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邪仍在，不见天真。
下。
转天。
吴邪穿着一身白衣，简易素净。王盟跟在吴邪身后，一声不吭，饶是一个小伙计的模样。
“小三爷来了！”一声通报声想起，盘口大门拉开。
吴邪缓缓入内，步履沉稳。若是一个月前，吴邪见到这阵势肯定会吓软了腿。但是，现在，他不会，他是吴邪，他要用自己的天真无邪换那人的十年周全，他不能停，他要走下去。
低下的人炸开了窝，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吴邪坐在本该属于三叔的位子上，捧着茶碗，嘴角噙笑。任谁看，那笑——都不发自内心。
低下的人慢慢安静下来，吴邪缓缓开口：“三叔——不知所踪。他的盘口，我将接手。诸位谁有异议？”无人应答。吴邪随手拿起账本，细细读来。忽然，吴邪将账本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黎天，这就是你的账！”站在第一排的一位中年男子开口道：“这就是我的账。”吴邪笑道：“好，很好，非常好。”一个茶盖飞过，只听风声，那位名叫黎天的男子应声而倒。吴邪嘴角微微翘起：“诸位，黎天挖空公司，设法转移财产，该杀。谁还有异议？”全场鸦雀无声。“按年龄算，在下本该尊称诸位为前辈。以后，小的如有冒犯，还请多多见谅。”说罢，吴邪转身离开，留给大家一个挺拔的背影。表面虽说尊敬，但是吴邪却是话里有话，以后你犯错，咱就撕破脸皮，死磕到底。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比如：三叔逐渐被人遗忘、道上的小三爷成了现在的吴小佛爷、解吴两家走得愈来愈近……再比如：十年之约愈来愈近。

4.我是林家人。
张起灵还未回答，王盟就抢先说道：“为了这把刀，老板差点命丧蛇沼呢。接应时，老板紧抱着这把刀，浑身是血，还呢喃着……”吴邪冷冷一瞥：“说够了？”王盟戛然而止。
吴邪好脾气地问道：“你是林家人，还是张家人？”张起灵道：“林家人。”
吴邪温润地笑了笑，倚着座椅，说道：“回去吧。”转身，又对王盟说道：“胃药。”声音说不出得压抑、低沉，王盟手忙脚乱地找了起来。张起灵身体一颤，却很快走下了车。
吴邪靠着座椅，忍受着疼痛，却看到黑瞎子一脸贱笑地坐在了自己旁边：“你来干什么。”每一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得一般，十分嘶哑。“花儿爷派我来的。”黑瞎子答道，“你这儿不方便啊，我先走了。”吴邪闭上眼，没有挽留。
黑瞎子下了车，追上了张起灵：“林琦，借你家小哥用用。”说罢，就拐进了一家餐厅。张起灵看看周围，便跟了上去。
黑瞎子看着张起灵，忽然笑了笑：“吴邪知道你没失忆，一切都是装的，会不会伤心死。”黑瞎子看着欲言又止的张起灵说道：“别给我扯那有的、没的。我现在只知道，吴邪因为你，活着不如死了。你也看过他那一身伤痕，有的是下斗弄得，有的是火拼留下的。最险的一次，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胖子连着签了三张病危通知书。那时候，你在哪？胃病、发烧、感冒，这些对于吴邪都是家常便饭。”黑瞎子说着，突然低声说道：“张起灵，别。太。自。私。了。”
黑瞎子飘然离去，只剩张起灵一人望着远处发愣。林琦走过来：“小哥，我们回家吧。”张起灵点了点头，何曾几时，那人也曾说过：我带你回家。

7.只可惜，你爱的人不是我。
王盟去厨房做饭的时间，小五已经带着几个人侯在家门口。吴邪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惟有小五面不改色地推了门，走了进去。其余的人如雷劈般呆立着，行尸走肉般跟着小五走了进去，心想着：吴小佛爷当真有那么敏锐的听觉啊！
吴邪缓声说道：“这次，我让小五挑你们几个人来，是要和我下一个凶斗，你们谁要是害怕，就给我滚。”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离开，吴邪说道：“那好，你们的任务是在进入神道之前，把解家的所有人想尽一切方法，送回解家。而小五，带好咱两的装备，和我下斗。”吴邪大声说道：“明白了，就回去准备。今天凌晨，在门口集合。小五，你留下。”
小五坐下来：“爷，什么事？”吴邪给小五倒了杯茶：“无论我如何，你把张家小哥带出来就行。”小五说道：“爷，你这是何必呢。”吴邪闭上眼，缓缓说道：“我要是回不来，吴家就拜托你了。”“爷，不会的，不会的。”小五慌忙答道。吴邪摇了摇头：“都是命啊。”
凌晨。
吴邪趁着王盟熟睡，背着装备潜出了古董店，带着一行伙计与小花回合。
吴邪坐在车上，远远望见林琦窝在张起灵的怀中，吴邪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小哥啊，你这样没什么不好，有了牵挂的人，就不会再失踪了，也不会再拼命下斗了。吴邪掐灭了烟，背起装备，走了下去：“小花啊。”解雨臣低头玩着手机，应了一声：“小邪啊。”吴邪看看黑瞎子：“黑瞎子，你凑什么热闹？”黑瞎子凑近说道：“我和你目的一样，把花儿爷绑回去。”忽然又放大声：“花儿爷的事就是我的事。”
吴邪问道：“小花，人齐了吗？”
“胖爷我来了！”王胖子背着装备，冲了过来。吴邪神色一凛，给小五递了一个眼神，小五倾刻间便明白了吴邪的意思。
解雨臣合上手机：“出发吧。”吴邪和自家伙计上了自家的飞机，林琦和张起灵也跟了上来。小五问道：“爷，这……”吴邪挥挥手，示意自己无所谓。小五便在吴邪身旁坐稳。
一路上，张起灵对林琦关爱有加，又是喂水，又是盖毛毯的。吴邪看着心揪成了一团：小哥，你终于学会爱了，只可惜，你爱的不是我。
吴邪转过头，张起灵便抬起头盯着吴邪。吴邪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回过头，张起灵又低下了头。反反复复，亦复如是。
突然吴邪感觉胃中一阵翻滚，吴邪右手轻轻搭在胃上，心痛要比现在痛得多吧。

11.这是我的命。
果不其然，张起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却将林琦搂得更紧了。吴邪也不黯然神伤了，反而升起火烤起地瓜来。自己怎么想的，只有吴邪知道吧。
小五蹲在吴邪旁边，吴邪说道：“小五，从这儿出去以后，沿着那条甬道一直走，就是出口了，不会再有机关了。”小五点了点头，显然，小五这时候并没意识到，吴邪正在——交代后事。
是时候，吴邪招呼一声，张起灵和林琦凑了过来，拿起地瓜吃了起来。吴邪自己却掏出了小五带来的锅盔吃了起来。林琦眼巴巴地看着张起灵，吴邪倒也大方，给自己切了一小点，剩下的都给了林琦。
小五说道：“爷，你的胃……”吴邪摇摇头，双手环抱着膝盖，闷闷地说道：“今天子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你们吃完了先睡一觉，我给你们守着。”小五说道：“爷，还是我来吧。”吴邪说道：“这几天，你比我辛苦。”这样你才能带着他们出去，吴邪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寂夜，安静得可怕。吴邪想想，闷油瓶救自己那么多次，自己用命换他的幸福，足矣了。张起灵，若我能活着出去，也算我们扯平了吧。他拍拍手，站了起来，叫起了三人。
吴邪看着三人在门前站好，笑了笑，冲到主棺后，踩下了机关。整个墓穴摇摇欲坠，吴邪笑了笑：“这个墓的凶狠在于，生门就是死门，我死，你生。”说罢，吴邪把包扔在地上，大喊道：“滚！快点滚！”张起灵拽着林琦转身就跑，只有小五呆愣在地，吴邪苍凉地笑了笑：“小五，这是我的命。”小五含着泪捡起吴邪的包，抱在怀中，出了门。门内的吴邪唱着潘子曾经唱给他听的歌儿：“起灵，你大胆地向前走，向前走，莫回头哎……”
不到半小时，小五勉勉强强地看到王胖子、解语花、黑瞎子等人在篝火前一脸凝重。小五一不注意脚下，趴在了地上。伙计们将他们逐个拽了出来。
“嘣”一声——墓塌了。
小五高喊：“小佛爷……”说罢，跪在地，掩面哭了起来。
王胖子看到三人之中，独独少了吴邪，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天真哪……胖爷学的往生咒没想到第一个给你念的。”
解语花呢喃道：“小邪，我害了你……”黑瞎子拍了拍解语花，表示安慰。
张起灵居然红了眼眶。王胖子想想：小天真在天之灵应该有安慰了吧，小哥终于有了感情，尽管……牺牲巨大。
林琦一脸冷笑，没人注意，但是黑瞎子却逐渐地眯起了眼。
小五冲着伙计喊道：“给我挖，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找不到小佛爷，都给我滚回家种田！”

12.我叫萧桑。
一天的时间格外漫长，眼看着五六天已经过去了，挖掘工作毫无进展。
第七天，吴家伙计高喊到：“小五爷，挖到了。”小五心里一沉，快步走向前，看到眼前的“吴邪”白衣加身，满身鲜血却没有彩云遍身，小五挑了挑眉头：小佛爷，你没死，太好了！但小五还是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小佛爷……你不该死的……本不该死的……”人头攒动，没人注意到队伍后，一男子身穿白衣离开了现场。
……
不出三天，道上小佛爷已死的讯息就一路南下，传到了苏杭。
闻讯的王盟连续哭晕了几次，比起王盟来说，吴家人相对就比较平静。吴邪父母闻讯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都是命啊。”也没有哭，也没有闹，小五也忍不住佩服起来，不愧是黑道世家，心里承受能力也是相当好的。
几天后的葬礼，吹吹打打，惊动了整个道上的人，杭州城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晓。有人说活该，有人说可惜了这么一个帅小伙，总之，众说纷纭。
葬礼上，格外安静。吴邪死，小五和王盟上位，二叔默许，道上的人不是为了参加葬礼，而是为了投靠新主的，多矣。
角落里的一个人，冷眼相待。一上午的葬礼，张起灵都没有出现，而角落里的人匆匆离去，无人注意，除了——黑瞎子。
黑瞎子看那人离开，立刻追了出去，不顾解语花在身后的大喊大叫。那人转过身，看着黑瞎子：“好久不见，黑瞎子。”黑瞎子愣了愣：“你……是齐羽？”“我是张海客。”那人说道。黑瞎子笑了笑：“果然是吴邪。”那人悄然离去，留下一句话：“替我保密，后会无期。”
解语花等人追了上来：“黑瞎子？”黑瞎子笑了笑：“花儿爷，没事。我只是看见齐羽了。”
墓地。
小五这几天一直住在墓地，他在等张起灵给吴邪的交待。几天过去，没有等来张起灵，倒是有个人几乎天天都和小五坐在一起，但是那人从不说话。但是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有一天，小五轻唤：“爷？”那人还是沉默着。小五伸手就要去撕人皮面具，却见那人拿出匕首，架在了小五脖子上。小五笑了笑：“爷，你的匕首还没换呢。”那人闷声道：“我叫萧桑。”小五抖了抖裤子上的尘土：“爷，请。我带你回吴家。”

13.请帖。
萧桑坐上车，便开始闭目养神，颇有一副当年吴邪的姿态，开车的司机也不禁惊讶了一番。在门口，两车相错，小五看看那车中的人——林琦……还有张起灵？！
小五眯起眼，说道：“小桑爷，那车是林家的。”萧桑摆了摆手，车径直朝杭州西湖畔的古董店开了过去。
王盟看到萧桑愣了一下：“小五，这是？”萧桑笑了笑：“在下萧桑，还请多多指教。”小五愣了愣，随即说道：“小桑爷，您住老板原来的那间房吧。”萧桑抬起腿就向楼上走去。王盟按着茶几，大喊道：“你，你，你……”萧桑侧眸看看王盟：“小心你的工资。”
王盟刚想大喊谁怕谁的时候，小五把手捂在了王盟嘴上：“他可是小佛爷盘口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王盟瞪了瞪眼：“那……咱俩？”小五笑了笑，没说话。
萧桑的出现使道上的人蠢蠢欲动。小佛爷折在斗里，吴家的利益谁不想分一杯羹。但是……大家都小瞧了这忽然出现的人。被派去暗杀的人都丢到了太平洋里，尸骨无存。
小桑爷，在道上、在老九门中早可称之为神。与小佛爷手段如出一辙，甚至更为狠辣，对于小佛爷一向照顾的林家也毫不给面子，该杀绝不留。
他如小佛爷般爱穿白衣，却件件血渲水墨。但是，他却比小佛爷瘦弱得多，比小佛爷对自己更狠。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趁着萧桑一时忙碌，小五和王盟得以趁着闲暇时间把吴邪“最后”的心愿了结。，除了盘口和古董店，其他财产按照吴邪的遗嘱公平分配。小五和王盟的那份本想转给萧桑。谁知萧桑听了，竟不接受：“你们辛苦那么些年，应得的。”王盟出了门还和小五抱怨着：“你说他这人怪不怪，免费劳动，还不收任何好处。”小五笑了笑，无厘头地冒出一句：“小桑爷的匕首可是举世无双。”王盟呆愣在地，突然转身朝萧桑的房间跑了过去：“老板，你想死我了！”
小五走到楼下，看到茶几上红得耀眼的请帖笑了笑，到底是谁的请帖，能让爷看过后又折好了？小五打开请帖，赫然一对新人的名字——张起灵、林琦。小五惊得将手中车钥匙摔落在地，爷怎么可以那么平静……小五赶忙拿过张起灵那份财产分配协议书夺门而出，想起萧桑那苍凉的微笑，想起萧桑几近平静地说道：我祝福他，小五不想再忍了，他要约张起灵出来谈一谈。

14.小五的陈述。
茶餐厅。
小五远远地便望见了张起灵正在和天花板交流。小五在他对面坐好。此时，天空阴沉沉的，飘起了丝丝小雨。
小五打破了僵局：“林家小哥，我今天是代表小佛爷来分财产的。除去古董店和盘口是全权由萧桑负责，剩下的财产分为四份，王盟一份，我一份，剩下的两份是你的。请过目。没有异议就签字吧。”小五把协议推了过去。
“张起灵，我为吴邪感到悲哀。他为了你们命都丢了，尸骨未寒，你们便开始准备婚事。十年前，他救了我。我跟他拼了十多年。自从你走了之后，吴邪就开始接手三爷的盘口，下斗次数越来越频繁。有的时候伤还没好，他还会执意下斗。最惨的一次是蛇沼，吴邪出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还紧紧抱着你现在用的那把刀。进去的10个兄弟都没了，张起灵，你对不起吴邪，对不起吴家伙计！那时候，我问爷，你何苦如此，爷说他欠了你，你若让他还，整个吴家甚至他都是你的。”
小五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小佛爷接手盘口的时候，人又多又杂。人，是他一个个杀的；账，是他一本本看的。我，小五，是个粗人，不懂爷的那些计划赌上了爷的命，但我知道吴邪十多年没睡过一次好觉。我还记得小佛爷一次病得特别厉害，是去长白山之前，枪伤感染导致高烧不退，引起了肺炎。那几天爷不想吃饭，胃疼的说不出来话。就那样还上山接你，你因为彩云遍身，认错了人，爷当时就晕倒了。彩云遍身真是好一个借口！你知道林琦那个是纹的吗？吴邪那个才是真的，我也只看过一次，当时爷重伤，满身鲜血浇灌才能显现，我也是在处理伤口时才知道的。”张起灵瞳孔一缩，看着小五。
小五继续说道：“现在好了，爷死了，真的用他的命换了你的幸福。这也算是你们的贺礼了，够你们一世吃穿不愁。”小五看看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笑了笑：“签字吧。”张起灵一板一眼地说道：“我不签。”小五笑道：“随你便，协议放你那里，什么时候你想签也不迟。小桑爷让我转告你，你婚礼的时候，他会亲自送一份大礼的。”说罢，小五就要转身离去，张起灵低着头，默念着：“小桑爷…小三爷…”

19.血。
林琦挽着张起灵上了林家的车，吴邪掏出车钥匙，坐在主驾驶位：“王盟，回家歇会儿吧。”
等到胖子坐上了副驾驶位时，吴邪踩下油门，驶离了王盟的视线。王盟才想起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告知小五。
等红灯时，吴邪轻轻地揉着胃，王胖子看着吴邪：“天真，别撑着了，你以为你是超人啊？”吴邪闷哼一声，专注地开着车，只字未吐。
摄影店。
张起灵是天生的衣架子，和林琦站在了一起，煞羡旁人。
吴邪和王胖子穿着黑色西服坐在摄影棚外面的沙发上，王胖子呢喃一句：“怎么看，小天真和小哥才是一对儿。”
吴邪掏出烟盒，王胖子一把抢过烟盒：“小天真，吸烟有害健康。”吴邪靠在沙发上，没再多说。
王胖子继续碎碎念道：“小天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别憋着，行不行？”吴邪忽然掏出手帕，捂着嘴咳嗽起来。
王胖子凑了上去：“天真，别吓我啊。”吴邪温润地笑了笑：“没事的。”王胖子却赫然看见一张白色的手帕上满是鲜血。
王胖子吼道：“小天真，你要不要命了？”吴邪脸色白了几分：“胖子，人家还工作呢。”
王胖子道：“反正这是你家买卖，你要是死了，谁给他们发工资啊！”吴邪掏出手机：“小五，进来吧。”
小五走了进来，一改平时的简洁风，也穿上了西服。工作人员齐声道：“总经理早！”小五点点头，快步走到吴邪面前，低着头：“老板。”一旁的工作人员傻了眼，那个白净儒雅的大男生，当真是他们的老板？
吴邪掏出车钥匙，扔给了小五：“回盘口。”小五快步走出门，提了车，王胖子抱着吴邪上了车。
吴邪皱着眉，也没有抗拒，眯着眼，蜷在王胖子怀里，使劲蹭了蹭，不到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王胖子看着怀中的吴邪：天真，你活得太累了。
林琦和张起灵拍完合影后，遥看沙发上早不见二人的踪影。
张起灵听到了几个工作人员小声地讨论着什么：“咱老板果真是个英俊白净的帅哥，和里面拍合影的那个帅哥有一拼。”“啧啧，老板和里面拍合影的那对儿还是好朋友呢。”“可不是嘛，要不老板都病到咳血还开车来呢。”
张起灵听到此，魂不守舍地任由林琦拽着自己走出了摄影店。吴邪，我不要你有事。

20.所谓肺炎。（一点也不虐，说多了都是泪）
小五缓缓停下车，吴邪蜷在王胖子怀里，很是安心。王胖子抱着吴邪，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吴邪眯着眼：“喏，小哥。”
王胖子替吴邪掖被子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叹了一口气。
【小哥视角开启。】
今天和林琦去拍完合影，听摄影店的工作人员说他们老板，长得很白净，和我关系不错，都咳血了还开车来。吴邪——他没什么事吧？
林琦明显感到我心不在焉，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许我决定和他结婚是因为林琦比吴邪城府浅得多吧，又或者因为他爱我？
甩开林琦后，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吴邪可能在哪呢？盘口？对！就是盘口。
我偷偷潜入吴邪的卧室。吴邪正打着点滴，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大红色的被单将吴邪的脸色衬得愈发苍白。
我第一次感到心狠狠地揪了起来，真的好疼。每次我不知所踪时，吴邪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吴邪……明天我就要结婚了，你若不喜欢，我就不结了，好不好？
这时，我看见吴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手上的点滴无奈地皱了皱眉，又咳嗽了起来。
王胖子闻声走了进来，眼睛有些红肿：“小天真，你这是何必？”吴邪拿着纸擦了擦嘴角：“胖子，小爷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长久不说话，声音难免会有些许沙哑，吴邪接着说道：“打完点滴就好了，不碍事的。”王胖子说道：“我去做饭。”
吴邪缓缓地转头，看向我这边，眯了眯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吧。
王胖子走出了房间，吴邪声音顿时没了底气：“小哥，出来吧。”我很是诧异，吴邪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我跳了下去，叫了声：“吴邪。”吴邪闭着眼，右手轻轻地揉了揉眉心：“小哥，你明天就结婚了，多陪陪林琦。”傻瓜，你生着病，我做不到坐视不理。
吴邪可能看我没说话，补了一句：“小哥？明天我会准时到的，放心吧，快回家吧。”我真的好想说，你带我回家吧，我又如何能说？我如何配说？
【回到上帝视角。】
张起灵闷闷地“嗯”了一声，就悄悄地溜了回去。
不久，吴邪轻声道：“起灵？”满室寂静，无人应答。两行清泪顺着枕边人的脸庞滴到了床单上，格外的——悲凉。
吴邪静静地躺在床上，打着点滴，一眨眼，一下午的时光悄然溜走。小六晚上再来的时候，炎症基本上已经消除，吴邪也不怎么咳嗽了。
小六叮嘱道：“爷，这几天别抽烟了。”王胖子瞪大了眼：“他敢！”吴邪靠在床头无奈地摊了摊手。
小六走了，吴邪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弯了下来，脸色依旧惨白，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王胖子也没多想。

23.我爱他，他不爱我。
酒店旁的茶餐厅。
齐羽抿了口茶说道：“张起灵，我想你一定听过小五说过吴邪光鲜的十年吧。在这儿，我不想再去重复。十年里，你在青铜门里守着所谓的终极，吴邪在青铜门外用命一步步地毁掉终极。吴邪变成这样，不怨他，怨你！你万万不该低估了吴邪对于你的感情，你万万不该认为吴邪失去了你后还会一板一眼地活下去，你万万不该结婚。张起灵，你是张家人，你不会痛，你不知道什么是爱。你不会爱，你不会知道吴邪猝然的心痛。偏偏地，我该死的爱他。我该死的不愿意他受伤。张起灵，你没资格质问吴邪，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张起灵说道：“我要见他。”
齐羽轻蔑地一笑：“别朝三暮四了，家里都有一个了。”
“我们没结婚。”
“可你们同居了。”
“我不爱林琦。”
“难道你喜欢吴邪？”
张起灵失了神，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爱，我只知道吴邪和别人不一样：“我爱他。”
“爱？真是可笑，堂堂的张家族长，没有感情的张家族长，居然知道什么是爱！”
“我没开玩笑。”
齐羽一脸正色：“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
“我说过有名无实。”
“有本事你放出消息，你两婚姻破裂啊。”
“可以。”
“我等着。”齐羽喝光茶后，“吴邪就在私家医院。不离婚，我不会让你接近吴邪半步。”
这一仗，齐羽打得漂亮，只是——他赌上了自己的幸福。
毕竟……吴邪幸福就对了呀。
齐羽潜身于黑暗中，幸福总是触手可得，但是幸福的光总会狠狠地刺伤齐羽。
爱上不爱自己的人本不是错，将错就错才是真的错了。

24.不奢求。
婚礼下午刚刚结束，就传出了小哥亲手将匕首刺进林琦的胸口。道上的人议论纷纷，小哥公开回应：“我喜欢吴邪，而林琦负了吴邪，我仅仅是清理门户。”
众人一笑了之，张起灵和吴邪很久以前可是使许多人惊讶很久了。
禁忌之恋，吴邪为了小哥接手盘口，小哥为了吴邪消失。当年，成为了道上人茶余饭后谈天说地必不可缺的。后来林琦介入，吴邪才逐渐把事压了下来。
吴家私人医院。
吴邪一身病号服，静静地躺在床上，左手打着点滴。张起灵难得地坐在吴邪床边，端详着吴邪。
吴邪脸色很苍白，因为生病的缘故或者长期不见阳光吧。吴邪真的很瘦，长期操劳亦或者不爱吃饭。
张起灵默默地想着，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吸着氧的吴邪，张起灵越发心疼起来。
张起灵颤抖着手指，抚摸着吴邪栗色的刘海：不要睡了，好不好。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我再也不会失踪了，看看我，好不好…
吴邪睁开眼睛，模模糊糊间看到了张起灵蓝色的连帽衣：“小。。。哥？”
吴邪因为灯光的刺眼，又缓缓闭上了眼。
“吴邪？！”小哥站起身，盯着吴邪。
吴邪勾起唇角：小哥，你都结婚了，还跑进我的梦中干什么？
我们——结束了。
吴邪睁开眼睛，看着灯光投下的阴影，莫不是小五？吴邪用右手轻轻取下氧气罩。
张起灵站起身，看着吴邪的动作：“醒了？我去叫医生。”
吴邪愣了愣，暗想道：难道真是小哥？算了吧，小哥生活可是九级残废。
枉我一身傲骨，仍打不赢思念你这场仗。
不到一会儿，医生就进来了：“老板，检查身体。”
吴邪点点头，没有说话，兴许是醒来没喝水吧。
张起灵拿起杯子：“吴邪，喝点水。”
吴邪盯着张起灵，小哥？！小哥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刚刚结婚吗。
吴邪木讷地看着张起灵。
“张先生，老板刚醒，没有多大力气。”医生和言道。
张起灵从床底取出一个旅行箱，翻了翻，取出一根吸管：“喏，喝水。”
吴邪咬着吸管，满脑子都是张起灵。吴邪，你够了！张起灵结婚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奢求什么呢！
对呀，我在奢求什么。
爱一个人真的好累，我真的不愿奢求什么。

29.生死一线。
屋内一片安静。
“爷…打起来了啊。”小五慌慌张张地推门走了进来。
吴邪把烟收了回去：“林家吧？”
小五没有说话，吴邪也没有动。张起灵盯着吴邪，静静的。
吴邪仿佛感受到了张起灵的目光，扫了扫张起灵：“小哥…你，留下吧。”
张起灵似不满地瞪着吴邪，吴邪也没理，取出枪，上了膛，说道：“你再不回去，张家早晚会大乱的。”
吴邪顿了顿：“小五，你守着小哥。”
小五抿了抿嘴唇：“是，爷。”
会议室。
吴邪看着乱成一团的林家伙计，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也什么也没说，更没人注意到他。吴邪眯了眯眼，掏出手枪 ，打向了一个人。
人群静了下来，吴邪看着呆愣的人，缓缓开口道：“擒贼先擒王，不是吗？”
吴邪抬起手枪，又有5个人倒了下去，都是林家的衷心伙计。吴邪唯独留下了林家这次反水的组织人，吴邪勾起唇角：“来玩个游戏吗？一发子弹，看看谁命大。”
“可惜，我不屑。”那人挑了挑眉。说罢，一发子弹打向了吴邪。
吴邪本想偏身一躲，却不曾想竟瞥到了门前站着的张起灵。
吴邪闭上了眼睛：“你死定了。”冷静地抬起手，那人应声而倒。
子弹命中了吴邪，吴邪闷哼一声，白色的衣服上又一次染上了红色的大花。吴邪跪倒在地：“小五。”
张起灵走向吴邪：“吴邪，你…他被我打昏了。”张起灵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
“死不了。”
吴邪用力捂住伤口，想撑起身子。张起灵又怎么会舍得：“吴邪。”抱起了吴邪，走向了卧室。
吴邪窝在张起灵的怀里，虚弱地笑了笑：“我们是不是平了。”
张起灵轻轻地把吴邪放在床上：“傻瓜…”我欠你啊，欠你一辈子的爱。
吴邪撕开了衣服，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医药箱。”
张起灵找了出来：“要什么…要不，我来吧。”
吴邪如释重负：“嗯。”说罢，闭上了眼。
张起灵将动作放柔了些，吴邪忍着痛，脸色白了几分。
子弹也不算深，张起灵正在缠着绷带，吴邪才慢慢缓了过来。
满床白色被褥早已变成了血红色，格外得妖娆，也衬得吴邪脸色愈来愈苍白。
左肩上的烧灼越来越厉害，吴邪右手轻轻抚上了彩云。张起灵看了看，却又很快低下了头。
吴邪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小哥，回张家吧。”
“为什么？”
“那儿才是你的家。”
“不，有你的地方才是。”
吴邪摇了摇头：“今天那个人…是张家人。”
张起灵埋下头，闷闷地呢喃道：“我看见了，能不能…别放弃我。”

30.小五。
吴邪静静地望着张起灵：“小五是张家的人吧？”
张起灵抬起头望着吴邪：“不是。”
吴邪笑了笑：“小五，进来吧。”
张起灵愣了愣看向了门外。
“爷。”小五关上了门跪在了地上，“属下知错。”
吴邪笑了笑，却不达眼底：“小五，你过来。”
“小佛爷…”
吴邪依旧笑着：“哪里有错，过来吧。”
小五走到床边，吴邪动了。动作快到张起灵来不及阻止。“嘶”一声——小五的衬衫被生生撕开。小五在吴邪动的一瞬间似乎抬起了手，却又很快地放下了。
吴邪勾了勾唇角：“张家的暗卫果然不是白来的虚名。”
张起灵笃定地说道：“他不是。”
“张起灵。”吴邪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愠怒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说罢，吴邪掏出了匕首，划开了手指。
张起灵依旧平静地望着吴邪，声音却透出了三分焦急：“吴邪！”
吴邪撑着床坐了起来，没想到，身上的伤口竟生生地撕裂开，白色的纱布霎时间就染上了妖娆的红色。
张起灵却耐不住了：“吴邪，你干什么！”吴邪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吴邪还依旧流血的手轻轻地抚上小五的脸庞，没什么变化。小五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谁知，吴邪动作猛地一变，又是“嘶”的一声，一张人皮面具赫然被吴邪拿在手中。
吴邪看着小五：“委屈吗？”小五摇了摇头。吴邪勾了勾唇角，手轻轻地摸了摸小五的左脸庞，赫然出现了一个“张”字：“我是问——你委屈那么多年跟在我身边吗？”小五愣了，有些不知所措。
吴邪看着张起灵依旧平静的神色，硬生生地挤出一滴血滴在了小五的锁骨处，又是一个“家”。
吴邪的手慢慢抚上了小五的脸庞：“小五，这几年委屈你了。和你们族长走吧。张家——没他不行。”
张起灵吼道：“吴邪，你闹够了没有？！”吴邪拧了拧眉，手顿了顿，转过了身，背对着小五和张起灵：“走吧。”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身后没有动静。“滚。”吴邪的声音甚至有丝冰冷，不复温和。
吴邪掏出手机：“王盟，把小五和小哥安安全全地送回张家。还有那些暗卫。”
动作很快，马上有人进来了。推推搡搡间，一声轻轻地哀叹，似怨忧却无奈。
一切归于平静前，在场的人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小佛爷说了一句：“张家族长，后会无期。”
之前所有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句话所落幕。
温情不过一时，所谓残酷不过如此。下次相见又会如何，或许是缠绵悱恻，又或者是互相残杀吧。

38.泪
张起灵推开门，看见吴邪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张起灵轻唤：“吴邪？”
吴邪略有惊讶地看着小哥：“小哥，你怎么来了？”随即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么晚了。”
张起灵放下了便当：“快吃吧。”
吴邪有丝疑惑，但还是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张起灵坐在吴邪对面，看着吴邪狼吞虎咽的吃相，揉了揉吴邪的头：“你瘦了。”
“啊？哪有？”吴邪咬着勺子似抱怨地说道。
“吴邪，回来吧。”张起灵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小哥，瞎说什么呢。我不就是你的好兄弟嘛。”吴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张起灵低下头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吴邪说道：“我来吧。”
张起灵摇了摇头：“你先去忙吧。”
吴邪想了想，在桌子前工作起来。
张起灵抬头看了看吴邪，却又很快低下了头，一滴晶莹的泪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张起灵的奇长二指上。
当年，一人从古墓里满身鲜血逃出来时都未曾落泪，现在却哭得情不自禁。吴邪是不是也曾这样渡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