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
1994.12.25
没,有,了.
再没有那双清澈的眼睛,深深地看他.
再没有那温柔的双手轻轻地牵他.
再没有那个清润声音,低低地唤他.
没—有—了—
他的世界终于再度空白.
多么,多么,空白.
那串项链在手,手如同被火烧,滚烫滚烫.
他凝视着手中的项链,光滑的淡蓝色链坠,倒映出他那苍白如纸的脸,如同一朵花,枯萎颓败.
雪,仍在下,细碎的雪花,落在地上,化成一块有一块的心泪池.
他在路上摇摆独行,,恋慕往昔甜美,感到内心因为布满时光的脚印而粗糙起来.
徒增伤感.
他突然发现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栋灰白色的建筑,上方还插着一面破烂的红旗.
“这里是……?”他那如同死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孤儿院?”
然后他便看到一个女孩儿,正蹲在院子的一角,嘤嘤哭泣.
他心一阵悸动,突然感觉这场面有点熟悉.
他走了过去,走到那女孩跟前.
“你一个人,蹲在这里干什么呢?”他冲女孩笑着问,却不知,泪水,为何这么不争气地往下流.
“你这样,是会感冒的哦……”
……
坚持什么,不满什么,心酸什么,到底在做什么.
现在知道了吗.
从此放在心上,不要再提.
……
1997.12.24,平安夜.
夜,刚刚暗下来.
薄雾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
“我来看你了.”他轻轻地摸着面前的墓碑,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浅心……”
“知道吗?”他突然躺了下去,就睡在这墓旁,带有伤口的左手依旧搭在碑上,“前几天,我看见你那出国的弟弟了.”
“看得出来,你们姐弟的感情很好啊,”他冲着天空笑了笑,“那小子……呵,竟然刚一回国,就急着想为你报仇呢~~”
“老实说我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我只知道,他和蔡洛那一伙人有些过节,并且,我还想借他之手,将蔡洛那家伙给解决掉呢~~”他摸了摸鼻梁,自语道,“可我不能啊,他毕竟是你弟弟,还这么年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前途就这么毁了啊……”
雾变浓了,白雾在月光的照耀下,染成了金色.
“对了,我还去了你们的老屋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我也正是从那楼下的老伯口中,知道了他是你弟弟的消息呢.”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乱,但他不在乎.
“你是不是想问他到哪儿去了,呵呵,他和叶子一起去了国外,”他口中叼了一根枯草,说,“对了,叶子,我跟你说过吧,就是我在圣诞节那天在孤儿院领养的那个小姑娘,她笑起来,真的很像你呢……”
……
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了起来,从身边拿出一幅画.
“这是我在事发当天想送给你的圣诞礼物,我画了整整5个月,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
他顿了一下,强笑道:“当然,这是我在事发以后重画的,当时的那一幅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呢……”
他把画打了开来.
这是一幅水粉画.
画上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正蜷缩在街头一脚,瑟瑟发抖:而另一个,则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正拿着一把淡蓝色带粉色花边的伞,站在这名可怜虫的面前.
背景很单一,就是雪,蓝色的雪.
“这幅画的名字叫《新生》.”
“你说过,你想活在我的画中,”他的眼睛有了一层雾气,“于是,我便把我自己画了进去,陪你……”
“很臭美吧?呵呵……”他突然发现他竟有些笑不出来了.
紧接着,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放在画下,点燃.
整幅画,付之一炬.
“我记得,你曾问过我,如果你死了,我会想你多长时间.”他趴在碑前,泪如雨下,“我是怎么回答的,你还记得吗?”
“我说,我会想你,直到我到你那边为止.”
“而我想得也已经太久,太久了……”
“砰!”一声枪声,他应声而倒.
他倒在了墓碑旁.
这时,又下雪了,是蓝色的雪.
“浅心……你看,是蓝色的雪耶……”他的眼睛有些迷离了,眼里尽是泪水.
“我已经到画中去了,你一定要等我啊……”
“一定要……”
……
“咦?雪,蓝色的?”
“嗯,传说,没被污染过的雪,并不是白色,而是蓝色.”
“蓝色的雪啊,呵呵,很美呢~~”
“是啊,我叫它,’凄凉雪’……”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