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走还来得及！！！！
现在走还来得及！！！！
现在走还来得及！！！！

《将死之人心中的最后一颗星星》
文／BY鬼桑

00
“中国是不是有句‘生如夏花之绚烂’的话？”
“算是吧。”
“我觉得很适合你。”
“你把我的人生比作哪种花？”
“满天星？”
“……星你老母，滚回去看你的书。”

01
刑满天在卫生间里摔了两次，大概是中午没吃饭的缘故，她想。因为拉肚子的缘故她蹲了很久，低血糖让她在起身的一瞬间头皮发麻，眼前花白一片。她无意识的用手肘撑着冰凉的墙壁，想让自己站稳。
我还没擦屁股呢，她想。
一切体会都是这么新鲜，她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
那是灯吧？
为什么我会看见灯？那是天花板吧？
那是天花板。
我为什么会看见天花板？
刑满天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她无意识的动了动，还没找回自己的手脚，头部的剧痛就夺去了她的注意力。在痛得连哼哼唧唧的力气都没有的同时，她脑子里还在琢磨措辞如何形容这阵痛觉。
感觉疼痛像水流一样的划过头皮，汇集在后脑勺，让她感觉自己脑袋要裂了。
她对这个比喻很满意。
刑满天浑身冰凉，似乎与地板融为了一体，而且全身酥麻，根本使不上力气。
好不容易撑着自己站起来，那股熟悉的头昏脑涨又席卷而来，一股脑涌上她的头部，她甚至没办法把眼前的墙壁看清楚，她依旧撑着墙壁。
等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她满脑子只想着“操你妈老子还没擦屁股”。
她甚至不记得她是怎么摔下去的。
擦完屁股，冲好厕所，洗干净手。她跌跌撞撞的回了房间，倒在床上。
映在她眼里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一层冰凉朦胧的雾，跟她躺在冰冷的瓷砖盯着那天花板的白炽灯那种颜色一样。她用力的喘着气，喉咙里凉飕飕的，就像是要胀裂了一样。
浑身冰凉，发麻，小腹剧痛，头痛欲裂，眼球干涩。
我好像要来大姨妈了？
在睡过去之前，她捂着自己的小腹，迷迷糊糊的想着。
02
哗啦哗啦。
冒着蒸汽的热水从莲蓬头里喷洒而出，淋在刑满天的身上。她手中窝着一条满是肥皂泡的内裤，上面是已经发黑了的血迹，她用力的揉搓着内裤。湿漉漉的头发被拢成一个背头，水流不停的从刑满天那算不得优美的身体上滑下。
明明是个黄种人，皮肤却是棕种人的颜色，还带有温润的光泽，迪诺曾经形容它“好像牛奶巧克力一样”。
换来了刑满天的一个白眼。
她全身上下都是弹坑和刀伤，腰部还被炸弹波及过，一大片丑陋皱起的坑坑洼洼的伤疤。
刑满天有点糟心。
一醒来就毫无意外的看见沾满了姨妈的裤子和床单。
头依旧很痛，刑满天摸了摸已经毫无知觉的腹部，还是先泡了碗老坛酸菜方便面，喝光了酸溜溜的汤汁，然后一边洗热水澡一边洗床单裤子。
等她晾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时，发现已经半夜两点多了。
毫无睡意。
刑满天打开了电脑，屏幕上显示出CS的登陆界面。
她主要是玩狙，这跟她职业习惯也有点关系。
房间没有开灯，屏幕的光给她面无表情的脸蒙上了一片惨白的光，生满了老茧的十指把键盘按得“啪啪”作响，双腿在不自觉的抖动着，刑满天并没有察觉到双腿肌肉已经开始酸痛。
老旧的电风扇在身侧，每一次摇头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头部和眼球的疼痛完全没有好转，可她还是机械般的操控着人物的行动。
这能使她想起一些东西。
迪诺曾经指责她“你这样身体很快会垮掉的。”。
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噢，“boss，我已经半身入土了，劳您关心谢谢。”。
想来迪诺也真是好脾气。

03
刑满天其实不喜欢自己这个名字。
迪诺不明白为什么。
“这个姓氏煞气太重了，”她一本正经的说，“煞气，懂吗？”
迪诺放下手中的钢笔，迷茫的摇了摇头。
……也是，怎么能指望一个洋鬼子可以理解这种抽象的概念。
“我觉得你的名字很美啊，满天……”他突然开始支支吾吾，像是绞尽脑汁的在回忆什么东西，“星……星满天，很棒不是吗？”
他磕磕碰碰的说出了一句中文。
大概是风或者一平教的——她响亮的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回答。
说实话刑满天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但光是想想……就足够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迪诺有些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我没有说错啊，就是这个发音来着。”刑满天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她侧过身，避开迪诺的眼睛，然后屈起手指敲了敲木质颇好的办公桌，发出清脆的声音，“问题是你说的这个词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迪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笑了起来，避开了这个话题，“你会不会折星星？”
刑满天摇了摇头，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看见迪诺从抽屉里抽出一大打各色细长的折纸，她的表情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你折星星干啥？”
“送给你。”
“不教。”
“……啊？”
“我说我不教你，你最好也别让我收到成品，不然老子一把火烧光它们。”
“是‘老娘’，亲爱的。”
“……”
“呵呵。”一阵沉默之后，刑满天吐出两个语气词，作为对话的结束语。
04
刑满天换下已经沾满了姨妈的卫生巾，换上一片新的，干净柔软的。小腹的剧痛几乎让她直不起腰。
她似乎总是能用各种理由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血，疼痛不堪。
刑满天趴回堆放满了凌乱衣物的沙发上，嘴里含着一块草莓味的果汁硬糖。
摔倒时候她咬伤了自己的舌头，伤口已经开始泛白。甜味和糖精的微苦在口腔里弥漫开，刺激着伤口，然后随着大量分泌出来的唾液一起吞进胃里。
正午明亮的光线填满了室内，驱走霉味，顺着光亮一同进来的还有夏日的蝉鸣，极有节奏和音韵，悠长而平稳，带着嘶哑的声线在空间里一起一伏。微风吹动着阳台上的衣物，那件洗干净了的白衬衫正一摆一摆，摇头晃脑。
真是安静啊。
刑满天眯起了眼睛，看上去像一只有气无力的老猫。
她无意识的抚摸着怀里的玻璃瓶，瓶子上已经有了很多划痕，瓶口绑着的鹅黄色丝带已经蘸满了污垢，尾端的细线散了开来。
瓶中装着整整五百一十九颗幸运星，无一损坏。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里面藏了太多无奈。
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带来一阵阵钝痛，耳旁“嗡嗡”作响，蝉鸣变得不再单调。
至于当年那束满天星，已经被碾烂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它们与泥土混在了一起，这还是刑满天亲自抬起脚，用自己厚重的牛皮军靴碾的。
她当然不会在那个时候告诉迪诺“生如夏花之绚烂”其实是泰戈尔说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当时迪诺是什么表情？她想不起来。
与泥土混在一起不分彼此的，还有刑满天。
一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老女人，年轻时的无所忌讳的报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毫不留情的夺去刑满天的一切精力。
她的脸上已经有法令纹了。
迪诺也快奔四了吧，她想着，大概孩子都已经学会打飞机了。
虽然不是她生的。
迪诺当年跟她说了什么来着？她不太情愿的努力回忆着。
“等我折好了最后一颗，你就嫁给我行不行？”
那最后一颗星星被她放到哪里了？
好像还在迪诺手里。

07
到处都很痛。
刑满天半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
怀里还是抱着那个当年千辛万苦的翻找垃圾场才找回来的玻璃瓶。里面的五百一十九颗星星，无一磨损，看上去跟新的一样。
夏日的热浪，连风都是热烘烘的。
刑满天满头大汗。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把那最后一颗星星要回来，哪怕迪诺已经完全不可能再娶她。
但是那颗星星应该早就被迪诺扔掉了吧。
迪诺把她的人生比作满天星，然后刑满天就亲自把迪诺送给自己的满天星毁了，就如同她亲自把迪诺救给自己的命毁了一样简单粗暴。
刑满天觉得自己应该给迪诺打个电话，约好时间再见一面。
然后她就这么干了。
然后迪诺就同意了。
也是，怎么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她摸了摸自己淤了一片血，现在高高肿起了的脚踝，有些自嘲的这么想着。
08
“你这几年还好吗？”迪诺问道。
刑满天盯着迪诺：这个男人脸上也有皱纹，头上也有白发。然后她意义不明的点了点头，回答：“不好。”
迪诺的表情变了变，刑满天说道：“一个单身的老处女，也没有工作，不过吃老本罢了。”
“为什么不找个工作？”迪诺说，“或者嫁人？”
“我以前不想嫁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人，现在不想嫁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刑满天回答。
刑满天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迪诺垂下了眼睑，缓缓说道：“我太太死了。”
然后又加了一句，“死在一场火并中。”
刑满天紧紧的盯着迪诺那形状好看的唇，心说你要是敢说出“我们复合吧”之类的话我就把手里的冰咖啡全泼你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噢，真遗憾。”她回答道。
也不知道在遗憾个什么劲。
迪诺点点头，话题就此揭过，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刑满天。刑满天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颗幸运星，毫无磨损，看上去像新的一样。
她也拿出玻璃瓶，把星星扔了进去，笑道：“满了，嘿嘿。”然后她把一口没动的冰咖啡全部倒了进去，塞上瓶塞，摇了摇，然后把玻璃瓶递给迪诺。
“还给你。”
“嗯。”迪诺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这个玻璃瓶。
刑满天背上了已经空荡荡了的背包，一个招呼都没打，踩着拖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咖啡厅。
这次她再也没有回头。
迪诺眯起了眼睛，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里面藏了太多无奈。

后记：
这是对刑满天来说最好的结局。
尽管我自信因为我的文笔这是一篇奇烂无比的文。
字数4900+
2015 8 20 8:48
鬼桑于自家房间的床上

@夺命丁香 @哎哟卷毛酱 @凛冥蝶 @me是白痴挂科女 @黑黯之翼

噫一堆占楼的【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