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云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刘惜君之间开始变得相顾无言了，她眼见着那双明亮的眸子，心里头有那么多话想要说，有那么些个奇怪的问题要问，但临到这时却完全忘记了是什么。而刘惜君的沉默一如当初，你不问，她永远不会说，即使说了也不一定是你要的那个答案，这就是刘惜君，从来如此。
     想到这些，李霄云突然没来由的笑了，她所中意的竟然一直就是这样的人，说是有受虐倾向，大概都不为过。只是，喜欢是没道理的，不是吗？
     “你在想什么？”这一回是刘惜君打破了沉默，她见李霄云的表情变了好几遍，猜不出李大律师的心思。
     “我在想你。”李霄云如实答道，说出口才觉不妥，太缠绵了，酸倒牙的琼瑶式。
     呵。刘惜君笑的妩媚，伸手摸了摸李霄云的脸蛋：“我在你面前，有什么好想的。”
     “我在想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要更了解些你，刘惜君。”李霄云抬手将刘惜君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浅浅问了一下：“有时候我弄不懂你，或者，你不想让我懂得你。”
     这对话太文艺，刘惜君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展了身子靠近李霄云，贴近李霄云的耳畔，低语：“我们需要时间，不是吗？别太心急，大律师。”她配合了李霄云的文艺腔，自己却笑疼了肚子。
     看出了刘惜君的打趣，李霄云半是羞恼半是无奈，刘惜君笑的好看也笑的好听，但是李霄云不想让她笑，猛然一把将刘惜君拥到了自己的怀抱中，死死的将头埋进了刘惜君的肩窝，呢喃：“你不要笑我，好不好？”
     经李霄云这样一抱，刘惜君真的不笑了，转而温柔的轻拍李霄云的后背，安慰似地说着：“好了，我不笑。你怎么这样傻，我以前还觉得你是聪明人呐，原来你是个傻瓜。”刘惜君想起初遇李霄云时的情景，那样年轻而羞涩的李霄云却满脸写着聪慧与执着，才过了短短几个月，竟然变得这样笨。
     刘惜君口中的傻瓜就这样藏在她的肩窝里混混沌沌的睡着了，口水都浸湿她的睡衣，而她自己却久久无法入睡，一闭上眼便又惊惧般忽地睁开。
     夜色很黑，外头的光影忽明忽暗，在这样的晚上枕边有个人陪伴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但是刘惜君的脸上却布满愁云，似有很多心事无解，就像夜色般无际无边。
     


     “哎，这不是刘惜君吗？”没等李霄云回答，对面的李莹倒又一次惊异起来：“李律师，你们？”
     是的，李莹很惊异。因为刘惜君的手很自然的像刚才一样，放回到了李霄云的口袋里，自然的就跟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似得。
     呵呵。李莹的惊讶几乎在同时转化为了暧昧的笑声，边笑边对刘惜君道：“刘惜君，你不记得我这个老同学了吗？我是李莹。”
     刘惜君盯着这张笑靥如花的脸，蹙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冷冷道了句：“对不起，我没印象了。也许，我们真的是同学。”说完在口袋里死死掐了把李霄云：“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你真的不记得她了？”李霄云龇牙咧嘴的疼的倒抽凉气，却不能放下这个问题，她有些不相信以刘惜君的聪明劲儿竟然不记得高中同学了，况且这个李莹大约也不是什么透明型的人物。
     摇头。刘惜君的动作和她的眼神一样真诚，丝毫没有闪躲。她一点也记不起这个所谓的高中同学了，甚至一丝印象都没有。这就是她要给的答案。
     嗯。李霄云点了点头，不管信与不信，刘惜君要回答的都回答了。也许记忆真的不可靠吧，大约她真的忘记了有过这么个同学，又或者当年的李小姐真的太普通的，普通到刘惜君根本没法记住。李霄云给自己做了很多个心理暗示。
     “怎么可能一点都记不得了呢？”不服气的还剩下一个人，李莹嘟囔着，看起来并没有死心。她不是个低调的人，也不喜欢低调，怎么就被人这么高调的忘记了呢！“刘惜君，我就坐在你的后面两排啊，还经常问你要作业抄呢！你怎么就记不得了呢！”
     刘惜君依旧是摇头，有些不耐烦的望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眼看着就要冒火了。
     “也许时间太久了，真的记不得了嘛。李小姐，我们赶时间，有空再聊啊！”李霄云扯了个笑容，尴尬的将刘惜君从李莹的视线中拉离。
     “你和她很熟吗？“李霄云没有问什么问题，倒是刘惜君抓住了个小辫子不放手了：”我看她跟你聊的很投缘的样子，是不是老相识？“
     李霄云一头雾水，还好刘惜君用的是老相识这个词，而非老相好。真是可怕的猜测和想象力。“工作时认识的，关于余虹婷的案件。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是不是认识余虹婷，你说不认识。“李霄云冷静了下，挑拣了几句告诉刘惜君。她对她仍然是有疑惑的，那么些个不认识。
     “那个事，“刘惜君的眉不经意的皱了皱，偏开头望向街边的行人，喃喃说了句，”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真的记不起了。“
    
    


     “嗯，我知道。但是，我帮不了。“
     “现在只能这样，不然呢？我帮不上忙。“
     “好吧，明天，老地方，见面再说，不要多想了。“
     李霄云只听清了三句话，没头没尾，见刘惜君将要挂断电话，连忙踮起脚尖直奔卫生间，穿着衣服就跳到了热腾腾的水龙头下面。门把手被轻轻的扭动了下，李霄云看的分明。
     热水冲刷着李霄云的身子，她的脑中盘旋着刘惜君的那三句话。直觉告诉她，这就是那个在她的面前被按掉的电话，而打进电话的那个人跟刘惜君，或者跟她自己的不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不知道洗了多长时间，直到刘惜君毫不留情在外头拍门，大喊：“李霄云，你是不是煤气中毒了？说话！“李霄云才反应过来，这个澡冲的有点过头了，才慌忙裹上衣服，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
     “你没事吧？洗的时间也太长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刘惜君嘟囔了一句，很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你这样会让人担心的。”
     大概是做贼心虚，李霄云没有吱声，乖乖的坐到沙发里，举着个吹风机呼呼的吹起头发来。刘惜君叹了口气走近，从李霄云的手里拿过吹风，一缕一缕的吹起来。吹风的声音很响，李霄云听见刘惜君的心跳很近。
     “你这样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像个未成年。”刘惜君收了吹风的线，站在李霄云的对面，笑的若有所思：“我不想出门的时候被误认为是你的干妈，不要每次都那么无辜好不好，李律师？”面对李霄云的这个模样，刘惜君心里就算有再多的火，似乎都发不出来。她想笑，却又感觉苦涩。
     李霄云的无辜当然并不全是装出来，她做了对不起刘惜君的事情，这会儿正感觉自责。但是那股被勾起的好奇却如何也按不下去了，所以她在无奈。在无奈的同时也多少是无辜的。
     这个夜晚李霄云觉得格外长，夜比任何一天的都要黑，即使在温暖的卧室里都能听到窗外呼啸的北方，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她在刘惜君的身侧辗转难眠，翻了无数次身，天都依然没有亮。刘惜君的呼吸很浅，李霄云不确定她到底睡着了没有。


     某些时候，李霄云觉得自己与作家在做相同性质的工作。而此刻，她似乎又在抢侦探的饭碗了。
     老师傅虽然动作不快，但好在经验丰富，与刘惜君的车距保持的恰到好处，这样一路追下来，并不容易被发现。越到偏僻荒凉的地方，李霄云的神经绷的越紧，眼睛瞪的更大。每一种可能都在她的心里过了一遍，或者说是在做许多个心理建设。
     就瞧见刘惜君的车在公路与村道的拐角处突地打了个弯，钻进了一处低矮的房屋间。老师傅眼睛一花，反应过来时重重的踩了个急刹，可是本田车早就不见了踪影：“哎呀，咋回事儿啊！明明刚才是直行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李霄云看到刘惜君的车确确实实进边上的居民区，不得不先下车再说其他。眼睛往表上一瞄，心里的血像喷泉般涌了出来：“这么贵，都快三百了！”于是，乖乖的掏钱，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血汗钱用在了这样的地方。
     “我说，你要找就往那里头找，我看那车也不小，想转出来估计也挺麻烦。你往里头瞧瞧说不定就找到了！“老师傅给李霄云出主意，张望了眼四周的环境，郁闷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你要是找不着，我再把你载回去怎么样？给你打个八折！这荒郊野外的，谁来打我的车！“
     李霄云顾不得跟他闲扯，随手一摆，撒开了腿就往前头的那pian屋子奔。她不信刘惜君能这样从这些巷子间穿出去，直觉告诉她，也许目的地就在这个地方。
     光影在宽展不一的房屋间忽明忽暗，李霄云挑着足够宽的道路匆匆行前，未走几百米就转到了一块空地。空地呈方形，有点儿像农村里的打谷场，挨着几条小路。刘惜君的银色本田赫然停在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李霄云仔细一看，原来这空地原本就是连着马路的，只是要从后面绕行，她和开车的师傅都不甚熟悉此处的地形，难怪被甩的稀里糊涂。
     空地旁边就是几间高低不一的房屋，窗户上的玻璃破碎了大半，看样子久无人居。李霄云不知道这个村叫什么，更不知道这些屋子有什么用意。她轻声走近刘惜君的车，车里已然没有人了。刘惜君去哪里了？李霄云的问号比整个空地都大。
     照车停的位置，刘惜君当是进了这几件破房子，李霄云猜不到是哪一间，唯有从边上开始一间间的看过。窗户很破旧，借着太阳光，李霄云从夹缝处往里头望去，连着三间房里都空无一人。直到，走近了第四间。
     那熟悉的刘惜君的声音低低的从窗缝中透露出来，比光线更不明朗。李霄云屏住了呼吸，贴在墙角处，静静的听着里头的对话。是的，里面并不只是刘惜君一个人。
    


     “我只是很乱，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下吧。“李霄云侧了身，却没有看向身后的刘惜君。她不敢再去看她，怕只一眼又叫她不能平静下来。
     “你要逃走了，是吗？“刘惜君笑着说，看不出在意不在意，只是笑。她看不清李霄云的表情，同样，李霄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摇头，点头。李霄云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般犹豫混乱过，她听得清清楚楚，脑子里却像是一团浆糊，仿佛在默默的拒绝着什么，拒绝着一些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跑，让她觉得安静。
     刘惜君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李霄云，伸出手去似要拉住李霄云的胳膊，但手伸到半空却停住了，定格在半空中，就那样孤独的悬着。
     “你有没有骗过我？刘惜君？“李霄云的眼泪从左眼滴出，从刘惜君的角度也许永远也看不到。
     没有应声，刘惜君的回答总是沉默。这沉默，在李霄云的定义里相等于默认。
     “你承认了吗？刘惜君。“李霄云的话那么短，短的近乎刘惜君的沉默，在这样的时候，李霄云更希望自己可以沉默些，不要再问了。因为，每一个问题，都是在伤害自己而已。
     “我真是不了解你，对不起，刘惜君。”李霄云的神经一松，泪和茫然之间徒生一抹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那样灿烂：”我想我来不及了解你了，时间太慢，我们之间距离太远，不是吗？“
     拥抱和分手都应当来的干脆一些，这是李霄云的作风。干脆一些，不论做什么事情。她在刘惜君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着，犹豫到心力交瘁。
     “我一早就说过，我的家门没有关闭。你，可以来，也可以走。”刘惜君浅浅的叹了口，她的眼里是李霄云憔悴的笑容，憔悴的与初见时的李霄云判若两人。
     李霄云转头将目光尽数落到刘惜君的身上，她依然还像再看看她，步子却在向后退去。一步，一步，一步，没走一步便会离危险越远，就会越加安全。可是，为什么没后退一步，都会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呢？李霄云不懂，安全竟会让人疼痛。
     也不知退了多少步，李霄云咬了咬牙，转头往前跑去，她只想着不要再回头了，只想着那最后一眼的刘惜君，只想着心里的疼痛，却没有看到疾驰而来的卡车。
     “李霄云！”刘惜君的嗓子一阵腥甜，然而，无论她再怎样大声的叫喊，随着一声巨大的刹车声倒下的李霄云都无法再听清了。


     所有案件的卷宗规规矩矩的叠放在李霄云的书桌上，她一页页的翻，思维都总是不能集中在这些事情上面。左边和右边，哪一边似乎都有些怪异，就像，就像是左鞋右穿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刘惜君。李霄云犹豫了半秒，按下了接通键。
     “我忙完了手里的工作，下午没什么事情了。你有空吗？我们出来喝杯茶，然后晚饭，怎么样？”刘惜君的计划总是做的周密完善，李霄云只静默的点了点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啪的一声合上卷宗，空气里腾起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被翻的卷起了一角的纸张，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破旧，黄皮纸粗糙的很有质感。李霄云的手停留在卷封上很久，时间像定格了一般。
     再见到刘惜君的时候，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横亘在二人之间。李霄云没有说话，刘惜君微笑了下算是打了个招呼。还是那辆银色的本田，平稳的行驶在街区的大道上。
     冬天依然很寒冷的，即使太阳毫不吝惜她的光芒。刘惜君开足了车里的空调，将厚风衣脱下来放到了后排车座上，只穿着件纯白色的羊绒毛衫，认真的执掌着方向盘。李霄云看到刘惜君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块复古的石英表，暗灰色的，很好看。
     这表有些眼熟，李霄云想起元旦之前她曾经想要给刘惜君买个礼物，但工作太忙，一时就忙忘记了。当时好像就想买块手表送给她的，样子与此时戴在刘惜君手腕上的这块极其相似。既然刘惜君是有手表的，也就不劳自己再买了。李霄云瞥了眼刘惜君的侧脸，心里叽里咕噜埋怨了自己一通。
     “我们去绿水坐坐，喝杯茶。一会儿去晚饭，可以吗？”刘惜君开着车，眼神不在李霄云的身上，少有的问了问李霄云的意见。当然，她应该都安排好了。
     李霄云像电话里一样，嗯了声表示无意见。随后又想了些什么似地，问了句：“刘惜君，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但是你怎么？”她的话没有问完，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太多心了，问了个没有什么营养的问话。
     刘惜君笑了，笑的很浅，转瞬便消失了：“如果我想知道故意杀人会判多少年，问你应该是比较好的选择吧？如果问沈明君，他会以为我疯了。呵呵。”刘惜君说这样的话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是非，与她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
     “刘惜君，我也同样会以为你是疯了。”李霄云的冷静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当然，刘惜君的坦然更让她不安。
     这并不是件小事，不是吗？李霄云想要将事情说的严重些，譬如会判死刑，但一想到她所说的这一切有可能会发生在刘惜君身上，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静静的坐在副驾座上，看着前方行进的车辆，只希望这车就这样一直行驶下去，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有什么尽头。
     


第三十八章 梦里是谁（三） ...
     还是相同温度的光线，从相同的方向照耀进来，尘埃迎着阳光露出姿态。
     床上沉睡的人儿当灿烂的光透进来时，眼皮猛然张开，明亮的眼眸死盯着天花板，仿佛要将屋顶看出个洞来。四周静谧的没有任何声息，李霄云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和着心跳。
     房间里太安静，李霄云掀开被子，披上件外衣往外走。她想起了小君君，这个钟点应该给她喂饭了。
     李霄云连着唤了几声，客厅里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猫的影子。不仅如此，连昨日为小君君铺就的小窝都消失了。是的，是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客厅还是原本的客厅，除了没有小君君和她的猫窝。
     莫名的紧张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李霄云只觉得心慌。她找遍了每个角落，厕所、厨房、房间，任何一个角落，哪里还有小君君的踪迹？什么都不见。空气连一丝猫咪存在过的味道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小君君就这样凭空没有了。李霄云颓然的倒进沙发里，阳光那么灿烂，灿烂的可怕。小君君那张粉粉的小脸还没有从李霄云的脑海里消散，小小的身子就早已不见了。
     这世界，真可怕。李霄云的痛苦停不下来。
     随手按下了电视开关键，嘀嘀嘀，与昨日相同的新闻播报的前奏。李霄云裹紧了衣裳，突来的冷风让她不受控制的颤抖。电视机在唱歌，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2010年1月11日，星期一，现在报时午间12点整。
     李霄云腾的从沙发里跳了起来。她清楚的记得昨天的时候，电视里这个同样穿着深蓝色西服的男主播曾一字一顿的播报过时间，正是11号的12点整。是记忆出了差错，还是主播报错了时间？
     就在李霄云想要查询电话时间时，大门卡擦一声从外头被扭开了，进来的是戚薇。
     “薇姐！”李霄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见戚薇愣了下说道：“你醒了？我以为你要睡到明年了。”这台词那么熟悉，李霄云的表情变得惊异，满脸写满了恐惧，一字一顿的回答戚薇：“我、睡、了、很、久、吗？”
     戚薇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一屁股坐到沙发里，微微眯起眼睛：“刘怪物送你回来的时候就在睡，一直没醒。现在好了，终于醒了。不然我要带你去做脑CT了，怎么这么爱睡觉呢！你的CASE改时间了，我刚从法院回来。”
     这段话只说到一半，李霄云的脸已经变得惨白，难以相信的问：“今天几号？昨天几号？“
     “11号啊，昨天10号。你怎么连日子都忘记了呢！”李霄云一惊一乍的模样惹了戚薇好几个白眼，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跟李霄云说道：“你不要问我刘惜君在哪里，你要是想她就去找她。不要问我她去哪里了，这问题我可答不出来。“说完伸了个懒腰，起身往房间了去了，留下李霄云独坐在沙发里。
     每个字都与李霄云的记忆重合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过着与昨天相同的生活。
     嘀嘀嘀。捞起电话，李霄云与昨天一样按下了刘惜君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惊慌和乱到了这个时刻慢慢变得平静，带着最后一点希望，李霄云听见了刘惜君的声音。
     “喂，你好。“相同的话，相同的语气，甚至连停顿都毫无差别。
     “是我，刘惜君。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这是不属于李霄云的台词，她只想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便脱口而出了。
     “你没事了吗？“刘惜君停顿了一秒，继而淡淡的问道：“没事就好，晚上见吧！”


这里是不是有点恐怖

     晕血？李霄云怎么也没想到刘惜君开口便给了她一句不能理解的话，一个学外科的医学院学生居然在大学二年级才发现自己晕血？这像什么话。晕血不是天生的吗？
     “有些事情我以为我忘记了，事实上，这些年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刘惜君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好像追逐阳光般的张开了双臂，回头朝李霄云笑。
     “你，忘记了？”李霄云不自觉的重复了遍，她喜欢刘惜君回身的笑容，想要站起来与她并肩。当然，这个想法在想法的阶段就被刘惜君扼杀了。
     “我做过很长时间的心里治疗，所以，事实是不想记起来而已。”刘惜君将手放在李霄云的膝盖上，半蹲着抬头道：“余虹婷很可怜，她的血，那么红，红的让我觉得反胃。”刘惜君的眼帘不自觉的闭紧，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你们，发生了什么，是吗？”李霄云不想让刘惜君继续说下去，那种并不美好的东西谁都不想再想一次，她只需看看刘惜君此刻的表情便能知道她的回忆很伤人。但天生的好奇又使得李霄云迫切的想要知道事实。
     刘惜君摇头，眼泪不知何时打湿了李霄云的手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成为医生，我付出了多少。但现在的我却看到番茄汁都会恶心。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梦想结束了。”
     梦想。李霄云在刘惜君的眼泪里似乎看到了少年时代的刘惜君，那个穿着白色裙子，抱着大部头医学书籍的女孩，有着长长的黑发，明亮的眼睛。当与梦想靠近，却在瞬间失之交臂，那是种怎样疼痛的心情，李霄云不曾洞察。她一直以为刘惜君就是个自负骄傲的女人，没有失败，也没有痛苦。
     “刘惜君，醒醒。”在李霄云被刘惜君的话震撼的同时，她看到趴在她膝盖的刘惜君眉宇间显露出一丝痛楚，好像完全进入了回忆里头出不来了，李霄云赶忙大喊，吓得一身冷汗。
     睁开眼睛的刘惜君与平日的她截然不同，带着茫然无措的惊恐，像个孩子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一时不知是哭还是要笑，只木讷的望着李霄云，眼里抑制不住的闪过惶恐。
     “对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半晌刘惜君才回过神，脸色也光润了许多，只是一丝落寞避无可避，全都写在了脸上。
     “对不起，刘惜君。”李霄云拉过刘惜君的手，紧紧的揣进怀里，像藏起一件宝贝，生怕被人偷走。刘惜君，原来是个这样脆弱的人，李霄云在心里做了最后一个笔记。


第四十二章 睡这张床 ...
     夜晚来的很快，送晚饭的大婶见李霄云消弱的模样，善心大发，给她多添了块叉烧。
     倚靠在病床上的李律师像个大少爷，什么也不用做，盖着她雪白的棉被，笑脸盈盈的望着走进来又走出去的刘惜君。印象里她从来没有这样被刘惜君伺候过，住院的这些日子让李霄云感觉快乐的不真实。
     在刘惜君的伺候下，李霄云洗漱完毕，并且偷偷换上了新买的睡衣，终于脱去了穿了好些日子的病号服。刘惜君的眼光不错，挑了件天蓝色的棉质睡衣，穿在李霄云纤瘦的身上格外好看。
     “很晚了，你早点睡，免得头疼不舒服。明天还要吊四瓶药水，不要大意了。”刘惜君边收拾床铺边提醒李霄云莫要小人作怪，轻视了自己的病情。虽然暂时平稳，但保养却是要花大工夫的。
     “嘿，我现在感觉挺好的。”李霄云笑的憨气，乌黑的眼珠子在刘惜君的身上打转。刘惜君瘦了，尽管以前也不胖，但李霄云依然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穿着的衣服比以前宽了一些。午后的不快还留在刘惜君的脸上，她没有笑，也没有怒，只是淡淡的跟李霄云说着话，径自做着手头的事情。
     “好了。”为李霄云重新铺了遍床，刘惜君直起身子，拍拍手，道：“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害怕吗？”昨日刘惜君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病房外头的沙发里窝了一宿。李霄云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她似乎没有什么足够的理由陪同过夜。于是，稍微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回家。
     “你要走？”李霄云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刘惜君的手，握到手心里，拽的紧紧的：“能不能不走啊！”
     刘惜君笑，李霄云撒娇的模样像个受了虐待的小孩，撇着一张薄薄的小嘴巴，鼻子里还哼哼唧唧的。“你不是很胆大的吗？到时候被陈医生看到了，又要乱讲。”刘惜君不怕被别人乱讲，怕被别人乱讲的就不是刘惜君了。但是，在撒娇的李霄云面前，刘惜君用了这样一个没有防御力的借口。
     “啊，”李霄云看到刘惜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恍然大悟的扬手扶在额头，身子跟着颤颤巍巍起来，“不行，我头晕，我头疼，我浑身疼，半夜肯定不能一个人！我连按电铃的力气都没有！刘惜君，你要是把我抛下了，就是要了我的小命。算我求你了，留下来，照顾，照顾我吧！”“照顾”两个字被李霄云咬的很重，说的很大声，生怕外头的小护士听不见。
     呵呵。“好了，好了。别人才不会管你的闲事。我去洗漱，你安心睡觉吧。”刘惜君总归是笑了，李霄云屁颠屁颠的钻进了被窝，整个人都缩到了被子里。尽管开着空调，房间里还是不怎么暖和。护士长规定，空调的温度不能打的过高，这样对身体不好。
     啪。刘惜君进门时按掉了日光灯，摸着黑走到了沙发边上，铺着毛毯。
     “你又沙发？”李霄云明知故问，从被窝里露出小脑袋。
     “不然呢？”刘惜君反问，手里也没停下来。
     黑漆漆的只有床头的小灯有一丝亮光，李霄云也看不清刘惜君是个什么表情。
     “睡那儿要受凉的，今天护士长刚调低了空调温度。”李霄云添油加醋。
     “反正冻不死，我身体素质不错。毛毯也是加厚的。”刘惜君对答如流。
     “万一要是感冒了，我就没有人照顾了。你是来照顾我的，不能生病哦！“李霄云坚持不懈。
     “你就没点别的好理由了？”刘惜君抖落了手里的毛毯，三步走到李霄云面前：“那请问你想让我睡哪里？实在不行，我还是回去好了。”


     李霄云窜出被窝，抓住刘惜君的胳膊：“要是不介意这病床不够干净，我们能不能凑合了？”说这话的时候李霄云心虚，她知道刘惜君的脾性，这样让她和衣躺在病床上，且冒着被护士批评的巨大风险，真是对刘惜君的考验啊。
     嗯。刘惜君哼了声，轻轻掀开了李霄云的棉被，占据了床的一小块地方。
     刘惜君的顺从让李霄云多少有点吃惊，吃惊的有点沉默。在手指触及刘惜君的手背时，不自觉的颤栗了下。她与刘惜君同床不是第一次，然而，这一次李霄云仍是感觉到紧张与不安。
     夜色寂寞，两个人的床上却显不出拥挤。李霄云躺在右边，刘惜君靠在左边。彼此的呼吸一唱一和。黑色掩去了表情，李霄云辗转翻身，揽住了刘惜君的腰迹，将头埋到刘惜君的身上。每一分刘惜君的味道，都让她感觉到自己在活着，没来由的格外安心。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刘惜君的话像梦里的呢喃，徘徊在空荡里没有着落。
     埋在刘惜君身上的李霄云轻轻的摇头，哼哼：“没。”她不知道刘惜君的糟糕是个什么意思，就算糟糕就是糟糕的意思，李霄云是真的没有这么觉得过。
     “我总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让你很恼火吧。”刘惜君的心跳与她的语气一样，平静。
     “如果我能在意些，或许你就不会躺在这儿了。”刘惜君抬手揉了揉李霄云散落的软软的长发：“李霄云，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我？”这话太跳脱，李霄云没有反应过来，刘惜君就问了句叫人脸红的话。
     嗯嗯。李霄云哼着打哈哈，她是说过，她记得。但是，正面被刘惜君问，她倒真的羞涩了。好在，光线不明，刘惜君并没有注意李霄云的脸红。
     “如果余虹婷与你一样坦白，或许我会更加理解她。”刘惜君心思飘飘忽忽，在李霄云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甜言蜜语与她呼应的时候，她却话锋抖转到了那个不和事宜的名字上头——余虹婷。
     “如果我能够坚强一些，聪明一些的话，也许我们会更好一些。”刘惜君的唏嘘像根针扎在李霄云还未痊愈的小心脏上，生出刺刺的疼。
     “可惜，事情不会由我决定，所以，你在我身边，现在。李霄云。”末了，在李霄云迷迷糊糊将要进入梦乡时，刘惜君幽幽脱口，说了这句让李霄云陡然清醒的话。
     太多事情从来不由我们决定，所以，就有了所以。现在，马上就会变成过去，而过去终究会被忘记。不是吗？


     当刘惜君敲了十分钟余虹婷的家门都没有人应门时，额头的冷汗莫名的冒出来。余虹婷双亲早亡，是由年迈的奶奶抚养成人，前些年祖母也去世了，留了些遗产供余虹婷上学。所以，余虹婷的家里除了她自己就没有别人了。刘惜君的第一个年头是：余虹婷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直到现在刘惜君都不明白当时自己的心思为什么会那么想，她还并不知道余虹婷在逃避些什么就直觉的判断了她的做法。也许她们彼此太了解了，以至于直觉上都有了心有灵犀。
     “她做傻事了，是吗？”李霄云想起了刘惜君说的血，那些个可怖的画面恒久的刻在了年少的刘惜君的心里。
     嗯。余虹婷做傻事了。当楼管撞开大门的时候，刘惜君第一个冲了进去。客厅没有人，卧室没有人，厨房没有人，最后，只剩下卫生间。
     余虹婷自杀了。刘惜君惊恐的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呆住了。
     浴缸里的面色惨白的人，身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淡蓝色睡裙，像睡着了。但大pian大pian的鲜红曝露着事实，红的发亮，红的让人恶心。刘惜君从来没有见过活人留这样多的血，这些鲜红的散发着腥味的液体大面积的在她的眼前爆炸，胃里的翻腾让刘惜君几欲昏厥。
     幸好，120来的及时，余虹婷没有死去。但在医院里醒来的刘惜君自此再也不能接近鲜血了，只要稍微解触腥味和血红，那种呕吐感便控制不住的袭来。她曾经试图治愈自己，但每一次都在实验室吐的翻天覆地。
     梦想没有了，还好，朋友还在。刘惜君笑的凄凉，她刻意跳过了接受心理治疗的过程，回忆在继续，她不想告诉李霄云自己有过那样一段极端不快的时候。在梦想里她苦苦挣扎了，然后失败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转学，包括父母。
     “她为什么自杀？”李霄云觉得背后一凉，她记得在办案的时候余虹婷也自杀过，难道那样的人天生就对死亡有着癖好？或者，她从不惧怕死亡，更惧怕孤独。
     在刘惜君和余虹婷的交谈里，余虹婷是这样说的——
     “我考虑了很久，我想我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且，要失去更多的爱。这让我很痛苦，死亡让我有重生的感觉。我想死。”
     刘惜君没有再问下去。爱与被爱，这对于当年的她来说太深奥了。她不想余虹婷孤单，不想她死掉，仅此而已。在转校之后，她和薛之谦和平分手了。
     接着大学时光，刘惜君过的很平常。努力的熟悉专业知识，学绘画，学设计，学很多。
     薛之谦在与刘惜君反手后，很快就接受了余虹婷的表白。这让退出的刘惜君感觉到轻松，她似乎做了件正确的事情，如果余虹婷会觉得幸福的话。在过后的日子里，她们不曾联系过。刘惜君是为了避嫌，那两人似乎是刻意与刘惜君断了联络。
     “薛之谦要离婚过，你不知道吗？”李霄云将刘惜君的腰抱得更紧些，她有点儿庆幸刘惜君当时的退却，不然哪里还有她什么事情呢。
     前年或者是去年，刘惜君记得不清楚了，她有时候会忘记事情，这大约是药物的副作用。薛之谦满脸疲惫的来找过刘惜君，他说他依然爱的她，他说她要离婚，他说他当年想错了。
     无数个他说之后，刘惜君累了。她告诉薛之谦这一切都已经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不爱他，从前和现在，都是。
     他们都没有离成婚，戚薇告诉的刘惜君。余虹婷和薛之谦和好了。这像出闹剧，时隔多年还有什么好追踪的。
     夜半，护士查房，来的是严厉的护士长，挑挑眉头将刘惜君拉回了沙发。李霄云抱着空空的肩膀，昏昏的睡了过去。她梦见年少的刘惜君惆怅却美丽的模样。


第四十四章 我想我想 ...
     2010年1月24日，星期日。农历，腊月初十。天气，晴。
     在陈医生的首肯之下，李霄云终于踏出了医院大门。医嘱上注明：注意休息，加强营养。
     所以，刘惜君决定与其让戚薇那个大嘴与李霄云来个相互照顾，不如将李律师直接打包带回家里好生伺候。对于李霄云的伤，她心里是有愧疚的。
     李霄云乐得如此，她愿意与刘惜君待在一块，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分开。
     离开医院时已过午后三点，阳光渐渐淡去，但李霄云的心里头却是格外灿烂。她牵着刘惜君的手，走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直到坐到那辆熟悉的小本田里，都不愿意松开。期间，碰到医生护士无数，尤其是陈医生和护士长，那发亮的小眼神让李霄云满足。刘惜君的好，刘惜君的不好，这世界上只会有她一个人知道。
     等到家收拾好，再吃了顿晚餐，离睡觉的时间就不远了。刘惜君多拿了床毛毯出来，她怕夜里太凉，让体质羸弱的李霄云受冻。但这个动作看在李律师眼里就变成了，她刘惜君要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那颗刚刚安定下来的脆弱的自尊心又有些波动了，她想告诉刘惜君，她要和她睡在一个被窝里，又怕被刘惜君的白眼鄙视，于是只得默默的咽下这些小心思。
     “你又怎么了？苦瓜脸。”刘惜君侧眼瞄见李霄云期期艾艾的小模样，想笑：“我又哪里对不起你了，嗯？”
     “我想，”李霄云顿了顿，她不知道该不该稍微委婉些说出来，太直接显得很，突兀。
     “想干嘛？”刘惜君回应的更快，嗖的抖了抖手里的厚毛毯，然后转头朝李霄云挑了挑眉毛：“你想，怎么样？”
     呵呵。李霄云腼腆的笑了笑，在刘惜君铺好床之后迅速的跳了上去，钻进了被窝里头，将头埋进被子里，呜呜的讲了一句：“我想，和你睡！”
     刘惜君没有回答，因为，她压根没有听清李霄云呢喃着什么。带着丝凉气，掀开被子躺到了李霄云的身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触摸到刘惜君凉凉的肌肤，李霄云的心放下了。那些莫须有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了，刘惜君睡在了她的旁边，在同一个暖融融的被窝里头，真好。李霄云禁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早点睡了，嗯？”刘惜君反手拍了拍李霄云的腰，然后关了床头灯。
     夜晚静悄悄的。李霄云绷直了身子，怎么也无法放松下来。她有种古怪的直觉，刘惜君在等待着她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也不知谁给了她那样大的胆子，叫她将手伸过去，轻轻搭在刘惜君的肩膀上，似乎用了点力气。尔后，刘惜君转身，那如水的眼眸便落到了李霄云的眼底。
     “我想，”李霄云又重复了遍这两个字，唐突的像个孩子。
     “嗯，你又想什么了？”刘惜君笑笑，眉眼中并没有恼意。黑夜让她看不清李霄云窘迫的表情，但在不平定的呼吸声里依然叫刘惜君捕捉到丝丝痕迹。
     李霄云不知道她想的与说出口的东西是不是相同，所以，她决定不说了。径自抱住了刘惜君肩膀，有些颤栗的将嘴唇印到刘惜君的唇上，凉凉的，带些温润的馨香。
     在这番突然的亲吻面前，刘惜君没有退，当然也没有进，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般，抬手揉了揉李霄云散乱开的黑发。等李霄云仓促的一吻结束，刘惜君抿了抿嘴唇，说了句叫李霄云羞涩的话：“我是你初吻的对象，嗯？”话语间，尽是得意。
     “我想，”李霄云没有回答刘惜君的问题，又在想着她想的那点事儿了。忸怩的样子叫刘惜君忍俊不禁。


     “你到底想什么？”刘惜君笑，她似乎是知道，又似乎是不知道。在李霄云一个又一个“我想”里，她好像显得有点被动。
     “我想你！”李霄云低低的吼了一声，不等刘惜君允可，搭在刘惜君腰间的手就使了把力气，将两人之间仅剩的那点空隙，瞬间填平。 喃喃在刘惜君的耳际，梦呓：“我想你，刘惜君。”
     这一回脸红的是刘小姐了。她没有料到迂腐而被动的李霄云也可以这样热情，她更没有料到李霄云的精神这样好，好的一点不像大病初愈的人。
     “你，身体还没好。”刘惜君的拒绝像是鼓励，话一出口，她的脸就更红了。
     李霄云将头埋在刘惜君的脖颈间嗤嗤的笑，用凉凉的鼻尖一个劲儿的蹭着刘惜君白皙的脖子，玩心十足。“我已经康复了，陈医生不是这么说的吗？”李霄云拉过刘惜君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像森林里的小野猫。
     “好，你已经好了。那，你想做什么？”刘惜君伸出食指扫了下李霄云薄薄的嘴唇，眉眼笑意渐浓。
     李霄云不说话了，这种时候再说什么都是破坏情调。她不是个不懂风情的人，在刘惜君的眼里她第一次见到了代表着许可的眼神，那种宠溺的光芒。是的，如果她没有眼花的话。
     “我要报仇。”李霄云用情不可闻的声音在刘惜君的耳畔邪恶的说着，她还记得刘惜君做过的那些事情，过程，所以李霄云用着同样的方法，但更多的柔情报复着。
     温热的手心轻轻滑过每一寸肌肤，刘惜君的颤栗是种最大的鼓舞，李霄云像着了魔般沉浸在黑夜里。如果夜色可以一直夜下去，那么李霄云也想要同夜色般一直沉溺下去。
     “轻点儿……”一向冷静的声音道了此刻变得破碎淋漓，在李霄云指尖触及到禁地的时候，刘惜君突地轻呼起来：“疼！”
     李霄云顿了顿身子，低头含着刘惜君唇瓣，任由她的指尖划破自己的后背的皮肤。疼在一起，不好吗？李霄云在心里偷偷笑了笑。
     最后一道防线失守之际，刘惜君重重的哼了一声，她的疼是真的，眉头紧紧蹙起，抚在李霄云后背的手握成了拳头，但尽管如此，她并没有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反倒将李霄云抱得更紧更近，仿佛真的融为一体了。
     “你，第一次？”李霄云非常不合时宜的趴在刘惜君的身上问了这样一句话。紧接着就受到了刘小姐扬起右手的重重一记耳光：“你以为呢？是不是我不是第一次，你就不用负责了？”
     李霄云被打的眼冒金星，刚刚那一点半点温柔，还没有完全消化怎么就立马变成了粗暴呢！李霄云揉揉自己的红通通的脸颊，嘟囔：“我是病人，你怎么能……”
     “如果你这样都是病人，我就快是死人了。”刘惜君白了眼压在自己身上的李某人。
     呵呵。李霄云羞怯的做小女儿状，继续趴在刘惜君的身上，懒懒的凑着鼻子吻刘惜君的侧脸：“你好香，刘惜君。”
     “可是，我们，平安夜那天？”李霄云的脑力灵光一现，圣诞节那日看到的床单上的血迹 又是什么东西呢？李霄云将左手伸到鼻尖闻了闻，这个动作太色了，刘惜君红着脸在李霄云的腰上狠狠揪了一把。
     “你的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刘惜君将李霄云的小脑袋摆正，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悠悠然道：“那天，我洗床单洗了好久。酒喝多了最容易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我那个来了。”
     “啊！”李霄云恍然大悟，她的木鱼脑袋总算是开窍了。所以，先失身的竟然是她自己。
     “你要对我负责！”李霄云哀哀怨怨的望着身下的刘惜君，嘟着嘴巴哼哼。
     “是你要对我负责才对。”刘惜君挑眉，抬头轻咬了下李霄云的小鼻子：“你，手洗干净了吗？”她突然想起了件无比重要的事情，简直太重要了！
     “啊！”李霄云的节奏显然比刘惜君慢了一拍，她洗了手，但洗干净没有就不好回答了。
     啪的一声，李霄云在刘惜君的一击之下，不得不先离开那温暖的床铺，冲进卫生间，直奔洗手台。消毒液，消毒液，消毒液！天啊！


我知道你们都暗恋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