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然也来到了葬礼现场。她戴上了黑色头纱和黑色的蝴蝶结,栗色的头发柔顺地倾泻而下,像闪着星光的瀑布。
她为嘉心糖带来一个果篮和一本书,果篮里装着草莓和棉花糖,书是夏目漱石的《我是猫》,葬礼现场下着小雨,书皮上金色的烫字失去了光芒。
全场的来宾都在静悄悄地看着。这位少女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头像。黑色的手套沾染滴滴雨水,她的动作好轻,轻到人们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着她把一束鸢尾花簇放在旁边。花簇里有几支鼠尾草,沉默地和鸢尾花抱起团来,满目紫艳,难以分辨。
她开始轻声啜泣。周围一片片黑色的伞像雨后的蘑菇,两两靠在一起,小鸟躲在树叶下回头清理黑色的羽毛,雨水顺着墓碑渗入泥土,落成一片片的水洼,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这没能盖住她的呜咽,她像林中离家的小鹿,像雨夜中的精灵。神父在前头低声诵经,人们听着,好似这声音是从嘉然身上发出来的。怜悯和惋惜从黑色的栗色头发少女身上溢出,此刻所有人皆是她的信徒。
“如果那天我没有请假,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少女开口了,深邃的蓝色眼眸,化开的尽是哀恸与悲伤。
一位客人朝她走来,想用怀里的手帕为她拭去泪水。
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嘉然的肩,温柔地将泪水吻去,有一点咸。
“别哭了傻瓜,我们去做点开心的事情。”我对她说。
“嗯!”然然破涕为笑,她对上我的双眸,扑进了我的怀里,双臂之间皆是她的柔软。
“我会照顾好她的。”搂着然然向外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花束之下的那个人,“活到最后的嘉心糖才有希望,可惜你永远无法理解。”
我心里想着,十指紧扣然然的手,离开了葬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