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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海风云之旭日东升》BY江南岸(港式黑帮警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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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作者的新文,很有TVB港剧Feel的黑帮警匪故事,画面感很强,作者很用心,积累了很多的资料(主要是那些用词好专业啊),不错的文,希望大家喜欢~
PS.喜欢的亲可以多去支持支持作者哟~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719381


1楼2013-03-25 19:05回复
    c~


    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3-03-25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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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姚的矮个子豪爽地大笑,一面赞叹地连连摆头,一面看着方俊铭道:“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Jonathan,你年纪轻轻又做大状又打理这么大一盘生意,还要将新义和的旗插到澳门去。哪像我家里那几个不肖子,30好几了还游手好闲。但凡他们生点性*,还用得着我一把年纪出来倾生意,哎……”
      方俊铭看他拿腔作势,只是笑笑,道:“姚生别这么说,一家人最紧要团圆和睦,公子们都很孝顺,这是别人修都修不来的福气。”
      姓姚的抬头睨了方俊铭一眼,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慢慢露出尾巴:“是啊……好像何家这样,就算规定子承父业又怎么样呢,亲叔伯同亲侄仔一样没情讲,龙头的位子光叔这么一坐,恐怕是很难让出来了。社团搞成这样,要是天哥还在,不知道会怎么想……”
      方俊铭架着腿,靠在椅背上,对姓姚的话中之意心知肚明。
      江湖上都传言他才是何子文背后的那个推手,何家的宗脉从没落到复兴,全靠他一个人运筹帷幄。不少人都猜测他会在声势做大之后借何子文铲除叔伯何耀光,重掌新义和大权。可是姓何的生意上轨道也已经年余,一切还是没有变化的迹象。
      所以人们都说,方俊铭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人。
      只听他不紧不慢道:“契爷当初也是白手兴家打下的江山。江湖上做事,自古以来都是看实力。现在已经不是喊打喊杀的年代了,姚生,澳门经济发展这么快,新机会只要懂得抓住,一样大把世界。你说是不是?”
      姓姚的听他说话留三分,就知道挑得太明也没意思,便见好就收:“是啊,今后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家族门第算把鬼啊。你看那些叠马仔的,哪个不是摄住个机会就窜上位的。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过给后生开开路,当当先锋罢了。”
      这姓姚的本也是澳门的一个黑道大家族出身。只不过隶属旁支,由上一代便开始没落。加上他自己时运不济,一直没有机会出头,平时只做些牵线搭桥的生意,从中牟利。这次攀上了方俊铭,就觉得翻身的时机到了,哈巴狗一样缠着他摇尾巴。
      方俊铭却不动声色:“诶,姚生,话不能这么说,我虽不姓何,但也算是何家人嘛。对不对?”
      姓姚的微一愣,随即恍然,拍着腿哈哈大笑:“啊对,对对对!”
      方俊铭也是一笑,道:“那……今后合作愉快?”
      姓姚的敛了敛衣襟,坐直身子:“合作愉快。”
      CIB:刑事情报科。
      八号风球:强台风信号,法定学校停课,商场停业,公司放假,公共交通停运。
      过大海:过海去澳门,通常也代称去澳门赌钱。
      成粒钟:快一个小时
      直升机:香港过澳门除了上环九龙两个码头的渡轮外,在上环还有直升机。
      生性:懂事。


      7楼2013-03-25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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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令下,方才跟在他身后进门的几个手下便将那块用布掩住的匾额抬到主桌前。一人刷一下掀开红布,露出里面的东西,在场的所有人即一片哗然。
        那是一面十几尺长的玻璃相框,框住了一副龙腾祥云图。蛟龙气势勇猛,八面威风。而拼成这条龙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张张货真价实的千元大钞,粗一算来,共值几十万。。
        祥叔坐在桌子后面,笑得像尊弥勒佛:“乖,乖。”
        “祥叔,别急,还有。”
        何子文拍了拍手,第二拨人又抬上来一个大盒,打开盒盖,是一个直径三尺的大寿桃。尺寸虽大,但看上去却是普普通通面粉做的桃形寿包,没有什么稀奇。
        何子文笑了笑,道:“别急,还有第三样。”说完吩咐第三拨人抬上来的一个长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开山刀,像众人亮了一亮,然后转身对着那寿桃劈了下去。将寿桃外皮一分为二,露出了里面黄澄澄金灿灿的一颗纯金桃。
        祥叔乐得眉开眼笑,拍了拍何子文手臂,道:“祥叔知道你一向孝顺。”
        突然,邱杰辉手下的那个阿豹指着何子文手上那把开山刀,失态地大叫:“杰哥,你看那不是你的刀么!”
        邱杰辉本还没发现,听他一说,定睛一看,果然见那刀背上刻了一个“杰”字,的的确确是他油麻地修车房的镇店刀无误。那间车房是邱杰辉发迹的风水铺,刀就一直挂在铺子里,由一批他信得过的人马照看。如果不是今晚赴宴,抽调了一半的人手出来,断没有这么容易将刀落到别人手中的道理。
        “何子文,你搞什么飞机!连我车房的东西都敢动!”邱杰辉当下拍桌而起。
        何子文拎着刀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冷哼一声:“我搞什么飞机?我架车刹车让人做了手脚,如果不是我身边的阿Mike醒目发现得早,等风球一到,雨一落路一滑,分分钟就红事变白事。你说,我搞什么飞机!我不过是没有车用,到你车房兜了一转,借点零件来修车罢了。怎么,不舍得么!”
        他迟到的那一个小时,原来并不是无端摆谱。只不过满腔的火气从进门一直压到现在,现在才刚刚发泄出来而已。
        “你别屈得就屈!有本事拿证据出来!”邱杰辉叫道。
        何子文道:“证据?你以为我当差么?出来行需要什么证据,有了证据你也尽可以推到小的身上。大家做过些什么,心照!”
        邱杰辉一脚踢开椅子,有些顶硬上的打算:“好,你要算是吧。那我就同你算个清楚!五年前向差佬爆串*,害我被拉坐牢的事情还未同你计。究竟谁是二五仔*,谁不要脸出卖兄弟,今天咱们三头六面讲个清楚!”
        当下他这边十张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纷纷拍枱拍凳为大佬壮大声势,一时间餐厅里吵闹得像要把屋顶都掀开。
        何子文身后的人也都站到一起,指着对面的人马对呛,毫不输阵。
        7仔:7-11。
        围:桌。
        风骚:粤语语境下的此风骚与彼风骚不同,有张扬的意味。
        赤柱:赤柱监狱。
        爆串:举报。
        二五仔:叛徒。
        -------------------


        11楼2013-03-25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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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最后还是祥叔出来解围,一手一人将邱杰辉和何子文拉开:“大家同个字头的兄弟,入门的时候一齐发过三十六誓*,都当作耳边风了么?有什么争执,等上刑堂再说。今日不管你们什么深仇大恨,在祥叔的铺子里,只能动口吃饭,不能动手开打,清楚未?是不是要我call光哥出来亲自劝你们才肯听?”
          他指点着手下将两拨人稍稍分开,然后吩咐下面的服务员继续上菜。两边的人碍着他辈分高,嘴上虽吵吵嚷嚷地不肯收住,人却还是都坐了回去。
          服务员将烧得火热的鸡煲一锅一锅端上桌来。给邱杰辉桌上菜的青年用火钳拨动炭盆,一个不小心将一小块红炭弹飞出去。热炭落到一个古惑仔腿上,立时把他牛仔裤烧穿了个洞。将那人烫得跳窜起来,膝盖撞到了桌子,险些将桌子也掀翻。
          “什么事这么失魂!”邱杰辉正强压着火气,开口就骂那小弟。
          那个古惑仔本想发作,面对大佬的责骂却也没有办法顶撞,忍着痛低头往后退了两步:“大佬对不起。”他心里紧张,一个不留心退到墙边,却哐当一声从腰间跌下样东西。
          那声金属掷地的声响格外清脆,引得别桌也有人探头来看,于是便听到有人叫道:“哦……私带家伙!祥记规定了不许偷带刀入来,摆明搞事啦!”
          跌了家伙的人是邱杰辉头马,被一众人当场抓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偷眼看了看邱杰辉,发现老大的脸也有些僵住。他们带了家伙的确是打算要今晚动手,但现在提前张扬出来,却是始料未及。
          但跟得邱杰辉的,毕竟都不是善茬。什么样的大佬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姓邱的人马里十个有九个都是拳头快过大脑的。那个古惑仔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刀,拔腿向何子文冲去。
          何子文这边没人有心理准备,那人突然之间发难,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避让。
          眼看那把刀就要当头劈下,忽然一道高大的影子从旁边窜出来。何子文只是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身上却毫发无伤。只见挡在他身前的人,手臂上刀伤深及见骨,鲜血不停地往下淌。
          “文少,刀。”那人语调如同相貌一样冰冷。
          何子文将手上那把“杰”字开山刀递给他,低低道:“Mike,小心。”
          “恩。”这个寡言的打手有着职业杀手般的速度,刚接过刀都不用起势,反手就一刀划开之前伤他那古惑仔的手腕,连筋而断。
          那人立时松手丢了刀,窝囊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怪叫,退到后面兄弟堆里。邱杰辉的人马见状,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于是不再遮掩,纷纷从桌底和各自的衣服底下掏出刀棍,冲了出来。
          早先失手弹了红炭的那个服务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得很,在这关键当口,居然一个错手勾住了桌布,将台上整煲滚烫的鸡煲打翻,淋在了好几个拿刀冲出来的古惑仔腿上。
          几个人当下被烫得弹开来,失手抛跌了家伙,抱着膝盖原地跳脚。这下正好给何子文的人捡了便宜,几个人扑上去抢了地上刀就反砍回去。你来我往,两方人马立即混战在一起。
          邱杰辉的人马气不过,有几个挥着刀专门追着那个服务生砍去。服务生动作倒是敏捷,回身拔足便跑,边跑边喊:“厨房有刀!”
          何子文给他这一呼点醒,向着手下们叫道:“去厨房拿刀!”
          大厅里已经炒成一镬,桌椅散架,菜汤四溅。何子文当先带着几个手下往厨房跑,阿Mike就在他身后断后。追兵虽然多如潮水,但有他一夫当关,竟然没有一个能够闯过这道防线。
          何子文刚进到厨房,就听见大厅里有人叫“差佬来啦”。他一回头,只见阿Mike站在大厅通向厨房的走道上,架着两把由上劈下的开山刀,一脚踹开另一个来偷袭他下盘的人,头也不回地喊:“文少快走!”
          “Mike!”何子文叫他。
          “俊哥吩咐,你不可以有事。”冲向来砍Mike的人马只多不少,看来邱杰辉是发了狠,压根不理**已经来到,只想要永除后患。这时就连Mike也抵挡得有些吃力,在说话的时候,左胁已经被人划了一刀。
          何子文咬了咬牙,还没开口,突然被旁边一人拉住。“婆婆妈妈什么,后门走啊!”居然是先前那个服务生。
          三十六誓:港澳一带三合会系源出洪门,入门仪式上要背三十六誓,二十一则,十禁及十刑。


          12楼2013-03-27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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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生对祥记熟门熟路,拉着何子文没跑几步就出了后门,到了后巷。他探头出去,左右很快望了一下,回头道:“没有差人,坐我电单车,就停在巷口。”
            何子文忽然甩开他手,拉开一步距离,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服务生没有时间多解释:“能救你的人。有胆就跟我赌。”
            “我平生人最恨的就是赌。”何子文道。
            “是么?”服务生看着他笑笑。
            “因为,我不能输。”何子文顿了一顿,他定定看了那服务生一眼,然后便有了决定似的,豁然笑了,道,“你说的电单车在哪里?”
            在这样雨疏风骤的夜晚,马路上人烟格外稀少。路灯投射出的光线把漫天纷飞的雨丝都尽照亮。尽管道路湿滑,电单车仍然风驰电掣,在劲风中一路飞驶。
            何子文在后座,抱着那服务生的腰,觉得手感倒很不错。雨水扑面而来,洒在他脸上,他却笑得分外漂亮。在这样逃亡的路上,他心底居然对那服务生有了几分好奇:“你应该不是祥叔的人。”
            他们两人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戴头盔。驾车的服务生满头发丝已被雨打湿,白色的工作服湿透了贴在身上,露出一身操练过的完美背肌。
            “我是邱杰辉的人。”何子文听见风雨中传来那服务生的声音,语气称得上光明正大,毫无掩饰。
            “你出卖了自己大佬?”何子文当然知道他之前惹出的那一系列意外并不是意外,就算是祥叔的人,也没有必要偏帮自己到这种地步。
            服务生的语气中只是不屑:“等他有资格当我大佬先算。”
            短短几句对答后,两人便再无话。电单车骑出数公里,经过一个路口时,服务生忽然从机车后视镜里看见后方的巷子里钻出四五架电单车,尾随前来。那些人头戴防护盔,身着黑夹克。一车两人,前面的驾车,后面的持刀。刀锋明晃晃地就亮在空气里,劈风斩雨而来。
            一发现这些人,服务生就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可是地上太湿,后轮明显滑了一下,他连忙稳住车身,全力加速,可是也明白了这样的鬼天气里没有可能利用甩弯抛下追兵。
            屋漏偏逢连夜雨,路前数百米处居然有红蓝相间的警灯闪烁,偏偏在这里有路障。
            “Shit!”那服务生骂了一声,急拐进右手边的窄巷。但那里堆满了垃圾和杂物,电单车寸步难行,他唯有叫一声“下车”,然后带着何子文弃车就步。
            阴暗的巷子里连盏灯都没有,头顶东一片西一块突出的瓦棚将散落的雨水挡住了大半,水流凝聚成一股一股的小瀑布从瓦棚檐垂落下来。巷子两旁的地沟如同小溪一样川流不息,两人越往里走,却越是安静。何子文看见墙边的杂物堆里有一支木棍,顺手抄起来,默默握在手里。
            “要是想干掉你,我何必等到现在。”那服务生没有回头,却像是对何子文的举动了然于心。
            何子文动作滞了一滞,然后笑道:“如果我能从这里出去,不如你过来跟我。”
            服务生一哂:“你倒懂得收买人心。”
            “我要的人心一向不用收买。”何子文说的很是自信。
            可是马上,他们就笑不出来了。追兵赶到,窄巷的两头已经被人封住。那一柄柄冰冷的开山刀,像嗜血猛兽的利齿一般,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13楼2013-03-27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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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何子文,看你今天怎么死?”刀手中为首的一个狞笑着,慢慢向他们欺近。
              “就凭你们?”何子文冷笑一声,慢慢侧转身体,与那服务生抵背而立。他这样做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可除此之外已别无他法。此刻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用行动告诉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他们在同一阵线。
              来人显然没把他们两个人当一回事,自顾自说道:“姓何的你别嚣张,方俊铭人在澳门。现在又打八号风,所有码头都关啦,连直升机都不飞。我劝你省省吧,真当他是神仙,能插翅膀飞回来么?好心奉劝你一句,做人说话不要这么不留后路,要是肯跪下来叫两声饶命的,说不定让你少吃点苦。这世上,不是人人都会看着你死鬼老豆*面子,把你捧在手心上的,何大少!”
              “那有没有人教过你,杀人不应该这么多话?”原本沉默着的服务生瞬间发难,捏准了那头领说话的间隙,趁他没来得及举刀,就一脚朝他下巴飞踢了过去。
              那人被他重重踹到墙上,没回过神来,已经给服务生的膝盖顶在手肘上,劈手夺去了刀。
              头领这么出师不利,余下的刀手们不禁面面相觑。
              “看……看什么,上,咳,上啊……”受伤的头领捂着喉咙一阵咳嗽,却不忘下令。
              刀手们回过神来,一齐大喊,扬着家伙杀了上来。
              何子文与那服务生一人一边,分别应付两边来袭的人马。这时窄巷子便显现出它的优势,虽然来人总共有□□个之多,但巷子的宽度不够,每次最多只能冲上来两人。而且两边壁垒高耸,挥刀也施展不开,攻击因此很受掣肘。
              何子文身手其实不差,只是以往干架用不到他出手,所以一直被人低估。他侧头避开砍来的一刀,趁那人来不及收招,反手拿木棍打掉了他的家伙,一脚把他踢到同伙身上。又趁着第二个人被撞了个趔趄,顺势便夺下他手上的开山刀。
              当先的这两个冲锋的刀手失了家伙,收拾起来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他们后面有两三个刀手陆续涌来,搞得两个败将避无可避,简直成了何子文的人肉盾牌,被两边的刀锋夹在中间,叫苦连天。
              “出来混,不动脑子也看看电影啊!”何子文见那两人痛得蹲在地上鬼叫,一脚踩了上去,跨过一人肩头,就挥刀迎向外围的几个刀手,想要杀出重围,冲到巷口去。
              “小心后面!”服务生的喊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何子文闻声回头,见到那个被他踩在身下的刀手竟握着一把小军刀,朝自己膝弯刺来。
              “扑街!”他一怒就回身将那人的手腕踩在脚下,可是这一分心,面前的刀手就有隙可趁,两把刀同时劈面而来。
              何子文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然后,湿热的液体溅到了脸上。
              他知道不是雨滴。因为在那之前,他听到了枪响。
              只见握着开山刀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而后那两具巨大的阴影整个冲着何子文的方向倒下。
              何子文后退一步,避开这两具硕大的身躯,视线越过他们背后,看见巷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握着枪的手慢慢放下。


              14楼2013-03-27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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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里头阴暗,根本看不清楚外面,加上那男人被停在身边的汽车大灯照着,何子文只看见一团亮眼的白光,前面一个黑色的轮廓。
                但他马上笑了,手上的刀也不再挥,像是战斗已经结束。
                他这半边巷子还剩下两个刀手,想夺路而逃,却不敢去撞巷外那人的枪口,见何子文停止动作,以为有机可趁,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但他们才上前两步,就又是两声枪响。
                何子文绕过这些尸体,这时整个人松懈下来,才发觉手臂上已经负伤。伤口传来尖锐的疼痛,应该割得不浅。
                他捂着一条手臂,朝着巷口的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去。
                方俊铭的样子永远都是这样英俊,哪怕在这样凄风惨雨的夜晚里。被雨打湿的西装勾勒出完美的比例,紧贴在胸前的衬衫隐隐显出锻炼好的胸肌。平时仔细包装好的样子,仿佛是他用心经营的一副面具,此刻不经意间展露出的,才是那个最真实的他。
                这世上恐怕何子文知道,此刻那具严格操练过的躯体,是如何散发着雄性原始的吸引力。
                “怎么回来了?”他迎上方俊铭,语气中没有流露多少感激,但也不见平常的傲气,就像多年来在家里问惯的一句话,只不过换了个地点而已。
                “先止血再说。”方俊铭移开他捂住伤口的手掌,看着伤势微一皱眉,抬了抬何子文的手,确定没伤到骨头,才道,“阿Mike打过给我。”
                手臂一动就痛得透彻心扉,何子文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骂:“邱杰辉这个扑街,这笔账迟早要同他算!”
                方俊铭冷眼扫一圈巷子和那些倒伏在地的刀手,面无表情道:“不是姓邱的,是大圈仔*,澳门过来的。”
                “跟你澳门那单生意有关?”何子文诧异道。
                “应该是。”
                两人说话的时候方俊铭带来的其他人已经将巷子里剩下的刀手都解决干净,先前那服务生也从巷子里走出来。他一面走一面抹掉脸上流出的血,一抬头,视线刚好与方俊铭正好对上。
                方俊铭沉下脸,把何子文拉到一边,将那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着他问,“是你救了他?”
                服务生停下脚步,状似轻松地笑笑:“严格意义上,是你救了他。方大状。”
                “你知道我?”
                “你也上了不少次封面啊,十大杰出青年。”服务生微微侧着头,隐隐有着要与他较劲的气势。
                方俊铭对他话里的挑衅不以为意,只是如同上庭一般,冷静地指一指巷子里那些被击毙的尸体,问他:“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引他们来的?”
                服务生嗤笑一声:“大状刚才好像在还说是我救人,现在又来审犯,是不是有点没有逻辑啊?”
                方俊铭一手插在裤袋里,笑笑:“只是觉得以你的人才,没有出位有点可惜。”
                “那是他跟错了人。”何子文在一边道,然后看着那个服务生笑了笑,“不过今后不会了。”
                这下轮到方俊铭微微诧异:“你要收他?”
                何子文果断地点点头,看上去心意已决,问那服务生:“对了,传菜的,还没问你名字?”
                服务生看了看他们两个,目光定在何子文脸上,深呼吸一口,然后道:“余志锋。”
                大圈:大圈帮,据传是澳门势力最大的帮会,结构较松散,门生也散落在北美等地。


                15楼2013-03-27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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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很快就会赶到,何子文匆匆给余志锋留了个电话,就坐上了方俊铭的车离开。
                  天空中一道电光斩下,雨势愈发滂沱,爽快淋漓得像兜头泼下一整条江河。天文台的八号风球仍然高挂,中途改发了几次通告,据悉暴风雨可能持续到后天。
                  何子文从浴室出来,看一眼被雨滴砸得直响的玻璃窗,心情就有点烦躁。再一看书房,里面方俊铭已经梳洗完毕,换好了衣服,穿戴整齐。他坐在书桌前翻着账本,倒是气定神闲,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何子文披着浴袍走过去,在那把大班椅的扶手上坐下:“阿Mike有没有事?”
                  “已经从警局交了保出来。现在在医院,没什么大碍。”方俊铭合上账本,伸手揽住何子文的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和在外面不一样,彼此说话也多一分温情。
                  他们两个算是相依为命。何耀天去世的时候何耀光这个所谓的二叔突然跳出来说要抚养遗孤,方俊铭二话不说就把何子文从大宅里带走。两个人在油麻地的劏房里住了几个月。何子文那个时候读中一,怕被何耀光找到大半年都没有去上学。
                  方俊铭彼时也才考上大学。之前学费有何耀天的资助,何耀天死后他白天上课,晚上通宵在便利店收银。为了避开何耀光,方俊铭一直忍着没有捞偏,好在为人醒目,又捱得苦,一双手赚钱两张嘴吃饭,最终也还是没有饿死。
                  大学读了一阵,他开始旁听法律,发现即便何耀光是何子文的亲叔伯,也还是有办法不让他带孩子走。暗地里准备了几个月后,方俊铭毅然直接拿着资料,杀到新义和的总部与何耀光摊牌。
                  他亮出了法律接受的证据,却没有出口威胁,只说他一个人不会成气候,求光哥给他哥机会抚养契爷的儿子报恩。他可以代替何子文答应何耀光,新义和的话事权他们不争。
                  十年以后,何耀光父子显然对当初相信他一事后悔万分。
                  方俊铭是何耀天一手教导出来的人,而何耀天又是什么角色?他活着的时候,何耀光连站直腰杆说话都不敢。
                  偏偏他一死,何耀光就连过去那些窝囊的记忆都跟着拿去给他大哥殉葬了。如果方俊铭没有回来,他恐怕真要以为龙头就这么好当,等到断送了前辈打下的基业还要感叹时不我与。
                  方俊铭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看着何子文一天天长大,他真的曾经犹豫,如果顺利拿到律师牌,生活就足够有保障,不用背见不得人的污名,也不用担心自己横尸街头无人下葬。
                  直到有一天,何子文从吃了一半的叉烧饭里抬起头来,懵懵懂懂地问:“俊铭哥,我们哪天去拿回新义和呢?”
                  他才知,自己的梦,醒了。
                  “邱杰辉呢?**也给他保释?”何子文靠到方俊铭的怀里,追问道。
                  方俊铭将他向自己这里搂了搂,发现他浴袍上渗出的血迹,就伸手去碰。何子文吃痛,向内缩了缩,但没有避开。
                  “他应该祈祷**不让,出来不比在里面安全。”方俊铭说起邱杰辉时眼神有些可怖,这表情在他脸上不常见,如果有,则表明杀机已动。
                  锋利的眼神一闪即逝,他再看向何子文时,却是温和了下来,见到他臂上的血迹越渗越大,叹口气道:“脱下来重新包扎吧。”
                  何子文站起身,爽快把浴袍除下来。里面只穿着底裤,不过在方俊铭面前,什么都不需要忌讳。
                  方俊铭站起来,拍拍椅背让他坐下,然后拿来医药箱,亲自半跪下来,给他拆手臂上的纱布。
                  何子文近距离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孔,觉得他在自己面前的表情就是比在外面生动,不禁有一点骄傲:“接下来你怎么打算?他应该会着草*……”
                  方俊铭抬头看了看他眼睛,露出难得一见的狡黠微笑,又低下去继续拆纱布:“现在打八号风,很难走掉。不过,我会让他走。”
                  何子文看着他神情,猜道:“要做掉?”
                  方俊铭一圈一圈给他缠着纱布,看见何子文的眉头抽动一下,知道是紧了,就略松一松手再继续:“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个麻烦。给他在里面坐五年已经是个机会,可是,他没珍惜。”


                  16楼2013-03-27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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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他们前脚刚走,陈展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见居然是黄警司的声音,立刻警醒起来:“Sir,有情况?”
                    酒店前声浪阵阵,狗仔们像赶海似的扑向接踵到来的贵宾,陈展飞不得不堵住一只耳朵,才勉强可以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是,是,是,真的?好!我即刻去!”他一面听一面点头如捣蒜,开心到忘形,不觉竟大叫出声,引来周围一群狗仔围观。
                    “看什么看,阿Sir做事没看过啊!”陈展飞心情好得像要飞起,也不生他们的气,摆摆手,示意他们散开,“走开走开,自己做自己的事去。记着,别做亏心事啊,小心有天收。老天爷啊,可是很灵的!”
                    另一边的酒店宴会厅内,一片歌舞升平。姚伯源引着方俊铭一行去休息室拜会了姚凯仪一家。虽然只是几句寒暄,没有谈及正事,但看得出,上次失约一事姚凯仪没有放在心上。外间传说她心胸宽广,豁达大度,看来堂堂姚家的掌门人,确实是有些肚里撑船的气量。
                    方俊铭与何子文与她寒暄完毕,折返自己在宴会厅中的席位,不想走在半途,迎面见到两个人。
                    那两个人见到他们,也当即停步。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方俊铭一行狭路相逢。
                    来人是24K的叶啸山叶啸林兄妹。
                    余志锋在何子文身后探出头去,看到叶氏兄妹挡在面前,心底不禁替何子文感叹一句冤家路窄。
                    在香港地头上,就是不混黑道的平头百姓都知道,新义和与24K形同水火,势不两立。但凡两家的场子有相邻或相近的,总是纷争不断,不得安宁。所以道上一贯都有个规矩,叫“王不见王”。凡是请了新义和的场面,就不能有24K出现,而有24K出席,新义和就不会赏脸。
                    谁曾想,这样的局面竟然会在今天被打破。
                    叶氏兄妹是赤手空拳打出来的天下,24K虽不由他们当家,但他们一堂却是朵最响*,点子最硬的。当年,新义和的邱杰辉在打下湾仔之后,曾一度想将地盘拓展至铜锣湾。可铜锣湾那时由24K管辖,双方为此苦战数月,几度血洒鹅颈桥底。邱杰辉最终元气大伤,不得不放弃大计,而24K的叶氏兄妹便自此叫响了名头。
                    此时在姚家寿宴出现的叶啸山和叶啸林,身后远远跟了有十来个人。他们看见对头挡路,早都有些按捺不住。这些人原是跑走私出身,带着一群印巴人在铜锣湾街头卖水货和翻版,多的是刀丛里滚出来的铁胆,怎会把新义和这样半上岸的公司制社团放在眼里。有几个嘴巴不干净的,已经开始碎碎念起来,说的话也很不入耳。
                    “人来狗也来,鼻子倒挺灵……”
                    余志锋是两个大佬下面唯一的跟班,按道理要做出些反应,可他才挪了半步,就被方俊铭一声叫住。
                    方俊铭独自上前,对着叶氏兄妹彬彬有礼道:“啸山兄,啸林,好久不见。”
                    叶啸山打量了他一眼,扯着粗嗓门道:“见什么见,邱杰辉出来和你们一见就至今没有踪影。不知道方大状何时开始打24K的主意,不如早点通知,让我们兄妹早点作准备啦。”
                    方俊铭笑笑:“啸山兄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意外,没想啸山兄也会对姚家也这么有心。”
                    叶啸山是直脾气,没耐性跟着方俊铭多兜圈子,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方俊铭,我听讲大圈仔已经盯上了你,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姚家的赌场生意是个人都要眼红,我劝你早点收皮啦!这场游戏,你已经出局,没得玩喽。”
                    方俊铭敬叶啸山是条汉子,并不愿意在这里撕破脸面,仍然彬彬有礼道:“啸山兄,球赛还没有鸣哨,现在议论胜负还太早。如果啸山兄有心落场,小弟倒不介意比一场。”
                    叶啸山是打仔出身,说起明刀明枪的比试反倒最合他心意,当即放声笑开:“好,要比就光明正大!要是拿你五年前对付邱杰辉那套出来,我不把你斩成八块,跟你姓!”
                    方俊铭笑笑道:“如果是啸山兄你,值得光明正大。”
                    “你们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叶啸山转头去对手下念道,回过头,一脸正色,狠狠看着方俊铭道,“好,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23楼2013-03-27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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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余志锋跟着他一直跑到楼梯才想起来。陈展飞说过这里扫荡了很多次,总是一点把柄也抓不住。本来以这里的背景,底子绝不可能干净。想来应该是有什么暗格,把家伙都收藏了起来。
                      他们跑到下层,已经能听到弹壳从大门飞弹出去的金属撞击声。余志锋路过墙角时见到齐眉的一个开关,问何子文:“音响?”
                      “是。”何子文一闪身,已转入了一间房间。
                      余志锋顺手将那中央音响的开关打开,将音量调到最大,整个会所霎时虫鸟声齐鸣,仿佛热带雨林一般。比起墓室一样的安静,这样起码能稍稍隐匿两人的脚步,拖延对手追来的时间。
                      何子文进去的是间桑拿房,余志锋开门,见他拿了瓶洗发水正往门后的地上倒。
                      何子文抬头看见他,道:“你到对面房间。”
                      余志锋回头见对面是间美容室,丢下一个“好”字便闪了进去。
                      两人刚刚准备好,就听外面嘭的一声,大门被人踢开。
                      会所的走廊由大厅开始向左右两边延伸,闯进来的五个人为首的留在厅中,其余两人一组,分别往左右走廊搜查而来。
                      房间里的灯都暗着。走廊上的杀手一人一边,踢开两边的房门,逐一开灯。何子文待的桑拿室门被推开,但开门人没来得及碰到开关,脚下就一滑。
                      何子文趁此间隙,窜上前去,斜刺里一拳猛击在来人脸上,同时抓住他手腕在门边上磕,撞脱他手枪。可惜枪落在地上便滑远了,屋里没有开灯,一时也找不到在哪里。
                      杀手的一个同伙似乎发现了异常,闻声赶来。他在门外见到同伴的背影有些异常,凝神张望却又看不清漆黑的屋内敌人的情况,伸手将同伴的身体往旁边一把扯开,举起手枪就要朝屋内盲射。
                      此时,余志锋从正后方的美容室冲出来,举着扳手对着那人肩膀狠砸下去。后到的杀手痛呼一声,手臂一软。他这一松懈,就被屋内的何子文趁机夺去了手枪。接着余志锋一个肘击,把那人打晕在地上。
                      何子文也一脚把先前那已经被打倒的杀手彻底踹晕。然后开灯,捡起那把跌落在地的手枪,食指穿在扳机位,拿尾指在枪把上一拨,潇洒地调转了方向递给余志锋。
                      两人已经是第二次配合,意外地默契还不错。余志锋觉得何子文的动作十分熟悉,尤其那转枪递过来的手势,总让觉得像在哪里看过。
                      “出去,还剩三个。”何子文道,“记得要留个清醒的,我有话要问。”
                      余志锋点头。
                      他们一出走廊,急促的脚步声就从远处传来。两人立即闪身,分别贴在走廊两侧门框的凹陷处。
                      这次过来的杀手一前一后,像是知道同伴已经中招,走得十分小心翼翼。何余二人也是屏息凝神,直到双方距离近了,才同时窜出来,一人一枪射中前面那人的双膝。
                      那人反应也算快,见到有人出来便即发枪。只是稍微慢了这半拍,扣动扳机时膝盖已经中枪,子弹也随之射偏。他身子歪斜下去,倒地的途中,正好误吃了身后同伴开出的一枪,吐出一大口鲜血,躺倒在地上不住抽动。后面那一人见同伴被自己打死,吃了一惊,待要举枪再开,已被余志锋一枪射在肩上。何子文补上一枪,打中他手腕,手枪便哐当掉落在地。
                      余志锋走过去,一个手刀把人给打晕,然后双手持枪,靠着墙壁,谨慎地向大厅移动。
                      奇怪的是,厅中竟一个人也没有。
                      余志锋托着枪,尽量绕着大厅边沿行进。何子文伸手关掉了中央音响,大厅里重又安静下来,只有瀑布的水声,哗哗地不停。
                      余志锋走到大厅的另一边走廊入口,把背靠在墙上,停下,望了望何子文。何子文对他摆一摆手,退了一步,站到大厅墙边的置物柜前,开了其中一扇柜门,摸到面镜子,抛给了余志锋。
                      最后的那个人,多半就藏在走廊之中,这么贸然攻入风险太大。余志锋明白他的意思,伸出镜子放到走廊入口,转了个角度,走廊左边一抹黑影一闪即逝。
                      他以为自己眼花,再调了调镜子的角度,黑影却无处可寻。直到再次换了个方向,终于看到走廊右边第二扇门处露出一角黑影。蓦地,一颗子弹飞来,将镜中人影击得粉碎,镜架也打飞出去。碎裂的玻璃片飞溅出来,滑过了余志锋的面颊。一抹血痕快速渗了出来。
                      但是那人的踪迹因此暴露,余志锋顾不得自己的伤,转身朝着刚才子弹射来的方向开枪,另一边的何子文很快加入战团。消音枪的闷响持续了几分钟,最后,走廊内终于不再发出枪声。
                      “把枪放到地上,踢出来。双手放在头顶,慢慢走出来。”余志锋叫道。
                      最后一个杀手终于束手就擒,被反剪了双手强迫跪在地上。何子文以前曾与他照过面,他是邱杰辉手下的老人,早在邱坐牢之前就一直跟着他,算起来也已经有些年月。
                      何子文问:“是你们阿嫂派你来的?”邱杰辉名义上有个妻子叫May姐,虽然谁都知道那家伙男女不忌,整天在外面乱搞。但他那老婆贪钱多过贪人,一点不忌讳这个,是个泼辣角色,邱杰辉坐牢的五年里,他的地盘就一直归她管。
                      杀手冷哼一声,扭过头,不肯回答。
                      “这个不答不紧要。谁要杀我,我本来也不关心。不过,下个问题,你必须答我。”何子文缓缓举起枪,指着那人太阳穴,“邱杰辉着草,是谁安排的,都有哪些人知道?”
                      ---------------------
                      抱头问一声,会不会有余何党呢?


                      30楼2013-03-27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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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杀手诧异地抬头,在他眼里这不应该是何子文关心的事情,不知怎么他会感兴趣。
                        何子文拿枪顶一顶那人的脑袋,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信,但你们大佬,很有可能不是我害死的。”
                        那杀手果然当他说了一个拙劣的谎话,索性把眼睛都闭上。
                        “虽然我比谁都想杀他。如果可以,我都希望是我的人杀了他。”何子文狠声道,顺便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咔的一声轻响仿佛敲击在人的心上,“但可惜,这次看来,好像真的不是。因为我的人,实在没有那么蠢。”
                        杀手听到保险打开的声音,喉结滚了一滚。然而阖上的眼皮颤抖着,仍然没有睁开。
                        何子文笑道:“如果你告诉我谁知道这件事,搞不好就能找到杀你们大佬的真凶。就算你不在乎自己条命,起码也把它用在有价值点的地方吧。”
                        杀手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何子文。
                        何子文知道他动摇了:“如果我估得没错,这个帮手安排着草的人,也是来通知你们大佬死讯的人,是不是?说不定,他来得还早过差人。因为在阿嫂入殓房认尸之前,你们需要先对供词,好钉死我,我讲得对不对?”
                        那人显出惊讶,而后心虚似的眼神飘移开去,望着地上的大理石,犹豫了一下,吐出几个字:“是何少霆。”
                        何子文听见那个名字的刹那略微怔了一怔。虽然这也是他意料中的,可猜得太准了未免又让人感觉荒唐。他哈哈大笑起来,止也止不住。到后来,竟真的像是遇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似的,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自己人,死差佬讲的没错,还真是自己人。”他自言自语道,“这个世上,最想我死的,不就是这个‘自己人’吗?”
                        余志锋看见何子文这样,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同情。短时间内两次断正何少霆,偏偏这人还是他在世上唯二的血亲。就算是冷血,也不可能当作没事。更何况眼前的这个青年,其实并不算是个冷血的人。
                        他等何子文稍稍平静些,才问:“那这些人怎么办?”
                        “等阵我打电话叫人来清理,人全部都送回去。”何子文看着那跪着的杀手,拿脚轻轻踢了踢他,“喂,留着你条命,等有机会,给你大佬报仇。”
                        后半夜的香港,依然没有要休息的征兆。微凉的晚风格外清爽,吹在脸上有些提神。
                        何子文待小弟赶到会所,便与余志锋一齐离开。两个人谁都没有睡意,一走到楼下,被乐声震天的兰桂坊吵得心烦,索性就开车上了太平山。


                        31楼2013-03-27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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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子文没有去握,看着姚凯仪收回手,和叶啸天转身走掉,突然叫道:“叶啸天。”
                          叶啸天停下脚步,回头。
                          “俊铭说过你是条汉子。我没想到。”何子文极讽刺地微笑起来,“他也有看错的时候。”
                          叶啸天脸上抽搐了一下,眉头蹙了蹙,终于一个字也没有说,转身跟着姚凯仪走掉。
                          何子文看见两人的背影被关在大门外面,转身重重倒坐在沙发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Mike一直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本来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这时道:“还是我去澳门。”
                          何子文看着天花上的吊灯,有些晕眩,他似乎是再也找不到其他办法,叹了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保释期内不能出境。昨天会所的事差佬已经知道了,刚才就有车跟我们。弃保潜逃的话,你会被通缉。”Mike道。
                          何子文闭上眼睛,显出一脸疲惫:“Mike,今天我说的话够多了,实在没有力气同你争。这趟我无论如何都要去,我知你有办法。就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俊铭。你去安排吧。”
                          Mike看了看他,最终没有再劝说,向何子文点一点头,转身出了大宅。
                          何子文前一夜没有休息好,从早上回家到现在,一点食物也没入口,竟也不觉得饿。菲佣把午饭加热了给他端过来,他还是提不起胃口。有这些时间,还不如闭上眼睛休息,他想。等去到澳门,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阖眼。
                          可仰卧在沙发上,阖上眼皮,也没有一点睡意。何子文睁眼一看,才过了五分钟而已。
                          他索性起身,到二楼书房,打开暗格取了手枪和子弹,一枚一枚装填起来,当是为一会过海去做准备。
                          他坐在方俊铭常坐的皮质转椅上,想起以前刚搬进这栋大屋时,自己和方俊铭还争过这间书房。最后是方俊铭说,辛苦的事情我来做就行了,你要书房做什么。
                          何子文当初心里还得意,想着这样都好,你多操心,即是我少操心。他自小到大衣来伸手惯了,对方俊铭给的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就是在最落魄的日子里,他也没为衣食住行发过愁。方俊铭总是有办法,给他挣得他想要的一切。
                          现在方俊铭落难,何子文却生平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何子文装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就连他自己被人追砍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浑身战栗,孤独而恐惧的感觉。
                          中坑:中年。


                          37楼2013-03-27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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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方俊铭一条手臂架在强叔背上,左腿受了伤,用布裹住,血迹颜色已经干涸变深。他被强叔扶着进门,脚步有些不便。何子文一看见他,立刻冲了过去,从强叔手上把人接过来。
                            方俊铭脸上带着血迹,由得何子文把他一条手臂移过去放在肩上,然后另一条手臂自己伸了过去,圈住他的脖子,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回来了。”
                            何子文说不出话,顿了一顿,应道:“嗯……”尾音里却带了哭腔。
                            方俊铭觉得肩上一点湿湿的,就伸手在何子文背上轻拍了两下,然后微笑:“扶我过去坐吧。”
                            何子文很快在脸上抹了抹,原本抽干了似的身体像又有了精神,小心翼翼架着方俊铭的一条臂膀,扶他坐下,又吩咐菲佣去准备热水给他擦脸。他亲自打了电话叫医生过来,然后去洗了手,再来拆方俊铭腿上裹伤的布条。
                            强叔其实也受了点轻伤,Mike在一旁帮忙料理。昨夜在澳门的旅店里救走方俊铭的正是他和他手下的人。这是方俊铭一早的部署,社团内外都没有人知道,连Mike也不知情。只能说,方俊铭办事滴水不漏。
                            其实他并不知道豹叔一早买定了雇佣兵来救自己,这样做只是出于一贯的谨慎。赖从驹肯定没有料到方俊铭在那种情况下还有命逃走,所以挨后半夜,他们就趁敌人松懈时反攻了回去。
                            雇佣兵的折损很大,大概是超过了预想,因而嫌先豹叔给的酬金不够,要求加价。豹叔一转危为安就变得吝啬,结果反被他们绑起来送到方俊铭面前。方俊铭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雇佣兵提出的数目,然后一枪解决了豹叔。
                            赖从驹后来看到送到面前的豹叔尸体,态度就又180度转变。老狐狸说先前不过是要考验方俊铭的实力,觉得他太年轻,肩头责任过大未免扛不起。方俊铭笑笑没有反驳,拿出的条件还是之前谈的那些。
                            赖从驹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收下豹叔的尸体,当着他面答应给何子文一个交代,并且吩咐人去刮周明扬派去杀邱杰辉的人。
                            尽管如此方俊铭依然在澳门留下了人。他们坐上船回程的时候接到电话,大圈已经有人向澳门警方投案,很快澳门就会通知香港,何子文的嫌疑马上就会洗清。
                            至于被警方点相*的那两个所谓出现在凶案现场的新义和马仔,的确是原先方俊铭派出去解决邱杰辉的。他们没有坐上预定去泰国的船,之后便音讯全无,据大圈传来的消息是已经被做掉。新义和中安排那两人着草的人怕上面怪罪,一直瞒住知情不报。方俊铭在澳门的时候,说过要按规矩处置,现在他平安归来,Mike自然回去办妥。
                            何子文看见方俊铭腿上曝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感觉方俊铭的手在自己头顶摸了摸,听见他轻描淡写地笑说“没事。”
                            医生来到后皱了眉头,说是手术工具带得不够,枪伤溃烂到这种程度手术会复杂一些。何子文生气得几乎要扇他而光,为了后面的手术才勉强忍住。
                            等到工具准备好,伤口处理完毕,又包扎妥当,已经快到半夜。强叔和Mike全都回去了,方俊铭一个人躺在床上。手术只是半身麻醉,他就一直靠坐在床头。何子文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两个人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分开。
                            大概何子文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乖巧过。方俊铭腿上的麻醉渐渐退了,也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眼神柔和,问床边的人:“饿了吗?”
                            何子文这才想起一天没有吃饭,反问:“你饿了吧?”
                            方俊铭点头,看上去竟像撒娇似的,出人意料的示弱眼神吓得何子文立刻吩咐菲佣准备饭菜。两个人在床上吃完,方俊铭就拍一拍大床上空出的位置。何子文把外套脱掉,踢了拖鞋躺上去,靠在他身边,也不敢压得太重,侧着身,另半个身体靠在床头。
                            “这次让你吓到了。”方俊铭的口气里,仿佛过去的一天已经不值一提,甚至带着一丝歉意。
                            何子文的头温顺地向他靠过去,难得的安静。他的视线依然离不开方俊铭腿上的纱布,眼睛里就只有上面渗出的血迹。他沉默了一会,终于把脑子里萦绕了几天的话说出来:“俊铭,我想,以后字头夺过来,不如……你来做龙头,好吗?”
                            


                            39楼2013-03-31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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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俊铭立即皱起眉,看着怀里人的板起脸道:“这两天,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何子文摇头,平静道:“你知的,别人说什么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这样想,也不止一次。其实龙头由我做或你做,没有分别。好像现在,一切也都是靠你,我不过做个样子而已。”
                              “不要胡思乱想。像你说的,既然你做或我做没有分别,为什么要换?新义和从来都只有一个姓,就是姓何。社团本来就是你的,不可以让给任何人,就算是我也不可以。”方俊铭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何子文坚持:“其实……你也算是何家人的。别忘了,你是我爸的契仔。我何家就算对你有恩,这么多年也已经还清……”
                              方俊铭神色冷了下来,打断他:“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报恩。”
                              何子文愈发不解,从前自己不想深究,凡事依靠方俊铭还觉得心安理得。经过这次他终于开始愧疚,也懂得摸摸良心,学会反省。就算两人的关系亲密可以不分你我,但社团毕竟不是小事。方俊铭一心扑在上面,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希望自己的努力得到应有的回报。
                              何子文比谁都了解方俊铭,知道他不是毫无野心的人。只是怕他一心为了帮助自己,受了委屈。如果没有个正当的名头,方俊铭这辈子都要带着野心家的帽子,也永远不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像这一次,别人巴不得他客死异乡,自己想要求人都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可是……”何子文仍想做最后的坚持。
                              “你不明白么?”方俊铭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让何子文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个吻十分漫长,漫长得何子文觉得几乎喘不过起来,脑袋里像缺了氧,也终于忘记了之前执着的话题。他不由自主伸手勾住方俊铭的脖子,由得他慢慢把自己放倒在床上。
                              他这难得一见的从善如流让方俊铭很有兴致,停了上一个吻让他换气,紧接着又落下一个深而长的吻,舌上的技巧灵活而透着狡猾,带着异常汹涌的热情。
                              何子文所知道的一切亲热技巧都是方俊铭教的。自己的所有弱点对方也都清楚知道。他现在顾忌方俊铭身上的伤,丝毫不敢挣扎,感觉这样辗转来回的亲吻就好像要抽干自己似的,浑身战栗着,却不敢乱动。
                              方俊铭看他满脸都是被催情的深吻激起的红晕,微微一笑,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道:“我腿上有伤,不太方便,要不要今天你坐上来?”
                              何子文看了看他,蹙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方俊铭笑得深了,带一点得意,继续追问:“怎么样?”
                              “……嗯。”何子文应道,慢慢坐起身,开始帮方俊铭脱衣服。他已经小心,但不知道服侍别人是这样困难,略显笨拙地给他脱裤子,最后还是碰到了伤口,需要受伤的人自己动手。
                              脱光了方俊铭,何子文跪坐在床上,把自己也剥了个干净,然后抬起光裸的大腿,跨坐在方俊铭的腰上,回头看了看他腿上的伤,担心地问:“这样痛吗?”
                              重量压在腰上其实还是影响,何况麻药已经完全退去,正是疼痛全面发作的时候。但方俊铭只是轻轻摇头,云淡风轻道:“不痛。”然后微笑地等候何子文下一步的动作。
                              点相:认出样子。


                              40楼2013-03-31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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