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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刺客信条(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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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新,2018年写的老文,首发晋江,热爱海贼十年如初恋。


IP属地:广东1楼2024-08-03 03:17回复
    原文网址: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925592


    IP属地:广东2楼2024-08-03 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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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任务降临
      “想要我的财富吗?我把一切都放在那里了,去找吧!”
      哥尔多·罗杰临终前几句轻描淡写的遗言开启了大海贼时代,奈何流传黑道间,活跃新世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古老刺客家族依然锋芒毕露。令屈指可数的知者谈虎色变,甚至拒它千里外。盛极必衰的道理好像对它丝毫不起作用,听闻传承百年流芳百世的嘉贺一族,就连刚坠地嚎哭的婴童,自吮吸乳粉时便背负着杀手的代名词,被寄予超越祖辈的厚望。
      换句话诠释,他们与生俱来的悲哀宿命就是跟死神角逐,跟恶魔相伴,跟神祇叛逆。
      尔虞我诈,众叛亲离,周而复始,至死方休。
      纯粹原罪的灵魂彷徨人间炼狱,没有谁想问当事人的切身感受,因此答案早就心知肚明。周围环境造就生物的习惯、性格、行为,最后是思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有闲情雅致抱怨撒娇,倒不如逼迫自己适应所有的现状。
      面对如此独厚的条件,每隔几十年还必然会诞出堪称杀戮机器的危险刺客。抛弃感情的牵绊,酝酿无声的杀气,再杀人于无形。当月黑风高夜时伺机欲动手起刀落的瞬间,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亡。与喜好打架斗殴的流氓大相径庭,天赋异禀的暗杀者招招出其不意,刀刀攻其不备。冠冕堂皇的比武,并非强项,深藏功与名的行刺,却绝不退让。
      成者王败者寇,就仿佛是天意,世界晸府背地里顺水推舟承认它的铁血手段,也助纣为虐默许它的悄然发展。同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三种优势,是否该重新审视公平的诠释?
      皆因它秉承着一宗贯彻到底的原则:只杀该杀的人,绝不杀寻常的人。究竟何为该杀,何为不该杀,愚蠢的问题就像何为好人,何为坏人;抑或何为善良,何为险恶般难分伯仲。如果说它是惩恶除奸的黑暗组织,那还要各地的海军分部与总部作甚?识时务者为俊杰,它能在利益熏心的掌权者掀起改朝换代的巨浪中维持屹立不倒,肯定掖藏着暗室亏心的诀窍。
      暂停夸张的联想,刺客家族绝非你们想象的自命清高,杀人不过头点地。然而,极少数人知晓它的存在,更别说它的历史,根基,家主身价等绝密信息。即使为匿名的委托,多半亦是黑手党组织的仇家,兵器交易的竞争对手,威胁政客的恐怖分子,诸如此类全是连晸府都巴不得铲除的恶霸。多亏嘉贺族急剧减少麻烦与纷争,执法机构反而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世态炎凉践踏善良,毕竟没有谁会耗费昂贵的贝利来消灭那些不足挂齿的小喽啰。
      有钱能使鬼推磨,对委托捕杀的猎物,嗜血的猎人本身并没有任何挑剔的意欲,恰巧逝者都是对世间造成威胁的“坏蛋”而已。
      常言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IP属地:广东3楼2024-08-03 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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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贺九世·塔莎听令,吾等乃刺客世家的三朝元老席,你贵为前代家主的独生女,能力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被当代人称赞为青雨女神。此番高难度任务是试探你究竟有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特命你速度前往和之国刺杀白胡子海贼团的副手:马尔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有误,家规伺候。”
        面无表情的女人循规蹈矩匍匐跪地,虔诚的臂腕高举祖传的短刀,此物美其名曰:青刃。它的刀身为诡谲莫测的青绿色,护炳盘踞一条逼真阴森的竹叶青,张着血盆大口吐露蛇信子。她是有史以来唯独割舍刀鞘的继承者,对刺客而言,已出鞘的锋刃岂能再奢望安然无恙回归,除非恪尽职守直到超负荷至支离破碎,否则理应随它的主人同进退,共生死。
        毋须在意老一辈迂腐的看法,塔莎是被同族羡慕嫉妒恨的佼佼者,元老们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她的降诞。在刺客界叱咤风云二十年,不管是利用刺杀、绞杀、槍杀、焚杀、毒杀、暗杀、诱杀还是意外等千奇百怪的方式,任务完成的都完美到无懈可击。不曾品尝过败北而归的滋味,就像呼吸般简单轻松,高手不寂寞,但高手是空的。
        她并没有天真到认为空虚的心灵靠弑杀就能够随意填补,杀人只是难辞其咎的职业,或许还有责任的限制,根本谈不上半点兴趣爱好。何况自己刺杀的技术已然抵达登峰造极的境界,海贼倒是从未接触过的种类。时代的趋势越来越偏向他们,相传身为四皇主心骨的不死鸟马尔科有堪比海军大将的实力,若正面较量必死无疑,不妨尝试其他歪门邪道。她继承家主位后,将和黑道操控者Joker联姻,真实身份为七武海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镇定自若接过猎物的通缉令,男人颇为英俊的状貌镶嵌进脑海,然后按老规矩照葫芦画瓢残忍将它利索点燃。艳红色的火苗诡异跳动着,把他坚毅的面容辉映得犹如鬼魅。薄纸逐渐被翻卷销毁,他壁垒分明的五官被烈焰吞噬成一小撮铅色的灰烬,风一吹就散灭。
        “嘉贺·塔莎定不辜负长老们的栽培,若未能如期带回猎物的首级,必将提头来见作为自惩。”
        是的,她不是在决斗,她在麻木不仁地刷新记录,青刃经过自己的手轻易吸取至九百九十九个人的血,还差一人便凑得整数。从幼年伊始废寝忘食的日积月累,忘却了被自己所埋的猎物,其祖传宝刀相当邪乎,一日不饮血,隔日就钝涩如劈柴。若无法抵挡体内杀意的波动,就会被一把匕首牵着鼻子走,用外行的措辞来说就仿佛被刀所附身,所诅咒。
        万物皆有灵性,武器、道具及装备是对刺客至关重要的搭档,填装着使用者的灵魂,所以塔莎待它向来谨慎妥帖。没有接受任务时,宁愿割破自身的肉躯去滋养它,也不肯滥杀无辜。虽然杀人的勾当如行云流水,但她始终紧握着另类的刺客信条,她觉得越是作孽的人,越应该有信仰。偶尔在深不见底的梦境里,她隐约听见青刃骚动的叫嚣,它渴望强者的鲜血,更渴望有价值的战争。可惜,她卑微的作风只能叫暗杀,不能誉为战争还谈何价值?
        意外想起培育自己成型的北海孤岛,记忆还犹新在乱逛中误闯贫民窟的场景。谁家女孩被胡言乱语的巫婆说妖魔鬼怪寄居在她的身体内,污蔑为不详的征兆,唯有驱除而后快。糊涂的家眷竟信以为真,每天辱骂虐待懵懂无辜的女儿就算了,还遵照巫师的邪门方法:帮她洒猪血泡澡;用煤炭涂抹全身;火灼烧头发及眉毛;喝配方奇异的怪药;滚烫的灯油往她耳朵和嘴巴里灌。
        知她者谓我心忧,不知她者谓她何求。那年塔莎十三岁,而小姑娘才六岁,跟家族收养的妹妹同龄,父母的愚昧肤浅有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查明可笑的真相是因为家里贫穷到确实养不起小孩,就随便找则借口谋杀自己的亲骨肉。
        所谓骗术下三滥,杀人上九流——伤风败俗的拙劣伎俩,演戏还要演得漂亮。
        既然穷困潦倒何必还要诞下她,而她压根没有缘故遭受凄惨的待遇。显然是克制不住欲望擦槍走火的结果,却躲到幕后让儿女承担错误。简直比刺客还混浊,比动物还低贱,比禽兽还肮脏。
        眼底揉不得沙石的塔莎随即将亵渎生命的夫妇葬送至地狱,初次打破原则屠戮百姓,没有新鲜感,更没有成就感,却闻风丧胆被冠稳青雨女神的称号。恰逢当夜雨倾盆,掌间紧握滴血的青刃,风卷残云的靓丽身影被几位醉酒的过路人瞅见,因祸得福成就妇孺皆知的刺客传说。
        晚风萧瑟,蟋蟀嘶鸣。此刻女人跪坐在灯辉昏暗的陋室中央,丝软的绸布安静地擦拭着玲琅满目的武器。飞刀、毒镖、银针、利箭、狙槍等通齐俱备,娴熟安置于漆黑的夜行衣里。等轮到爱难释怀的青刃时,像对待相濡以沫的伴侣百般细腻。随着她温柔的浅动作,高光从刀尖淌向末炳再流逆回,狭隘如河流的刃身倒映出一双冷漠又果断的眼睛。
        “马尔科先生,最多两日的时辰,您响彻四海的传奇将被我彻底抹除。”
        根据密探传来的捷报,莫比迪克号正悠哉停泊在武士的国度。封关锁国的政策导致潜伏有些艰险,但自诩顶尖刺客的嘉贺偏能做到无孔不钻。乘踏出航的船舶渐行渐远渐消痕,塔莎将脑袋稍微探出窗舷,绸缎般丝滑的秀发在月色下悠然飘舞,馥郁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着。
        『人生若只是初见,多好的诗词,多浪漫的意境。』
        『你仍做你的逍遥海盗,我仍做我的刺客女神。山高水远两不侵,碧落黄泉皆不见。』


        IP属地:广东4楼2024-08-03 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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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杀意崛起
          传闻某岛国令海贼都流连忘返的特色就是清酒,酒瘾作怪的马尔科当然也不例外,他认为人生的乐趣就在此。疲惫的身心历经刺激的冒险抑或厮杀后急需它的调剂,否则漂泊的生活尽显单调。以武士自称的孤傲岛民,同样也喜欢用它来饮鸩止渴,倒跟自己的格调崩裂出异曲同工的巧妙。
          几杯甘冽的美酒咽肚,再加近日积累的劳苦奔波,肢体刚接触到草席就瓦解成瘫软的海绵,转眼间便深陷沉酣。晚风循渐灌入寝室,将薄弱的纸拉门吹得咯吱作响,睡梦中的人察觉到一股阴森的杀气而惊醒,毕竟曾依靠敏锐的感觉多次在剑拔弩张的战场中绝处逢生。说实话,修炼见闻色霸气抵达巅峰的境界后,已经许久没有领教过此种生命被胁迫的感觉。哪怕是当初给两位海军大将的军舰围剿时,也轻松至游刃有余。
          高手,绝对的高手,险象环生的形容词是心中唯独的顾忌。
          马尔科蹙紧眉峰,脖颈的肌肤沁出几层细密的汗珠,漆黑如海洋淹没了简陋逼仄的房间。遗憾造物主并没有赋赠人类夜视的本领,能信赖的仅有实战经验养成的直觉——对危险的直觉。
          然而,整袭空间除了漆黑就是寂静,恐怕静得都能听到针落地的微音。他心如明镜,角落潜伏着一个人,至少是独行者,可访客恰如其分像只幽灵,故意隐逸了自己所有的痕迹。他看不到,听不到,更逮捕不到。
          百思不得其解,对方会是谁,为何要刺杀他?匪夷所思的是,连情报机构都倍感棘手的海贼团,竟给无名卒将他们的行踪查得如此清楚。他在明,敌在暗,明刀易躲,暗箭难防。尚且没有确实的把握先发制人,他重新调整心态窝在被褥里,继续呓语装作熟睡的模样。决意诱敌的同时也张罗霸气的包围网,视野观察异物的本能,终敦促他蓦地瞪圆眼睛。相隔一道宽阔的门距,突兀的黑色人影映射其中。
          在马尔科定位到他的瞬间,暗流匆忙浮荡动如脱兔,黑影却猛然抽刀。往前方的虚空迅速挥出一条笔直的斜线,纸拉门霎时被切断成两块砸落置地面。迈过轻盈的脚步踩踏废墟,借助身后稀疏的月光探寻杳无人烟的室内,枕席还隐约散发着目标的热气。来者以单拳握刀柄,犹若雕塑伫立在房屋旁侧,仿佛掺杂血色的眼珠警惕梭巡着周围。
          男性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健硕的麒麟臂像章鱼的吸盘,盘踞在天花板的死角,咬紧嘴唇压制住身躯失衡的颤抖,神乎其技打量着不善的来客。一丝冷汗顺沿鬓角流淌到络腮泫然欲滴,汗液掷地时,仇敌携带手心的利刃朝他直刺而来,摇坠的房梁顷刻间碎成浮沉渣滓。他步履如燕蹲在敌方攻击范围外的位置,小心谨慎地站起身。
          刺客不急不缓转过脸,即刻抽出别在腰间的另一把匕首,马尔科想借此端详他的样貌。奈何敌人身裹遮颜的夜行衣,好像是此行的惯犯,没办法轻易辨别男女老少。他站稳因醉意而虚软的脚跟,尝试般谨慎问道:“难道是CP0的死士?”
          “嗖”,答复他的是一记破空的声响,为安全考虑他腾空跃起,残破的地板倒插着三根毒针,暗器?
          在马尔科疑惑的须臾,屏气敛息的塔莎急速朝后撤步,投机取巧将身影藏匿在无边的黑暗中。煞风景的乌云恰逢此时遮住夜空的弯月,适应暗度的瞳孔看到有阴影沉默寡言朝他袭来,饶是他的好脾气也该开始恼羞成怒了。骤闻“当啷”一声,直接启动武装色霸气硬碰硬,青刃和他钢铁炼的皮肤激烈碰撞擦出璀璨的火光。见偷袭没有如期成功,轻敌的她后悔没用自己引以为豪的武装色决雌雄。
          “我承认你挺强的,但想要杀我,就凭你的功夫还差得远,放弃吧?”
          挑衅的言辞仿佛激战的号角,刺客掌握着利器游移而来,步伐快得如疾风,如闪电,像是悬浮在半空的错觉。马尔科正惊异对方不输比斯塔的连环刀法,持续后退躲避凌乱花哨的进攻,被逼迫至窗檐时,不耐烦抡起旁边半身高的铜花瓶阻挡,两者相撞迸发出刺耳的脆响。震得持青刃的塔莎近乎犹疑停顿,却仍然屈膝欲登腿蓄力恣睢他的心窝,无言的气魄莫名牵连他的脊椎跟着战栗起来。


          IP属地:广东5楼2024-08-03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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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很好,非常好,胆敢不厌其烦挑战他的极限。呼吸的节奏如同雨打残荷,体内的每滴血都在沸腾叫嚣。竟然乍现能让他拿出鼎盛状态对弈的暗敌,而且偏针对他,其他船员倒毫不知情。如果没猜错,有位大人物盯上了自己的脑袋,并且想花高价买它。
            眼瞧泛青的锋刃接近胸膛,马尔科陡然扭身避过煞气磅礴的狠攻,实在讨厌敌方伺机而动就瞄准死穴的毒辣招式。搞得他极其被动,老虎不发威就当他是病猫?
            所谓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就在塔莎盘算弯曲肢臂抽身的缝隙间,他迅雷不及掩耳扣住塔莎的腕骨反扭背后,细腻的触感令他顿时微钲。刺客世家岂能浪得虚名,冗长的残酷训练早就应该预判好紧接的逃脱办法。她趁机伸出另外闲置的手牵制他的动作,重心倏忽往后倾仰,抬脚踹向猎物的脑壳。
            “哼,反应还挺快的嘛?”马尔科谬赞敌人的顽强,却不敢硬接他的侧踹,因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深谙脚底装有暗器。果然,刚避开就有支飞镖擦着鼻尖掠过,要是再慢点,他挺拔的鼻梁就要和自己的脸蛋说拜拜。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用同等的侧踹回敬塔莎的小腹,却被灵巧地躲掉。须臾他急速变招,转而往前跨步出拳轰向对方,她知道马尔科武装色铁拳的厉害,不适宜接招,只好狼狈朝旁瞬避。可惜,较真的他不可能给她重振旗鼓的机会,富含力道的指节抓阄般抠住她的衣领往地面甩去,扼制后脑勺砸到横躺的花瓶上。白色釉瓷碎片夹带血珠到处乱溅,一阵猩红飞雪洒满在地。
            伤者被杀意冲昏的脑海暂处混沌的空洞中,视若珍宝的祖传青刃已脱落,形势逆转再遭遇如此重创。视线颠簸而频烁,就像劣质的灯。怀间的武器还剩槍械,可用膝盖想也知道,普通的飞弹对武装色强悍的人丝毫不起效果。总是适应行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使骄傲的实力退化至此,能够死在强者的手里,或许也是种解脱。
            扯住她的衣领将其轻而易举提起,苟延残喘的身骨分外柔软地往后仰。半阖着黯然的双眼,血丝像蛆蚁从她的发根、脑门、唇齿蜿蜒触角,若不是戴着面纱绝对能吓死观众。马尔科展露的嘲讽目光在血雾里晦暗异常,“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米粒之珠也敢与星月争辉,但你肯定没有掂量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吧?居然轻得几根手指就能拎起来,说,是谁派你来的?”
            稠血粘黏的睫羽忽然展翅,她杏目圆睁,布满伤痕的臂膀击落他钳制衣领的桎梏,向侧翻转两步拉开距离站定。失血过多的娇躯如薄纸般晃动,吸饱血液的衣服愈加滞重。在她适应的空档,马尔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呵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执意要送死,我就慈悲为怀亲自送你一程吧……”
            “卑微的生物,你可知世界万物,万变不离其宗。当力量达到极致时,任何技巧形同虚设的道理?”长剑在刀鞘内侧摩擦的声音恐怖锐利,为彼此绷紧神经,他拔出退居二线的武器,刀光剑影倏然自眼前闪过。宛如黑白无常的勾魂索,只要稍微拉扯,塔莎的魂魄就会堕落地狱。她已然是强弩之末,还能若无其事站定,完全是心中戾气过盛。出道至今何曾遇到这般强劲的目标,莫说对抗,就连抵抗也成问题。
            血脉汹涌,心气高升。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咬紧齿根鼓足所剩无几的蛮力,掏出槍弹指瞄准对面狂妄的男人。马尔科嗤笑塔莎的自不量力,劈出肉眼难以捕捉的圆弧将槍口斩成两半。乘胜追击至对方的身侧,报复般刺向她漏洞百出的左胸,想就此终结刺客的性命然后美滋滋地补觉。岂料抠动扳机前,逐渐朦胧的意识导致她趔趄摔倒,纵然暴走的刀锋未伤及心脏,凌冽的剑气照样在她胸前划开了狰狞的血痕。
            他踱步靠近昏厥的敌军,腹诽是绝情抹杀还是放任自由,却意外发现肩膀与肚脐间遗漏的春光。直至看清锁骨下方两只雪白的凸起物时,被撩拨起的怒意尽数退却,随即像绅士蹲身环住女人血肉模糊的娇躯。
            “行,算我输,真是败给你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IP属地:广东6楼2024-08-03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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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改首换面
              惬意的海风吹拂丝缕微凉,高远的幕空,郎月繁星相映成灰,相当美好的夜晚。
              就像昨晚鸦鹊无声的黑暗中,女人紧握乌青色短剑奋不顾身朝他疾驰赴战的姿势。刀尖耀目致盲的犀影,如燃烧在冰雪间的烈焰般纯粹。
              言归正传,如果遗忘掉披荆斩棘的厮杀,赏月的闲情逸致确实会升涨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尽管她训练有素的身手能逼他认真迎战,但明显未够资格取自己首级。
              “为何通常貌美如花的姑娘,却拥有与其相悖的蛇蝎心肠?”当马尔科怀抱受伤昏迷的塔莎踏进船舱,面对伙伴异嘴同声的质问时,依然心有馀悸隐瞒了难堪的遭遇。因为老爹不会轻易原谅迫害自己儿子的人,况且他很想弄清楚究竟是怎样的血海深仇,能让对方紧盯着他的脑袋不放。此时尚不宜打草惊蛇,必须揪出幕后指控者。
              灵活的指节轮流把玩着那把青刃,锋利程度不亚于他的手术刀,敏锐察觉末炳的浮雕图案似曾相识。冷静回想起女人刺杀的举动,流畅的秘技,运用的暗器,莫非是传说中亘古不衰的刺客世家——嘉贺的后代?
              真是看得起他,竟费周章派遣如此危险的狠角色对他行刺,瞧她满布伤疤狰狞丑陋的躯体,想必自诞辰的时刻就身陷囹吾。毕竟没有谁愿意把自己逼近险境,然后再像跗骨蛆虫尝试凤凰涅槃,马尔科估摸着她的行为并非是初衷。
              塔莎的任务落败后,随即感到自己残破的身躯被谁托起,陷落一副强健而温暖的胸襟。腥甜的血香萦绕至鼻尖,沉稳的心跳声回荡至耳畔。刹那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侧脸贴近那人的胸口,像嗜睡的猫咪般依偎他的臂弯。倘若可能,她想永远溺毙在这安静的港湾,带着异想天开的慾臆深陷寂寥的昏迷。
              朦脓记忆中,七岁的女孩被家族的执法官关进铁制的牢笼,笼门紧锁着。除非另一方死亡,门才会打开,才能重观朝阳。她转身望向面前杀机隆起的对手——戟指怒目睥睨着自己,脚步却倏忽移动,出招狠辣到足以致命。徘徊生与死的边缘的人意志恍惚,眼睁睁放任钩爪刺向自己的心脏。脑海里浮现的是身首异处的恐怖场景,她蓦地清醒,漂亮的后空翻躲过猛攻。极速扭身扣住少年握剑的手,借后力破坏他的平衡,凶器的方向陡然逆转直插他的颈部。
              终结别人的性命原来如踩踏蝼蚁般简单,他倒地后抽搐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而罪魁祸首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波澜,内心亦静默如初。
              年幼的塔莎经历弑杀的洗礼后,深谙前方是非生即死的残酷命运等待着她。细胞沸腾的怒吼使其提前激发了身为杀戮机器的潜能,利欲熏心的长老们对她优秀的表现尤其满意。成年后迟钝地领悟到自己沾满血腥的脏手,除了用它抹灭猎物的生机,已别无选择。
              在废寝忘食的任务中,在繁华落尽的尘世中,她将变得淡漠,暴虐,甚至冷酷。同时也将变得悲哀,麻痹,最后是凋零。所谓害人终害己,其实激怒马尔科的瞬间,她就隐约猜到自己像丧家犬般的凄惨结局。
              “该死。”想到男人蔑视的神情和讥讽的措辞,塔莎枯竭的喉咙脱口而出两字。鸦翅般浓密的睫毛接连颤动,睁开异常沉重的眼皮,不经意与他清漆般的黑眸四目相对。宽松的蓝白条病服衬得她脸色雪白,难以言喻的紧张和脆弱。纤细的手指颓废在淡色的床单,蜷缩成落寞的姿势,几乎警觉自己犹如风中残烛的贱命,正从指间的缝隙悄然溜走。
              潜意识摸索腰侧的匕首,却幡然警醒它已臣服在敌人的桎梏中。没有惯用武器的尴尬,敏捷跳跃起身踹翻旁边的床板向他猛砸,后者则抬脚踢走迎面而来的重击。超幅度的动态无疑牵扯到后脑的伤势,自作孽换来阵阵头晕目眩,她咬唇欲转移痛感。随后他手里拿捏着自己的短刃仔细端详,貌似轻松的浅表不知藏匿着多少地雷炸殚,“好歹是遐迩闻名的青雨女神,就非要杀我吗?”


              IP属地:广东7楼2024-08-03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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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提及名号的时侯保持置若罔闻,嘴角却绽放鲨鱼般的险恶笑意,冒险近他身慾夺走青刃。塔莎清晰看到剧缩的瞳孔跟刀尖迅疾靠前,省略躲避的时间,对方果然展露出惊讶的眼神,本恣睢心窝的锋刃偏转。毫不留情刺穿她的肩骨锭在墙角地面,裂缝与血渍构成猩红狂花,木屑夹杂蛛丝抖落至两人的头顶发梢。
                马尔科攥紧青刃的手巧妙控住刺客的肩膀,左手放在塔莎身后脱落的石膏绷带里,转瞬单膝跪地逾越坐稳她的腰胯间。近隔咫尺的鼻尖互相摩擦,彼此唇齿的吐息频率却相差甚远。男人就像位高权重的君王俯瞰卑微的奴仆般居高临下瞥着她,徒劳的挣扎让旧疮加新伤纷涌流出鲜血,皮肉脂肪最薄弱的骨关节被穿透,虽不致死但也剧痛难忍。汗珠自发际线顺沿至鬓角,她拼命按捺疼感的蔓延,声带因浸泡在叫嚣的血液里而抖得厉害:“真该死。”
                听见对方虚弱至接近游魂的声音,马尔科轻笑的动作牵引喉结来回窜动,下一秒手腕翻转,包裹刃口的洞窟立马出卖了塔莎如钢铁的忍耐度。细碎的沉吟自齿缝钻出,她就像案板的鱼被屠夫钳制着,睫尾凝结一层雾花。有种求饶示弱的错觉,但他知晓绝不能心软,不能给亡命徒逃脱的机会。若严峻的形势逆转,就是追悔也莫及。
                他悠哉抚摸着塔莎的刘海,忽略溅落到角落的锈色血斑,柔情得像对待自己的伴侣。直视她被仇恨盛满的眼帘,温润的嘴唇却吐出惋惜的唏嘘:“原来刺客也有痛觉神经,也会像常人呐喊痛呼。你只有熟睡的时候比较安静,不如舍弃青雨女神的称号,当睡美人吧?”
                作为刺客家族的继承者,何曾遭受过此等阶下囚的待遇,被目标欺负至骑身髋部,又被调侃至当睡美人。耻辱感顷刻间鞭挞灵魂,她恢复镇定自若的神色,心无旁骛自喃道:“既然行刺宣告失败,千刀万剐悉听尊便,可……”
                锐意的眉梢盛满愠怒,话尾的落音因刀身缓慢拔出肩部而转化为抽痛的剧烈呼吸,血流像喷泉喷薄而出染红纯白的病服。触感瘙痒难耐,该死,败者就该死,塔莎顺势夺过象征荣耀的武器。坚如磐石的勇敢意念再次震撼了他的心灵,认定对方要继续无济于事的使命,岂知刀锋是瞄准她自己的颈动脉。
                “独木不成林,刺杀不成就反过来自杀?”电光火石间,眼疾手快的马尔科以单掌抵挡女人势如破竹的自裁,刀刃刺伤他掌心。血丝滴落到对方痴愣的脸颊,虽然靠果实能力可以治愈得完好如初,但他没有启用。灯影斑驳,斜风肆虐,空气中弥漫着芳香而萎靡的腥味,扶起对方连站立都费劲的躯体重新安置于板凳。
                “你……”塔莎眯起湛亮的猫咪瞳仁,仿佛夜晚觅食的猫头鹰。截铁捂住她欲发问的唇瓣,愈发不能理解他奇怪的想法,难道要养虎为患?
                “闭嘴吧,败者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死法,想和我玩缓兵计还早了八百年!”马尔科牵着她的手来到窗檐,以为他要把自己扔进海底喂鱼,奈何他鸟瞰天边闪烁的星辰,“大海真宽阔,容纳万物,掩盖真相,能够让人忘却所有痛苦,所有忧伤。”
                当委婉的月色笼罩房间时,她瞅到自己臂膀肌理的血管汩汩流动着,宛如破冰的湖面。嗓音低柔而伤感,矢志不渝像是穿越时空的罅隙对他说:“很抱歉,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就算回家亦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那就别回去,跟我们环游世界如何?”低沉的声线飘荡在夜风里,时而远,时而近,如同梦境。他莫名看着对方疑惑的面孔,漆黑的眼珠盈满暖意,邪肆地勾起唇角。
                “您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完成不了任务的废材就该以死谢罪。”
                “不跟你争辩这些,生命是大话题,而死亡是疲倦过后最终的旅行,你无法回避也无所畏惧。因此年轻人应该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并且懂得尊重别人的生命。”他的语调犹如滴水穿石,不急不躁,清冽低柔,附带哲学的意味,却字句敲击她心。
                娇骨被他轻柔抱起,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心跳节奏,掷地有声,强而有力。放弃抵抗的塔莎倚靠在他健壮的胸膛,倦怠地睡去。
                『多年后,无数次在绝望的噩梦中惊醒,曾经的迷茫豁然开朗。我才明白,你的血无法给我救赎,而你的笑容却成为我宿命的永觞。』


                IP属地:广东8楼2024-08-03 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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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盘根错节
                  窗外风停了,漆黑的云层变幻着玄幻的形状,仿佛未卜的宿命。人们永远不知道它下一秒会变成何等模样,只有跟着它的步伐推波助澜,驶向遥远的彼岸。迎接你的或许是繁花似锦的天堂,亦或许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可你除却接受别无选择。
                  褪掉女人残花败柳的凄惨病服,马尔科细腻凝望她斜飞入鬓的柳眉,纤密如鸦翅的黑睫,俊俏秀挺的鼻梁及蜜桃色的嘴唇,活像瓷娃娃般雕刻精致的五官。奈何赤身展露在他眼前的娇躯——伤痕堆积的皮肤,青筋爆裂的双肢,流线均称的肌腱,明显不是养尊处优的花瓶。未曾有点滴邪念侵袭他的理智,蹑手蹑脚帮她包扎由自己造成的肩膀创伤,功德圆满后全神贯注听着附属船员汇报关于刺客世家的信息。
                  即使是传承百年的嘉贺族继承者,行事也不可能做到滴油不漏的完美,再者白胡子海贼团的情报网岂能小觑?
                  “嘉贺·九世塔莎,被誉为青雨女神,是当代家主的独生女,也是内部预定的继承人。七岁出道,至今二十年。只要接手的任务从未败归,就连黑道的中介人‘小丑’也赞不绝口。谣传他正蠢蠢慾动想要将她的势力收归囊中,厚颜无耻向刺客家族提出了联姻,也等同伸出了魔爪。队长,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趟他们的浑事比较好。”
                  马尔科低首思考,再次抬眸却是破釜沉舟的笑颜,“有意思,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居然想利用她实现自己的野心。知道了,你先退下。”
                  靠近床沿坐在角落似笑非笑地盯着假寐的塔莎,“刺客女神哟,初尝败北的滋味如何?你真了不起,我可没见过陶瓷碎片插进后脑还能忍痛如常的人,就连最脆弱的关节被我穿透也只是闷哼几声,面临穷途末路的危机还能夺走自己的武器。难怪Joker也想将你占为己有,但你认为身居四皇的我们会让两家危险到足以颠覆时代走向的族群联合吗? ”
                  闻言,塔莎索性睁开空洞的眼睛,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男人慵懒的脸孔。
                  “承蒙您夸奖,我们刺客自小就浸泡在麻药缸里,为的就是身受重伤时能够继续执行任务。所以并不是负隅顽抗,相反我的神经相当敏感,也异常怕疼。直到肩骨被刺穿,我才初次领教到何为疼痛,才明白原来我不是万能的机械。而你们海贼恐怕没听过,堂吉诃德的姓氏是造物主的后裔,压根不容我拒绝。”
                  对方疏离的眼睫尽是掩不住的心疼,攥紧塔莎腕骨的手臂却是异常坚定有力,她极其厌恶地皱了皱黛眉,“不必觉得我可怜,刺客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特别是曾为目标的你。你最好痛快点终结我,否则等我伤势养好,定然不惜一切代价铲除你复命。”
                  “嗯,我等你,若你非要做个了结的话。”然而,他轻微扬起唇角点点头,在凄恻的月华里,无边的暗夜中,渺茫地,安静地微笑着,“如果我的敌人是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敌人是谁?是我吗?是七武海吗?是刺客家族吗? ”
                  “青雨女神鼎盛时期的实力不止于此吧?有好几次分明已是另一种形势逆转的情况,你却失心疯般朝我扑过来。究竟为厌倦杀戮,还是想明目张胆和我玩白刃战?刺客出招的精髓为攻其不备,你为何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马尔科像变魔术般端给她一碗热汤,突兀想起艾斯挑战老爹无数次挫败后的场景。朝气蓬勃的男孩眼底闪烁难以服输的光芒,而刺杀落败的女人面部却看不到丝毫表情,不管是失望、不甘抑或战意。
                  给戳中无法释怀的弱点,塔莎的眼皮灼然狂跳,倏忽抽走被男人紧握着的手,毅然看淡生死的心境开始掀起风浪。原猜想洞若观火的他不过是想要借机戏弄自己,焉知他在某些方面敏锐得简直犹如捕捉到猎物蓄势待发的掠食者。
                  温暖的汤汁咽肚补充过损耗过多的体能后,回想起彼此仿佛猛虎与蛟龙的悬殊搏斗。看着掌心沧桑的纹路,忽然惊觉人生不过是一场游戏,短暂的眩晕令她迷惑狐疑。她不知晓别人对这种世间最深刻的体验是什么,只知晓此时此刻,自己领悟到的是分裂。思绪,血液,意识,都处于嫉妒狂暴的自我分裂中。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迫在眉睫。


                  IP属地:广东9楼2024-08-03 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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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意躲避他犀利如狼的探寻眼色,她按揉着脑门旁的太阳穴凭空瞎扯:“半斤八两,你也没有使出全力。众所周知你的恶魔果实是比自然系还稀少的幻兽系,就算伤到你也等同无效,我偏不信邪跟你拼近身格斗术。即使用武装色霸气抵抗,没想到我连逼你用不死鸟能力的身手都没有,还成为俘虏被你抓上莫比迪克号……”
                    当话匣子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开的时候,塔莎才迟钝地发现跟他说了过多与自己风格相悖的台词。有种穿他的鞋,走他的路的既视感。无限近的距离观察,那张脸和照片比较更加瘦削,脸颊向下微凹,颧骨如浮雕凸起。心底的呕意如雨后春笋冒出,顿时握紧拳瞄向他,“卑鄙,明显是鸡毛蒜皮的事,你竟设局套我的话。”
                    “嘘。”男人以食指搁置于唇线中央,欲盖弥彰的神情何其欠揍,“是你滔滔不绝,幸亏你的意犹未尽让我晓得想杀我的女神其实不是坏人哦。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敌人到底是谁?”
                    脉搏的跳动逐渐急促,胸口像是有异物即将迸发开来,心如同坠落腊月的湖水中,彻骨的寒意激得她浑身发颤,“妄语,你可听过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我的敌人就是你!”
                    塔莎摸出棉枕底的匕首当作飞镖使用朝他投掷而去,仿佛早就预料到对方鱼死网破的挣扎,淡定将脑袋稍微侧仰。入木三分的力道,青刃擦肩避过直钉后处房门,他吹了声轻佻的口哨接连赞誉道:“漂亮,能不顾伤势的牵制射出飞刀,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我看腻了手下败将向我跪地求饶的丑态,你还真是独树一帜呢,不愧为青雨女神。”
                    垂首时分恢复到阴鸷的脸色,下颌内收,眼神却向上瞟着他,“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不存在我会对目标求饶的那天,家族给我预定的时间已过。元老肯定猜到我任务失败,正派遣处刑队赶到我的藏身地对我进行惩罚,城门已失火,不想殃及池鱼就放我走。放心,没有谁吃饱撑着想要你的首级,此番行动只为测试我是否具备继承者的资格,既然已经与你无关就别再和我扯上关系。”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嘈杂的骚动,她撑起快要散架的身躯有气无力望向门的位置。深陷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面部的忧愁宛若晨起时覆盖枯草的白霜,“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的动机是我,和你们这群碍眼的海贼不相干,估计要完人就会离去。”
                    修长的手指像五根铁钳镶进她的肌肤,强硬将慾起身独自承担的女人按回床榻,她的呼吸略微翕合,吐息如兰,“你绝对是疯了,你就不担心你的伙伴引火焚身?”
                    仿佛多道雷电共同闪耀在天际,轰烈的震撼斥满脑海。经过盘根错节的浅谈,捕风捉影的他深谙传说中冷酷如厮的青雨女神绝非自己想象的不通人情世故,至少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杀戮机器。出乎意料的懂得不牵连无辜,说明刺客也有墨守成规的原则,也有高瞻远瞩的思想。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即使朽木也可尝试雕琢。
                    “我行事只遵循自己的意志,也和你不相干。”见塔莎踌躇半晌,马尔科凉薄的唇瓣抿着,眼底蕴藏的尽是晦暗的阴影,“别操心,我的同伴可没你想得那般弱不经风,我们可是随便跺跺脚世界都会震一震的白胡子海贼团。而且……”
                    抚过她暗灰色的发梢至脑顶,睿智的目光炯炯有神,如两盏明灯,“你还没察觉到自己是位多愁善感的杀手,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了,我身为九尺男儿又怎能让女子挡在无眼的刀光剑影前呐?告诉你也无妨,你的敌人是家族的规矩,限制你的自由,框定你的价值,阻碍你的发展!”
                    起先感到有股暖流从发根冲破心窝,他说到最后却演变为声嘶力竭的怒吼。恶毒的忠言,震耳的音量,像很辣的耳光扇在塔莎的面颊。被高分贝的嗓音压榨得目瞪口呆,只能紧紧攥着手掌,指甲扎进血肉里。让疼痛提醒自己镇定: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也许你说得对,但你不能否定我的选择,谁都不能。”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着,你所谓的家规有多不堪一击。”


                    IP属地:广东10楼2024-08-03 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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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峰回路转
                      人类对危险都有本能的感觉,这是老祖宗流传至今在大自然中积累的经验。
                      比如:有不明物体飞过,你会缩回脑袋;面临恶意的攻击,你会转身躲避;看见可怕的东西,你会紧闭双眼,或者干脆落荒而逃。可刺客岂能如此做,徘徊在特殊的环境里,她自小就潜意识培养自己直面惨淡命运的勇气跟毅力。对待自己的弱点,她采取的应对方式仅有:以暴制暴,以毒攻毒,此番做法毋庸置疑为刀口舔血。
                      倘若是软弱的灵魂,或许会在自我折磨中损毁堕落,可她偏是坚韧而顽强的人,懂得如何在自我焚烧中逆转乾坤。
                      一切恐惧的内核都起源心灵的脆弱,勇敢来自真实,虚幻使其无力。
                      闭上眼,不等同看不到。关上耳,不等同听不到。客观存在的矛盾,不能靠掩耳盗铃得到完美的解决。
                      头顶近隔咫尺的星辰,实际离她以亿万公里,以千百万年。当微茫的光线悬挂高树繁枝,洒落明镜秋水时,它已然枯萎成一芥尘粒,在轮回的道路走了很远。但那份光明却仍让深陷阴沟的人心甘仰望,情愿期盼,去索求战斗。直到晨光破晓,日轮东升。
                      多少日,臆想寻觅其中的奥妙,她化身为暴戾恣睢的厉鬼,麻木夺取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多少年,妄想摒弃残酷的现状,她幻变为面目狰狞的恶煞,绝情埋没一次又一次的迷惘。
                      形影相吊,孤掌难鸣,曾经笃定战场就是自己的归宿,杀戮就是自己的出路。
                      深谙罪孽深重的自己割舍屠刀也不可能立地成佛,脱胎换骨也不可能蜕茧成蝶。因此惨败的那刻起就失去了活着的价值,亦消除了生存的留恋。她百思不得其解,马尔科到底为何要付诸东流救自己一命,单纯的怜悯抑或别有用意。海贼果然是奇怪的物种,居然愚蠢到对仇敌施舍同情,焉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警觉按捺自己肩部的手意外执著,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别扭,只是隔着薄衣的掌温过于滚烫。好像带着烙铁般的强烈灼热,令她的寒骨无所适从。
                      “您倒是异常的悠哉,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塔莎白皙羸弱的身体犹如被玩赏过度的而破裂的花朵,散着略微惊悚的美丽和可以悠远到恒久的喟叹,“刺客实力都是按照字母等级归类的,达到A级标准的我尚不足对你造成威慑,处刑部高深莫测的执行官每名都为S级,甚至为SS级的境界。家族的后辈不是死于残酷的任务,就是亡在他们的手中,我也终究躲不掉他们设好的天罗地网。”
                      “我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所以每次都遵循着自己的潜规则,兴许你觉得匪夷所思。但我年幼时无意看过任务落败的同期被处刑的情景,喜怒无常的他们诚然没有我的杀伐果断……”
                      丧家犬的四肢被铁链绑在处刑台中央,细瘦的腕骨磨破几道鲜明的淤痕,猩红的血液顺沿他们的胳膊蜿蜒而滴落在石板上,发出阴森清脆的凄声。趾高气昂的执刑官却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败者,昨天砍一根手指,今天拔一片指甲,明天割一层表皮,后天取一块软骨,还往结疮的伤势撒盐。导致鲜血枯竭凝固再重新流淌,饶是铩羽而归的死士也扛不住此类极刑,歇斯底里的哀嚎争先恐后从唇齿间泄漏。她词穷,也见识浅薄,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只能居安思危铭记着刺耳欲聋的呐喊。
                      在瞥见分崩离析的尸首时,塔莎闻见一道撕心裂肺的哀鸣,比狼嚎凄绝,比晚钟持久。持续到声带红肿渗了血,灼烧般喑哑,她才后知后觉那是自己的尖叫。
                      “死亡其实并不恐怖,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她真想挥刀了结那些悲哀的气数,但理智提醒自己,家族杀鸡儆猴的规定绝不会有通情达理的余地。
                      “说句私心话,我有时还挺羡慕他们的,就算是家族从黑市买来的奴隶,没资格享受麻醉剂的浸泡及正规的训练。但至少能清楚感受到疼痛,能像个人样嘶吼。我根本是空壳,听说学走路时的磕绊跌跤就让我痛哭不停,百般无奈的父亲给我注射各种麻药,尝试各种毒藥。要不是借助它们的支持,我恐怕早就成为微不足道的逃兵,更谈何青雨女神浮夸的称号,想必我很快就会布上他们的后尘。”


                      IP属地:广东11楼2024-08-03 0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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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莎是名柔弱的女子毫无疑问,可是,他见过的她——纵然是最困顿的时刻,纵然是领教穿透肩膀的痛感,依旧是一副铮铮傲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坚毅,从未展现出任何惊慌失措。支持肉体的是药物,支撑思想的又是何物?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等待刑罚的过程如同被眼镜蛇盯梢的瞬间。我总是活在封闭的空间,对你们海贼的想法一窍不通,要说我是井底蛙也未尝不可。言尽于此,你还是放过我,不要与我有过多的牵扯,我怕自己会……”
                        瞧着他细密的睫毛慢慢眨动,黑曜石般的瞳仁清晰地映出自己纤弱的身影。她戛然骤止,话尾融进了停顿的呼吸:我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会淡忘身为刺客的事实,怕自己会违背嘉贺家族的规矩。
                        他精明一世,何尝不懂农夫与蛇,养虎为患的典故。然而,他总算能够验证当初的预言,“诚如我所料,你怕自己会连累我,你的行动跟你本人的意志相差甚远。感谢你愿意坦言告知,让我确认了你真的不是坏人呢。”
                        男人的声线具有蛊惑的魔力,聆听他的嗓音,就像端详着灵魂伴侣的照片,容易不经意滋生倾慕。
                        接近玩笑的言辞霎时触动了她的心弦,瞳孔一凛,奋力拧开他桎梏自己的指节,“简直是对牛弹琴,你知不知道你很烦?我已经没有苟活现世的理由了!”
                        “好,随便你。”他甩了甩自己的手,慢条斯理摸过腮帮青涩的胡茬,蓬松的发质如璞玉,目光如炬,眼珠宛如璀璨的琉璃,“别急着做定论,也别瞧不起海贼,你的情况我跟老爹汇报过了。无知的弱者,就当我爱管闲事,本部大将倾巢而出的时候也不曾退缩,就凭他们也想挑战我们海贼团的权威?”
                        瞻望窗外鹅黄的月色,它仿佛变成血红色的碎片,遍布在暗黑色的水平线。不再圆满,也不再银白。将片片殷红的碎屑洒落凡间,血丝如藤蔓延,悲戚笼罩海洋。几朵漆黑的云絮以惊惶的姿态迅速掠过星空。阖着疲惫的眼睛,耳边可以听见风云浮游天际的声响。近乎呆滞的女人被马尔科拉到船舱外面,玲琅满目的是处刑队躺在甲板的凄惨场景,完好无损站在对面的却是白胡子海贼团引以为傲的队长们。
                        绽放的霸气犹如岱峰群岚压在她的心头,难掩的沉重。
                        柳暗花明的结局仿佛霹雳的耳光扇在她的脸颊,世界是如此的宏伟壮丽,与其相比,人生短暂数十载,是何其的渺小,小到尘埃里。但是,有些人依然能够像株倔强的植物,浓重而丰盛地活着,令饱满的生命在尘埃中开出花朵。
                        “哟,马尔科。抱歉没给你留残羹剩饭,因为都给我们解决完啦!”顽劣敲破沉默的是位碎发飘扬,眼眶旁缀饰悉数雀斑的年轻男孩。他指腹的火苗闪烁在凛寒的寂夜里,如同橙色的玫瑰妖艳怒放。熄灭后若即若离地瞥了塔莎一眼,眼底崭露的稀光独特至极,犹豫中携带着蔑视万物的狂妄,狂妄中又隐藏无与伦比的自信。就像恶魔降临的架势,更像黑暗王者的气质。
                        他伸出指尖自她纤弱精致的脖颈游弋到锁骨,驻留她的胸口,宛若扼住她的气息,“你担忧的高级杀手,在驰骋新世界的海贼面前照样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好好考虑我对你说的话。实话告诉你,我们绝对有能耐连根铲除你背后的靠山。你应该懂更新换代的规律,更应该懂良禽择木而栖的真谛。”
                        “倍受征府牵制的七武海如何,历史悠久的刺客家族又如何?”他的话语像根羽毛似的自身体飘出来,却像把锋刃刺进她狂跳的心脏中。“只有我,也只有自由的我们,忽视繁琐规矩的海洋霸主,才有足够的能耐保护你。”
                        如果说火拳是晌午的朝阳,不管走到何处都是万丈光芒,刺痛人们的双眼。那他就是深夜的月光,总是能够在幽暗的地方照耀你,让你安心,让你勇敢面对前方的路。艾斯像唯我独尊的魔神,掌控天地间的事物,使人敬畏,使人崇拜,使人心甘情愿跟随他。而马尔科却可以为你展张希望的翅膀,慷慨解囊替你遮风避雨,帮你抵挡俗世所有的烦恼,给予每位平凡的人安逸的天堂。


                        IP属地:广东12楼2024-08-03 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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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福无双至
                          “诚如你所言,刺客也不都是空的,至少你就是与众不同的特例。”
                          澄青的面容缓慢荡漾起珊瑚色的红晕,东方初升的旭日像极了浅绿的苍耳,毛绒绒挂置如金属质感的灰白苍穹。女人不说话,只是低垂着脑袋,粉颈漠然如诉苦,心境却掀起惊涛骇浪的剧变。温吞的阳光轻柔映在靓丽的侧脸,给浓密的睫羽和柔美的轮廓镶嵌一层薄边,似丹青妙笔下的清幽淡影。
                          老谋深算的马尔科何等精明,敏锐捕捉到塔莎放弃抵抗的姿态,嘴角刹那间翘出欣慰的弧度。转首向他的伙伴们示意:收服成功。海贼跟刺客的组合足够充满新鲜感,作为肇事者的他自然乐不思蜀,却吝啬到不给她触碰杀戮。
                          刀剑无眼,炮弹无情,凡是遇到海军或者赏金猎人的危险袭击,都顷刻派遣她躺船舱内喝茶。像对待温室的植物悉心照料,衣食住行方面倒属领队级别。忙碌的任务突然截停,缺乏运动的筋骨退化锈涩,悠闲至如同半身入土的老年人。的确,比起前线剑拔弩张的战场,她更适合暗夜出其不意的偷袭。要是真面临目不暇接的群众混战,她绝对没有把握独善其身。
                          塔莎像和尚念经般反复催眠自己的心智:先装作折服的乖巧姿态,等时机成熟再另谋出路。经过深入浅出的调查发现海贼名副其实是前无古人的难缠,包括生命力也是后无来者的顽强。杀戮机器在犹如怪物的他们眼里压根不够看,特别是可以随心所欲引发海啸的白胡子船长,导致鼠目寸光的她所见所闻所感已经严重超越了原先对力量范畴的理解。
                          毕竟人家弹指一挥间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小巫见大巫的她除却俯首称臣,真的心无旁骛,也别无所求。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通过与他们亲密无间的接触,她还发现此海贼团的每名船员都是有血性,有冲劲,志在四方的好男儿。心系梦想,行侠仗义,实际情形和报纸描述的谎言大相径庭。总是不经意间被他们感染,甚至有时会自欺欺人幻想:如果她不是刺客出身,如果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她千疮百孔的黯淡人生是否也能开出精彩绝伦的花朵?
                          可惜世事不能尽如她意,如果,没有如果。相较鲜血淋漓的现实,终连痴人说梦都彰显奢侈。
                          德雷斯罗萨的王宫内,多弗朗明哥专心致志听着监视电话虫的内容,宽硕的手掌在虚空中渐渐地聚拢,玻璃酒杯像他的出气筒被压榨成支离破碎的残片,“咈咈咈咈咈咈咈,自作聪明的娘们儿,居然学会找四皇当自己的后盾了。紫罗兰,嘉贺现任家主暂离族群的消息可靠吗?”
                          “少主请放心,多方消息证实泰隆已经人间蒸发,若趁机行动绝不会有后顾担忧。”维奥莱特温顺恭敬地半蹲在男人身前,像低声下气的忠仆重复着自己的回话,心底却不免暗讽他如暴君般的残暴作风。闻名遐迩的利库王族在堂吉诃德天衣无缝的计划里也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一介朝不保夕的家族继承者更是毫无抵抗力,只是天地间多了位跟自己命运相同的可悲女人而已。
                          “近期的交易不太顺利,简直搞得我心烦意乱郁闷焦躁,总是有股隐藏在背后的势力变着花样阻碍我们,我实在急需杀人于无形的你帮我除掉那些碍眼的家伙。既然你不按常理出牌,还违背了彼此事先达成的婚约,我就只好费点功夫先去找你了。”盘踞太阳穴周围的青筋凸起,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将刺客家族的所有情报堆积在会议桌前,“当真以为能传承百年是运气好?要不是我用Joker的身份在黑道中帮忙推波助澜,你早就颠沛流离倾家荡产了,现在也该是你报答我的最佳时刻了,咈咈咈……”
                          招惹不起实力悬殊的白胡子海贼团,就另从苟延残喘的刺客世家开刀,他势必要心高气傲至不以正眼看他的青雨女神心甘情愿现身,心悦诚服尊自己为主。身处物欲横流的乱世,仅靠满腔热血是不够的。很多时候想要成大器,还需要狠辣的手段,需要足够冷酷的心。
                          “迪亚曼蒂,琵卡,你们召集各部队的心腹人员,按照地图部署的路线去把嘉贺族的老巢捣毁。记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千万别搞错目标弄巧成拙,把作为人质的七大长老通通带到我的面前就好。再叫报社浓墨重彩大肆宣扬,我就不信她还能镇定自若躲在白胡子的羽翼后袖手旁观。不识抬举的女人,我提议联姻不过是顾及你家族的颜面,竟敢枉费我的良苦用心,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我倒是不介意采用强取豪夺的方法,就像我脚踩的德雷斯罗萨,咈咈咈咈咈……”


                          IP属地:广东13楼2024-08-03 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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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维奥莱特的花容月貌随即惨白如霜,脑海霎时如走马灯陈展当年父王被他玩弄鼓掌间,姐姐被他槍杀向日葵田,而手足无措的自己被他威逼利诱的画面。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无可奈何,忍辱负重。
                            噩运和变故是对孪生兄弟,总是严丝合缝结伴而行,几经辗转最终悄然降临你的身边。
                            彼时为马尔科雷同护短的行为生闷气的女人,全然不知前方恐怖的灾难将翩然而至。漫天的尘烬在明媚的浮阳中婆娑起舞,一簇一簇地抖落萎靡的金粉。他踱步贴近依偎船尾沉默寡言的塔莎,姣好的唇瓣呈现出魅惑的线条,“别质疑我苦思冥想后的安排,你的身手自保足矣,但你的眼界需要拓宽。对了,暂停繁琐的任务,享受海风慰抚的感觉如何?”
                            “杀手,人如其名——除了杀人就不会别的行当。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后,倒是有点莫名的不习惯。”胡萝卜色的晚霞镶着脐橙般的血丝,像打翻的墨液晕染在茫茫天地间。时光荏苒,岁月静好,如童话向往憧憬的画幕,携手共观夕阳西沉。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我知道对杀戮深恶痛绝,尚存些许未泯良心的你正在努力适应,虽然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适应能力也算是合格杀手的必备条件。”他虚晃的五官在霞光的隐射中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唇角的笑意却是异常温润,“古往今来,沧海桑田,纵观世间万物,绝不存在一成不变的东西。我由衷期待着你蜕变的那天,你也要遗忘不堪入目的过往,我就委屈自己当监护人陪着妄自菲薄的你。直到你活出真正的精彩人生,领悟出真正的生存意义为止。”
                            随后逍遥如散仙的时日,马尔科带领涉世不深的刺客驰骋新世界,带她看尽瀚海阑干百丈冰,赏透细河长流花飘落。春去桃花落,夏远骤雨歇,秋尽黄叶枯,冬至雪飘絮……
                            塔莎逐渐脱离青雨女神的框架,逐渐淡忘刺客家族的规定,逐渐转为贤良淑德的媳妇。曾经危如累卵的生涯彻底退出舞台,如今的模式简单归纳为一个温暖安全的家,一名柔情相濡的男人。寂静,沉稳的,静如止水,稳如泰山。被无限放大的安适如常的平淡生活,只要她愿意,就能持续到老。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所有,不论是性情,还是格调,抑或内心。原见微知著咬定杀手是空的,杀手是不存在感情的,奈何这名杀手不太冷。
                            跟着惹是生非的船员们追逐打闹,随着烂醉如泥的队长们对酒当歌,竟神不知鬼不觉融洽其中,她忽然觉得称作海贼的生物是如此的单纯。比起自私自利的政客,比起惺惺作态的海军,比起阴险狡诈的奸商,比起自命清高的贵族,不知好了多少倍。甚至产生出煞有介事的错感,待黎民百姓遇到危难手足无措,执政者和富豪蜂逃之夭夭的间隙时,世人唾骂的败类,鄙夷的恶徒,反倒会血气方刚冲在前线。
                            山长水阔,触处思量遍。愁遮不断,夜阑依旧斜掩。
                            冗长封锁的内心犹如紧闭的河蚌被他撬开缝隙,他将自己的关怀灌进去。岂知身为杀手的塔莎也会迎来脱胎换骨,物是人非的一天,将心比心还孕育出莫名其妙的情感,则美其名曰:依恋。
                            几盏风灯点起奶油色的光,吸引飞蛾环绕不止,虚影晃在眼前。她确实不知晓永远的诠释,也没有资格要求永远,从诞生以来,她就左脚绑在家规的束缚,右脚踏在棺材的召唤。毋庸置疑唯剩两种鲜明的选择——要不蹲监狱,活得苟且偷生;要不横尸街首,落得死于非命。
                            人在做,天在看。好景不会长,塔莎心知肚明终点等待她的结局。


                            IP属地:广东14楼2024-08-03 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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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祸不单行
                              莫比迪克号在漫无止境的海面航行了半月有余,傍晚终以补给为由停泊至名为纳班赛德的冬岛港湾。
                              马尔科体贴拿出事先帮塔莎准备的墨绿色棉袄,微笑如花绽放在面颊,“想必最近的随波逐流有够单调,穿好衣服后也跟我下船散散心如何? ”
                              今夜的星光很好,残雪如银,冻水如墨,空气中飘着清爽的冰雪味道,阵阵寒香,沁人心脾。寡淡的薄雾沿着街道蔓延,而皓月盈满天,云蒸霞蔚,印在荧蓝天幕间,好像随性写意的水墨淡彩画。冰清玉洁的景致本是司空见惯的,可每次瞧在眼里,仍然是感动和惊艳。如果没有乌云,冬季的夜空是四季少有的清澈绮蓝,独自走在银装素裹的路中央,有路灯长风星光为伴,倒也潇洒惬意,遗憾身边还有位密切监视她的海贼团队长。
                              她以前为执行任务也奔走过伟大航路的各国,就是专注于家族的命令不曾驻足观景。
                              面对变幻莫测的坎坷命数,没有谁能预知自己未来所遇到的事。
                              “我饿了。”她转首望向阳春白雪般的男人,黛眉间的纹路隐约掺着惆怅。即使在万人之中,依旧孤独的让自己醒目。
                              显然是拙劣矫情的借口,他流露出惊愣的忧愁神色,直勾勾地盯着主动撬开话匣的对方,阴郁的眼神恍如隔世。彼此早就警觉到登陆时就跟踪在他们身后的不善来者,她不愿意多说,自己也没质问。前段时间德雷斯罗萨的国王宴请刺客家族的祖辈做客,轰动世界的新闻险些闹得众说纷沓妇孺皆知,表面其乐融融,背地如履薄冰。接到通知的他斟酌推敲后决定隐瞒此则讯息,奈何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也要为自己难辞其咎的行为买账。
                              明眼人都看得出狡猾的多弗朗明哥是冠冕堂皇设立鸿门宴,邀请嘉贺族的继承者前往炼狱的陷阱。明知道放任塔莎的结局等同九死一生,仍像尊重她的意愿识时务般选择了三缄其口,何况海贼确实没有资格插足刺客与王族的家务事。除非……他即刻打住突如其来荒唐的想法。
                              除非,她是自己的女人,很明显她不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并非意味着他忌惮堂吉诃德扩张的势力,老爹的身体状况也日渐衰弱,尚且不想在紧要关头再招惹麻烦。有时远观她倚靠甲板的姿态,没来由地感到心疼,觉得她真像个孩子,一个缺少人关怀和宠溺的孩子。总是孤身站在阴影中,等待,寻觅着温暖的来临,稍微施舍阳光便如获珍宝的感动珍惜。
                              “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他轻微得近乎虚无的声音,就像判了塔莎的死刑,“你已经不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刺客,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哟!”
                              事已至此再废任何话都是多余,心中不断地嘶吼着,咆哮着。满脸的神情却是勉为其难的平静,仿佛万年寒潭激不起点滴涟漪。强颜挤笑的马尔科朝反方向跑离时,她骤然感到砭骨的冷意遍布浑身,分不清究竟是降温的缘故,还是来源灵魂深处的绝望。
                              无论塔莎再强势,再嗜血,始终改变不了自己是女性的事实。她何尝不希望衰老降临前结束作为刺客的生涯,举步维艰隐居于男人的羽翼后。也许很莫名其妙,在看到他通缉令照片的瞬间,她就珠胎暗结出不易察觉的懵懂情愫。初次对弈的那晚,尽是心不在焉漏洞百出的走神状态,否则青雨女神的称号岂能伯仲间就速见其分晓。何苦还自我安慰是目标的实力碾压,要是真的运营杀戮机器的冷酷威力,即使落败也要摧毁他半数的战斗力。


                              IP属地:广东15楼2024-08-03 0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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