      火灭后,转移到上方漏斗的热水又回到下面的烧瓶里。一开始是缓慢的,最后像堤坝决堤一样,茶色的液体迅速地滴落下来。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1-29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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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把萃取的咖啡倒进杯子,一边说“我想……”一边把咖啡递给菅野。
                        “也许更简单的故事更受欢迎呢,干脆说就是弟弟杀了哥哥,怎么样?”
                        没有抑扬顿挫的男声。菅野端着杯子的手停了下来。
                        “……听起来很有意思。”
                        话虽这么说,脸却僵住了。
                        “可是那样的话,故事的本质就变了。”
                        男人眯起眼睛说:“很简单。”
                        “虽然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但实际上弟弟很讨厌哥哥。因为要照顾身体不方便的哥哥,被剥夺了自由和将来,觉得自己的人生被糟蹋了,很郁闷。”菅野“哈哈”地笑了。除了笑,他想不出其他方式度过这个尴尬的局面。
                        “虽然作为动机足够充分的,但如果只是弟弟杀了哥哥,那就太俗套了。再说,光是照顾哥哥很辛苦为理由,读者也不会产生同情的。”
                        “那么。”男人探出身子。
                        “为了让读者产生同情,我们再添加一些弟弟憎恨哥哥的因素。弟弟因为造成了导致哥哥半身不遂的事故,所以对哥哥的人生负有责任。虽然觉得很抱歉,但被哥哥蛮横的态度所伤害,渐渐对他产生憎恨之情。”
                        “说到蛮横的态度,是暴力吗……啊,但是哥哥半身不遂啊。那样的话就变成粗口了吗?”
                        男人再次沉默。对了,长谷川先生的长信里写着,事故发生后他严厉地责备了弟弟。因为是站在长谷川先生的角度读的,所以觉得“生气也是没办法的事”,就一直读了下去,但如果为了让弟弟不断地意识到自己的罪恶感,而不断地说“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那压力就相当大了吧。
                        “粗口以外,加上弟弟被哥哥强迫发生关系,这样的设定怎么样?”
                        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菅野。就像“观察”他的反应一样。难道说,这个男人是发现了客人对他很感兴趣,才故意装出来的吗?还是两人之间真的存在这样的事实?长谷川确实对弟弟有感情,但那应该只是柏拉图式的。但是如果那里有没提及的事实存在的话……那封既自我陶醉又充满悲伤的信,顿时带着一股腥臭味。
                        只有两个人的店里,没有一丝声音。沉默中,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可能会被对方听见,因此感到焦虑。
                        “啊, 不…… 但是这种事情……”
                        “过于普通的故事,读者不是会讨厌吗。”
                        男人的视线紧紧抓住菅野不放。这种压力让他尴尬地低下了头。
                        “不,也不是这样的……应该说是太意外了,有点吃惊吧。”
                        “弟弟无法忍受成为哥哥的奴隶。”
                        菅野不由得抬起头。男人似乎早就等着他了,用手指着菅野的额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只是在他身边照顾还好,但被强迫进行行为的事情让他非常痛苦。那样的事情……重复多次之后,讨厌的感觉也渐渐麻痹了。有一天,下雪的日子,弟弟和哥哥在海边散步,弟弟显然觉得冷,哥哥却感觉无聊,不论弟弟说了几次‘会感冒所以别去’都不听。冬天的海,一点也不有趣。波浪钝小,海风很大,只是冷得几乎要冻僵,不久还下起了雪。哥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样的海。弟弟说想在更近的地方看海,便把轮椅推到沙滩上,但车轮被沙子埋住了,无法拔出。经历了一番千辛万苦之后,弟弟开始思考。如果就这样把哥哥连同轮椅一起扔在沙滩上,会怎么样呢?然后就真的把哥哥扔在沙滩上,让他冻死了。”
                        然后,男人继续说道。
                        “就算没有实际动手,这也算是犯罪吧?”
                        这只是个比喻。尽管如此,男人还是说得像亲眼见过、亲身体验过似。这种真实感让人不安。难道说,他真的杀了长谷川……是吗?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1-29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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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菅野慌忙打消妄想。他确实曾被怀疑过,但因为没有证据而没有被逮捕。应该不会……。
                          消失的妄想又复苏了。如果只是拿不出证据,但真的杀了人呢?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是杀人犯吗?父亲和哥哥偶尔会为杀人案件的被告人辩
                          护。被告全部被确定为“有罪”。与被告相关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因此,在拘留所和法庭上,为了不让被告人乱跑,都采取了相应的应对措施。但是这个男人却被放任不管。
                          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年长男人突然变得可怕起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张脸可能杀了人。好可怕。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看。不会有新客人进来吗?在这种偏僻山区恐怕不可能有人来。那就出去吧。可话还没说完,手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这家店的?是
                          为了看着长谷川先生溺爱的弟弟……所以……
                          冷静。眼前的男人并没有被证明真的杀了人。菅野强忍着颤抖,把咖啡送到嘴边。
                          “你果然是警察吧?”男人用平静而确信的语气穷追不舍。
                          “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杀了哥哥?”
                          “怎、怎么可能,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说家。”
                          双手紧紧地握着杯子。棕色的咖啡映出自己的脸,摇摇晃晃。
                          “可是,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哥哥半身不遂,还知道我有杀掉哥哥的嫌疑吗?”
                          本想探个究竟,却被对方倒打一耙。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
                          “对……对不起。 ”
                          菅野忍不住道歉了。
                          “我从朋友那里听了你的故事……然后,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来到了这家店。”
                          男子沉重地叹了口气,让他的耳朵和心都痛了起来。
                          “从一开始就说得很入迷,我以为你是个毫不客气的人。听说你是作家,我也就理解了……但是你到底想知道我的什么?”
                          只是“想看看长谷川的弟弟”的冲动。不,不仅如此。打动自己的那封信……弟弟真的没有发现长谷川先生迸发出的热情和爱吗?
                          “……你的心情…”
                          男人的肩膀微微颤抖,最后哈哈大笑起来。男人的笑声在店里响亮地回响着。明明没有说什么好笑的话,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笑呢?
                          突然笑声像开关被关闭了一样,戛然而止。
                          “心情什么的,我都向警察说了,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隔着吧台,感到了男人压倒的焦躁和愤怒。自己不是警察,没有机会看他的笔录,也不知道他的言行。只是读了父亲笔记上的“被怀疑是犯人,接受侦讯”这几个字。
                          “半身不遂的哥哥只是活着,一开口就说‘是你的错’ 、‘都是你的错’ 这种责备我的话。我也曾想过只要没有这个人就能获得自由,但还没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因为那样做的话,我的人生就完蛋了。”
                          男人停了下来,呆呆地盯着衣柜上的塑料玩偶。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1-29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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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哥哥在海边散步。从家到外面有无障碍通道,可以坐轮椅,道路也铺得很平整。因为没人看见,所以他应该很轻松,偶尔会一个人闲逛。趁着哥哥不在,我大白天就在厨房喝酒,前一天晚上被哥哥叫醒很多次,导致睡眠不足,所以虽然没喝多少酒,却睡着了。我是半夜才醒来的,那时我才发现哥哥还没回来。”
                            或许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男人闭上了眼睛。
                            “我去找哥哥的时候,哥哥倒在通往海边的路上,变得很冷,可能是因为轮椅的车轮陷在沙子里拔不出来,所以想爬回去。警察怀疑我把哥哥带到沙滩上,故意放任不管。我告诉他当时喝醉了,躺在床上,哥哥当天出门时忘了带手机,但他怎么也不相信。”
                            事实简单明了。没有任何复杂的东西。
                            “你知道哥哥是怎么看你的吗?”
                            男人耸了耸肩。
                            “死去的人在想什么,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要推测的话,我对哥哥来说可能是 ‘毁掉自己人生的男人’,是‘顺当的奴隶’ 。 ”
                            男人恶狠狠地说道,仿佛在说什么无关要紧的事。不,等一下……菅野在心中低语。
                            “可事实上你哥哥不是很珍惜你吗?毕竟他的遗产都留给你了吧?”
                            男人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露骨地皱起眉头。
                            “你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糟了,他想,但已经晚了。菅野沉默不语,男子便不再追问。
                            “我已经无所谓了,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想。”
                            男人拿起菅野空了的咖啡杯。从吧台内侧传来水流的声音。
                            菅野没有点单,所以男人倒了杯水。
                            “在用救护车把哥哥送到医院的时候,就觉得已经没救了。在医院的走廊等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医生对我说‘非常遗憾’的时候,我就想果然是这样。后来警察来了,事情就变得麻烦了……那个时候我在想了。反正要死,就希望死的时候能明确知道是因为意外。”
                            说话的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罪恶感。
                            “哥哥的死是命中注定的。如果车轮陷进沙子里的时候是夏天,哥哥就不会死,如果有人路过,也会得到帮助。”
                            男人取出香烟点上火。虽然店里没有烟味,但柜台上放着烟灰缸。男人吐出一口烟雾。
                            “你觉得我是个薄情的人吗?”
                            菅野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说什么都没用。
                            “我和哥哥在富山的祖父母家生活了将近十五年,以前很喜欢乡下的海,但是搬到那里之后,听到哥哥说他喜欢海,就连看到都觉得讨厌了。我不想去爱哥哥所爱的东西,即使那些东西是无辜的,所以在哥哥去世后,我卖掉了祖父母的房子,搬到了看不见海的这片土地上。”
                            男人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像快要断气似的,细细的烟升起来。
                            “哥哥叫我的时候总是用手机,不管我在哪里,做什么事情,只要手机响了,就必须冲到哥哥身边,如果迟到的话,就会遭到谩骂。这让我很难受……直到现在,好像还会时不时听到我为哥哥设置的铃声。虽然再也不会有来自哥哥的电话,就像恐怖电影一样。”
                            男人扑哧一笑。
                            “那个人,即使不在了,也在继续蚕食我的心,永远报复下去。”
                            门开了,客人进来了。男人把客人领到桌边。再次回到柜台前的男人,重新开始磨咖啡豆。咖啡的香气夹杂着烟味,让人联想到街边的小酒馆。
                            两个客人像是当地人,说话带着口音。
                            男人给二人组上了点的东西。回到吧台后,他似乎已经不想再搭理那位好奇的客人了,打开书看了起来。然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打开了背面的音响开关。老式电影的音乐以不打扰二人组说话的音量缓缓响起。
                            “如果说……”
                            对正把自己的存在于客人之间隐藏起来的男人,菅野战战兢兢地问。
                            “如果你哥哥去世的日子可以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哥哥去世那天吗?”男人歪着头。
                            “就算重新来过,也一样。我想我会带哥哥去海边,喝酒然后睡觉,再次选择不知道的未来。”
                            乘坐租车回到车站的菅野,提前一小时搭上了回程的新干线。
                            他从提包里取出那封信。里面塞满了近二十张信纸。冻死在寒冷风雪中的男人,在冰冷的地面上爬行时,在临死前呼唤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求救的声音,还是弟弟的名字?
                            长谷川得到了弟弟的心。罪恶感、憎恨、愤怒……这些东西可能会变淡,但不会从弟弟的心中消失。而长谷川先生的感情,将永远不为人所知。这就够了。况且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得到理解和共鸣。
                            菅野走下东京车站的站台,将信丢进站台中央的垃圾桶。
                            ……如同已逝的长谷川先生所愿。
                            【END】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4-01-29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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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楼主,马住先,期待完整本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24-01-30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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