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A Mistaken Step: Finally It Makes
心里想着事情的同时,猫妖的耳朵却没有放松哪怕一刻对于周遭的监测——毕竟,现在是在夜里,即使猫在夜间的视力比一般的人类乃至于大部分妖怪都要好,但是……真的要说效果的话,林德尔还是觉得在黑暗中,听力比视力更加值得依靠。
而那对在兜帽下竖起的白色猫耳,听到的也确实是意料之中的信息——
脚步声,更多的脚步声。
猫妖的猜测没有错。很明显了,妖怪之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或者说,没有察觉到反而才是怪事,因此派来了更多的小队来抓住自己,很好理解。换做林德尔自己估计也会这么做。
也所以……
“走了……!”
事不宜迟——凭借着自己的种族天赋,猫妖再度高高跃起,轻轻落到身边仓库的屋顶之上。
既然必须要进去,那么……至少,屋顶上的防卫会比地面上少一些吧?
甚至没有对地面上已经从四面八方围拢到山道入口的黑色人影们投去哪怕一抹视线,猫妖只是在库房之上稳住身形之后再度一跃,跃过通道,一点点跃过厂区围墙之外这最后的一点距离。
“来吧……希望你们能都平安哦。”
自然,妖怪之山的警戒系统也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在有外敌入侵的现在。
——猫妖从最后一座库房之上,一个并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跃过厂区并不算是很高大的围墙的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再度响起。
“卧槽这也太快了吧……!”
一瞬间,刚刚在墙边某个屋顶站定的猫妖险些一个跟头摔到地面上去——妖怪之山的应急系统要不要这么高效啊!自己刚刚落地就……
不过还好,仅仅是一秒钟后广播响起的内容就打消了林德尔突如其来的担心。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警戒系统在第三区域发现入侵者,立刻封闭第三区域!警戒小组也请以最快速度赶往第三区域!重复,全体注意,全体注意……”
好吧,这简直是吓死人了——第三区域,林德尔对于河童工厂的结构还是比较熟悉的。
自己混进来的这个位置,应该是属于河童工厂的第五区域……其实还是仓储区。林德尔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距离想必已经被严加把守的大门有一定的距离,其二也是因为……无论是魔理沙还是莉卡,目标想必都应该是生产区域。也就是说,无论从什么理由来看,这个区域的防卫相对于其他区域,应该都会稍微的弱一点……或者说,一部分防卫力量会被调动到其他区域。对于自己而言,能够减少不少的风险。
至于刚刚广播里提到的第三区域……好吧,林德尔只能是耸一耸肩无奈一下了。原因很简单——自己上次混进这里探查时,不就是看了第三区域吗?的确是组装车间没有错,虽然并不算是厂区中心。
当然了,这也很明显了……刚才的警报不是自己触响的。不仅没有妨碍到自己,而且……
“好了,目标很明确了,那就出发吧。”
——感谢你们,也省的我再去费劲找那三个小家伙的位置了……呵呵呵。
没有更多的迟疑——黑暗中,凭借着自己对于地形的了解与熟悉,猫妖直接就找准了一个方向,随后再度跃起,跃入黑暗,跃入未知的前方。
黑色的雨夜之中,远远看去,厂房和厂区中间一座圆形高塔的投影,比夜幕更暗。
——是呢,最黑暗的东西永远不会是自然的造物,而是人的壮举。
欲望,斗争,随后就是伤害,死亡,仇恨引发更多的欲望和斗争,由此循环下去。
“即使是在幻想乡……”
这种轮回也会存在的吧?只是……这样真的好吗?哪怕这是事实……无可阻挡,无可否认的事实。
有些密集的雨水中,猫妖没有走出太远……或者说,没有经过太久,猫妖便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阻击——的确,一路跳着过来的同时林德尔也顺手解决了不到十个屋顶上落单的哨兵人偶,不过说到底,屋顶上不会有足以对林德尔造成威胁的人偶小队,因为一个屋顶上说到底不能承载太重的东西。
“我的天哪,这不可能,这是……”
猫妖的视线中,雨还在下,虽然天已经亮了。
不是因为出太阳了——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零点了。而是一道光芒如利剑一般,把原本只是静静看着人间无尽悲欢与计算的天空一砍两半。
那不是上天降下的闪电,而是地面上的人类投射出的破坏之光。
或许,那还是执念,是怨恨,是一份凝聚到极致的偏执与疯狂。
——魔理沙的极限火花,从远处一间大型厂房中斜斜的射出,几乎汽化了半座厂房的同时,不偏不倚地正中了远处,厂区中心那座在林德尔记忆里,很明显是新修的高大圆塔……河童们的水晶精炼塔。
还没有结束——闪光冲向天际,消逝无形的同时,被击中的巨塔却很明显不会。原本粗壮的塔身,在魔理沙的一击之下瞬间被打断。歪倒下来的上半部分,随着雨水,随着烟尘,毫不留情地砸到了一旁一组很规整的低矮楼房之上,即使是在雨中,激起的烟尘却也一样足足吹成了一堵模模糊糊的墙,而撞击的那一刻,震耳欲聋的低沉轰鸣声更是让人心悸,就像是灵魂都在随着脚下的大地,不由自主地颤抖一般。
或许……自己熟悉这里,自己能够了解到真相,也是一种痛苦吧?
仍旧是凭借着对于河童工厂布局的熟悉——林德尔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该感谢这一点了。猫妖心中,对于刚刚这一炮,已经有了一个定论,一个连自己都没能事前想到,也没能做出任何准备的定论。
被压倒的那片楼房,不是厂区,而是河童们的居住区。那么……
“伤亡数字……”
林德尔有点不敢想下去了——或许,这会是幻想乡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伤亡事件吧……居住区就这样被压垮,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幸存者的吧。
耳边,仿佛充盈着的已是河童们生命中最后的绝唱——我们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啊!没杀人没放火没做亏心事的我们为什么就要第一个死掉啊!
当然了,如果只是河童们出了个大事故,林德尔或许也不至于震撼。但是要命的就是……
“莉卡和魔理沙……是我带进来的……”
猫妖手中,原本紧握的两杆火枪已经落到了脚下的屋顶上,发出两声闷响——没错,自己想的没错,自己所做的从来都没错过,自己只是说了一些事实,说了一些自己想说的事实,自己没有扣动扳机,自己从水晶下落开始直到现在除了指使文袭击樱唯之外还没有哪怕间接地攻击过任何一个人!
正确!无误!只是看着这个世界罢了!
——但是,林德尔……林德尔·尼兹!现在你看到了吧!魔理沙……或者说,人性的疯狂与偏执!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一切!没有你,事态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已经彻底失控的地步!就算扣动扳机的不是你,但是一直想要推动结果的,就不是你了吗?!这次的伤亡,以及以后很明显会继续延伸的仇恨带来的更多的伤亡,你真的可以闭上眼睛无视掉吗?你真的做得到吗?!做出回答啊,回答啊!
感受着魔炮的闪光在视网膜上投下的,明亮而又清晰的痕迹,林德尔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怒吼——现在你已经看到第一个结果了,你满意了吗?!你不是想要看遍世界吗?继续啊!继续推动争斗啊!你做得到吗?!有本事有信念就去做啊!去啊!去啊——!
没有雷声,也没有警戒广播,仿佛连人偶们的脚步也都停了——整个世界,现在似乎只剩下了哀泣的雨声,世界哭泣的寂静之声。
“我……”
在高度上几乎超过幻想乡任何一个人的高大身躯终于弯下了——猫妖蹲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了脸,泪水混着雨水从指缝滑落下来,是悔恨和惊异。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
是呢……从下落时单纯的旁观,到开始出手介入,直到现在直接参与……为了知识,为了看到自己预想的结果,自己却第一个被欲望吞没了。
这已经不止是自私了。
“我……做不到……”
做不到坐视不理,做不到继续旁观。为了欲望会介入,为了自责也会迷失方向。
说到底,自己不是一个所谓的什么神明,自己一样……只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只妖怪猫罢了。或许能力真的很适合吧,不过……
“说到底……就算能做一个记录者,但是……世界真的只是记录对象吗……对自己而言……”
帮助自己,找到了爱德华主人所希望自己享有的幸福与自由的世界……真的,只是一个观察对象吗?
现在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或许知识很多很丰富,但是自己的选择……
“真的,做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