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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帝江山 by 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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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找东帝都不好找了,这个文是不是已经完全成坟了????等闲大人不知道还打算更新不,把我又的文再发一遍吧,给没文的,需要的亲。


1楼2013-08-06 20:21回复

    第二章
    “下去吧,朕要睡一会儿。” “是。” 太监宫女轻手轻脚地鱼贯而出。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我一人,我推开成堆的奏章,烦闷地支额。 太傅范承文、司空张岱和宗正卿徐士炜,没想到这三人这样有人缘,早朝时每个人都为他们求情,今天的奏章也全是这一内容。 父皇临终前遗诏是单独交给我的,我以为毁了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这三人知道,显然父皇曾和他们商议过,甚至可能给了他们某些牵制我的东西。那几个老东西绝非冒失之辈,尤其徐士炜,为人最是内敛沉稳,敢这样上殿参本,恐怕是有恃无恐。 看来这一次不能大意,要有一个让人无可辩驳的理由才行。杨衍之就会弄出什么谋反、犯上、欺君之类的罪名,显然不能服众,可是不用这些罪名,又不足以永绝后患。 如何是好? “参见叶将军。” “陛下在吗?” “启禀将军,皇上批了一上午奏章,刚要午睡,您看——” “清,”我立刻起身:“快进来。” 自从释出兵权,他已经好久没踏入这座宫殿了,我振奋地迎上去,为他解下披风。 “用午膳了吗?我叫他们准备。” “不用。” “对了,龟兹国新进贡了一种美酒,酸甜可口,想不想尝尝?”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我刮着他的脸,笑道:“保证不把你灌醉。” 清的酒量不是很好,自从被我设计了一次,他就很少再喝酒了。 “瑞,”他皱了皱眉,显然想起那次醉酒的事,拉住我的手:“我有话说。” 我的清即使是皱眉也那么好看,我用手指舒展开他的眉头,叹气:“你不是也要为他们求情吧?” “不是,”他摇头:“我想问你为何对付他们?” “他们结党。” 我拉他坐下,贪婪地抱住他,我的清—— “却不营私。” 还是要为他们求情,我挑眉:“他们要挟我。” 居然用遗诏逼我杀了清,哼,老匹夫,就算几十年为官清正,为人正直,就算真的忠心耿耿,也不容他们纠结官员,打着忠君爱国的旗号,妄图左右我的意志。 “哦?”他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脸:“还有人能要挟你?我倒要听听是怎么回事。” 我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怎能告诉他一直器重赏识他的先帝立下遗诏诛杀他?所以这些人非死不可,说不得还要株连亲族,决不能让遗诏的事被别人知道。 “瑞,怎么回事,那三人让你如此伤脑筋吗?” “别问了好吗?” 我更埋进他怀里,深深汲取他的气息。 他沉默下来,下巴轻轻顶着我的额头,良久才道:“范承文历经三朝,门生遍天下,论资格,论学识,本朝无人能及?当年他本已告老还乡,是你效仿刘皇叔三顾茅庐,才把他请出来,拜为老师。他虽然迂腐了些,却是好老师,好臣子。你杀兄弟,除佞臣,消灭家族势力,手段虽然狠些,也还有道理,若你杀了没有过错的恩师,会令天下人心寒,你——” “清——”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苦笑着掩住他的嘴,摇头:“我意已决,不要劝我。” 他拉下我的手,紧紧握住:“所以,瑞,给我一个理由我才能帮你。” 我猛地抬眼,对上他坚毅的眸子。 他要——帮我? 欣喜和感动不足已形容我的心情,似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动力注入四肢百骸,我一下子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就是遍地荆棘也能一马平川。 “理由,理由就是——”我抿了抿唇,笑问:“清,如果有人让你杀我,你会如何?” 星眸一眯,他微微冷笑:“他们以何罪参我?” 呵呵,他生气了,我的清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啊,他向来只为关心的人让步,幸好——能让他放在心里的人不多。 我轻笑:“人家列出你十大罪状,罄竹难书,株连九族都不够呢。” 我声情并茂、言语夸张,甚至有的地方改头换面,把范承文所书的十大罪状一一列出,听完他大笑起来:“没想到我英明睿智的陛下也有说书的天分。” 最喜欢他开怀大笑的样子,这个时候,阳光没有他的眼睛明耀,天地没有他的眉宇开阔。 可是——我的心一痛,好久没见到这样的笑容了,自从赋闲在家,他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我动情地抚上他的嘴角的笑纹,还是让他受委屈了。 他抓住我的手,含笑摇头:“比不上你为我受的。” 他读懂了我未出口的话,刹那间有一股酸热的感觉直冲眼底,我紧紧抱住他,用力眨掉那层雾气。 不是没有怨啊,那些被忽视冷落的日子,但是有这一句,什么都无所谓了。“既然涉及我,这件事我原该避嫌,”他的声音稳稳传来,含着揶揄的笑意:“但是鉴于你一遇到我的事就会昏头的惨痛教训,还是交给我吧。” “那不是昏头,只是——”我抬头,哭笑不得地反驳,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只是难免感情用事对不对?” 是啊,这一点我承认,我的冷静自持永远无法用在他身上,但是这件事却不能交给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的清如此迷人,看到你我就忍不住……” 他不满地皱眉,还是最讨厌别人夸他的外貌,我低笑着亲吻他,他却推开我。 “好了,瑞,正事要紧,不管你要罢黜还是充军还是死罪,我都有办法做到,如何?” “什么正事,现在才是最大的正事。” 我执拗地亲吻他,翻涌的情潮再也压不住,手指尽量不落痕迹地摸上他的前襟…… 我并非重欲纵情之人,却一看到他就想抱想亲想做尽一切亲密乃至肉麻之事,就像一种根深蒂固的瘾头,无法遏制。 他猛地站起身,半靠在他身上的我被震开两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没有伸手相扶,只是用深沉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我愣住。 “陛下国事繁忙,荐清既无力分忧,不敢打扰。” 扔下硬邦邦的一句,他转身便走。 总是说走就走,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永远狠心绝情。许多年来,他留给我多少这样的背影?而他永远不知道那时的我如何在黑暗中咀嚼着苦涩入眠。 眼前的一幕突然恍惚了,重叠在久远的记忆里。 大脑还没发出指令,我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紧紧地抓住,紧到手臂微微颤抖。 “最恨你这样,有什么你说,不要如此对我。” 他回头,反手扣住我的脉门,我的手无力地松开,他淡漠地看我一眼,回身又走。 我再一次抓住他,急切地道:“清,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很不痛快,我知道你想做点事,可是,这件事真的不能交给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还你个公道。” 他抿紧唇没有说话,我伸臂抱住他,半是埋怨半是恳求地道:“你都好久没到宫里来了,今晚留下来吧,我特意为你准备了……” “陛下想让他们在荐清的罪名里再加上一个惑主吗?”他打断我的话,淡淡道:“也许荐清的才能仅限如此,那些人确是多虑了。” “你——” 他居然如此说!我愤而抬掌,又放下,都忘了,他不高兴时说出的话能气死人。 顿了一下,我用玩笑的口吻道:“这天底下就只有你一人能迷惑我,谁说这不是最大的才能?你看,连生气的样子也这么美,怎么得了?” 他的眼微微眯起,于平静之下暗藏汹涌。 糟,这是动了真怒,我忙放软口气:“一点玩笑都开不起,还老说我小心眼,真是的。好了,别气了,为那些人伤神多不值得。” “伤神。”他扯了扯嘴角,目光越过我,放到不知名的远处,轻轻笑了:“拖陛下洪福,荐清已经没有什么可伤神了。” “清……” 心一紧,我想辩解却无从说起。 他收回目光,犀利地盯着我问:“你当初为何想废掉我的武功?” 我一惊,笑道:“还以为你的心胸比大海还宽,原来不只我会翻陈年旧帐,不只我会记恨。” 他不理我的调侃,又是一记闷棍当头而下:“在你心里真的对我没有丝毫猜忌和防范?” 他这是在猜疑我?防范我? 翻涌而上的烦躁让我无力故作轻松,皱眉道:“你这是何意?难道这么多年,你仍然看不到我的心?” 他缓缓摇头:“我不傻也不瞎,该看到的终究能看到,只是你,总有很多东西不愿让我看。” 坚强骄傲的他何曾露出如此失望而沉痛的目光,这目光也同样刺痛了我。 个性自私的我从来不是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担心满腔痴情终落成一场空,我曾有过无数丑陋的想法;怕他携惊世才能成为我的敌人,也曾做过无数卑劣的安排。这些想法和安排,有的付诸实际,有的胎死腹中,有的悬崖勒马,但是不可否认,它们一方面困扰了我,一方面也成为我的希望和依托。 他不了解,而我也不能让他了解。 “兔死狗烹你也许不会,但是鸟尽弓藏呢?很多情形都昭示这个事实,我却不愿相信,可是今天,你的行为再一次证明,我不得不怀疑。” 说完这句他不再看我,一抬手,床前衣架上的披风隔空而起,他抓住,旋身披上,银色披风在他身后展开,呼啦拉如招展的旗帜,方才丰神俊秀如儒雅书生的青年顷刻之间变得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陛下喂虎豹以草食,他岂能无怨? 是啊,他统领三军战无不胜,他高谈雄辩四座皆惊,他吟诗作赋文采出众,他弹剑吹箫狂傲不羁。这样的人如何能屈居人下?如何能让人不猜忌防范?尤其他从不掩饰和南越宗熙的交情。 生死之交,第一次听他说这四个字,宗熙就成了我心中的一根毒刺。那时我就知道宗熙在他的心里占据了至为重要的一席,是我永远无法触及的。不说当初,就是如今赋闲在家,他唯一没有搁下的就是武功,论武功,我已经差他太多,他早就没有了和我过招的兴趣。那么他如此苦练,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和宗熙,总想超越对方,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超越了所有人,包括我,彼此却依然并驾齐驱、旗鼓相当。 哈哈,鸟尽弓藏,说得好,天知道我有多想把他的美藏起来,把他的光芒收起来,只有我一个人欣赏,只有我一个。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华丽的宫殿突然间变得又空又冷。 我咬牙,范承文,此番休怪我无情。


    5楼2013-08-06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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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突然一滞,杀机立现,我也终于确定,此人之前并无杀我之心,而此刻,我苦笑,他恐怕非杀我不可。虽然师傅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但是因为很少和人交手,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武功有多高,只知道因为不大用功,再加上师傅的极少过问和师兄的纵容,导致我的武功在几个师兄弟里面是最差的。当然比一般的武林中人是好多了,可惜此人绝非一般武林中人。空手对“孤月神剑”,实在没有把握,可是——瞄瞄手中的断剑,我干脆扔向那人。“还你。”趁他一闪,我往怀里摸去,有了,打亮火折子,往脚下一抛,红光呼地窜起。秋天了,地上多落叶干草,不尽快扑灭的话,这场火借着风会愈演愈烈。如果他执意杀我,就要怀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而他显然比我想象地更害怕暴露身份,火光一起,他便飞身而去,抛下冷冷的一句:“不想身首异处的话,你知道该当如何。”呼——我松了口气,不行,得叫师兄来,最好把“长天剑”也带来。一切如我所愿,师兄收到我的飞鸽传书,很快就到了,可是,那魔教之人再没有出现,更无从查起。师兄不放心便留下来。不久,父皇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找个理由收回了太子监国的特权。有时候我忍不住怀疑,最聪明的其实是父皇,如果他的心再狠一点,性情再强悍一点,心胸眼界再宽一点,必可打造千秋万代功业,可惜儿女情长成了他的负累。五皇兄的死终成悬案,再无人提及,礼部顺理成章地归于我掌控。从此我终于有了自己的落脚点,有了和其它皇子公平较量的舞台。想起他为莫怀远做的一切,想起他说起宗熙时怀念的表情,想起他含笑的那声“好”,我发誓,即使倾尽一切也要成为他在乎的人、最在乎的人、唯一在乎的人。
      第六章
      曾经以为做到了,如今才发现仅是第一步而已,我甚至没有把握是他最在乎的人。以前觉得他无情,关注的太少,在意的太少,才看不到我的心,如今却觉他关注的太多,让我深感受伤。是他变了,还是我不知足?从湮水回到宫里已过午时,奏折又堆成小山,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不管肚子多饿看到这些也吃不下了。“陛下最近瘦了很多,还是多用一些——”我摆摆手:“不吃了,撤吧,传杨衍之。”他大概已恭候多时,我没有说平身,任他跪着,慢慢翻看呈上的名单。人倒是不多,却个个身居要职,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这个杨衍之想干什么?“可有证据?”良久,我问。“启禀陛下,臣已有确切的实证,这些人都曾对叶将军不敬。”“怎么个不敬法儿?”“这个——陛下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刘荣归刘大人被殴一事?”“刘、荣、归……”手指轻扣桌案,我作势回想。曹明枢,清四年前收的弟子,他总说这孩子聪明而内敛,资质极佳,就是太寡言了些。哈,他没有发现那个过分早熟的少年眼里深埋的倾慕,一如当年没有发现我的,当然也没有发现他的敌意,对我。本不想计较的,但是这次他出手也恁重了,要不是我调御医去刘荣归就一命呜呼了。打伤当朝二品大员,何等大罪?而他一句辩解都没有,让我想偏袒都不行。何况我一直觉得清对孩子过于骄宠爱护,不管是那个孽种,还是这个徒儿,以至让他们目中无人,也该得一点教训。知道清护短,更怕他代之受过,我不惜动用了皇权。接了圣旨,清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曹明枢被带走的时候蹲下来抱了抱他。我知道他生气,也准备承受他的怒,但是他一个字都不提,我几次想解释也被他淡淡一句堵得无法开口,只能无力地看着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疏远,很多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也猜不到他的想法了。想到此处我心一痛,掩饰性地喝一口热茶,点头道:“是了,那件事啊,年轻人难免冲动,朕不是处罚过他了吗?难道有人不服?”鞭笞二十,再送至官窑做苦力三月,这样的处罚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也该够了。“陛下不以亲纵,不因疏枉,法纪严明,评判公正,群臣皆服——”“不过刘荣归不服,是不是?”最受不了他们还没说什么就先一通拍,阿谀奉承听多了也会腻。放下茶盏,我替他把话说出来:“他非但不服朕,还记恨叶将军,甚至对他不敬,是不是?”“陛下明鉴。”“他在私下里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看他假意犹豫为难的表情,我在心中冷哼,又加上一句:“恕你无罪,起来讲话。”“谢陛下,”他大喜叩头,站起身奏道:“虽表面心服,刘大人私低下却不止一次道,不怪陛下偏心,龙床人家都能分一半儿,咱算什么……”该死!我捏紧手指,咬牙问:“还有呢?”“还有——”杨衍之偷瞄我一眼,续道:“有人劝他莫要乱说,他却笑道,怕甚么,他还能吃人么?要知道,猛虎豢养久了也会变成家猫。”“啪!”


      15楼2013-08-07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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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掌拍在桌案上,杨衍之咕咚跪了下去:“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息怒。”我吸了口气,好久才感觉到手心辣辣的疼。
        刘荣归,好个刘荣归!一直以为能写一手好文章的人必是胸怀锦绣,才钦点他为状元郎,委以重任。作为登基后亲选的第一人,我对他可以说百般宠信,三年来他升迁之快已开了我朝先河,难道就是因此而让他忘乎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
        那事之后,我也曾想曹明枢虽年幼,却绝非莽撞不懂礼法之人,必是他挑衅在先,而这挑衅的内容十有八九和清有关。知道清根本不屑和他一般见识,曹明枢不说,我也就没有追究,只是隐讳地提点了几句,以为他应能自醒悔悟,不料一时的宽容,竟换来他变本加厉。没想到啊,此人才学过人仪表堂堂,内心却如此猥琐。
        提笔在刘荣归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叉:“明日早朝,朕要看到参本。” 让这个人再也无法开口说话的参本。“但是不要提叶将军一个字。”
        “尊旨。” 杨衍之明显的松了口气,极力压抑他的兴奋。
        哼,以为我看不出么?名单上的人大多是我登基后大力提拔的新生力量,如今已在朝中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冲击着旧的框架和格局。我料到他们的崛起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引起那些旧日亲信和旧派势力的嫉妒和恐慌。
        朝廷不能只有一个声音,适度的倾轧和冲撞有利于吐故纳新,所以,这场较量是我一手推动,却永远不会有输赢,任何一方都如此。恐怕杨衍之不会想到,他参刘荣归,等于为自己掘墓。就是这样,有争斗必然有牺牲,当初让清释出兵权,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可能会涉及到他的朋友或属下亲随,不想把他卷进去,却没料到两派的短兵相接居然以他为借口开始。
        “还有事?”看杨衍之期期艾艾的,没有走的意思,我问。
        “启禀陛下,范太傅他……”
        “知道了,”我支额摇头:“你下去吧,传周太医。”
        老师,既然你执意趟这个混水,就为我最后做一件事吧。不要死,撑下去,撑到杨衍之把刘荣归参倒,撑到我为天朝打开全新的局面。
        “福总管,”积压的政事都处理完了,我唤:“去查查曹明枢什么时候回来。”
        也差不多三个月了。“回陛下,曹公子昨日酉时就回到将军府了。”
        昨日啊……怪不得昨夜他的心情那么好,笑容里也有了久违的轻松和促狭,可是为什么后来——我闭上眼喟然长叹。
        他说,从前的我总是让他感到意外,总是知道他在某个阶段最想要的是什么,而他却不知我的想法,故而不愿亲近。那么现在呢?不再有意外,也不利用他想要的东西来调他的胃口,我的心如一张白纸摊开在他面前,却还是渐行渐远。为什么……
        “陛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大概我的脸色很不好,福公公小心探问。
        我摇手:“叫御膳房多炖点儿补品,送到将军府,就说是给曹公子的,让他务必喝完。”曹明枢要是喝了,就得跪下谢恩,要是不喝,哼,哪怕剩一口,办他个抗旨欺君也不算冤枉。“奴才马上去办。”不过这样——“等等……”我叫住走到门口的福公公,长叹一声:“算了。”拿他亲近的人撒气只会让他的心更远。
        “不用炖了,千年人参什么的取几样来,朕亲自去一趟。”既然曹明枢已经回来了,表面文章还是要作一作,免得他老以为我对他身边的人心怀恶意。
        好久没有白天来了,我散步一样地边走边四下看看,他不喜热闹,连仆人也尽量少用,偌大的将军府走过一路也几乎看不到人,只除了身后诚惶诚恐的叶府管家。
        “忠文还怕朕迷路么?”我好笑地回身,又不是第一次来,有必要这样亦步亦趋吗?“回陛下,将军他……”这个憨直稳重的人似乎有些心虚:“他……”
        “客人走了么?”我问。
        “还没——啊,”他惊讶抬头:“陛下怎知?”空气中有一股沁人的醇香,一闻便知是难得的佳酿。能让清摆酒款待,此人必是他极看重的人。
        我吸了口气笑道:“好酒!”好酒香飘十里亦不为过,可是不记得清家里有存酒啊,有时候我兴致所至想小酌一下还得让人去宫里取。真过分,明知我好酒,他居然藏私,以这酒的绵软醇厚最少窖藏了10年。闻到少见的美酒香味,我精神一震,忽觉饥肠辘辘,这才想起似乎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事实上这些日子都不太有食欲,怪不得老是感觉乏力的很。
        “忠文可知这是什么酒?”
        “回陛下,好像叫仙乐,我还问为什么酒叫乐曲,他笑而不答。”仙乐吗?不对,是纤月,我一惊,脱口而出:“是他。”
        “呵呵,”叶府总管憨声笑:“将军也是一听到酒名就知是何人,马上出门相迎。”
        “是吗?他肯定大喜过望。”
        慢慢坐在长亭中间的石凳上,我淡下眼:“那么断虹、秋水呢?”
        “啊?”忠文搔了搔头:“陛下忘了吗?因西璜名将于潜死在断虹之下,将军便将其作为于将军的陪葬了,秋水那年给了南越宗熙。”
        我当然没忘,可惜此断虹秋水非彼断虹秋水啊。
        当年,天下最有名的酿酒师名唤朴松子,他酿酒须有感而发,父皇把他召到宫中三年才酿出一坛酒。那日校场,他去了,见到清用长枪贯穿百步之外大树的情形,便问:“那是什么兵器?”有人答:“断虹。”他忽而有感,回去后便酿出了断虹酒。后来听说清手中有名剑“秋水”,便跑去要求看他舞剑,被清拒绝后,他居然跟到战场,回来后终日喃喃道:“秋水一出,江天无色……秋水一出……”
        耗尽精力终于酿成秋水酒,他大笑道:“秋水一出,天下无酒。”然后动手毁了所有酿酒用具,至死没有再酿一滴酒。而“纤月”便是之前他听到三皇兄吹箫而酿的那一坛。
        据说酿好后,尝酒的人奉承道:“饮此酒如闻仙乐啊。”他勃然大怒,把酒封存,再也不肯给人喝。只因那是“纤月”而非“仙乐”。
        “秋水一出……”我喃喃道。
        “陛下?”忠文纳闷地唤。
        “你下去吧,朕也该去见见三皇兄。”
        “是”忠文应声而去。
        他还是回来了,哼,一年前虽是我拿话激走了他,不过那时他也信誓旦旦,说什么不再碍我的眼,怎么今日又厚着脸皮回来?最可恨的是一回来就到这里,恐怕连自个儿的府邸都没进。好,倒要看看他拿什么面目见我?
        我起身,却忽觉眼前发黑,不禁脚下一软,忙撑住石桌,大概起得太猛了,我想,抹了抹汗湿的额头,举步向后院走去,那里的一片竹林应该是他们饮酒说话之处。
        顺回廊转了个弯,才望到拱门就听幽幽的箫声响起,那是被先皇称之为天籁的声音,却让我心头烦恶。清知道又会说我气量窄吧?
        是,我承认,可是我就不信他听到这一曲《长相思》能够丝毫不动容,何况竹叶青青,美人如月。忽然箫声停了,片刻之后又响起,一曲《御街行》,意淡而苦,怅惘而沉郁,几不忍闻。我踉跄了一下,知道箫没换,吹奏的人却换了。
        御街行,他终于表达出他的压抑苦闷,却不是对我。齐劭先看到我,轻轻站起身,绿衫不改,玉颜依旧,明眸清冷如昔。不愧是三皇兄啊,任何时候都美得不染烟尘。背对着我的身躯一僵,缓缓放下唇边玉箫,转头相望,默然无语。说句话,清,我深深凝望着他,哪怕只说一个字,只要你叫一个“瑞”字。风从林间穿过,吹动竹叶飒飒而响。我笑了,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却震得后脑嗡嗡作响。


        16楼2013-08-07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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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我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对我你就只有这些话?药喝了吗?口渴吗?吃饭吗?睡觉吧……知不知道,听你这样说,我真的好难受。你的关心已经平板到如此地步了吗?明明——”我怀念地抚上他的唇:“明明这双唇可以说出天下最美的情话,我听过的,记得吗?我问,你的心里有什么?我又占了多少?你说,荐清心中除了山水再无它物,哈……”想起当时的情形,我掐了他一下:“你故意让我会错意,然后才道……”
          “陛下不知吗?”他接过我的话,不,实际上是他的话,手指轻轻划过我的眉眼:“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我的陛下,荐清早就沉溺在这眉眼盈盈之处,心中再容不下他物了。”
          “这是我一生中听过最美的话,”我闭上眼:“清——”
          咚,门外忽地一响,似乎有人绊到的声音,身边的人迅速起身,如一阵飓风冲开窗子,以为会听到惨叫或者求饶的声音,但是奇异的,似乎一切都静止了,什么声音也没有。
          “清——”
          我奔出屋子,第一个照面后,气氛就变得怪异。
          糟了,我在心里哀叹,怎么忘了他们?骠骑将军李长庚、昭德将军魏长治、安远将军江百川、振威将军张辰炎一个个张大了嘴,似乎看到天下最不可思仪之事。
          “你们——怎不见过大将军?”我可以不计较他们忘记见驾,只要立刻收起那该死的表情。
          “荐清已经不是了,”另一边的他冷冷地开口:“陛下政务繁忙,臣告退。”
          “清——”
          不是我故意的,真的不是预先安排啊,我焦急地试图拉住他。
          “将军——”另一个人却比我更快地扑到他的脚边,“将军——”那人又叫,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将军——”他又叫,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百川是要说您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将军。” 李长庚一撩袍袖单膝跪在江百川身侧,后者猛点头。
          “起来!”我的清敛下眼睛,严肃地看向共过生死的下属和兄弟:“你们该跪的不是这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没有永远的大将军,只有永远的陛下。”
          “长庚(百川)知错。”李长庚和江百川站起身,对着我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其余二人也跪倒:“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应有的秩序,恭谨诚恐,法度森严,我的心却突然空了似的,看着眼前伏地跪着的四个英武将军,不知怎么觉得不真实。
          “陛下?”
          呵呵,我的清在为他们担心呢。因为这份担心,他纵然百般难堪也不敢走了。
          “起来吧,”我笑道,充分展现我的喜怒无常:“别让你们的大将军以为朕戮害忠良。”
          那几人跪也不是起也不是。果然,我最爱的刚毅美眸现出怒色,似乎想说什么,却攥紧拳头,硬声声忍下了。
          还是这样啊,为了在乎的人,他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肯做。
          “你们想抗旨吗,还不平身?”
          “谢陛下。”
          不约而同地不去看他们最敬爱的大将军,我说什么都一板一眼的照做,脸上必恭必敬,眼睛里的隐忍和愤慨却藏也藏不住。
          陛下喂虎豹以草食,他岂能心服?哼,就怕他心服,有人却代他不服呢。
          沙漏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大殿里穿堂的风吹动低垂的纱幔,上酒的宫女也心惊胆战地放轻了脚步。
          哗,许是太紧张,年轻的宫女碰撒了酒杯,她想扶却连带地摔倒,额头撞向桌案一角,白影一探,强健的手臂捞起柔弱的腰肢。
          “将……将……”看着眼前的容颜,年轻的的宫女晕了、痴了。
          近距离看着那张脸,恐怕没有人能不痴迷,即使是美丽得堪称神奇的宁王在他面前也不能不黯然失色,不同于宁王玉壶般的清冷精致,他的美是生动的、瑰丽的、让人目眩神迷的。
          真的,我可以理解,也能够原谅她的失态,可是,她该死地还要在那个怀里赖多久?
          我眼睛一缩,他已经推开了她。
          “下去,我不喝酒。”
          不喝酒,因为那不是“纤月”吗?
          “若朕要你喝呢?”我淡笑,慵懒地执起酒杯:“你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的陛下让你喝杯酒而已,爱卿就不肯么?”
          他抬头看着我,双唇紧抿。
          “陛下,大将军不善饮……”
          “你的好下属好兄弟们可都等着你给他们做典范呢。”我目光一扫,欲待起身出头的四个人又咽口气坐了回去。
          他不再看我,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饮罢便要起身。
          “好!”我赞道:“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怎会不善酒?朕这杯敬你。”我当先饮尽杯中酒:“请!”
          “谢——陛、下。”他咬牙,突然一拍桌案,没有感到劲风袭面,三丈之外的酒坛子却嗖地飞了过去,他抬手一抓,同时拍开泥封。
          “你——”我霍地起身,却见坛中酒象箭一样冲出,落入他张开的口中。
          “将军——”
          “将军不可——”
          江百川他们冲过去,他单手一划,便将他们挡在圈外,飞溅的酒水沿着昂起的颈项阴湿坚实的胸膛。
          清,我痛苦地凝住眼,不想如此啊,可是事情就是不受控制地向最坏的方面发展,把想给他的惊喜变成了折磨。
          终于,酒坛子空了,他慢慢把它放到脚边,坚毅美眸沉郁地看向后悔得恨不得死掉的我。
          “我知道,你很委屈,拼尽一切地想去讨好一个人,却发现做什么都是错。可是,瑞,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或者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说罢转身,以最沉稳的步子向殿外走去,他的身后,桌案轰地碎裂,残渣落满地,找不到一块完好的部分。
          我想拉住还未走出大殿步履就开始蹒跚的伟岸背影,却被那一地的狼藉震住,他撕裂身体般的愤怒从脚下的碎片传到我的心。
          “陛下以为大将军不愿见我等是因为羞愧吗?错,他是怕有人借此大做文章令陛下心疑。”
          “不瞒陛下,臣等早将忠诚和生命献给了大将军,可他却将这些都给了陛下。”
          “臣以为把一切都奉献给陛下的大将军应该得到全然的信任,而不是奸佞的迫害和流言的侵蚀。”
          “都说天高任鸟飞,可是,陛下可曾体会过放不开手脚的苦闷、连呼吸都感到沉痛的寂寞?”
          “陛下可知一匹战马在战场上可以驰骋二、三十年而不衰,而一旦圈养起来它的生命却不过三、五年?”
          “将军文韬武略胜我等百倍,陛下若真不能用,就请放了他吧。”
          “若连放也不行,莫不如杀,总好过成为邪佞小人的谈资笑料和陛下春秋笔下的战利品。”
          不——不是的……


          20楼2013-08-07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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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咕噜咕噜,这次是我坐在皇撵中,听车轮压过石板的声音。
            终于知道了父皇的心情,当我坐在最高的位置却无法碰触最爱的人。
            “……希望……朕做不到的……你能做……”
            父皇最后的话里传递着这样的企盼,这才是他矢志要我处死清的原因吧?
            毕竟对一个帝王来说,爱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情绪,甚至超过昏庸好色。
            他认为以我的冷酷和对帝位的执着应能做到,没错,我能,如果帝位是我的最终目标。
            可惜,父皇错估了我执着的对象,注定要死不瞑目,而作为他死后代言人的范、徐、张三人也注定有辱使命屈死狱中。
            “他们值得更光荣的死。”听到死讯那天,我的清沉默了好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死就是死,管它是白玉枕席还是地牢阴沟,不都是一个归处?”
            为那三个人可惜吗?我骄傲到近乎顽固的清,在他眼里躺在床上寿终正寝也算一种耻辱吧?
            “何况他们的死换得酷吏时代的结束,还不够光荣吗?”
            手臂从他的腋下穿过,环住他,贴着他,我喜欢这个姿势:“对了,我叫他们重新修订的刑律你看过没有?大臣们可都欢欣鼓舞呢。”
            “所以这也是杨衍之的光荣了?没有他昔时的严酷阴狡哪能显出陛下的宽宏仁厚?” 他端坐着,语气出奇的平静,我的手却感受到他左胸异常的脉动和燥郁:“那么刘荣归呢?可怜的成了最后一个酷吏战利品的他又光荣在哪里?”
            果然,他已看透,从刘荣归到杨衍之再到那三人,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却有着某种必然。
            “对于那么平步青云的新贵们,他是个警示。”我只能这样说。
            “不止吧?”
            “还有权衡。”新旧两派的平衡。
            “那他可真该死。”
            讽刺?摇曳的烛光照着他泛冷的嘴角,我也随着心下一紧。
            低头,我捂着胸口干咳,他抬起眼睛却没有波动:“你是怎么做到的?每次在扫除障碍的时候都能捞到不少好处。”
            “我又不是傻子,干嘛要做没有好处的事?”气他的无动于衷,我索性一甩手,赌气道:“难道你希望我因为杀了他们而背上骂名?”
            曾经以为这是个能让我为所欲为的位子,等坐上来才发现,它只能让人更加战战兢兢。
            “不希望,”看了我良久,他缓缓道:“所以傻子是我,骂名由我来背。”
            我的心咯噔一下,张开嘴却无从辩驳。
            一个受到一点恩宠就忘乎所以的白痴酸儒,一个清平盛世不容姑息的奸邪酷吏,还有几个倚老卖老总想借先帝之名控制君王的迂腐老头,是的,即使没有清的原因,他们或早或晚都会是这样的结局。只是那样要多费不少心思,也不会达到如今这样的效果。
            “清——”
            “不必,”他抬手,顺势挥落我放在他肩头的手,那样经意又那样不经意:“你这样想也没什么错,我背就我背吧,难道还会背不动么?”
            他没有再容我解释,其实,我也无可解释,事实如此。
            昔日荣宠之极的臣子们连续身死而不令群臣生出兔死狐悲之念,不能不用一些手腕。毕竟亲手杀和死在别人手中,自己想杀和为别人而杀是不同的。
            即使我严令杨衍之不提叶将军,但是谁会猜不到?而转移他人的注意也有助于我不落痕迹地兜转乾坤。
            “陛下,到了。”随身侍卫在外面低声奏道,其实不用他提醒,恭迎圣驾的声响任何时候都不能不和隆重并称。
            轿中感受不到细雨清凉,当我跨下皇撵,满目的白幡携料峭寒意扑面而来。
            “老师,朕来送你一程。”
            对着灵位上方范承文肃穆的画像,我深深拜了下去,身后的饮泣变成惊天动地的嚎啕,是范承文的夫人和儿女们,在场宾客也纷纷举袖抹泪。
            我看了一下,京城三品以上的文官几乎都来了,武将却只有寥寥几人,且都是早已不再过问朝政的老将。
            在明知我将亲至的情况下,在我“文官执节武将抬棺”的旨意下,这些人胆敢不到为的是什么?凭得又是什么?
            可见,即使在上位者默许甚至有计划、有目的、的打压下,抛官罢职,离群索居,叶荐清的人气依然高涨得惊人,不需振臂一呼便应者云集。
            战神的称号,大将军的职位,对他来讲就是件披风,他把它们装点出耀眼的光芒,也让它们离开他便一文不名。皇位之于我是一把梯,爬上去才还怕站不稳,倘若失去,一文不名的只是我。这便是我与清,与南越宗熙最大的差距。
            永远也无法消除的差距。
            被细雨淋湿的白幡委顿而凄楚,呜呜的风让僧侣们的诵唱忽高忽低若明若暗。
            该去劝慰几句好让范承文的家人宽心,我却提不起兴致,无言凝睇,以冷肃的眼和冷肃的心。
            看看眼前一个个养尊处优细皮细肉唯唯诺诺的官员,再看看昔日驰骋沙场如今却弯腰驼背的老迈身躯和花白头颅,若他倒戈,天朝就要仰仗这些人了吗?
            所以,清,别怨我把你拉下来,在我无法爬得更高的情况下。
            嚎哭还在继续,渐渐揉进的猜测和不安让气氛变成僵持。咸湿的空气中涌动汩汩暗潮,干柴烈火般,随时都能引燃。
            担任司仪的官员数度欲言又止,我转向他,他赶忙撩袍跪倒:“岂奏陛下,时辰已到,再不启程怕误了入土的时辰。”
            我点头,正欲下旨忽听有人道:“且慢。”
            话音未落,廊外大踏步走来一人,麻衣缟素,须发斑白,满面沧桑却不掩威武昂扬之态。
            这人快古稀之年了吧,依然腰板挺直,步履生风,不愧是清的启蒙恩师。莫怀远,昔时的第一将军倒让我想起了古之名将——廉颇。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陛下,臣来迟了。”
            “不迟,将军来得刚好。”
            由此人抬棺范承文也不枉了,只是早已告老还乡的他为谁而来?心爱的弟子还是昔日的同僚?
            淅淅沥沥的小雨加上断断续续的悲嚎,很有些天地同哭的味道。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却突然停下。
            “陛下快看。”
            侍卫的惊呼打破恍惚,我举目。
            护城河连着湮水,十里长亭,碧水澄澄,垂柳依依,多少次在这里目送他出征,银盔亮甲,日月同辉。今日阴雨,无日无月,我却险些被闪亮的甲胄迷了眼。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最要好的几个战将为首,后面跪着一干武将。我数了数,一个不少,却独独没有我渴望的身影。
            你说他们值得更光荣的死,却为何不来用你的容光为他们稍作装点。
            “臣等如此装束怕会惊了百姓,故自作主张在此等候,请陛下恕罪。”
            当先的李长庚请罪,其他人尽皆伏首。
            不瞒陛下,臣等早将忠诚和生命献给了大将军,可他却将这些都给了陛下。
            所以,不能不来,却也不肯向害他们大将军挂印弃官的罪魁祸首低头,更何况抬棺?
            “这家伙!”
            低低的恨声出自昔日的安庆候,今日依然风流倜傥的安庆王向子湮——清不肯承认的青梅竹马和——另一个知己?
            深深看他一眼,接触到我的目光,向子湮玩世不恭地打了个哈哈,眼神间却似乎有几分心虚。
            再看他一眼,我微笑抬手:“亏卿等想得周全,何罪之有?”
            到底是年轻气盛,比之莫怀远的老到还差得远,比之向子湮的圆滑也差得远。
            清啊清,你势必也要因为这些“仗义”的属下、兄弟多背些骂名了,这可不在我计量之中。
            我的温言冲缓了紧张,甲胄的光亮很快被大片的白色淹没。经过这番周折,范承文的葬礼已隆重得超过了一个臣子应得的最大荣耀,这算不算光荣的死?


            26楼2013-08-07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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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ノ 终于发完了,这是我手里的所有的章节了,之后的就没有了,哪位亲有的话,记得补上!!!!非常想看之后的,卡在这关键的地方已经好几年了啊!!!!!!!!!!!!


              45楼2013-08-07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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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我保存的文档里直接复制粘贴的,中间可能有些是重复的,还有混乱的,没有时间修改,亲们就凑合着看吧!!!谁有更新更多的一定要补发上啊????我等之后的更新等了多少年了,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等闲大人更新!!我都快绝望了!!!!!!!!


                46楼2013-08-07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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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东帝的亲们大多都心疼瑞,而更多的亲都是在讨伐斥责清的,我也心疼瑞,敬佩感叹于瑞为爱疯魔的勇气和坚决不动摇不放弃的那颗总是受伤的心,但是同时,很多时候我却又是很理解清的。
                  荐清爱瑞,这点毋庸置疑,不然以清严重的生理和感情双重的洁癖,是绝不可能和瑞欢好亲热的。无论是神州还是东帝,荐清一直都是一个清心寡欲洁身自好到极致了的男人,特别是在男人三妻四妾侍妾成群而理所当然的古代,像荐清这种除了他妻子莲之外,唯一发生关系的人就只有一个瑞(和宗熙在神州最后解毒的那次不算)这样的男人,即使在感情平等一夫一妻的现在也是不多甚至没有的吧??我同样很敬佩荐清!敬佩他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严肃律己到过分洁癖的性格和作风!!!
                  在我刚入耽美界看到神州的时候就很喜欢,看了很多遍,之后看到东帝,更是在书荒和心情烦闷的时候反复看了无数遍,看的多了,感触深了,想的悟的多了深了,才渐渐明白,瑞和清直接相互的矛盾伤害是不可避免,甚至是无法调和的。


                  48楼2013-08-08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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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很多的评论和亲们的感触感叹,看到有太多的亲不分青红皂白的埋怨斥责荐清的无情和冷酷,我想说,如果清真的对瑞无情和冷酷,就不会做出许多的让步和妥协,也不会为了瑞忍受他人非议甘受那些委屈了。
                    就像荐清在神州里说的,除了瑞,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让他叶荐清被打耳光而不还手不避让不报复的呢??
                    生死之交的宗熙不能,风姿绝世的齐劭不能。
                    清爱瑞,瑞爱清,但是他们却总是在相互伤害,这种难以避免的伤害很多时候都是他们矛盾冲突的不可调和。
                    像是东帝刚开始进入剧情,瑞因为朝中官员范太傅几人弹劾要杀害荐清而把这几人下狱,荐清进宫说情或者说是帮瑞解忧。刚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很好的,有说有笑有温情,但是到瑞急欲攻心要和清亲热,情况就急转直下了,最后清怒而离走了。
                    《——原文:“好了,瑞,正事要紧,不管你要罢黜还是充军还是死罪,我都有办法做到,如何?”
                    “什么正事,现在才是最大的正事。”
                    我执拗地亲吻他,翻涌的情潮再也压不住,手指尽量不落痕迹地摸上他的前襟……
                    我并非重欲纵情之人,却一看到他就想抱想亲想做尽一切亲密乃至肉麻之事,就像一种根深蒂固的瘾头,无法遏制。
                    他猛地站起身,半靠在他身上的我被震开两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没有伸手相扶,只是用深沉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我愣住。
                    “陛下国事繁忙,荐清既无力分忧,不敢打扰。” 扔下硬邦邦的一句,他转身便走。 》
                    看到这里可能有的亲又要说清无情了,但是我们想想荐清的性格,本来好不容易来次宫里见瑞是要处理“正事”,帮助瑞解决难题的。结果瑞不让清插手就罢了,看到他就只想纵欲亲热。
                    瑞想和清亲热我们都理解,但是清的感受绝对不好,清是一个自尊和自视很高的男人,被瑞赋闲在将军府整日碌碌无所事事,瑞一见到清就只想要纵欲亲热,那现在的清算什么???瑞的男宠么??
                    清找瑞要帮忙解决问题的时候,瑞拒绝而求欢,我想清当时的感觉同样也是一盆冷水当头波下吧。不然清也不会用深沉复杂的目光看瑞了。
                    清说过他从来没怀疑过瑞对他自己的情,只是很多时候瑞做事都太极端和深沉,清看不透,瑞也不想清看透其中的黑暗。


                    49楼2013-08-08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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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也有很多时候都是刚开始气氛不错,总是因为瑞想要亲热而让情况变糟。
                      ——《 ……“你不觉得躺下来更好?”我低笑一声,绕过桌案,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呵着热气。“难道你找我就没有别的事?”他的身体挺直不动,声音却忽地变冷。
                      感受到他的抗拒,我一顿:“你不想?”
                      “是。”
                      “是单纯的不想,还是对我失去了兴趣?”
                      “既不想也没兴趣,” 缓慢而坚决地,他再次拉开我的手,往旁边一推:“如果陛下找微臣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
                      “难道你找我就没有别的事??” 这句冰冷的问句是清对瑞的控诉,也是清对瑞只想和他欢好的态度,但是当时瑞被打击受伤,没有听出清语气里的委屈——我们之间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说可聊可做,只剩下情欲纠葛了吗??你每次来找我都只是为了纾解欲求而来???
                      瑞总怕清误会自己离开自己,很多时候瑞却也是误会清不懂清的,清拒绝瑞的求爱不是因为他厌恶瑞不喜欢瑞了。清本来就是个清心寡欲严于律己到过分纯粹的男人,即使再爱瑞,也不会一天到晚总想着那个,并且清很不喜欢他和瑞之间的关系弄到无话可说到最后只剩下欲望。
                      但是瑞没有看到看透没有意识到这点,很难理解,以瑞那颗千转百回的七窍玲珑心,居然没有看到这点关键。瑞爱清,每次一见到清,话没说几句就总是意乱情迷不能自制的想要亲热,却也总遭到清的打击和回绝。
                      受伤在所难免,我却说不出到底是谁的错,到底瑞和清谁伤的更深。


                      50楼2013-08-08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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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闲大人居然更新东帝了,太感动了,我还以为自己永远无法看到完整的坑了,激动激动!!!想看东帝更新的亲们去魔宇看吧,里面都有,就是很多时候魔宇比较抽,老是打不开,耐心点去看,我已经又重新看过一遍了


                        63楼2014-06-12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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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发一遍东帝!!!
                          因为等闲大开始在魔宇更新东帝了,对于之前的老文有细节上的改动,因此,我把改动后的文从第一章开始再发一遍!!!!!! 罒ω罒


                          64楼2014-06-17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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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他就离开京城折回沙场。
                            “小心啊,荐清。”
                            偷偷赶去相送的我,无力拉住他疲惫的脚步,只能忧心的提醒。战局也许很快就能平息,京
                            城的暗潮汹涌才是最可怕的。
                            “嗯,”他点头,突然问:“不是你吧?”
                            我一怔,随即恍然,他在问五皇兄的死,因为看到了那件事发生我将是最大的得益者。
                            “不是。”
                            虽然很想问,若是呢,他会如何?但是我知道此刻半点玩笑也开不得,在他好不容易对我建
                            立了一点信任的时候,是啊,若非有一点信任,他不会问的。
                            “那么,可否请王爷……”
                            “调查出来是谁,我第一个告诉你。还有,”看着他的眼睛,我走近一步:“叫我瑞。”
                            “终于见到一个比宗熙还固执的人,”他豁然笑了:“好。”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觉得浑身懒懒的,不想骑马,甚至不想动。
                            想起他说“好”时的表情,我忍不住傻傻地笑,可是想到南越宗熙,又气愤地咬牙。
                            唰——
                            黑暗里,突然寒光一闪, 恶风袭面,我本能拧身,森冷的长剑刺破衣衫,贴着肉皮划过,
                            惊出我一身的冷汗。
                            什么人,来不及问出口,第二剑又到了,我就地一滚,摸到一块石头就势扔过去。
                            喀嚓,石头从中分成两半,剑势却丝毫不减,眼见到了面门,危及中我大喊:“荐清救我——”
                            他一惊,我抬脚踢在他手腕,长剑飞出,他缩手一退,我这才看清眼前是个黑巾蒙面之人,
                            虚光树影,暗夜黑衣,连身形也无法看清。
                            “谁派你来的?”
                            若是来暗算清,以此人的武功,似乎有些自不量力。那么就是来杀我,但是他怎知我会来此?
                            “你果然会武。”他道,暗哑的声音一听就是刻意压低的。
                            果然?我突然跃起,探手拔下被我踢飞插在一旁树干上的长剑。
                            他没有动,冷哼:“想杀人灭口?”
                            是啊,我笑道:“别怪我,想杀人就要有被杀的准备。”摆剑直刺的同时,我留意四周,不知
                            有没有同伙。
                            镗锒一声龙吟,来自身前,紧接着手心震荡,我急退,再看长剑已然化为几截。太轻敌了,
                            我额头见汗,那人却没有上前,手中短剑弯弯如月,璀璨如虹。
                            “孤月!”
                            非是惊诧于此剑乃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而是传说中,它是当年被师傅所杀的魔教教主的随
                            身兵刃。气氛突然一滞,杀机立现,我也终于确定,此人之前并无杀我之心,而此刻,我苦
                            笑,他恐怕非杀我不可。
                            虽然师傅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但是因为自幼在山上,很少和人交手,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武功
                            有多高。只知道因为缺乏兴趣和懒,再加上师傅的极少过问和师兄的纵容,导致我的功夫在
                            几个师兄弟里面是最差的。
                            当然比一般的武林中人是好多了,可惜此人绝非一般武林中人。空手对“孤月”神剑,实在没
                            有把握。瞄瞄手中的断剑,我干脆扔向那人。
                            “还你。”
                            趁他一闪,我往怀里摸去,有了,打亮火折子,往脚下一抛,红光呼地窜起。秋天了,地上
                            多落叶干草,不尽快扑灭的话,这场火借着风会愈演愈烈。如果他执意杀我,就要怀着暴露
                            身份的危险。
                            而他显然比我想象地更害怕暴露身份,火光一起,他便飞身而去,抛下冷冷的一句:“不想
                            身首异处的话,你知道该当如何。”
                            呼——我松了口气,不行,得叫师兄来,最好把“长天剑”也带来。
                            一切如我所愿,师兄收到我的飞鸽传书,很快就到了,可是,那魔教之人再没有出现,更无
                            从查起。师兄留了一段时间,听闻师父闭关,便又回去主持门中事务。
                            不久,父皇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找个理由收回了太子监国的特权。
                            有时候我忍不住怀疑,最聪明的其实是父皇,如果他的心再狠一点,性情再强悍一点,心胸
                            眼界再宽一点,必可打造千秋万代功业,可惜儿女情长成了他的负累。
                            五皇兄的死终成悬案,再无人提及,礼部顺理成章地归于我掌控。从此我终于有了自己的落
                            脚点,有了和其它皇子公平较量的舞台。
                            想起他为莫怀远做的一切,想起他说起宗熙时怀念的表情,想起他含笑的那声“好”,我发誓
                            ,即使倾尽一切也要成为他在乎的人、最在乎的人、唯一在乎的人。


                            77楼2014-06-23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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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下一人骑高头大马立于军前,黑面黑发黑甲黑袍,左手擎长刀、右手持大斧。天色已暗,又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感觉此人身材高大粗壮,真如铁塔一般,浑身似带一股血腥般的凶悍。难道这就是乌塔悍将黑面塔鲁,传言他天生神力,能挫奔牛、撕虎豹,杀人如麻,凶恶如鬼。
                              倪副将已被送走施救,地上的血迹却还在,血腥味也未散去,将士们都有些愤怒。王璟看到我,蹙了下眉,此时没有虚礼,他也不再作态,只躬身平淡道:“此间危险,殿下请回府衙安坐。”
                              “你还瞒着。”我怒冲冲上前推了他一把,吼道:“本王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璟趔趄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谋士程原忙上前解释:“启禀殿下,是有人包藏祸心,假传乌塔王身死的谣言,这塔鲁便来要见其主确认。”
                              “假传?那乌塔王没事?”
                              “自是无恙。”程原笑道。
                              看他一派轻松,我半信半疑,直到军士带来了身穿紫袍玉带、冠冕堂堂的乌塔王泰邡。
                              乌塔王泰邡三十来岁的样子,如大多数的西南人一样面色微黑身材不高,浓眉深目,鼻高且挺,嘴阔而薄,相貌颇为俊朗,只是面上显见憔悴,减了些许上位者的雍容气度。
                              此人不假,我暗道。乌塔尚武,泰邡自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看他行走时的脚步,应该是用了某种让人四肢无力的药物。
                              “王上!”
                              “是王上!”
                              “王上安好!”
                              无须军士报号,泰邡一露面,城下便一片呼叫声。
                              塔鲁提马前行几步,刀斧一并,发出震耳的铿锵声,四野倏忽安静下来。这一次,我才看清,黑面将军雪亮的长刀上似盘了一条血红色的蛇型纹,尾部环绕在刀柄上,蛇首在刀背处高昂,甚为狰狞,那利斧上似也有图腾,却是青黑色的,看不清是何物。
                              “我王安否?”
                              粗粝中有些的激动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楚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令每个人胸口都如压大石。此人不仅天生神力,功力也极深厚,我暗自心惊。观此人胯下黑马,神骏异常,一刀一斧应俱是神兵。刀斧都是重兵器,一般用刀或持斧的多是猛将,此人竟同时持之。
                              面对城下爱将,乌塔王有些难以自持,只说了一句:“泰邡,乌塔罪人也,实无颜见诸君啊。”便闭上眼,他显然力有不逮,虚软的声音被秋风一吹便飘散开来,城下恐怕都听不到。
                              “我王安否?”
                              塔鲁又将马向前提了几步,这个距离已在射程之内了,我看到王璟身侧有两个将领将手搭上了箭囊。
                              乌塔王急忙摆手:“孤宁死,且去,且去,勿以为念。”说罢脚步踉跄着退后,两名军士押住了他。
                              “汝王安好,将军还有何说?”瞪视了那两个蠢蠢欲动的将军,王璟使人向城下喊话。
                              “天朝王璟,好大的名声。”
                              塔鲁盯着王璟,嘿嘿两声冷笑,居然纵马在城下慢慢地跑了起来,缓慢地,挑衅着,从西到东,又从东到西,以那种凶悍又嚣张的姿态。城下的军士以矛戈顿地,大声为他们的将军和起彩来。
                              “乌塔塔鲁,休要张狂。”
                              城上的将士都红了眼,有人拔刀,却被王璟死死压制住。
                              足跑了两圈,黑面将军才停来马,面朝高高的城墙,哈哈大笑几声,举起右臂向后一挥,城下旌旗摇摆,乌塔军开始后撤,潮水一般队伍,却退得很慢,浑然不怕追击的样子。
                              塔鲁辱我太甚,别说那些铁血将士,连周坎这等文人都义愤填膺了,他一挥袍袖,指着城下愤然道:“羞乎!耻乎!让一降将嚣张若此!”
                              其实,塔鲁还不算正式归降,周坎这概念偷换得极好。
                              我看城上将士憋屈的样子,哼了一声道:“败军之将何能如此嚣张?这是叶荐清之过啊。”
                              王璟端方漠然的脸上青白交错,煞是精彩,我却先他一步拂袖而去,让他有气也说不出。
                              乌塔王泰邡,果然是个关键的人物啊。
                              秋天的风就是凉爽,我踱着步子走下城楼,想着,这里的变故荐清也该知道了吧,他、他在想着傈州的时候,可会有那么一两次想到我?
                              第十五章 奇兵可出 险兵慎用
                              这实在不是个好习惯,每时每刻当我想到他,便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在想我,因为一点点的可能而甜蜜,又因现实的冷酷而失落。
                              就如我在这里殷殷地一次一次望他,期盼他一个同样的眼神,但是除了刚刚进殿时曾看过一眼外便再也没有了,此时,他跪坐于在武将那列,双掌轻扶桌案,专注地看着殿前侃侃而谈的红衣少年,留在我眼里的只有端庄肃穆堪称典范的坐姿和一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侧脸。他那样沉稳,衬得我的起伏殊为可笑。
                              殿试还在继续,随着一问一答的深入,乌塔塔鲁、扈赤尹禹、西璜于潜、天朝王璟,这些当时的名将在少年的演绎中风云际会,尘封的幕布徐徐拉开,恰似一幅久远神秘的画卷在眼前展现,让众人都陷入那一段波诡云谲的往事,连我也有那么一刻情不自禁地沉迷于过往。
                              “原来傈州平乱,非为滕王旧部,而是剑指乌塔……”
                              “原来强攻乌塔,却不加刀兵于扈赤,是为了裂其盟……”
                              “原来与扈赤和谈,却放了乌塔的塔鲁,是为了牵制扈赤,不令其独大……”
                              “原来牵制扈赤,是为了腾出身来赶赴西璜……”
                              “同时调走王璟将军是为了松懈西璜……”
                              “原来西南的大战,是为了打击北地的西璜……”
                              “怪不得西璜吃了大亏却不能言报仇,受创太深又师出无名啊,谁能想到陈兵西南、力压两国的大将军会奇袭西璜……”
                              脑子里虽然想着过去,却不妨碍一声声议论传进耳朵。
                              那多年前的战局,一环一环被拆开来却又自然地紧扣,无法割裂存在,而不管哪一环都奇诡得令人难以想象,这才是真正高超的战略谋划。不过,越是精巧的布局就越是不容有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毕竟计再高、策再妙,也要能做到才行,可在当时的局势下,哪一环做到都难如登天。也就是大将军,也就是叶荐清才能啊……
                              直到少年都稀了音,大臣们却还在私下感叹不已,有的臣子已经开始擦汗了,投向荐清的目光充满敬畏。
                              本朝以武开国,却以仁治国,把持朝政的多是文人,文人清高,自瞧不起武人的愚鲁,而武人有勇力于沙场,却无心智于朝堂,造成朝廷多年来文盛武弱,民多兵寡。当年的莫怀远,虽被称为天朝的第一将军,在朝堂上却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就连荐清,时人推崇他,也是武勇为先,对他的文才与智慧知之不多。
                              “那么只要荐清奇袭西璜之后再回到傈州一切就圆满了,为何后来……”


                              106楼2014-08-0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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