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
他收拾好颜料和各种工具，把它们放进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里。
然后，角都坐在他对面，一直沉默着。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就这么过了一整夜。
角都看着他，然后提起木匣子去工作。
【【到这里也许有人已经知道角都的职业和画画有关，请继续抱着这种想法看下去，谢谢。】】
角都今天的客人是一个女孩。一个白头发的女孩。
她紧紧闭合着的眼睑很苍白，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但手脚都有明显的伤痕。
角都拿起画笔，沾上钛白和粉红，在女孩的伤痕处细细涂抹。他给女孩画上眼影，抹上腮红，帮她穿上事先准备好的白色礼服。然后，把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木棺里。
【【对啦，角都的职业就是殉葬师。】】
微笑着送走女孩的家人，角都收拾好东西，回家。
一进门，角都看见他依然在原处。他眼里反射出角都的影子。
角都看着自己，疲惫的自己。
他无声地笑了。
笑容像融化的蜡，慢慢延伸、延伸。
他不为所动。
角都用干净的毛巾细细擦拭他身上每一处角落，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他似乎，也露出微笑。
没有被保护好，却还是在微笑。绝不会怪自己所爱的人。
“角都角都！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
角都眯起猩红的眸子：“你死了还有人能活着吗。”
飞段撇撇嘴。“角都，你能去当殉葬师吗？”
“怎么问这个？”
“我想，等我死了之后，”飞段的睫毛闪了一下，“你能给我化妆。”
角都没说话。
一个月之后，飞段的尸体如期出现在角都门前。
（你说过，会给我化妆的。）
角都第一次的工作对象，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
“如果可以，就让我变成镜子和角都在一起吧。”
一面很大很大的、很干净的橡木镜子。
“这样角都就能天天看见我，我也能天天看见角都啦。”
一面很薄很薄、很重的镜子。
“这样我也会有分量，就像以前在角都心里一样。”
一个很孤单、很沉默的人，和一面很透明、很单纯的镜子。
后来的后来，角都离开了这个城市。有佩恩来保管这面镜子。
有一天，毫无征兆的，镜子碎了。碎片落在地上，发出人的呜咽声。
佩恩捡起一个碎片，上面映出一只紫色的眼睛。
“飞段，他不在了。”
眼睛闪了一下。佩恩说：“我会把他和你放在一起。”
一个名为“晓之朱雀”的店里，多了一面镜子。
店主总是不让人们摸它，因为这是很宝贵的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