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还是不肯死心么？”谷中微风吹起白凤肩上的羽毛。
心中一痛：“干你何事？”
“万事不过随势随心，到了这个地步，你又何必苦苦强求？”
石边的人伤痕累累，这次，是拼了命才得手的。
“随势随心？说来自然容易，道理谁都明白，”赤练望向远处，“可你终究是个旁人。”
旁观者清，可也不过是个旁观者。
当局者迷，旁观者安知当局者是否愿醉其中？
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贰
暮春，又一瓣桃花轻轻飘落。
“白凤，九天之上真无红尘羁绊吗？”
少年斜倚在桃树枝桠上，嘴角噙笑。
“谁又真的全然逃离了尘嚣呢？众生芸芸，皆迷其中。九天之上，不过是另一个红尘。”

叁
声音，是从高处传来：
“你为什么离开流沙了？”
红衣女子停下，并未回头。秋风萧瑟，赤练看向光秃秃的树枝。
“这么多年活在记忆里，也该醒了。”
语气淡淡，仿若那日字字含血，决绝离去的不是这个人。
只有一个人妄想着天长地久，说来，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你是要，留在这桃花林里吗？”语气，是别扭的尴尬。
“我体内的毒液不知何时会反噬，若我离开不得了，留在这里也好。有山有水，也算是不错的归宿。”

肆
白凤同平日一样，皱眉环胸，眼里微有傲气、
“这么讨厌我，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半是玩笑，另一半却认真了。
“那倒……并不是，”白凤居然缓了脸色，别过脸，“若我真的不喜，不过各人走各人的路，
我于他不过是个陌路人，他于我，也不过是个陌路人。”
赤练笑叹，“你啊……为什么分得这样清楚？”
忽然，又不想听到答案，她打开窗户——冬日初雪呵。
“希望等来年第一朵桃花开了，我若仍在此处，便是再好不过了。”

陆
“我体内的毒液不知何时反噬……”
“……至死，埋骨于此。”
站在崖边的白凤，身边开满初春的花，他却索然无味。
忆及这两句，莫名觉得，像是一次郑重的告别。

尾声
待白凤回到那里，他看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像一幅鲜活艳丽的彩墨画，褪成了淡墨不明晰的
深深浅浅。
“你怎么回来了？”赤练笑，血液从嘴角渗出。
“外面桃花开了。”
赤练微微一笑，“是么……带我去看看吧。”
白凤抱起她，小心翼翼，如珠如玉。怀中的，是他的稀世珍宝。
他一步一步，走到门外。
也不过几朵，微微绽开。
赤练弯了眉眼，“真好看啊……”声音薄薄的一层，像是要随风离开了。
“从前的韩国，也有这般好看的花。”
“只可惜……韩国已经不在了……”
“那时一直坚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现在看来，不过是天大的悲剧，不可遇不可
求，我痴心妄想了。“
白凤微微咬唇，“其实你……”
“等我说完吧，”赤练被血沫呛住，咳了几声，脸上有了些血色，笑容生动了几分，“我以
为我将全部的感情给了庄，其实，不过，是将十之七八的爱意给了一个多年前的影子，将十
之七八的时间，给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过路人。”
独一无二，却也只是一个过路人。
白凤静静听着。
“余下的十之二三，我甚至不愿意粗暴地称之为爱慕而已。”
庄是我少女时代一段美丽的缘分，而这个少年，是我心底一个温柔的结。
如果有更好的定义——我甚至只觉着它不过是一段时光，他陪了我一轮桃花开落，我却终究
无法同他走完人世的这一回。
突然觉得苍天这样吝啬，不求天长地久沧海桑田生生世世，只这一世，都走得这样艰难。
“待我死去，可否帮我一个忙？”
“将我的骨灰，一半撒在这里，另一半，撒入旧日韩地……我的父王，我的母后，我的王
兄，我一直很想念他们，我一直……很想回家……”
白凤的睫毛微微一颤，只说，“好。”
赤练再次看向桃林，“真美啊……”
明明是新开，却有一片桃花瓣落下，轻轻覆上她的左眼，怀中的人再无声息，安静得好像未
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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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有点得罪，我把插楼的全删了

目测在各个帖子里这篇是秒沉的节奏……不过也无所谓啦，如果看过（微醺）的亲应该可以看出我一贯的风格，我想试着写一写另外一种结局。
本来到（伍）的时候就不想写下去了，但是总还是有种遗憾的感觉，继续了尾声。
我不愿意全然否定赤练对卫庄的感情，但是我的理解，她一直追逐的不过是过去的那段回忆。
赤练纵然痴情，但是也是有几分通透灵性的，所以模糊了过程一笔带过，但是（也该醒了）作为赤练离开后的一句也不算突兀。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赤练说（我一直很想回家），我很难表述我为什么喜欢，但是我写得最难过的就是这一句。
该说的说这么多，等沉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