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四】
早上,我静坐了一会儿。陈老五送进饭来,一碗黑皮日式菜,一碗黑色蒸鱼;这鱼的眼睛,白而且硬,张着嘴。吃了几筷,滑溜溜的不知是鱼是人,便把他兜肚连肠的吐出。
大哥便赶忙引了一白发短小老头,他满眼凶光,却只是低头向着地,从眼镜横边暗暗看我,似乎曾在杂志见过。大哥说:“今天请郭先生来,给你诊一诊。”
我说:“可以!”其实我岂不知道这郭老头子是刽子手扮的?无非借了看脉这名目,揣一揣肥瘠,分一片肉吃。郭老头子坐着,闭了眼睛,朝着骨头摸了好一会,晃着脑袋念叨着拜金,便张开眼说,“你病了,要接受指导,改改口味,就好了。倘若想快好,需买上几本外来的文书,沾一沾洋气!”然后挟着大哥便往外走。
接受指导,改改口味!他们是自然可以吃到更好的滋味,对玩家有什么好处,怎么会“好了”?他们这群人,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真要令我好笑。我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自己晓得这笑声里面,有的是义勇和正气,有的是仁义道德。老头子和大哥跨出门,走不多远,听到都失了色,被我镇压住了。
老头子便低声对大哥说道,“赶紧吃罢!”大哥点点头。原来却是也有你!合伙****,便是我的哥哥!
吃人的是我哥哥!
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