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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BG】大海向东流(致敬Ace,致敬Mar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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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24-09-22 19:23回复
    食用说明:2017年的幼稚构思,写了七万字后断了七八年,如今突发奇想重新执笔
    首发晋江,由于有不光彩的东西,于是被封禁了好几万字,发到贴吧试试看能否发出
    大海向东流总体原著向,双CP流(马尔科的原女及艾斯的原女,从多方角度塑造他们)
    本文角色与当年的另一篇马尔科原女文《刺客信条》有重叠,那篇文相当于这篇的番外
    《刺客信条》仅56789字,早在2018年就已完结撒花,贴吧原文网址如下:
    https://tieba.baidu.com/p/9114660425?pid=150704813330&cid=0#150704813330
    PS:晋江笔名与贴吧ID都是一样的,等不及复制粘贴的宝可以先去晋江观看


    IP属地:广东2楼2024-09-22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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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她不知道自己在绝望深渊里彷徨了多久。
      日日月月,翩翩跹跹,火舌缭绕的灾难烧毁了她的港湾,熄灭了回忆与欢笑。
      自从那一天起,心底冰冷的幽谷便再也无法引燃,所以她痴爱橙色。夕阳西落的橙、戏法帽子的橙、斑斓裂焰的橙,像是要把尘世染尽的绝代芳彩,她就是这么对男人说的。
      宇宙星河神圣崇高的火焰,你是主神宙斯的子民,雷神将你诞衍,风神助你长。在肃静的子夜遵循宙斯的旨意,雷神把你送到了繁花似锦的人间。
      然而火这种物质,保持距离,许是温煦的存在;一旦触碰,便会灼伤自己,化为灰烬。
      尽管如此还是止不住她深入骨髓的渴望,有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又如热情怒放的红玫瑰,是每位女性向往不已的桥梁,悄无声息勾起欲念,甜蜜又残忍,浪漫却冰冷。
      当是它浑然天成不可磨灭的魅力,在心房经久不衰甚至缠绕不休,成为她的情劫。
      一切始于火,一切亦终于火。
      胸襟左侧与心共鸣开始隐隐作痛,无人知晓膛口冰清玉洁的肌理雕刻着一团栩栩如生的红莲业火,翻领衬衫顶层的纽扣始终循规蹈矩为主人坚守阵地,多年来习惯费尽心思将其遮掩的天衣无缝。
      单调的词语听起来难免有些惆怅,零星透露被胁迫的无奈和随波逐流的落寞,致使她久而久之都快忘了为何还要掩藏它的存在。看来时间真的可以抚平撕心裂肺的伤痛,漫漫红尘之中,自己究竟虚度了多少光阴?
      墙上古钟的时针和分针兜转打圈最终交叠一体,凌晨十二点——注定失眠的节奏。
      半饷,心神不宁的女人燃起一支烟草,手势优雅得宛如微风拂开柳树的枝条。火柴的微光点亮边缘一小片幽暗,映照出两只含情凝睇的绯色瞳眸,指缝明灭不定的火苗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像滴嫣红的眼泪。
      星芒闪烁又迅速湮灭,恰似某人精彩却短瞬的生涯。
      忆峥嵘往昔,怡然自得坐在空灵静谧的山踪茶亭内,眼前山色葱茏,耳边流水潺潺。男人笑容可掬直比头顶撕裂的朝阳,霎时细微末节的纷扰邈如山河,天地间仅余他犹如天籁生机勃勃的嗓音:与其活到老态龙钟鹤发鸡皮,不如在最弥足珍贵的似水年华死去。这不是一种不幸,而是一种恩赐。
      忽有风从耳边轻轻拂过,泉水激石泠泠作响,莺鸟啼鸣笙歌成韵。他的眉目氤氲在袅袅娜娜的雾气中,温吞的回声变得微不可闻渐行渐远,仿佛从扭曲的无间道传来似的:我想拥有全世界。
      可是世界向来有它的铁血法则,一直延伸到光明所在的每一处,绝对不会任由他随心而欲。
      立于山丘之巅,落至深林低谷,就如春天的飞絮飘摇无依。他们携手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芳草萋萋柳色青青,醉生梦死端详对方的脸陷入沉酣。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曾几何时幻想过马林梵多摩肩擦踵剑拔弩张的惊险场景:云如枯骨,细细白白,长空寂寥,哀鸿遍野,无任何遮拦。蔓延着战火和血泪的大地上,青草生长和花朵盛开的声音早已被隆隆炮声无情吞没,杀红了眼的双方借助撕心裂肺的呐喊卖力挥刀奋力挣扎。光天化日之下,那里却凝聚了世间所有的阴暗面。
      如果几十刹为一瞬,几十瞬为一弹指,弹指一挥间,又有多少鲜血凝于黑土?
      彼时及笄之年的女孩子与男人远隔千山万水,透过屏幕目不转睛看着他在沙土飞扬的模糊镜头下依旧轮廓清晰的面孔;看着他漆黑如墨深沉如海的眼睛;看着他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躯;仿佛看尽毕生的细水长流。不觉眼眶发热,鼻子发酸,脑袋嗡嗡作响装满无数只蜜蜂。它们毫不留情用毒针挑破她的五脏六腑,逼她流下滚烫浑浊的液体,奈何催眠自己那不是泪水,只是些微浑浊的汗水。
      命运像残酷而强大的暴君,待难以抗拒时,唯独能做的事就是俯首听命。
      实际上每天都有人演绎相爱和分别,出生和陨落,她所经历的不外乎是大千世界司空见惯之事,没必要紧抓着不放。快乐的,不快乐的,都会变成过往云烟,伴着风中残烛的寿命消散,所有的悲痛都改变了形状,变为凤毛麟角的东西。
      围绕在山腰的云层犹如深海波涛汹涌,相互间亦有余留。气势磅礴的巨大光柱透过白云的缝隙倾泻而下,笼罩了道路和山川,村庄和平原,迷途和归路。或是韶华流转的道路,是生命起伏的崎路,也是缄默静忍超凡脱俗的天路。
      亘久眺望苍穹的皂白亮光,凡世的喧嚣如同不变的经年,盛世的繁华如同虚无缥缈的噩梦。
      于是,少女随同萍水相逢的红发男人来到豪杰们的坟茔,携带被风雪擦亮的忧伤与凄惶。远离熙攘的灯红酒绿、风情万种,孑然一身面对无边的荒凉与无尽的孤独。周而复始追寻着什么,抑或期盼着什么。
      万物寂静,宇宙澄清,她在等候一袭希望,俗子有了希望就会转向平静而淡漠。上善若水的一千年,一万年,逐渐看淡生死渐变,海枯石烂。
      然则女人并不知道,当她苍老得快要没入落日余辉的时候,当她可以无声无息瘗玉埋香的时候,还能不能等到它的来临。
      倘若上天有神明,倘若神明听得见,她要用体内的血液立下最真的誓言。
      狼烟四起硝烟弥漫的混乱战场中,青松白雪般的男子跪在孤冷的处刑台上像找不到回乡路的迷茫孩童涕泗横流,破釜沉舟以孱弱的血肉之躯抵挡岩浆势如破竹的攻击,恍如以卵击石。
      周围的空间宛若变成了黑暗狭小的盒子,啪的一声被关上了盖子,顿时昏天地暗痛心疾首。五内俱焚仍拼尽最后一丝洪荒之力,单手抱紧甘愿用生命去守护的至亲后含笑而终。


      IP属地:广东3楼2024-09-22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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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才恍悟一件心如刀绞的事实:说不定这番尘埃落定覆水难收的结局正是他本人所渴望的。没有身临其境,也没有亲耳所闻他们兄弟死别之前的对话,却不可置否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就在他舍生取义归于尘土之时,已然寻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并且完美无瑕实现了它。
        死亡揭真相,突破虚情假意的伪装。它终会让人了解,你如何看待自己,对方如何看待你,其实都无所谓。重点是:不要让流年似水般从指间的空隙里流失,你必须要明白自己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死亡本身并不重要,关键为死去的价值。
        万众敬仰的人生,栉风沐雨的旅途。而当你姹紫嫣红都观遍,风花雪月都赏遍,绿水青山都踏遍。是否还会记得,在你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一生中,曾有过我这样一个茕茕独立的女人,形影相吊装点过你的辉煌。
        白驹过隙乌飞兔走,一眨眼的功夫竟是整整十年。再度回首当年历历在目伤心欲绝的往事,发现曾经的千回百转惊天动地,不过是一段褪了色的回忆。
        人类就是如此薄情又健忘的动物,在这个历史被新海贼王颠覆的新时代,早就无人记得辉煌一时的四皇白胡子、火拳艾斯、甚及当时名声大噪的旗下海贼团。更没有人记得柯莱恩·D·弥娅的存在,此等旧人旧事被飞逝的光阴埋没在旧时光的流沙中,成为一段永恒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亦是一段令听到的人痛彻心扉唏嘘感叹的传奇事迹。
        时至今日,她还执着的认为艾斯没有死去,只是不知活在哪方净土。风水轮流转,上苍也会妒英才,就像偷吃禁果的亚当和夏娃获得了智慧却被神·耶和华赶出伊甸园,太过出众的才能不失为一种与生俱来的罪孽。
        那温暖炽热的璀璨魂魄将永远伴随继承了他宏伟衣钵的弟弟,D之一族的荣耀终于发扬光大,踯躅绝境也能以橘色的光辉照亮前方。对于看透自己使命坚定自己步伐的他来说早就释然,光荣牺牲与涅磐重生其实是并存的,不是吗?
        烟丝的作用跟酒精不分伯仲,可以在思绪抽离躯壳的瞬间堵住记忆的缺口。
        差强人意的是,过滤嘴刚触及干裂的双唇,没来得及吸上半口就给她的丈夫赫宁发现并不留余地没收了,一向对爱妻百依百顺的柔情男子此时不免显得有些苛刻。
        “小娅,你根本不能碰香烟!你的身体状况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视野颠簸而晦涩,被抓现行的犯人默不作声挠了挠凌乱缱绻的青丝,胸口闷闷的嘴巴却还微微张着,顷刻间如同离开水面的鱼儿难以呼吸。
        当一个男人用欣赏的目光观着一个女人吸烟,那说明他喜欢她;当一个男人夺走了一个女人的烟蒂,那说明他爱上了她。但他的爱无疑是单纯激昂的,仿佛万花筒里的碎片,有的锋利,有的细小,有的如朱玉般清脆悦耳,有的如丝线般紧张华丽。
        与赫宁成为结发夫妻以后,如在铺满荆棘的花园中诚惶诚恐得穿行。有时被繁花迷了眼,有时被芒刺伤了身,有时不得不把理想和大脑泡进苦水里。
        “宁,我明白的,至少今天让我放纵一次吧……”
        是的,因为今天不巧是他的忌日。都说人真正的死亡不是合眼断气的时候,也不是下葬火化的时候,而是被世人遗忘的时候。
        所以,他还一如既往从未离开,生生不息顽强不屈活在她的心中、她的梦境中、她的记忆中——仅仅作为一名还能记得艾斯的人去证明他存在过的条条轨迹。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道奈何。若有六道轮回生生世世之说,她恨不得要用前生去遇见一个人,再用今生去追随这个人,终末用来生去缅怀那个人。
        眼前不明现状的男人一点点碾碎了掌心的烟头,似是要把隐忍多年的负面情绪通通发泄在那根无辜的烟草上,借此不断调整呼吸保持冷静。
        “够了,你一直背着我偷偷摸摸地藏烟,能助你早日康复的药你也不肯吃,考虑到你的处境,我只能对你不自爱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可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会不顾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大摇大摆抽烟喝酒,然后我一声不吭抱着烂醉如泥的你回家,从不过问缘由。”
        不用刻意开灯确认也能猜得到,赫宁的眼睛肯定挤满了苦楚和不甘。即便是面对捧在手心怕碎,含在嘴里怕化的枕边人,好好先生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理所当然的事,贵为天龙人的他富可敌国,挥金如土,只手遮天,可谓什么都拥有,唯一惦念的就是她。
        与此相反的是,她孤苦无依,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可想什么都没有,唯一的财富就是性命,或许苟延的贱命在当前人人自危的乱世根本不算是财富的一种。
        哑口无言的女人想说些什么,她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是话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唇舌在发颤,神经在衰竭,不管如何辩解都是漏洞百出的借口。
        “你嫁给我足足八年了,虽然于我而言转瞬即逝,你也依然年轻貌美,但朝夕相处的三千日夜还不够看透一个人的习性吗?你每次跟我上床的时候都不愿意脱去上衣,就和例行公事的小姐一样面无表情,或者说心不在焉会更好点?而我身为你的丈夫不能窥视你的内心,反倒像情窦初开的孩子一样踹踹不安,你明知我想要的不是一副躯壳,不是一具人偶,更不是一座花瓶。”


        IP属地:广东4楼2024-09-22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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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风冷裹着淡淡的玉兰香,窗帘翻飞如同鸟儿展翅簌簌地发出声响。受到声音的感召般,弥娅小心翼翼地抬起柔荑摸黑朝他探去,还没寻到目标就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称得上北斗之尊家世显赫的贵公子总是在秋末将至寒冬腊月之时为她暖手,毫不吝啬将自己所有的余温都分给对方,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少女的身上。抛开乱七八糟的杂念表里如一,眼里心里脑海里只有她一人的存在,笑容也只为她一人展露,把她当作公主细致入微宠爱着。
          所谓公主不过为住在名为城堡实为牢笼的提线木偶,哪怕穿金戴银,哪怕一人之下,富丽堂皇的高筑围墙何尝不是沉重的枷锁?
          秉承横行霸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遇见她以后冷不丁产生了石破天惊的蜕变,兴许是收敛了败絮其内的原样。
          赫宁本就属于心思奇巧与众不同的世界贵族,还莫名其妙的受人爱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举动简直颠覆了她对贵族一词的字面解释。婚后更是无比尊重他的内人,不挖掘她的私事,不限制她的社交,也不介怀她的身世。
          不止一次追问他到底为什么,当时他只撂给她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一物降一物,就当是我的补偿。我对你好,是应该的,我对你不好,天打雷劈。二人结识之后经常性为慈善机构捐助,她的仁爱之心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传扬四海。
          雷打不动的坚实心防终究被他一点点感化、瓦解,风光出嫁的那年她才17岁,正当青春妙龄却早已历经沧桑遍体鳞伤,何况她的内心的确存在缺陷。
          期间数不清拒绝过几次赫宁五花八门的求爱方式,不料他却口口声声强调说:爱能让你骄傲如烈日,也能让我卑微入尘土。就算小娅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办法把它摘下来送给你,只要我的甜心高兴。
          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少爷们不约而同拿来学以致用去哄心仪的姑娘,而且一逮一个准,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她不吃这套。琳琅满目肉麻害羞的情话,那个男人至死都没有对自己说过,时过境迁倒成了其他男人的专利。
          弥娅不敢轻易质疑他所言真假,她只是一介穷苦孤儿院的志愿导师,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说难听点也不是持有贞洁的处女,高高在上腰缠万贯的他还能图什么呢?没有利益取舍关系的爱才有资格称之为真爱。
          “我不刨根并不代表我不想问底,我只是在等我心爱的妻子告诉我,等她有朝一日能够完全卸下心防接纳我,相信我,并将或美好或不堪的往事对我全盘托出。结识她以前我不是我,遇见她以后我才成为了完整的我。我觉得义无反顾的默默等待是会开花结果的,但我最近突然开始害怕,害怕单相思的自己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的来临。”
          赫宁当初不顾家族的强烈反对,不惜与亲朋好友反目成仇,走火入魔般谨慎又疯狂地追求她,一意孤行要娶三魂不见七魄的她,对她糟糕透顶的出身视若无睹。可悲先前苦苦哀求的就是平凡如斯的生活,如今重头来过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却早已失了初衷。
          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爱情坚持了整整八年,无情的岁月见证了他的决心,也淡去了她的疤痕。
          对酒当歌生平几何,未仓促踏上不归路前,某夜通宵达旦陪卡梅尔浅酌低唱的间隙,酩酊大醉的窈窕女子旁敲侧击问她能否参透爱与被爱的区别,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只道被爱的一方是幸福的。不谙世事本无罪,人们总是不懂得如何去爱,只懂如何伤害。不知幸福是何物,更无从担当。
          爱的本质许是对于苦难的一次考验,历经人心叵测世间冷暖,其中必然有入胜的哀婉和心碎,如湿暗潮水,需要伺机潜伏才能与之对抗突破。
          锦瑟年华时春风得意马蹄疾,对于人性不曾有深刻体会,也就没有所谓理解、宽容、忍让和退却。都以为爱情是一场恢弘盛大的舞会,只有尽展风华绽放光彩才不枉动情一场,可想而知会带来一身繁华落尽的尘埃与椎心泣血的豁口。
          化解伤痛需要新一段的启程,行差踏错更长远的路途。迂回曲折,错综复杂,才能获得对于自己和他人的诠释。关键当一个人真正懂得这些的时候,他的身心往往已经迈向衰老。
          可惜卡梅尔那套素来不变的爱情哲学也会出错,人生不是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剧本,很多时候未来的轨迹游离于所有选项之外,让结果不明前生命里任何猜想都成为可笑的泡影。
          在艾斯的理智被情感打败、大脑被气愤主导、意志被冲动占据、以致不顾众人阻拦执意出海讨伐背叛者时;又岂知遍体鳞伤的女孩仍会义无反顾选择与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纵然对方的眼里没有她的存在也甘之如饴。
          爱情是从背叛的蜜语中衍生出来的,爱情是世上无药可解的蛊毒,爱情,就是他的不告而别,以及她的孤独终老。
          干涸如枯井的喉管发出鸦鸣似的凄厉惨笑,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弥娅反握住他失去暖度的手掌移至自己的心脏部位,“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把它丢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所以这里早已是一片空洞的荒芜。告诉我,千疮百孔的心怎样才能重新爱上一个人?”
          心里有座坟,住着个亡魂。
          没有星辰的清冷夜晚,寒意侵肺腑,慵懒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悲伤仍旧如影随形。旷世的茫然犹如奔腾的海啸壁立而来。
          无边的绝望犹如一只无形的鬼爪,将紊乱的思绪拉至愁肠百结的过去。
          “亲爱的,关于我和一位故人的前尘往事,你当真愿意彻夜不眠去聆听吗?”
          “故事的年代有点久远,像褪色的老照片。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抽完这支烟,我将如君所愿一字一句说与你听,一篇我曾属意名为《贼窝历险记》的离奇纪事……”


          IP属地:广东5楼2024-09-22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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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驾临蓝多里小岛的神秘黑影与被欺压的民女}
            灰蒙蒙的天际排山倒海掠过朵朵乌云,浩浩汤汤犹如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鬃疾跑,彤云密布笼罩着大地普渡众生。
            梅雨时节难见青阳乃家常便饭,阴暗的物质内里巧夺天工蕴藏了生命的甘露,因为它将孕育出蓬勃不息的雨水。
            屋檐边缘参差不齐的破旧瓦砾上,结伴而踱的野猫瘪着腹部不断嘶鸣,忍受饥荒磨尖爪牙只为等待一场名为猎食的生存战役。奈何天公不作美,有先见高明的硕鼠早就存了粮懒得再出穴玩耍。
            适者生存的年代一去不复返,当今时代果然是智者生存。
            木门锈迹斑斑的老旧合页发出嘎吱嘎吱的熟悉轻响,忙着擦拭空酒瓶的打工妹像是机器人收到了某种指令信号,条件反射回首瞻望进行老套的迎客三部曲:点头哈腰以热忱的笑脸相迎,用向来悦耳动听的甜美女声问好。
            “欢迎光临,里面请。”
            铁块状浓厚的积雨云连同远处群岚不分彼此水乳交融,疏而不漏把蓝多里小镇海纳覆盖。小有名气的餐馆今儿依然生意兴隆,要说有点滴的不同处,就是分明听到客人踏足的声音却不见其踪影,只余来回拍动的门板恪尽职守孤军奋战。
            简易的米色吊带连衣裙被风吹得飘扬纷飞宛如堡垒旗帜,裙底缀饰的纺织蕾丝在虚空中画出优美矜持的弧度,洁白如玉的下肢姑且展露无遗。
            空气暗潮涌动沉浮着恬淡的花香,原来是摆放在桌端水晶花瓶里的香水百合,馥郁的幽香沁人心脾。
            “只是风声吗?”短发并肩的少女朱唇轻启,稚气未褪的脸蛋上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感,与苍穹的颜色判若云泥。
            绠短汲深,由于生活所迫不得不提早迈入养活自己的阶段,然则委实过小的年岁连当童工都没人要,以绵薄之力单枪匹马在广阔无垠的海上漂流了三年之久。从她的身上绝对可以体会到生命的顽强,生存的执念,以及奇迹的真实写照。
            乱世就是如此不公,有人天生锦衣玉食吃喝不愁,有人堪比跗骨之蛆苟且偷生,显然她是后者如假包换。可只要当事人坚信仁爱的上帝会给自己留一扇小窗,就算再苦再累也浑然不觉。
            漫无止境酸涩的日子煎熬般得过且过,再多琐碎的哀怨都被时光的洪流淹没。
            这家饭馆尖嘴猴腮的老板瞧她食不果腹才勉为其难雇用她,相对的,他也提出了交换条件。一旦达不到设立的标准就立马撵她走人,还厚颜无耻签了不平等条约立证。
            做生意的贪心商人无时无刻不密切关注自己的利益,圆滑世故的他们需要的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不难想象他要这个小小的打工族做何事。堆满废材大叔饮鸩止渴的不毛之地倏忽蹦出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充当活广告的招数屡试不爽,为此的确甚嚣尘上吸引了不少贪杯的男客。
            盆内的几簇山茶热情怒放鲜红如血,招摇着生机却频临着凋零。不外乎是一种近乎消极的释放,没有过往,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只有令人目眩神迷的朦胧凄美,跟她临深履薄自身难保的现状没有任何不同。
            年纪轻轻便接到繁重任务的弥娅唯有悬崖勒马铤而走险,甭指望天上掉馅饼,闻所未闻不播种就能收获的果实。螓首蛾眉的小丫头当年为了求生连树叶和泥巴都往嘴里塞过,吃得土中土方为人上人,甚而包括土壤里鲜活蠕动的蚯蚓。
            成日沉醉在酒池肉毫无梦想可言的颓废之人岂会懂得井底之蛙迫不及待想要跳出脚下狭隘环境的觉悟,其实她自己也不懂,毕竟跨越了从害怕软体动物到直接生吃它们的历程。
            鬼知道这条方兴未艾之路的终点在何方,只明白对某些跗骨之蛆来说,生存本身就是一种胜利。不知不觉已在此苟延残喘,或者说出卖色相半年有余。她不是初出茅庐的外行,灵敏如新生儿的双耳尚且分得清脚步声与风声的区别,怎的恰逢此时出了差错?
            模糊的远山烟雾缭绕,银灰色的寰宇没有暖色,透着幽黯的稀光。算了,多想无益,准备收心回归手头上的细活。不曾料想转身的同时,惊鸿余光枯木逢春瞥见一位素裹黑色风衣的不速之客——背向所有人独辟蹊径翘着二郎腿坐在边角隩隅的位置。
            昂藏七尺的漆黑剪影投映窗沿,定格在此仿若一幅被蹉跎岁月熏黄的旧画。
            仅是晃神的光速刹那,不详的预感煞有介事如雨后春笋般滋生出来,树欲静而风不止,身上的鸡皮疙瘩如蚁附膻全都竖了起来,而那股似曾相识稍纵即逝的异样感觉坊镳就源自那名男子。
            光凭背影难以猜测主人的身份,与记忆中熟客的身形完全对不上号。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记人是她骄傲的拿手强项,对于光临过本店的顾客她或多或少能留下些许印象,但不能百分百保证没有疏漏的现象,因服务态度不周导致客人流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薄汗从树叶般觳觫的肌肤表层渗出,幻化成颗粒感的空气磨砺着她跳动的耳垂,垂落的鬓发尾随剧烈的呼吸摇摇欲坠,似如某种催眠的旋律。
            凄凄惨惨戚戚,一想到被炒鱿鱼之后就得喝西北风,还得嚼软体虫,心急如焚的服务员急忙捧着菜单和当作赔罪的果酒朝男人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
            尽管黛眉凝紧极力掩饰情绪的焦躁,可是时间的逼仄跟现实的局促令她的弱点无所遁形,就好比判了死刑的犯人,等待着枪决那一刻的来临。可怕的不是那颗子弹,是等待的过程,惶惶不可终日。趋之若鹜被时间凌迟,每分每秒都是毫发毕现的折磨。
            高脚杯中润泽的冰块裂出一道细缝碎成渣滓,溶于液体无人察觉的声响好像在警示着危殆。
            『别过去,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别靠近,否则你将陷入万劫不复。』


            IP属地:广东6楼2024-09-23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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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会来了,有谁处心积虑在暗处瞄准空隙伸出一只脚使坏,心不在焉的少女不出所料给绊倒,手中珍贵的美酒在身体倾斜时不偏不倚泼洒至邻桌新客的后脑勺。
              身不由己撞到桌角风驰电掣连带整张桌台都被她失衡的惯性动作掀翻,罄竹难书其余正在用餐的顾客议论纷纷,满目狼藉的场面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不虞趔趄跌倒在地的可怜虫顷刻成为众矢之的被冷嘲热讽颐指气使,弥娅茫然若失摸了摸自己磕伤臃肿的额头,大概想破脑壳也想不到这一切是有人故意为之,玻璃弹珠般的剪水双瞳瞪得滚圆。
              从未发生过的紧急状况就这样翩然而至,木已成舟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驾临此桌的是初次光临的贵客,近期老板外出补货并不在店内,若处理方式不当就会引起公愤人云亦云。
              舆论是潜移默化的无形之刃,万万不可忽略它的积累效果。
              抽中了下下签的节奏,闯下弥天大祸的胆小女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殚精竭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埋首收拾目不暇接的食物残渣。
              尔后将其他客人鄙夷的眼神抛至旁侧,她微微屈膝欠身尽显态度诚恳,睫毛如同结层霜雪,苍白皲裂的唇瓣哆嗦着,道:“非常抱歉。”
              降低的视角范围内意外出现一双马靴,人高马大的男客道貌岸然立正于她的面前,梳着乖戾嚣张的寸头面目狰狞凶相毕露,名副其实长了一张令人终生难忘的脸。
              不难想象那张恶煞的脸铺满了黑线,未蒸发的酒水自他暴跳的太阳穴滑落到颚骨,最终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恍如火山爆发前的不良征兆。
              “道歉顶屁用?”男人不由分说一把钳住服务生的衣领拉至高处,恃强凌弱使其双脚离地无处可逃,她眼底清楚的震惊与浓重的疑惑密密匝匝织成一张网,兜头盖脸向他扑来。
              遗憾他的瞳孔没有丝毫感情,如同捕猎时的猛禽,一爪封喉,“你知不知道这身行头有多贵?老子才买的名牌货被你弄得不成体统,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完事了?难道不该用身体赔偿大爷我?”
              蓦地,沉寂到死的云层吐喷斑斓惨烈的蓝光,天雷滚滚荡气回肠。待远方雷鸣稍歇,几节细长的锯齿形闪电如利剑般直插而下。它的前端不愿隐没在浓黑的大气层中,化为恐怖闪灼的电花迅猛朝地面的方向直射,摩擦迸裂出无数的火星。
              不详第六感扶摇直上终在此刻堂皇降临,危如累卵的女孩犹同被连根拔起的树苗,猫咪眼睛眺望天花板时脱力的身骨分外柔软地向后倾仰。流云变换着玄妙的形状,似在编造星罗棋布的命运,她的目光莫可名状逐渐放空,像一只沉沦在麻醉剂中的雏鸟。
              也许自己当初就该随家人殊途同归,一同离开这个纵横捭阖的冷漠世界,如果不是遇见了人定胜天的他。
              曩昔眷恋万丈深渊,仰望着太阳,仰望着他。
              他挺拔如松的身影已成了灵魂深处的烙印,她忘记生命,忘记痛苦,忘记欢愉,忘记自我,忘记邈不可知的未来,忘记含垢忍辱的过去,也绝不会忘记的身影。
              与世隔绝于无尽的黑暗,久违的阳光也变得如此悲凉。
              “约茨,我都苦口婆心说了无数遍了,你就是这样才没有女人缘。”椅脚于地板上滑动的尖刺噪音使全场的注意力转移他处,另一位客人不疾不徐起身说道。笔直伫立的姿势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又危险。声线比名为约茨的人斯文许多,长相亦然。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本末倒置就是一种低级错误。
              羸弱娇瘦的身躯像蘸了水的轻脆纸片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左右摇晃,秀气的羽睫在眼下投出纤长的阴影,匿于阴影里的眼眸淡漠得近乎透明。
              到底是在外头闯荡过,如丧考妣的女孩从对方开口的一瞬就知晓自己遇上了难缠的恶徒。
              挣脱不了肆意妄为焚琴煮鹤的掣肘,手无寸铁的店员无助地看向周围平时与她关系不错的老客们,观者无一例外都逃避了那微乎其微的求助视线。
              对不起小弥娅,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根本帮不了你。
              聚焦领域外锋芒毕现的火眼金睛盯梢着即将被死神抽筋扒骨成一株残花败柳的女孩:颓唐着眼睑显得有些温顺的样子,一句怨言也没有,乖巧得使人怜惜,出水芙蓉堪比陶瓷娃娃的侧容死气泛滥。见微知著嘴角牵动颊肌,薄唇两旁凹陷出几道沟壑,盛藏着点点讥诮。清冷如霜的神情如云层间漏下的一隙潾潾月光,没有温度且遥不可及。
              世风日下江郎才尽,他以单手撑着下巴计算自己冲锋陷阵的最佳时机,在第一滴雨水鱼贯而落前,决定暂时两袖清风隔岸观火。
              其中一位客人忍不住压低声音与悱恻的伴侣耳鬓厮磨,如胶似漆的仪态像两只发了情纠缠不清的老鼠,“宝贝,他说的约茨该不会是昂非里多·约茨吧?开玩笑的吧?那不是前不久大闹新世界的疯狂海贼吗?悬赏金都接近一亿了啊!”
              “阿弥陀佛,这年头海贼出没是常有的事,但离我们十万八千里的大人物怎么会来这座不起眼的偏僻小岛?开心果小弥娅岂不是没救了?”一脸菩萨像的大婶邯郸学步双掌合十,拼命为穷途末路的女孩祈祷。
              海贼——扭转命运的关键词。
              脑海深处痛彻心扉的往事如同一阵势不可挡的龙卷风席卷而来:三年前亲眼目睹老家村庄被一群怙恶不悛的海贼围攻突袭,魇住的孩童猝不及防被撒旦从噩梦中唤醒,可眼前实时发生的才是名副其实真正的噩梦。


              IP属地:广东7楼2024-09-23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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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猖獗的双头蛇旗标就是噩梦的开端固若金汤,像生长于体内丑陋畸形的脓疮给恶狠狠挑破,血肉模糊挥之不去。
                当时萦绕在耳边的只有乡亲们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可惜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螳臂挡车血流成河,就连纤尘不染的天空也被渲染成猩红色。
                落日时分,杳无人烟的碱地忽然生出许多尸体残骸,他们的皮屑正不声不响地碎裂,声音窸窣更衬出黄昏之萧条,之孤清。铅华尽洗归于平静,海阔洪荒仅剩她阒然寮寂的粗喘声,蓬头垢面就好像身处人间炼狱中。
                十八层地狱厚门肆意敞开,杀人不眨眼的海贼化身为残暴不仁的妖魔鬼怪倾巢而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帮助掌上明珠顺利逃脱的夫妇保留一丝苦楚的笑容离世,年仅十二岁的幸存者饱览无余记录着他们惨无人道的暴行。心慌的没有着落,无力感遍布全身,恍如站在迷茫的旷野中,无边无际。
                飞来横祸的那一日,她肝肠寸断失去了一切,从太平盛世坠入阿鼻地狱。哀莫大于心死,沦落至此全部拜海贼所赐。
                所以,她知道,是他们恶人先告状;她知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她知道,自己落入了狩猎者的陷阱。她更知道,此次和上次一样,不会有谁伸出援手带她脱离苦海,永远不会。
                话题人物洋洋得意地掏了掏耳朵,“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别拿陈年旧事出来嚷嚷行不行?老子早就转行了,发不了财也就算了,还要被海军跟赏金猎人死缠着不放,搞不懂那些蠢货兴致盎然奔向新世界有何意义?就为了罗杰毫无根据的一句遗言?脑壳被门挤过的傻瓜才会跑去当海贼吧?”
                “好了,说得太多会吓到人家的,所以说你选择投奔我是明智之举嘛!”与约茨同行的共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息怒,咸猪手蹭上少女的冰肌玉肤占尽便宜,“而且,你不恰当的措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搞得我们很像饥不择食的野兽。”
                “康瓦仑老兄,你可怪不得我,没想到在此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碰到上等货,这次八九不离十能达到那些难伺候的世界贵族的审美标准了吧?”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眼色从上而下打量着沉淀在悲痛回忆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子,一头舒爽靓丽的绛紫色短发自然卷曲,秀气的柳叶眉在齐碎的刘海下若隐若现,羊脂玉般精雕细琢过的白皙、恬静的姿容。
                画龙尚需点睛,水汪汪的大眼睛恰如其分赋予这张脸最完美的灵魂,其内仿佛弥漫酝酿着绯红色的湖泊,而主人的一颦一笑都能引起湖水的微波荡漾。
                衣着普通仍然难挡俏丽姿色,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倾国倾城的窈窕淑女。
                生死攸关却想起了童年爱不释手的万花镜,摇一摇整个视界缤纷绚丽,总会有预料之外的安排出现。
                她把真实的自己掩藏在深夜的寂静和午间的明朗笑声中,用气若游丝的萋声嘤嘤低语:小娅,别害怕,像儿时那样闭上眼睛真心祷告。黑夜会如期过去,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说得没错。”康瓦仑举起手中的拐杖指向在场所有人,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一道狡诈的缝,俨然一副伪善者的姿态,“叨扰各位用餐并非吾等本意,请继续享用盘中美食。顺便再给你们一个忠告,少管闲事的人往往活得比较长。”
                兴许是缺氧的缘故以致丹唇有些泛青,世界贵族作为强权的掌控者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弥娅如糟雷亟瞬间惊醒,分秒必争,高处不胜寒,已无韶华让她浮想联翩,这回黑夜若来临将彻底丧失亡羊补牢的机会。
                既然事已至此不妨尝试一波自救,拥有打不死小强精神、多次绝处逢生的她不能连努力都不付出就轻言放弃。
                对她而言,悲伤是冠冕堂皇的奢侈品,为生计忙碌奔波的人是没有闲暇悲伤的。因此趁男人沾沾自喜疏于防范时使出浑身解数逃脱了他的毒手,赧然整理衣裙的褶皱故作镇定道:“实在对不起,尽管是透着寒酸味的小店,客户始终是上帝。今天这顿就算我请,还望你们大人有大量……”
                显而易见不满同伴因一时疏忽而让猎物逃脱桎梏,俄顷只闻啪的一声脆响,商量和解的话还没说完蒲扇似的巴掌就毫不留情抡过来。
                当铁一般的手掌扇到脸颊时,她感到自己的左脸像被剃刀生刮似的剧痛无比。表皮滚烫像要滴出血,耳朵嗡嗡响个不停仿佛灌进去无数只蜜蜂,嘴角震裂牙齿蹭破口腔满嘴腥甜,眼睛也火辣辣的疼,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身似浮萍,贱如蝼蚁,诚然生命如水般流逝,悲剧每天都在上演,生活还要继续。
                弥娅对生活的理解就是用三分之一的时间来承受侮辱,用三分之一的时间来等待承受侮辱,再用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化解侮辱造成的伤害。她绝非初次挨耳光,咬紧牙关握紧粉拳终勇敢隐忍住恸哭的冲动。
                那么多艰辛的岁月,那么多悲怆的时光,那么多无法言说的屈辱和苦难,她都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这点痛简直是微不足道,忍一忍就过去了。
                膝盖后侧出其不意被拐杖重击,疼得少女束手无策倒吸了一口气。阴谋得逞的康瓦伦饶有兴趣俯瞰着不服输的小丫头,就好比欣赏困顿之中垂死挣扎的小动物。
                边上存在感为零的观戏人登时怒不可遏杀意冲天,嗜血忿恨的牙根咬得吱吱作响,磨牙的沉音被外头叱咤的风云雷声掩盖,雨点尚未如意降下就差点坐不住动身阻止。
                眼见女孩面临困境依然强颜欢笑的奋力模态,像极了暗夜之花泛着魅惑的荧亮,触手却是寒彻。
                饶是沧海桑田饱经风霜的他也钦佩得五体投地,逐徐放慢了呼吸节奏,原先如坐针毡的心绪居然恬静淡然如同等候一朵花的绽放和凋谢。


                IP属地:广东8楼2024-09-23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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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神秘男子表明身份,火拳艾斯闪亮登场}
                  或许,每一位女人,哪怕是卖笑为生夜夜笙歌的伎女,也不愿去回想这样一个过程——眼睁睁地观看自己的尊严被践踏殆尽的过程。
                  “大言不惭说什么这顿算你请?你的眼睛只是装饰品吗?我们压根就没来得及动筷子好吗?小丫头,让叔叔重新教导你做人的真谛,有些粗心的小错误是不能随便犯的,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肿胀似鹅蛋的面颊被纹路粗糙的厚掌不断轻拍,时至今日才孤陋寡闻领教到世上还有比海贼更加恶劣的无赖人渣,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老天爷是要把她仅留的小窗也给关闭封死。
                  沉默像零落在重重秋霜里的稀薄芦荻,寒意立竿见影从脚底蔓延向上,逐渐冰冻了女孩的全身如履薄冰。
                  经历过大起大落生离死别的弥娅只想不负双亲遗愿安逸平凡的度完此生,她坚信他们化作了天上的繁星时时刻刻庇佑着自己,可惜盘根错节遥遥无期的坎坷路途恒久亦望不到尽头。
                  “而你犯下的错就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和地点碰到了我,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约茨彻底失去了耐心直接蛮悍地拎起猎物的胳膊往外扔,吓得走投无路的小姑娘惊声尖叫乏力抵抗,颤栗的身骨宛若暴风雪中摇曳不定卑微伶仃的蒲公英。
                  对于位高权重横行霸道的天龙人早就有所耳闻,要是沦为他们的奴隶宁可背负不孝罪名自行了断,她固然渺小低微朝不保夕,尚也有保住自己最后一道尊严的权力生荣死哀。
                  雄赳赳气昂昂说得却不无道理,命途多舛时运不济,怨天不由人。左不过是被命运齿轮碾碎其中的沙土,就像误闯龙潭虎穴的小羊羔无处遁形。
                  归根究底拗不赢成年男丁的力气,被斫轮老手不带半点怜香惜玉之情拖拽到门口。浅色系的蕾丝裙滚过地面沾满了灰尘,左侧肩带在杂沓动乱中给无情扯断,松垮垮的廉价布料像剥洋葱似的七零八落朝下脱坠。
                  孤立无援的少女无暇顾及其他,一个劲儿地夹紧腋窝防止自己的裙子滑落,未曾尝过的耻辱感漫上心头,眼眶内浮现出的委屈潮意惹人怜爱。
                  有几位心地善良的顾客坐立难安,想劝他们手下留情放过这名无辜的孩子,康瓦仑毫不客气用拐杖敲击他们的桌子奉上冷血无情的警告:“只要有人屁股抬离板凳,就该换你们的脑袋遭殃了。枪打出头鸟,考虑清楚再行动,不要为了所谓的正义丢了性命。”
                  尽管深受良心谴责有意救她,但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听到恶党充满威胁的恐吓,谁还敢蚍蜉撼树为她出头,除非是嫌命不够长。
                  就像长于石缝中安于现状明哲保身的杂草,她没有死在不见天日的暗沟,没有死在群魔乱舞的家乡,更没有死在门可罗雀的孤岛,她就要活下去。可是这般敲骨吸髓的生活,她真的身心俱疲痛不欲生。
                  再也无法遵循昔往与他的约定,豆蔻年华美目盼兮的女孩断港绝潢放弃了求生的信念预备咬舌自尽,以此完结她那一点都不完美的一生。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义愤填膺的神秘男子等不及雨水的降落。墨黑的瞳孔作壁上观睨了一眼乌浑一片的天宇,云层与云层衔接交替,如同陶瓷不声不响地裂开纹痕。
                  “正义?从你这禽兽不如的家伙嘴里说出来真是骇人听闻呢!实在是看不下去这种老掉牙的戏码了,你们除了欺压民女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下面请欣赏主角由我扮演的拿手好戏,就取名为‘黑吃黑’如何?”
                  世事无常,风云变幻,不知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在高潮迭起前冒出这么句晴天霹雳的台词。语音不大不小、语调不轻不重、语速不急不缓,字里行间却能感受到一丝轻蔑,还有一缕自信。电闪雷鸣间,悠哉咬含竹签的固齿泛着利刃的毫光。
                  当然了,在场唯独有实力惩处恶徒的他可是忍了好久,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想出一记新奇闪亮的登场方式简直对不起自己差点憋坏的耐心,迟迟未出手的原因只是想把情节的发展跟女孩的抉择看到最后。
                  人与人的邂逅总是充满奇遇,是谁说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善待苦难,善待命运,善待每一个萍水相逢的宝贵瞬间和每一段朴素的真情才是生命的终极意义。
                  当她萎靡不振吐出积蓄在口腔中的污血,神志不清瞟过先前拿着菜单和果酒想要奔去的方位时,玻璃彼端潸然倒映出他深藏不露的伟岸身影。
                  焉知自己恭候多时的男人,早已如神灵般不知不觉接近她的身边,仿佛一场在劫难逃的宿命。
                  他通常是独栽主义者,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天生的领悟力,也有超越常人的好奇心和非凡的想象力。往往崇尚着唯我独尊的境界,忍受不了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的折辱。善于高瞻远瞩掌控全局,更有足够的能力站在众人之上迅速的审时度势。
                  『你是谁,为何将身躯隐埋于厚重的黑衣下?你是谁,为何将眉眼隐藏于宽大的帽檐下?你是谁,是我日夜思念并苦心等候的人吗?』
                  刚才还有人窃窃私语的餐馆霍然安静得至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大家心照不宣都在寻找话音的来源。明目张胆的拆台使约茨停止了手上的拉扯动作,愤怒的双眼暴戾恣睢巡视着周围的人和物。
                  故作绝大多数人起床时带有的口吃症状,鼻音浓厚的慵懒声线掺杂了些许揶揄,“唔…睡得真舒服,老板怎么到现在还不上菜?害得我都犯困睡着了,难道是位置太偏没注意到我?早知就不坐在这儿了!”


                  IP属地:广东9楼2024-09-24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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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决意要演戏就要游刃有余拿出影帝的姿态,持续趴在桌上打呼噜的黑衣男子若无其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吧嗒咂着嘴懊悔万分选了边角易被忽视的座位。本来犹如空气可有可无的路人骤然间成在场所有观众的瞩目焦点,只因他的声音和方才出言挑衅之人的声音相似无二。
                    视线正中央猛然窜出一道颀长又突兀的黑影,来者将真容藏匿于橘色牛仔帽之下,帽沿别有笑脸和哭脸两种鲜明对比的徽章。见怪不怪的奇装异服意外有些眼熟,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
                    强盗先生心中警报大响投鼠忌器,在无言的对峙中竟是自己败下阵来,踉跄着向后挪了几步吞吞吐吐问道:“你,你这混蛋是谁?从哪冒出来的愣头青小鬼,就凭你也敢拦大爷我的去路?”
                    问得好,他是一头离群索居的野狼,狼子野心高贵自由。身上背负着肉眼不可见的伤口,不妨比喻为保护狼窝的狼王和幼崽所留下的悠久疤痕。
                    “呵呵,没必要用那种戒备森严的目光盯着我看吧?”
                    睡眼惺忪的男人貌合神离将唇角的口水擦抹干净,黑曜石般凌冽夺目的瞳光扫视四周,最终落定于面前衣不蔽体弱不禁风的单薄女孩。
                    在无限近的距离观察,轻颤的呼吸声如同雨打残荷,滑线的衣料沾染了尘埃和血迹风韵犹存,代表着不屈不挠傲雪凌霜的光荣标志。欣赏她被两个杂碎欺凌至此还能忍气吞声的气魄,真金不怕火炼,巾帼不让须眉,要是默不作声看着她舍生求死就是他的罪过了。
                    不管走到哪总会有类似的桥段,下流的、肮脏的、令人作呕的。虽然女性受害者明显增多,但却不是每次都会有救美英雄出现,轻重缓急,他果断选择无视周遭水深火热的状况。
                    立即褪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云淡风轻将这小小的娇躯完好包裹,暴露在视野中的只余后肩颈处一小块细瓷般的肌骨。苦思冥想反正机会难得,让他碧血丹心充当一次英雄又何妨?
                    “姑娘,你看上去有点冷哦。”独具一格的声音恢复了如常的低沉清冽,语气中不是没有揶揄挖苦的味道,仿佛在用一根无形的麻绳将她紧紧绑缚。
                    她兴许就是那颗落地的雨珠,放松的四肢像融化了的雪糕分解无余。斯须闻到一袭独特而干爽的气息,恍同深厚的大地,又同璀璨的朝阳。
                    习惯了顾影自怜画地为牢,暗渡陈仓的三年间就是如此。即使受到陌生绅士的关怀,依然垂头丧气心灰意冷,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身体不冷,冷的是心。”
                    照理来说已经从长年累月的厮杀中磨砺出淡若止水的心性,少女锐挫望绝的话竟仿如一把匕首刺进他坚不可摧的胸膛。
                    年轻男人看朱成碧装模作样把玩她的发梢,转动食指将发丝搬弄成一只只羊毛卷。像一个贪婪的孩提,又像一头可怕的恶魔,撩拨着她孱弱的身体和脑颅里最脆弱的神经,“阿拉,这就伤脑筋了,我这样的粗人可不擅长暖女孩子的心呢!怎么办?”
                    稍后可能是觉得这样调戏妹子不符合自己一贯持有的君子作风,兀自轻咳两声厝火积薪贴近她的耳边,刻意压低的音节像生了划痕的唱片:“我本只想借地小憩无意多管闲事,实在不忍看美人香消玉损,还有……”
                    男子腔中炙热的气息在她耳蜗如棉絮般飘过,脊椎忽地战栗,身体内的记忆细胞陆续叫嚣危险。
                    话音未落停顿了两秒,酝酿着不为世人所知的天大秘密是否要曝光,良晌喉咙流淌过略显轻松的笑声,“自由是比金钱更可贵的东西,而比自由更加可贵的,是生命。记住,任何时候都别舍弃生存的希望。天龙人有恃无恐作恶多端是不假,逃出来的奴隶也多得数不胜数,只要今天还完好无损的活着就能迎接美好的明天。”
                    『你瞧,这蓝天白云下的每一条道路,莫不是承载了追寻与探求?所以不要盲人摸象低估自己的器量,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只有活着才能通往光辉无限的未来。』
                    一个熟稔的男音在她耳畔永无休止回荡着,清越宛如洞箫,行如水,力如风。隔着无穷的岁月和悠远的时光,飘渺绵长如同浮在天上,如同魔咒重复于幽暗未明的梦里。
                    方圆的景象倏得黯淡失色,唯有他笑容清浅朗眉星目,在不眠不休的黑夜之中耀目致盲根深蒂固。
                    命数,果然是不可捉摸的玩意儿,它会让你在瞬息之间一无所有,也会让你在顷刻之间改天换地。当你以为会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它却让你穿墙而过,遨游太虚。
                    “对了,这是政府欲盖弥彰的消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别说漏嘴了。”
                    日升月沉,草木枯荣,记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过去是快慰,现在则是悲辛。尚不明所以的迟钝女孩只一瞬露出极度震悚的神态,疏通男人言下之意后心脉没来由的抽动了一下。原来是他明察秋毫看穿自己的意念才见义勇为制止这荒唐的行为,仿佛宇宙洪荒之际忽然看见旭日东升奇景,照亮了无望的等待与空虚。
                    是的,遥远的彼时也有过一位爱管闲事的滥好人语重心长劝阻过她,连斩钉截铁的言辞都大同小异,伟大航路当真是神奇海域无奇不有。
                    举足轻重终究无法忽略体外环绕着的温暖,有股难能可贵的暖流以疾风之速抵达心中,霉迹斑斑的老旧地板上似有水滴流淌的痕迹。那分明是少女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眼泪,喑哑的喉管像挤牙膏似的语焉不详挤出两个字眼。
                    “谢谢。”


                    IP属地:广东10楼2024-09-24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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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长如鸦翅的浓密睫毛墨守成规拍打着,小女人心思不合时宜开始作怪,不好意思给他瞅见自己经受挨打和哭泣而不修边幅的脸。否则想借此一睹恩人的尊容,拥有如此朝气蓬勃好嗓音的男人必定也有一副旗鼓相当的面貌。
                      凌云壮志的盖世英雄多受人民爱戴,且以情窦初开的年轻女子为胜。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混浊时代,缺乏的不就是仗剑走天涯的大侠?
                      『本想暖你的心,你这句谢谢倒先暖我的心了,畏惧火拳名声的人太多,可谓是初次有平民姑娘对身为海贼的我道谢。』
                      像坚忍不拔的细竹迎风独立,帽沿亦遮挡不住他英气逼人的俊俏笑颜,靴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响亮彻耳。
                      双眼隐约烁动着冷漠虚妄的光点,傲然睥睨着约茨和康瓦伦,声调逐步低沉下去,话尾融进了呼吸,“你知道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白白接受小女生的谢意,我不会让你的泪水白流,所以接下来就交给我处理吧!”
                      不知怎的,听到男人言之凿凿说交给他的时候,心底去芜存菁有柔软的情绪滋长,不再担惊受怕万念俱灰。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信任感,还有不易察觉的依赖感。她自始至终执着地笃信:这是某种神谕,寓意她飘泊的灵魂漫无出路。
                      究竟是怎样奇葩的生物,可能在上一秒你已山穷水尽,无惧死亡,下一秒又回归热爱自己的痛苦,冰火二重天于两界极端矛盾徘徊。
                      感到冷空气涌动的清凉,落寞的心绪好似楼宇间虚无缥缈的微风。
                      替同伴把风的康瓦仑三步并作两步从敌人头顶上方空翻落至地,秀出拐杖下的阴毒暗器先发制人朝他无死角尽数砸去。
                      男子不拘小节赤倮着上半身,露出精练健硕的肌腱,他是属于把长矛刀枪插进裹尸布里的躯干作为圣旗一路高扬的利落类型,别提有多厌恶在决斗中冠冕堂皇耍阴招的小人。
                      昂首挺胸稳如泰山,幽深的眼底溢满嘲笑,嘲笑对方的自不量力。尔后慢条斯理抬起手腕格挡迎面而来劣同蚊虫叮咬的小儿科攻击,滔滔不绝叹息道:“啧啧,又莫名其妙卷入麻烦中了呢,英雄果然不好当。”
                      店内霎时一片嘘声,没有如料刺中敌人的手感,百发百中的招式给近在咫尺的年轻人轻而易举化解,恐怕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棋逢对手不觉面露吃惊之色,自知献丑的康瓦伦措置裕如收回了作为武器的铁质拐杖,“后生可畏,小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吗?”被指教姓名的男子笑不露齿目不见睫,心胸宽阔至毫不在意遇袭的事。掀开头上那顶与他形影不离的帽子,自命不凡亮出邪佞俊美的庐山真面目,“放轻松,我只是来吃霸王……来吃饭的客人而已。因为服务员迟迟不上菜,光是板等无事可做就睡过头了,不是你们闹这么大动静我也不会醒。”
                      当过几年海贼后明珠暗投的约茨脾气难免乖张暴躁,气急败坏对他怒吼:“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不着边际的鬼话吗?而且我绝对在哪见过你小子,人不大胆子倒不小,先想好怎么解释你与本大爷作对的理由吧!”
                      “此言差矣,和兄台作对并非在下的本意,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打酱油的配角们面面相觑敛声屏气,鬼鬼祟祟揣测他的身份未果。门楣悬挂着一串玄色风铃,清寂古朴的陶釉质地,伴随穿堂而过的瑟瑟轻风浅唱低吟。
                      而主角从容不迫侧倚在墙壁上,面不改色以中指转着自己的牛仔帽,又学马戏团小丑抛接彩球的杂技轮流换手玩转它,颇有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之意。
                      “好饿,话说你们知道这家店的服务员去哪了吗?前台也没人影,我在想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给坏人拐走了?比如最近海贼行业不景气,贩卖人口说不准能赚到大钱?”画风变得出奇的寡淡无华,就连微笑都只是略微挑起唇角,居高临下如同帝王,扑朔迷离夹带运筹帷幄的错觉。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知肚明。他总是喜欢用最率真的表情陈述最残忍的事实,一针见血到让肇事者无地自容。
                      “快瞧他背后的纹身,那不是四皇之一白胡子海贼团的标志吗?”慧眼识珠的某位旁观者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马当先跳到板凳上差点没用全城都能听到的大嗓门喊道:“嘿,我想起来了!我在报纸上看过他的新闻,他是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火拳艾斯!”
                      不可预料的相遇,缠绵一世的永殇。
                      待家喻户晓的名号曝于青天白日时,弥娅宛若惊惶的飞鸟以绝望的姿态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什么都没有。偌大世界成了一副虚有其表的躯壳,就像她的身体,带着潮湿颓败的芬芳,空虚的令人悚惧。
                      眼前朦胧的场景似乎泡在咸涩的海水中,空洞虚幻恍如黑色的梦境。头皮阵阵发紧,胸口缓缓起伏,支撑生命的某个器官砰砰跳动着,情急之下咬住自己的手背拦截喉管呼之欲出的惊呼。
                      脆弱的指甲盖不浅不深抠进地板里,木屑塞满甲缝刮伤表皮,冷汗悄无声息浸湿了她的后背,不可多得的暖意顿时荡然无存。
                      是他……
                      真的是他……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应该是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着的男人,时隔多年终于有缘再见,明明就在身旁触手可及的距离,可竟连抬首相认的勇气都没有。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像得了禽流感的候鸟没出息。可笑的是居然没能听出他的声音,老友拜访当新客对待,妙哉。
                      印象中的狷介少年就像清晨的曙光,温柔到令她窒息沉醉,看到艾斯就有如看到了期望,如同搁浅的鲸鱼般艰难并顽强的活着皆因与他有约。如今身上尽是戾气,口吻满是戏谑的男子,带给弥娅的视觉感陌生又疏离。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是他变了,还是她的感官变迟钝了?抑或什么都没变,只为上演一出好戏?


                      IP属地:广东11楼2024-09-24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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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火槍炸裂,击退恶徒的艾斯大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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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现在的弥娅,愈来愈适应瞬息万变光怪陆离的生活,好像风平浪静的湖面,光滑如镜,偶尔泛起丝丝的涟漪。也不过是天边一片绮云,随性飘移,却终究带不来覆雨。
                        寰空是黯然失色的剔莹,没有伤痕,没有眼泪;如此的贫乏,又如此的空虚。放眼望去景色开始模糊地晃动起来,身骨恍如深海中的小木块于浪潮中漫无目的漂浮着,唯有云谲波诡的杂音一波一波袭来,彻头彻尾在耳蜗内回响地尤为清晰。
                        “对,我也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他,不会有错的,还愣着干什么?大家快跑!不然会被他烧成灰的!”也不知是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惜命如金的群众演员全都像背后有怪兽追杀似的惊慌失措东窜西跑,一秒钟也不敢多停留。
                        填充懦弱思想的柔软肉躯,究竟挨得住几回刀光剑影?
                        目瞪口呆无话可说的拐卖小组放任人潮涌出店外,视线像搁浅的死鱼亘在对方裸露在空气中的上身忘记移开,更多的冷汗汇成溪流从发丝流进颈领,想必震撼程度不亚于脚底抹油逃之夭夭的客人。
                        尤其是约茨,昔日身为海盗的他对火拳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加上在新世界惨败白胡子旗下海贼团的不光彩历史如浮光掠影般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羊毛出在羊身上,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才怪。”艾斯彬彬有礼把路让给闲杂人等,也是为了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战斗空间,颈部脖筋与锁骨在烛光的照耀下凹凸有致,喉结饱满得像颗脆弱的核桃伴随声源来回滚动,“跑去当海贼的人是傻瓜,那伸腿绊她恃强凌弱的你们就是聪明人,是吧?”
                        人要脸树要皮,阴谋诡计被揭穿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他们实在无言以对。就好比装进玻璃瓶无路可逃的小白鼠,一举一动皆在科学家的操控之中。
                        他的目光很清,清的透明,宛如清晨的朝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为使用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就能蒙混过关吗?我对主动舍弃海贼荣耀自甘堕落的你提不起半点兴趣,有些东西你们是活到死也不会明白的。不过我倒是跟你们都看上同一个猎物了,人贩子先生,可否把她打个折让给我?”
                        突然间狂风大作雷声消弭,先前聚集于此的阴翳通通退却,幽雾随之散尽,灿金的光柱冲破云块倾泻万里,仿佛无数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归巢避雨的苍鹰重见天日,展翅翱翔,穿云自怪身如电,煞兔谁知吻胜刀。
                        当简朴的木门再次被清风推开的时候,男人好像变成了她的影子,一个硕大的、黑暗的、安静的影子;又像太阳底下的乌云,不成方圆,却恰好盖住了她所有的明媚。
                        弥娅的骨骼缝隙里似乎生了锈,低眉垂目抿唇浅笑,瞳光散落在羽睫的阴凉里。
                        生命本是一颗长满可能的树,因此,有多少奇迹果实冒出根,就有多少压弯枝桠的重轭。
                        不是没想过两人再次邂逅的空灵场景,只是万万没想到是以这种尴尬的方式,好在对方反射弧比较长目前还没识破她的身份,勉强称之为不幸中的大幸。
                        正所谓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渡此生,她不关心谁主沉浮,独求自己的安宁不被叨扰。
                        “哦呀哦呀,这可伤脑筋了,二队长阁下。”前刻还与艾斯兵戎相见的人心如擂鼓,因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在太岁爷头顶动土酿成祸事的后怕,语气立马变得毕恭毕敬阿谀奉承。
                        自责迅速缩小成雪亮如针的一点退隐到眼帘后,取而代之的是几许惶恐和攀附,“我们苦点生活费也不容易,望您能得饶人处且饶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万事好商量。”
                        他趾高气昂的笑声雷同长鸣的警报,冰冷冗长此起彼伏,“我偏不,看什么看?我只是模仿你们无耻的行为并学以致用罢了,就像她诚恳道歉不收你们的饭钱,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一样。觉得不可理喻?正好我也跟投机取巧的卑鄙小人无法沟通,还是用拳头说话更快一些吧?胜者才有资格决定一切,前提是你们有把握赢得了我。”
                        指腹缠绕一簇姹紫嫣红的火花,跃动的光芒映着男人细碎的黑发和晶亮的瞳仁,能力者的瞳发仿佛也染成艳红色,更衬得他不似人类,反而像极了传说中的堕落天使。
                        秣马厉兵的态势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身经百战的人不经意间就会泄露磅礴的煞气,而势气的强弱通常则注定了结果的输赢。
                        “怎么?你们不上吗?我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儿,既然接受了小女生的谢意就得有承担它的觉悟才行。对我来说,她发自内心的一句谢谢就已经足够充当我找你们干架的理由了。再者人家的命运还轮不到你们这帮畜生指手画脚,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们也没资格教导别人那些狗屁不通的邪门歪理!”
                        艾斯的脸色深沉得像是一潭古井,所有的疲乏和忧虑都藏在井底的最深处。他骂人通常都是点到为止不带任何脏字,若离经叛道带了脏字,就意味着他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在意的人出了岔子。
                        问题是,他此刻竟然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属于两者间的哪一种。


                        IP属地:广东12楼2024-09-25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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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自他记事时起不厌其烦追寻的答案,如果海贼王有个儿子会是怎样?在千篇一律冷嘲热讽的回答里终于迷失了自我,恼羞成怒把侮辱他的人揍得满地找牙以此泄愤。
                          百感交集回想起旧报刊登的照片:生满了亡者血绣的枷锁扣缚了罗杰的手脚,旁硕之驱缩成一团跪在老家的处刑台上却仍给观众恐惧之心,就像破败的庙宇依旧使人敬畏,残旧的石像依旧受人瞻仰。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矣。
                          创伤尚未痊愈的臂膀缠满厚重的白色绷带,枯竭的唇瓣褪色得厉害,几乎与苍白的皮肤融为一体。软垂的手臂抱住头颅,夜复一夜的绝望中少年听见自己溃不成军的哀嚎:作为恶魔的遗腹子,继承了罪犯的血液,被生出来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空无一物的幻象是世界,始终的逼迫是人生,而前途未卜、心力交瘁的表情就是宿命。拨得云雾见青天,凌傲如他才不甘活在罗杰的阴影下,无所不用其极主宰自己的生涯,行踏自己想走的路,即使声色犬马沐猴而冠。
                          “您言重了,在下一介平庸之辈岂敢对传说中的大人物不敬?”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念僧面姑且还要念佛面,四皇是他高瞻远瞩望而却步绝对惹不起的狠角色。何况他的直系老大是对白胡子前倨后恭的海贼,急功近利欲想加入其麾下为虎作伥展现文韬武略。自认倒霉的康瓦仑郑重其事对约茨使了个眼色,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好唉声叹气就此作罢,此地无银三百两,英雄气短的二人捶胸顿足空手而归。
                          “对了,两位留步。”艾斯搔首弄姿略微压低了额前的帽檐,炯炯有神的炬目沉浸在一排阴影下,细碎的眼纹中尚存踌躇之色。
                          蓄势待发却了然于心不该当着少女的面大开杀戒,就像酒醉的人依然懂得保持清醒,毕竟秋后算账十年不晚。生龙活虎的火苗在风中翩翩起舞和光同尘,终而熄灭埋于灰烬。
                          “这回我就大发慈悲饶你们不死,给我听好,如果下次再口出狂言说出譬如‘傻瓜才会当海贼’的混话传到我的耳朵里,当心你们的脑袋。”
                          鼠目寸光的约茨当然咽不下这口不战而败的窝囊气,自作聪明幻想着只要刺杀火拳就能一举成名天下知,还能报仇雪恨洗前耻,大快人心,何乐而不为?
                          说时迟,那时快,装腔作势从退却战意的艾斯身旁擦肩而过,背地里偷天换日用拇指弹开剑柄欲抽刀偷袭。
                          樱花般娇艳欲滴的眼眸倏眨着隐隐的流光,清明,透彻,微愠。空气像抽干了的脱水海绵紧紧压缩着,失声的双唇展开一缝豁口,花容失色的脸孔瞬时覆没一道阴霾。
                          本能背叛理性,见闻色如梦初醒,忠诚的身体比愚钝的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电光火石健步如飞闪现至男人的面前,像护雏的母鸡奋不顾身伸出右手以指缝夹握锋利的匕首。
                          顺势而淌的血迹宛若天边胭脂朝霞,鲜明的有些刻骨,直直戳疼了他的眼睛,也戳疼了他的心脏。
                          “好狗不挡道,滚开!”薄如蝉翼的刀片在她指尖烁动寒光,刺客暴怒的呐喊犹如洪钟,带着夜郎自大的威慑和摧人心志的力量。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生平初次亲身体会何为揪心,乌黑的眼眸蒙着一层薄薄的潮气,倒映出少女坚毅果敢的决绝背影。
                          艾斯始料未及所向披靡的自己也会迎来让女子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的一天,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激起极度难受的浪涛,锐意的眉梢略带愠怒与无奈。无疑是他自负疏忽引起的失误,丹田底处胎息零乱,如夹竹桃藏蓄毒素般涌酝大剂量的杀意。
                          虚浮空白的头脑并不能理解这种超乎寻常的状态,博大精深的学术也不能诠释此番不合逻辑的奇观:对白刃战一窍不通的少女试图单手抵挡突如其来的刀锋刺袭。
                          人世无常,众生有情,直至食指神经提醒切口的连心之痛时,弥娅才后知后觉自己惹是生非的行动简直可笑至极。
                          齿根酸得如同含了一口冰水在嘴中,忿恨、悔意、矛盾不断鞭挞着灵魂。弄巧成拙,多此一举,凡人的刀槍箭炮岂能伤他分毫。
                          抬眼低首的罅隙中,仿佛有一滴心酸的泪珠暗香疏影滑过唇际,眼里的哀伤已过千万年。
                          天高皇帝远,黔驴技穷想要装作无所谓离开,轻轻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只能像榆木疙瘩扎在原地舍命陪君子。刚才女中豪杰的气势全然无踪,巴不得掘地三尺寻借时光机重新来过,越光宝盒也好,为了剔除不堪入目的片段。
                          穷鼠啮狸的约茈力挽狂澜拔出沾染血腥的凶器,一掌推开从中搅局的碍事女孩,玉石俱焚将利刃堂而皇之转向神情复杂的艾斯——浮凸僵硬的面部线条怪异地扭曲着,致他一剂意图不明的微笑。
                          不知何时对方的手指已然捷足先登瞄准了自己的眉心正中央,凉薄的嘴唇波澜不惊念出得意技的名字:“火槍。”
                          中庸之道的落败者半阖着虚空无神的双目,血条如蛆虫般从他的头皮、后脑探出触角,眼中盛溢的凶光在一股腥气里蜿蜒。
                          难以名状的眩晕使他膝盖瘫软,困意席卷而至,抽搐着嘴角看向错愕的敌人,放大的瞳孔蕴藏深不见底的黑洞。
                          吸饱血液的服饰愈加凝滞,横榻异世的仪式登峰造极。一击毙命,感受不到丝毫痛觉驾鹤西游。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作死就不会死,典型作死之人的范例。死不足惜,同样也算死得其所。
                          汗水濡湿的发根张牙舞爪贴在面颊,涣散的瞳眸散去迷雾披星戴月,跌落在地的少女不敢越雷池一步,目不见睫透过窗棂的反光端倪势在必得的男人。
                          望穿秋水惺忪重影的视线里,艾斯怡情悦性附以煞有介事的浅笑,酒窝边的星点沟壑毕现,姿态懒散神态亢奋,像即将一口咬上猎物喉管的野豹。


                          IP属地:广东13楼2024-09-25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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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蛮的旗帜重新遮天蔽日,他才恍然大悟自己身为海贼别无选择的归宿:就是驰骋沙场卸磨杀驴,在彼此流尽最后一丝血之前,或者你死,或者我亡。
                            “笨蛋,快住手!”打算乖乖撤退的康瓦仑窥见了搭档奋袂而起的小动作,甚至来不及阻止他狗急跳墙的行为,就看到他的额间被一道快如闪电的火光击穿,失去意识的笨重躯干向后倒去荡起层层尘浪。
                            瑟瑟发抖的女孩赶忙捂住双眼却始终慢了一拍,暗红色的肮脏液体不偏不倚溅至弥娅的眼角,冰凉凉的触觉让她打了个激灵。宛如寒冬腊月被人从头顶塞入无数冰屑,蚀骨透心的寒意急剧延伸到四肢百骸之内,苦心孤诣压抑着双肩的颤抖。
                            弥娅并不想见到眼前令人发指的一幕,更不想对生命的流逝拍手称快,就算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虚怀若谷再也不愿目睹死亡的降临。
                            看似鲁莽的举动不过是为了劝退以卵击石的约茈,不料画蛇添足适得其反。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大块头被年轻小伙区区一指秒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勿不信邪以身试险,这就是白胡子海贼团中队长级别的强大实力名不虚传。
                            气吞山河的王者背对着女孩猝不及防地笑出声,那动作,那表情,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此人身上居然可以同时存在清洁和不良两种质感,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女孩清冷的眸光逐步暗淡,蒙上难以言表的孤恻凄寒,仿佛在等待什么,却注定什么都等不到。
                            彻底丧失了将天之骄子英姿飒爽的容貌尽收眼底的勇气,像头颈埋入沙漠荒土的骆驼做着自欺欺人的美梦,而梦中于万仞之巅迎风独立、黑发飘扬、衣袂翻飞、温文儒雅,双颊点点雀斑的阳光大男孩早已物是人非渐行渐远。漫山遍野的罂粟花肆意怒放,鲜红如血热情似火,宛如大片燃烧的汪洋。
                            “原谅我改变主意了,放你们走就等于放虎归山,下回不知道又该轮到哪家的姑娘被你们祸害。不良源头应该就此消灭,省得节外生枝,我不能每次都草草了事。”艾斯的话语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像一只贝壳于海水的冲刷下弧边些微参差不齐,伴着海风刮擦她的耳膜。
                            温煦的光辉通过百叶窗的缝隙悉数洒落在他风华正茂的面孔上,那一刻,康瓦仑发觉自己真的是老了,比不上血气方刚如火如荼的年轻人了。
                            世界向来成者王败者寇,人头为杯血做酒,一方的崛起意味着另一方的肝脑涂地,干这一行的谁能真正垂怜谁,聪明人只看成败,不论是非。
                            然而他还没有天真到明知敌我力量悬殊过大,还要顾盼自雄为亡故的同伴泯仇,趋炎附势的墙头草虽然遭人鄙视唾骂,但是总好过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逞能。
                            有些人为了活命,颜面也可以当作身外之物弃若敝屣。
                            “关于这点您大可放一百个心,我对天发誓改邪归正另寻财路,以后绝不会染指违背良心的勾当。”话都说到此等份上,继续咄咄逼人也不太合适,小姑娘拂面的发丝胀满他的视界,让他看不清道路山川。
                            艾斯眼睛一闭,心头一软,摆摆手叫他赶紧滚蛋。见风使舵的男人也不含糊,诚惶诚恐向女孩鞠了个躬表示歉意,背上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的约茨自觉消失。
                            美其名曰“黑吃黑”的出色戏剧完美谢幕,千万别指望执法机构的正义救赎和罪魁祸首的良心发现,只有穷凶极恶的大恶徒才能镇压得住偷奸耍滑的小恶徒。暴力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但毫无疑问是最快的方法。
                            沉默如水湮没了餐厅狭小的空间,它足以让所有残忍都披着一层温情的面纱,像一则迷人的梦让人沉溺其中。
                            多亏他们挑起事端把客人都驱散了,包场的高级待遇可不常见,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救美英雄半蹲下身与她平视,“久等了小妹妹,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就是服务生吧?现在终于得以如愿以偿点菜了。”
                            向来无拘无束的艾斯理所当然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束缚,亲昵地搭上她的肩膀大大咧咧套着近乎,主动把话匣子撬开一枚银钉:“吓到你了别见怪,我只想好好的祭奠下五脏庙,毕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
                            鼻腔里发出几声绵长而松懈的呼吸,对她而言,他的世界就是一本耐人寻味的书,恐怕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解读。
                            义正言辞,是谁心平气和表态原想小憩不想多管闲事?潜心修行的道行根本不够,无法看透男人真实的一面。
                            弥娅的思绪穿过悠久的岁月,飘得很远很远,飘过了山,飘过了河,飘回了绚丽如花的似水流年。记忆中所熟知的艾斯从来不会和人打马虎眼,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如今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匪夷所思油嘴滑舌的他?
                            “你没事吧,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既然怕冷衣服掉了也不知道穿好?”几缕额发垂落至脑门,被一阵不通人情世故的微凉清风划过眼睑,刺痛感并不明显,无意拂去。
                            看少女像木头人沉默低着头举步维艰,如堕五里雾中的艾斯随手捡起外套重而体贴披在她的肩上,弯着腰由低及高,由表及里查探她的情况。附缀刺青的单臂走火入魔将她拉向自己,缩距肉眼可见。
                            每靠近一寸,他携带至朝阳和海水的味道便会更浓一分,和当初丝毫无二致流芳百世的怀念气息。
                            掌心汗液夹杂着血丝的触感粘腻瘙痒,仿若一枝秀玉灵芝出于尘土。千钧一发之际出窍的灵魂回归本体,斩钉截铁挥开了对方关怀备至的手,借此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
                            重获新生后撇弃艾斯的衣物掉头就往门外疾奔,仿佛逃离一场末日灾厄,强忍着的泪水终似断了线的珍珠溢出眼眶。
                            “撒腿就跑,店也不管了?拜托,我要吃饭,不是要吃你!忙活半天到头来竟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亏我还指望你会给救命恩人一个亲民价来着!”


                            IP属地:广东14楼2024-09-25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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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看透命数的闺蜜,真实身份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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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似乎就在于此,当一些人沉溺在俗世温暖而美好的迷梦之时,另一些人却平步青云跨越至命运的拘束。站在自己内心的边缘摇摇欲坠,用力观望四周的黑暗洞窟,试图找出能划破混沌的破晓之光亮。
                              心口迸发错落的感觉,仿佛纵身跃入海中,溅起庞大而跳跃的雪白浪花,和她此时震荡的心绪如出一辙。
                              以前很喜欢一个词语:相濡以沫,更喜欢它背后掩藏的故事。两条被困在车辙里的鱼,用自己嘴里的湿气来延续双方的生命,彼此慰藉,同生共死。后来发现这样的情景固然感动,却太过悲凉。
                              对记忆只有七秒的鱼儿来说,最好的情况是海水漫溢涨潮,它们回到属于自己的乐园中。然后相忘于江湖,忘记对方,也忘记那段长相厮守的生活。
                              远水不救近火,相濡以沫只是为了生存的需要和无奈,而相忘于江湖则是一种崇高的境界,需要更豁达、更淡然的心态去面对。
                              遥远的前方是一个轮回的终点,也是另一个轮回的起点。人生不过是一重又一重的颠倒轮回,沦陷其中,惋惜着过去,同时盲目着未来。在彼岸观望来途,越过无数光年,再由一处的空虚抵达另一处的空虚。
                              不知所以然的男人目光黯然欲语还休,嘴角绽放了一抹委屈的苦笑,眼眸如同沉静的大海潋滟着粼粼波光。
                              树影透过轻薄如烟的蝉翼纱帘射入室内,枝叶纵横交错百折千回,像极了迷茫诡异而捉摸不透的命理。
                              “客官还请您包容那孩子的无礼之处,她还小,不懂事,几年前亲眼目睹亲朋好友被心狠手辣的海贼横尸街头。自那以后就对海贼谈虎色变敬而远之,光是您闻名世界的骁勇事迹就已经够让她胆战心惊的了。丁是丁卯是卯,谁也没想到两位名声大噪的海贼会于同一日拜访这家不起眼的小餐馆,难怪今日的风向不同以往,原来是把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客给吹来了,但一座小庙岂能容得下两尊大佛呢?”
                              晴天是一张纤尘不染的蓝纸,几片薄薄的云絮被裂阳晒化,随风软绵绵地浮游着。
                              躲在收银台底下按兵不动的托利见事态总算告一段落才慢悠悠爬了出来,不拘小节挺着将军肚拍掉裤腿的灰尘。
                              大变活人的魔术式出场并未让海贼贵客受到惊吓,黑白相间的眼里反而积淀起一丝玩味,“还有人没逃走?看这副打扮铁定是厨师,太好了,也就是说我可以吃到美食咯!”
                              “……诶?”
                              不确定自己是否发出了蜻蜓点水般的单字音节,托利几乎无法理解艾斯未按常规出牌的想法,也对,海盗的思维模式平民百姓岂能琢磨得透。
                              年过半百足智多谋的他可不会见风就是雨,媒体上的种种谣传毫无依据可言,海军采取的套路通常都是夸大其词睁眼说瞎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至少火拳不是那种拐弯抹角耍滑头的低劣之徒。
                              技艺精湛的厨子自信满满竖起了大拇指,“没问题,有本大厨在的话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请客,反正生意都被约茨搅得一塌糊涂了。有幸款待一下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大人,我想抠门吝啬的老板也会很乐意的。”
                              跟前的人登时两眼放光,掌心砸在案台引得杯盘共鸣。好像收获糖果的单纯孩童喜出望外,肚子里的馋虫不安分地叫了两声,“真的吗,大叔?感激不尽!”
                              如同贪婪的白蚁啃噬房梁,善与恶的界限已经彻底颠倒,金玉其外的世界也已经彻底败絮其中。
                              难以将他此刻笑意盈盈的模样与适才煞气滔天的行为联想一处,要不是当初看过火拳艾斯货真价实的通缉令,托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昏花老眼。
                              平心而论,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海贼也会露出如此平易近人的表情吗?
                              “愧不敢当,其实理应是我感谢您才对,见义勇为赶走了恶人约茨,保住了我们可爱的前台妹妹。还特意采取小范围攻击,没有大打出手破坏店面,也没有波及到他人。”
                              “我说你,是不是会错意了?”艾斯面部展现的笑容宛若历经退潮的沙石般沉重僵硬,双手交叠在鼻唇沟前针砭时弊,“有些结论只靠主观推测未免局限,别忘了我可是比他恶劣百倍的大恶人,而且今天我不是独自前来的。我想,你应该明白此话背后的含义吧?”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托利心如明镜却笑而不语,憨厚发福的身躯钻进厨房为他端来几道看相满分的菜肴,“食物只有进入人的肠胃中才算功德圆满,这是宾客们先前点的美食,费尽心思做好却没机会给他们享用。当之无愧都是我的拿手好菜,就不一一介绍了,还热乎着呢,请笑纳。”
                              “哟,看不出来,你口中不起眼的小店还真是卧虎藏龙呐,虽然从你的谈吐不凡中也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年轻男子的语气里包含着夜风似的疏离,窗外炫目的阳光执著如旧,在他脸上闪烁似碎汞般耀眼,修长的羽睫在他眼帘映出一排整齐的影子。
                              淡泊的忧愁自眸中敛声息语流淌,犹如一袭飘渺的稀雾。
                              瞧客人远观大门心有旁骛的貌状,猎奇心使然的厨师兴致勃勃问道:“怎么了?”
                              “没有,想到一件无聊的琐事罢了。”骨节分明的手指颇有节奏敲击着桌面,深邃的双眼意兴阑珊远眺少女扬长而去的方向,缅怀道:“说到几年前双亲被海贼屠杀致亡,家乡还被洗劫一空的可怜虫,碰巧我也认识一个,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IP属地:广东15楼2024-09-26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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