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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Winding Road【瓶邪/黑花/原著风/长篇/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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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瓶邪
作者:@SA喵
类型:原创
作品名:Winding Road
地址:http://tieba.baidu.com/p/3575523240?see_lz=1


1楼2015-08-21 16:14回复
    2L授权


    2楼2015-08-21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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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吴哥,虎子和他盘口的东西今天一早都不见了。”一个下着雨的上午,小坤一个人来到西泠印社的铺子报告。
      “不见了?”我眯了眯眼睛,放下手中已经泡得淡了的龙井,说:“等雨停了,你去趟他老家,东西带回来就行,人…他知道以后老实过日子就好。”
      “知道了。”
      “等一下,”我又叫住刚转身要走的小坤:“记得别当着人姑娘的面,别吓着人家。”
      “哎。”小坤答应一声便走了。
      虎子的情况我了解,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比较稳重,管着一个小的马盘,还算井井有条。这次能做出这样的事,说起来幼稚得可笑,只不过因为遇上一姑娘,陷进去了。为了面子和富裕的生活,一时糊涂弄了这么一出,却不想后果。吴家怎么可能完全不追究。
      我摇摇头,笑了笑,年轻人,碰到爱情就变成傻子了。
      这话由我说出来似乎有点矫情。还不到三十岁的我好歹也算得上年轻人,说别人年轻,就像自己是个历经了岁月的老者,还颇有点倚老卖老的味道。而…傻子…我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不是因为爱情罢了。大概。
      第二天小坤过来说事情办完了,东西都带回来了。说他临走前,虎子手里攥着张二十万的银行卡,对着杭州的方向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并跟小坤保证不会再出现在杭州和长沙,但如果将来小三爷需要人手去拼命,记得还有个虎子。
      这事就这么结了,道上只知道吴家一个伙计卷着货失踪,后来货回来了,人却是真的失踪了。有人猜是被干掉了,有人猜是吴小三爷菩萨心肠把人放了,反正不管哪种猜测都让下面的盘口又老实了不少,有的是吓的,有的是服的。
      其实闷油瓶去守门的这两年里,我也不是没有做过狠戾的事。要整顿三叔留下的烂摊子,不是当菩萨就能成的,这我懂。但是心虽试着狠下来,却到底没办法自己动手去杀人。即使真有伙计做了罪无可赦的事,且我也明白杀一儆百的道理。
      我总是对手中的刀枪心存畏惧,因为它们可以那么轻易地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有一次我拿起小坤常用的手枪,竟觉得无比沉重。这把枪帮我开辟着前进的道路,上面似乎缠绕了无数的咒骂、血光、讽刺与愤怒。可是再轻再贱,终究也有着生命最起码的重量。
      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所有的事。以暴制暴,得到的只能是没完没了的暴力。
      可有些人必须得处理,毕竟总有些看不出眉目还得寸进尺的蠢货。我不能由着他们闹,我绝对不能死,闷油瓶在等着我。于是最后,这些沾血的事都由小坤动手,我自欺欺人的落了个“清白”的心理安慰。
      闷油瓶刚离开的那半年,我过得浑浑噩噩,连那个跟我有着一样的脸的人是谁、替我拿走的那封信是什么内容,都懒得追究。成日里坐在杭州的铺子发呆,有时候好几天不出门。要不是王盟还想着他有个老板,说不定我能把自己给饿死。
      后来有一天胖子来了,我坐在个有点阴暗的角落咧嘴冲他笑算是打招呼。胖子一看,二话不说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扔出了店门,指着我的鼻子吼:“ 小天真你够了!你他娘的都快发霉了!就不怕小哥回来了把你当成白毛粽子砍了!”
      突然暴露在阳光下,我有点睁不开眼,用手遮了光线,呆呆地看着胖子半天,才蓦地意识到,他从巴乃出来了。
      原来是王盟看我天天半死不活的,万般无奈之下,辗转找到了小花求助。小花却没有出马,而是联系了胖子。
      我记得胖子那通电话。他说:“胖爷我就待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可以让我从这里出去,一个是你天真,一个就是小哥。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要再发生任何要劳烦胖爷我的事情了,你知道胖爷年纪大了。当然,咱们一起死在斗里,也算是一件美事。如果你们真的有一天,觉得有一个地方非去不可并且凶多吉少的话,一定要叫上我,别让胖爷这辈子再有什么遗憾。”
      胖子没有食言。他大概心里还放不下云彩,可为了我,为了这个颓废的天真吴邪,他还是来了。
      是啊,闷油瓶他会回来的。他说要去十年,并没说不回来了,我应该相信他不是吗?我自己在这内疚个屁!觉得亏欠就想办法补偿啊,在这里浪费时间闷油瓶就能提前回来的吗?!如果不想离开他,就去找如何不离开他就能解决事情的方法。如果怕自己是他的负担,那就让自己不要变成负担。
      就算十年后轮到我守门了,我弱鸡似的能顶什么用?到头来反而辜负了闷油瓶。另外,好歹去接替他的时候,我还能见他一面不是?再说就他那个地上生活能力九级伤残,我不把铺子经营好了留给他,他出来还不得饿死?
      胖子回来了,闷油瓶还会远吗?想到这,我站起来拍拍屁股,又冲胖子乐了。胖子鄙夷地用小眼睛撇了我一眼,说:“傻子。”我僵住。
      振作起来的我觉得自己突然有做不完的事,我去学格斗和搏击,重新练枪法。由于小时候打过飞碟,比起其他武器,枪更熟悉一些。钻研历史、地理和古董方面的知识,甚至北派的寻龙定穴,掌握古墓位置。最后,又戴上了三叔的人皮面具。
      吴三省在道上是一代枭雄,而吴邪就只是个屁。
      再后来,该狠的狠,该慈的慈,好不容易稳定了各盘口,人们都道吴家算是东山再起了。于是在一次查账时,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下了面具,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一年多里,把一盘散沙重新揉成一个团儿的,不是吴三省,而是他的二世祖侄子吴邪。
      看着人们目瞪口呆的表情,我表面上是波澜不惊的笑容,心里想着:“真他妈疼。”
      “三…三爷…”人群中发出颤抖的一声。我笑着抖了抖手里的面具,说:“这才是三爷,我是吴邪。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都听小三爷吩咐!”人群发出整齐的声音。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没办法接受“三爷”这一称号。我总觉得,一旦我真的成了吴三爷,我就再也退不回去了。而且,我一直对三叔还活着这一点抱有希望,不管那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小三爷叫起来虽不是很响亮,却让我安心。
      一年多来,虽然有胖子、小花和黑眼镜他们的帮衬,但身边没有像潘子那样的人,总是让人心里没底。而小坤恰好填补了这个位置。
      小坤是我“现原形”之前从斗里捡回来的,名字也是我取的。没错,和哑巴张很久以前一样,他也是作为“阿坤”被扔到用来捕尸的饵。有着不错的身手,在被暗算、群殴、灌了迷药后,还弄死了下到斗里监视他的两个人。
      当时我没有戴三叔的人皮面具,由于在斗里突遇手下人反水,我撕了面具打算出斗后混入人群逃走,反正这些人不认识青头吴邪。然后误打误撞地跑进了小坤所在的墓室。
      我遇到他时,他正赤身裸体地坐在地上,拿着死人身上最后一点食物舍不得吃。而我用一包压缩饼干,一瓶水和一身衣服就把他带回来了。
      顺利逃回来后,他成了我左膀右臂。身手好,无牵无挂,只对我一个人忠诚,简直就是潘子在天之灵赐给我的。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不想再要以前的名字。
      “那我叫你小坤,好吗?”
      “好。”小坤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当着伙计他叫我小三爷,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吴哥。我感觉像是多了个弟弟,又像是潘子回来了,很是开心。
      小坤第一次看到我戴人皮面具的时候,惊讶得长大了嘴,说自己也要换张帅点的脸贴上。
      我敲了他脑门一记,笑道:“等换了你就知道还是自己的脸好。面具戴得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我很庆幸,我的面具还能摘得下来。因为我的身边有胖子,有小花,因为我心里还有一个闷油瓶。


      3楼2015-08-21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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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窜过去搭上闷油瓶的肩,说:“行啊小哥儿!你这是提前退休了?放心!小天真返聘你当掌柜的!话说你怎么在东北那嘎达鼓捣出那么大动静?别说是自然灾害啊,胖爷我可不信!不过那边塌成那德行,那天宫里的宝贝也都埋里边儿了吧?啧啧,可惜了…”
        我一看胖子越说越离谱,赶紧上前拍掉他的猪蹄,说:“你急什么?一会儿饭桌上慢慢说!”然后一把抓住闷油瓶的手腕把他往楼上带。
        “对了小坤,把装备收起来吧,还有把去了长白山的伙计叫回来。”我边上楼边吩咐道。
        “知道了,吴哥。额…小三爷。”
        “这些人面前,叫我吴哥就行了。”
        虽然杭州还有一套房子,但我一老光棍还是习惯住在铺子的二楼。
        带着闷油瓶上楼进了卧室,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里,自己去浴室放出热水,又找了我的干净衣服挂到浴室门后,说:“小哥,先洗澡吧,洗完了就下楼,咱们吃饭去。”
        闷油瓶点点头,却站着不动,眼睛盯着我。
        我心说这是怎么个意思?摸摸鼻子,恍然道:“哦,内衣是我新买的,衣服虽然旧但是干净的,小哥你先凑合一下,等有时间再去给你买新的。”
        闷油瓶摇摇头,又叫我:“吴邪。”
        我纳闷,合着这闷油瓶除了叫我名字不会说别的了?以前会说话还猜不透他的意思,现在就这俩字让我再怎么猜?
        “小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就冲咱们这交情!啊,是吧!那个…”
        “我回来了。”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我好像看见他说话时笑了一下。难道眼花看错了?我甩甩脑袋下了楼。
        楼下,小坤正听胖子讲我们以前的经历听的上劲,一见我下楼就迎上来拽着我胳膊,兴奋地说:“吴哥,原来那就是道上传说的哑巴张张起灵啊!真酷!你们下过那么多凶斗真厉害!还有啊,你们那倒斗生死恋实在是太感人了!”
        我满头黑线,看向胖子,他果然一脸奸笑地看着我。
        “什么生死恋!别听那死胖子胡说!你哥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再说那倒斗队伍里哪有正经女的,我恋个毛线!”
        说闹了一会儿,闷油瓶穿着我的卡其布裤子白衬衫从楼上下来了,头发还湿润着。看看小坤拉着我胳膊的手,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
        “小哥,这是小坤,是我…嗯…我的潘子。”
        小坤还不熟悉闷油瓶,收了手,做出伙计的姿态来,微一点头:“张爷。”闷油瓶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走了走了!小天真,楼外楼走着?”胖子看我。
        “走!王盟,打烊了,你也一起来!”
        走到楼外楼时天已经擦黑,一行人点了一桌子酒菜,吆五喝六地吃起来。
        王盟跟饿了几辈子似的猛吃,小坤拽着胖子还想听他讲故事,胖子却非拉着我一杯一杯地喝酒,说铁三角终于全乎了。我一边喝酒一边拦着胖子别跟小坤胡说八道,还得忙着从王盟筷子底下抢出菜来夹到闷油瓶碗里,省得他就只扒拉眼前的白饭。
        这闷大爷只在我夹第一筷子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后来就存在感持续走低。也不喝酒,默默地吃了很多菜,看来是真饿了。


        5楼2015-08-21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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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早上,我恢复了平时的作息时间,很早就起来了。我一开门,闷油瓶恰好也打开了他房间的门。
          “小哥,早。”我走出房间,拿着一块湿毛巾压在睡得乱翘的头发上,“先吃早饭吧,一会儿我们去铺子。”
          闷油瓶点头。
          简单吃过早饭,给闷油瓶找了我的衣服穿,开车来到西泠印社的铺子。王盟已经在打扫卫生了,看到我们来便停下手打招呼:“老板你来啦!张老板早!”
          “早啊,小坤来过了吗?”我问。
          “还没有,他说要先送王老板去机场。”
          “哦。”我转身去拿茶叶筒。
          “老板,茶我来泡就好了。”王盟说着就要走过来。
          “拉倒吧,今天这茶叶可禁不住你糟蹋,一斤的价钱顶你好几个月工资呢!”我边烧水边白了王盟一眼。他泡茶从来都不管茶叶的品种和茶壶的容量,抓一大把用开水冲,涩得不行。有时候我懒得计较,就随他去。
          “啊?!有那么贵?那老板你给我涨工资,不就能少顶几个月工资了?”
          我又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你想得美!该干嘛干嘛去!”
          水烧到80度,我关掉电水壶,往两只玻璃直身杯里倒了多半杯水,又用茶勺舀了两勺茶叶分别倾进两只杯子。龙井叶片在水中缓缓舒展开,呈现出嫩绿的颜色。
          盖上茶叶罐,正要放回架子上。王盟伸出两只手空捧着,说:“那,那老板你给我也尝尝那贵茶叶呗?”
          我看看他,又打开茶叶罐,用茶夹夹出一根茶叶放到他捧出的手里,盖好罐子放回去:“去吧!赏你了!”
          王盟欲哭无泪地捧着一根茶叶出去了。
          我把茶杯拿给闷油瓶,发现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呃…他不懂茶,给他喝也是浪费。”我摸摸鼻子。
          “那你知道我懂不懂茶?给我喝不怕浪费?”闷油瓶接过茶杯。
          “小哥你不一样,咱们可是过命的兄弟,要是给你,我什么都舍得!”我信誓旦旦地说。
          闷油瓶不说话,坐下来低头喝茶。
          “小哥,你说…我三叔会在哪呢?”
          闷油瓶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要找吴三省,还是解连环?”
          “都行!”我脱口而出。
          经过这两年的调查,我发现当年西沙海底墓那疑似解连环的尸体很可能是假的,解连环,亦或是我三叔,很可能都还活着。
          事情就要有个了断了,他们都不应该再去为这件事吃苦了,两人谁我也不想放弃。“如果…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找到他们两个。”我又补充了一句。
          闷油瓶点点头,说:“他们应该还在不断下斗找救其他人的方法,这个范围太大,我们很难找,不如让他们主动出现。”
          “那要怎么做?”我想想也是,谁知道那老狐狸现在在谁家祖坟里刨土呢,我总不能挨个斗去找,如果他能自己出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很简单。他们不就是想救人么,我们只要放出消息,说掌握了救人的方法,不怕他不来打听。说不定老九门其他人也会一起行动。”闷油瓶看起来胸有成竹。
          “对啊!”我眼睛一亮。虽然长生玉毁掉后,已经出现尸化的人会慢慢恢复,但这个过程不知道要多久。如果能联合老九门的力量,就可以更快地救更多的人。
          “可是…”我又迟疑了,“他们虽然已经算是得救了,可我们空口无凭地突然向老九门宣布可以去找那些人了,好像太没有说服力,说不定还会遭到其他猜疑,反而起了反作用。这行里没有人会轻信别人。”
          闷油瓶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说:“那就按照张启山的计划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当初张启山答应用他的血救那些人,可他们不信他真的会这么做,所以并不配合,但他们并不怀疑张家人的血的功效。所以只要把我的血分给老九门其他当家的,让他们拿去救人,他们就会行动了。”闷油瓶说。
          “不行!谁知道当初有多少人吃了那玩意儿!再说你的血在斗里是宝贝,万一有人打着救人的旗号来骗血,不得把你放干了!”我急了。
          “没关系。其实我的血本来也没用,只是以此为噱头,每人给一点儿就行了。”闷油瓶把茶杯放在黄花梨桌子上。
          “那也不行,还是那句话,万一有人来骗血呢?”我边说边打开电水壶的开关,“我看我们还是先召集老九门现任当家们,把情况说明一下。到时候小哥你放一点血,能向他们表明你愿意用血救他们的诚意就行了。”
          “好,听你的。”闷油瓶再次点点头。
          “那我这就准备联系各当家的,另外…我会让一些伙计以夹喇嘛的名义下斗,万一能遇到已经恢复的人,就把他们带上来。还有,那些禁婆就是完全尸化的人吧?如果能把禁婆带回来,就可以等着他们慢慢恢复。”我说。
          闷油瓶略一沉吟:“也好,但禁婆攻击性很强,如果要逮住很勉强就放弃,没必要为未知搭上活人的命。如果是原本寿命已尽的人变的禁婆的话,一旦恢复也会马上化灰,救不了了。”
          “嗯,我知道了。小哥你随意坐,我去去就来。”说完,我便转身走去外堂。


          12楼2015-08-21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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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第二天我见到闷油瓶,多少有点尴尬,但脸上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闷油瓶则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又不怎么说话了,变回点头摇头嗯的模式,倒也化解了尴尬的情况。
            一同来到铺子,刚进门就听见王盟的声音:“三爷您别着急,老板肯定马上就来了。三爷您坐一会儿吧。三爷小心柱子!”
            我和闷油瓶相视一笑,成功了。
            我们走进去,果然看见三叔在铺子外间里来回转悠。王盟一见我就跑过来:“老板你可来了!三爷来半天了!”
            “大侄子!”三叔也冲我跑过来。我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捏他的脸。“哎哎哎哎!你干什么大侄子?”三叔被我捏的直叫唤。
            “嗯,是真的。”我捏完就走进内堂去泡茶。知道三叔着急什么,故意吊他胃口。
            “大侄子大侄子!”三叔连忙也跟进来,那见了喜欢的东西就没原则的样儿,跟以前一个德行。
            “三叔你回来了啊,坐,去见过奶奶、我爸和二叔了吗?”我倒好三杯茶,不紧不慢地说。
            “哎呀我说小邪,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都是三叔的错行了吧?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我那时候也没办法啊!”三叔都快抓耳挠腮了,“不过小邪你还真在道上立住了,我就知道我侄子肯定没问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哈哈。”三叔又开始拍我马屁。
            “小哥,坐下喝茶啊。”我一边无视三叔一边努力想恢复跟闷油瓶的相处方式。他听话地走过来坐下喝茶。
            “大侄子,张家小哥,我听说你们愿意救文锦?”三叔没办法,干脆直接说了。
            “这你得谢谢小哥,都是他的功劳。”我指指闷油瓶。
            三叔对着闷油瓶抱起拳:“我吴三省谢谢张家族长。等找回文锦,我二人再郑重道谢。届时张族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吴三省绝无二话!”
            “我现在不是族长了。”闷油瓶淡淡地说。
            三叔也知道闷油瓶的性子,又转过来磨我:“大侄子啊,这找文锦,你参不参与啊?”
            我知道三叔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自己的势力了,要想找到陈文锦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都不少,还得依靠吴家的家底。“那你给我什么谢礼啊?我替你收拾这烂摊子,有几条命够啊。”我趁机敲竹杠。
            “只要大侄子你开口,要什么三叔都答应!”三叔拍着胸脯说。
            “要…”我语塞,我现在也不缺钱,龙脊背之类货色相信三叔还不如我这多,还真不知道要什么。想了一下,说:“那你记着这话,什么时候我想到要什么了再说,你可别耍赖啊。”
            “放心!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翻了个大白眼儿,你他niang的骗我骗得还少?!
            “对了,解连环呢?”我问。
            “已经回去解家了。”三叔坐下来,“大侄子啊,我听说张小哥的血能救文锦?”
            我看了看三叔,喊王盟好好看店,别让别人靠近店内堂。然后把造成尸化的原因、闷油瓶如何毁了磁场、他们恢复的真正方法,都如实告诉了三叔。
            “那也就是说,并不像道上传的那样,需要用张小哥的血?”三叔听完后问。
            “对。我是为了让他们相信尸化的人确实可救,才让小哥抽血的。集中力量,能更快救更多人。”我重新换了一泡茶。
            “那、抽的血你们还有不?也给三叔点儿呗?”
            “王盟!送客!”我冲着外间喊。
            “别别别!三叔跟你开玩笑呢!”三叔陪着笑脸赶紧说。
            我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对张小哥好,以前在斗里看见他流血你就紧张。”三叔补充道。
            “王盟!送客!”
            “……”


            27楼2015-08-21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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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第一晚排了两班人守夜,我和胖子第一班,小坤和钟岳第二班。其他的伙计都要替我,我说以后几天有他们守的,轰他们去睡觉。闷油瓶也让我睡,他来守。我假装把脸一沉,说别看不起吴小三爷,怎么还能连个夜都守不了。闷油瓶无奈,周围视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危险,就在篝火边钻进睡袋睡了。
              篝火噼啪地响着,其他人在车子围成的三角里面休息,我和胖子坐在三角外面,背靠着车身抽烟。
              “哎我说天真,你觉得小哥怎么样?”胖子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觉得莫名其妙,属这胖子平时喊叫铁三角喊得欢,难道这话还用问?
              “咳,我的意思是,你,你吴邪怎么看小哥的?”胖子又解释了一下,特地加重了那个你字。
              我转回身扒头看了一眼,闷油瓶睡着,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的。
              我站起来,往远处走了走,示意胖子跟上。我知道这一聊起天来,胖子就控制不住他的大嗓门,怕他吵醒别人,于是走远点儿说话。
              “胖子你给我老实说,你跟小哥计划什么呢?”我吐出口烟,问胖子。
              “没、没计划什么啊。”胖子一脸无辜状。
              “少来!前两天小哥也这么问过我,你俩是不是串通好的?还有,那天你是不是跟小哥比口型说加油来着?到底什么意思?”
              “啊?!小哥真这么问你了?牛B!那你怎么回答的?”胖子看上去挺惊讶。
              我回忆了一下,说:“我说我觉得他很厉害,不过也很孤独,又很善良,说我想陪着他。”
              “没了?”
              “没了。”
              胖子小眼睛盯着我不说话,我被他盯得不自在,冲他踢了一脚沙子,说:“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胖子说:“我觉得小哥这几天不太对劲儿。”
              我一怔,连忙说:“你也这么觉得?我也感觉他跟刚回来那会儿不一样了。刚回来那会儿,因为终极毁了,霍玲他们得救了,小哥也显得挺高兴的。可最近…他的眼神…怎么说呢,好像有点低落?”
              我当然发觉了他的变化,但不知道原因,也没敢问,怕是我自己神经过敏。可胖子也看出来了,那就不是我的错觉。难道胖子知道为什么?
              “你还跟小哥说过别的什么没有?”胖子接着问。
              “别的……”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胖子,他心思比我细,说不定能帮我分析分析,“那天在我家,他问我喜不喜欢他。”
              “咳咳咳咳!”胖子呛了口烟,小眼睛睁得前所未有地大,说:“小哥真这么问了!?我艹!这也太他niang的直接了!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脸上有点发热,“我说我跟他都是男的…”
              胖子啪地一拍手掌,斜着小眼睛看着我,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说:“我就说问题出在你身上吧!小哥也就只有看你的时候是那么个蛋疼的眼神儿!看别人的时候都是、…小哥好像也不看别人。”
              我急了:“这怎么能怨我呢!再说小哥后来说,他那是跟我开玩笑的!”
              胖子直摇头:“你他niang的升级到天真的平方了吧!头上顶个2!实话告诉你吧,小哥他对你…”
              “胖子!”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胖子的话。
              我和胖子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闷油瓶站在我们身后。他背对着篝火,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小哥?你怎么起来了?”我心说闷油瓶莫非听见我跟胖子讨论他了?这人不是长了对儿狗耳朵吧?
              闷油瓶看了我俩几眼,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睡不着,吴邪你去睡吧,我替你。”
              “我不困!”我一下倔劲儿上来了,他niang的这俩人一看就有事瞒着我!
              闷油瓶没想到我突然火了,愣愣地看着我,我也直直盯着他,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
              胖子受不了这低气压,插嘴说:“那啥,小天真你要是不困,胖爷我可就睡去了,啊,你们慢聊。”说完三蹦两蹦跑走了。
              “死胖子你给我站住!”我怕吵醒其他人,压着声音喊了一句。胖子就跟没听见一样闪到车身另一边去了。
              我脖子一拧,恶狠狠地看回闷油瓶。“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没什么。”闷油瓶口气淡淡的。
              “你骗人!”
              “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我质问。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
              我简直要暴走了,可却拿这闷油瓶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气鼓鼓地瞪着他,他就低头一直盯地面,都快把地盯出个洞了。
              “原来你宁愿跟胖子说,都不想跟我说。”我见眼神攻势不奏效,于是改走悲情路线。
              “吴邪。”闷油瓶抬起头来,“你还记得我说过,其实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我记得,可我也说过,能不能承受应该由他自己来判断。”
              闷油瓶又叹了口气:“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先别问了好吗?”说着抬手揉了揉我头顶的头发。
              我一下什么脾气都没了,低下了头。
              两人沉默地守夜,到了后半夜,我去叫小坤和钟岳起来接班,然后和闷油瓶各自钻进睡袋。


              30楼2015-08-21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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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拿出对讲机调了调,却只能听到杂音。可能我们失散得太远了,信号收不到。看到我有些失神的脸,闷油瓶坐到我旁边,伸手把我的头按在他肩上,轻声说:“他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睡一会儿。”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力,我靠在闷油瓶肩上,很快便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躺在地上,枕着闷油瓶的腿,身上盖着薄毯。抬头去看闷油瓶,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我一骨碌爬起来:“小哥你守了一夜?!怎么不叫我替你?!”
                “没关系。”
                “那你现在睡一会儿!”我说着就要拽他躺下。
                闷油瓶抬手挡了一下我的动作,说:“不用,我没事,咱们得尽快上路,这里会越来越热的。”
                戈壁上由于植被稀少,昼夜温差很大,白天地表温度甚至能达到五六十度,如果不补充足够的水分,人很容易脱水,严重时还会危及生命。
                水?!我一激灵,连忙去翻背包,果然,我们只有两壶水。不,确切地说是一壶半。因为开着车,大部分储水都放在后备箱里,背包里只是每人带一壶应急用。昨天夜里我包里的水被喝了半壶,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水源,小六他们的车子也好,绿洲也好,下雨也好。当然这里下雨是不太可能的。
                明白了情况,我也不再啰嗦,爬起来把毯子收拾好,然后去背闷油瓶的背包。他昨天已经够累的了,还一夜没睡,自然重的由我来背。
                可还没提起来,背包就被闷油瓶抢走了。他利索地背上,一指我那只大部分装着食品药品的包,意思是那个归我。
                我没反应过来,想怎么又要换?闷油瓶见我不动,过来拉我的左手腕。我疼得一缩,闷油瓶皱了一下眉头,捋起了我的袖口。我才发现手腕一圈都青紫了,是昨天在暴风中被闷油瓶攥的,他力气太大,昨天情况危急也没感觉,就知道不能撒手,现在才觉出疼。他niang的你再使点劲儿就直接把老子的手掐下来了。
                “对不起。”闷油瓶帮我拉好袖子,低声说。
                我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这闷油瓶护了我一路,现在还为这点儿屁事道歉?!我简直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好!眼珠一转,说:“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把你的包给我背!”我瞪着他。
                闷油瓶看看我,没说话,转身用指北针定了一下方位,拔脚走了。
                我艹!无视我?!
                我牙咬得咯吱响,却也没办法,只好捡起我的红十字会包背好,快步跟上他。
                太阳毒辣起来,气温升高,我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像隔着火焰看一样,被热气熏得变了形。我开始胡思乱想,想六子他们有没有躲过风暴,会不会也遭遇了陷车。想小坤有没有和三叔失散。自三叔回来我就让小坤先跟着他,三叔失了自己的潘子,可我还有个潘子能保护他。想胖子扔下背包后有没有找到三叔他们,当时能见度太低,万一没找到,他岂不是只剩一个人?不过昨天的沙暴并不算最大的,以胖子的吨位再加上装备,应该不至于被风吹跑。
                嗯?!吨位?!我恍然大悟为什么昨天闷油瓶要让我背他的包,是因为沉,不容易被吹跑!擦擦擦!我怎么这么笨!他个闷油瓶比我还瘦还轻,他niang的怕吹跑我?!
                “张起灵!”我喊了一嗓子。因为干渴,声音都嘶哑了。
                闷油瓶好像吓了一跳,回过头诧异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你他niang的能不能多在乎一下你自己!你觉得咱俩谁比较重?!谁比较容易被风刮跑?!”我也不管声音难听得要死,大声说道。
                闷油瓶的眼神变得了然,干脆地吐出一个字:“你。”
                我靠我靠我靠!练家子了不起啊!下盘稳了不起啊!
                我正要继续发飙,却见他把他包里的半壶水递了过来:“吴邪,喝水。”
                这个水壶本来是我包里的,昨天闷油瓶背着我的包,所以我们喝的也是这壶水。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见闷油瓶把两个水壶换了一下,我以为他是要匀一匀两个包的重量,心里还吐槽说那半壶水才几斤几两,连那把古刀的刀尖都匀不出来。现在才明白,他是要我随身背那一满壶水,万一我俩也失散了,我身上会有比较充裕的水源。
                想到这我更火了,这太阳,这沙子,这闷油瓶,简直能把我给点着!
                “我自己有水!”
                “这个已经拿出来了,喝吧。”闷油瓶一点儿也不理会我的火气,好脾气地说。
                “那你也喝。”我瞪着他。
                “我不渴。”闷油瓶的声音还是很清亮,“你嗓子都哑了,吴邪。”
                我不说话,也不接水壶。
                僵持了一会儿,闷油瓶无奈地说:“我渴了会自己喝的,这壶没有了就喝你包里的。”
                对于闷油瓶这种人来说,他能这样就已经算是投降了,你指望他能跟你说我错了下次不会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听到他如此口气,我什么气都没了,接过水壶抿了一点点水,稍微缓解了嘴唇的干裂和喉咙的灼烧感。


                33楼2015-08-21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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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继续走着,闷油瓶不时用指北针调整方向,我则过一会儿就拨一拨对讲机的旋钮,希望能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一直走了近五个小时,我这经过锻炼的体力也终于跟不上了,加上暴晒,出了许多汗。我抬头看闷油瓶,他的鬓角也挂着汗珠,平时苍白的脸色被晒得有些发红。
                  “小哥,我走不动了。”我说。
                  自做了三爷、小三爷,不管多苦多累,在伙计面前我都忍着,表现得像个超人,不疼不累不饿,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我有怂的时候。可对着闷油瓶,我认怂,而且认得心甘情愿理直气壮。
                  闷油瓶停下来,看到我是真的累了,于是拿出毯子叠了好几层放在地上,说:“稍微休息一下,现在是正午,太阳太毒。”
                  现在地表少说有60度,不垫东西坐下去会直接变烤肉。我坐在毯子上,闷油瓶站在我旁边。我心说这人简直就是奥特曼!不对!是小怪兽!他niang的不知道什么叫累吗?!
                  我爬起来,在闷油瓶不解的目光下,把毯子打开一层,变成刚才两倍的面积,又坐下来,拉着闷油瓶的手腕说:“小哥,你也休息一会儿。”
                  这次闷油瓶没拒绝,在毯子上坐了下来。为了保证厚度,即使打开了一层的毯子也依然很小,两个大男人并排坐着,身体都会贴在一起,在这样的环境下更觉得热。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移开身体,想就这样靠着他挺好。
                  我们已经差不多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了,但也不觉得饿。这样的天气,如此干渴,我们带的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根本咽不下去,所以谁也没提吃饭这茬儿。可不补充体力肯定不行,我摸出口袋里的薄荷巧克力。这东西我不爱吃,觉得薄荷和巧克力的味道配在一起很违和,却比较适合眼下的环境,口感清凉,又能补充体力,是我为这次特意买的。
                  我递给闷油瓶一块,自己撕开一块,发现巧克力在这种温度下早就化成粥了。没办法,我只好捧着包装纸舔着吃。闷油瓶向来对吃的不上心,接过去流畅地撕开包装吃起来。
                  随手扔了包装纸,反正在这种鬼地方也不用在乎素质不素质的。感觉到自己嘴角沾了巧克力,我便伸出舌尖去舔,谁知闷油瓶恰好伸过手来帮我抹,我这一舔正舔在了他的拇指尖儿上!我立刻傻住了,心里有一万头神兽在这马勒戈壁上狂奔而过,还咆哮着:你是我老妈吗!是我老妈吗!老妈吗!!
                  闷油瓶看着我脸上不知多精彩的表情,居然笑了出来,用指尖儿抹掉了我嘴角的巧克力,放在自己嘴边舔掉了,那拇指上的扳指还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如果不是因为很了解闷油瓶的性子,我一定会觉得他在诱惑我!这太特么让人想入非非了好吗!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脸有点自知之明!!那一万只神兽又跑回来,我觉得我脸上的肌肉都要憋得抽搐了!
                  闷油瓶却一下敛了神色,站起来说:“吴邪,得继续走了。”
                  我停止了内心的吐槽。闷油瓶向来是行动派,想做什么直接动手,而且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必刚才的动作他根本就没多想吧。
                  手撑着沙地站起来,重新收好毯子。手扶在地上的时候,左手食指的指尖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大概是沙砾硌的,我没有在意。
                  过了正午最热的时候,温度便下降得很快。又到了晚上,我们还是既没发现其他人的行踪,也没收到无线电信号。
                  好在今天没有发生沙暴,我们在一棵挺大的胡杨边上停下来,燃起篝火。我拿出牛肉罐头来煮,再不吃东西谁也撑不住,罐头加热后会有汤汁,不至于难以下咽。一整天我也没见闷油瓶拿出水壶来喝水,所以我也赌气地不喝。
                  吃完罐头,我不死心地又去拧对讲机,闷油瓶盯着星空看,我知道他是在确定方位,也不去打扰。他看了一会儿,走回胡杨树旁坐下,突然“嗯?”了一声,开始仔细查看胡杨树。
                  半晌,闷油瓶叫我说:“吴邪,我有一个好消息。”
                  我抬头看他,心想难道下句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不过显然闷油瓶没有那么无聊,接着说:“这胡杨树上有胖子留下的标记,他们也经过了这里,不过既然没有生火的痕迹,应该是白天经过的,我们离他们应该不远了。”
                  我心里一喜,看来大家没有迷失方向,想说要不我们继续走吧,猛地一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前摔去。
                  “吴邪?!”闷油瓶抢上来扶住我,在我额头上摸了一把,“你发烧了?”
                  我甩甩头,脑袋清醒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晕了。
                  闷油瓶拉我坐下,拿起我的手看是否是伤口发炎引起的。没有发炎,可左手食指指尖红肿着,不严重,能看到顶端有一根细小的红色的刺。闷油瓶捏着我指尖使劲一挤就把那小刺挤出来了,疼得我呲牙裂嘴。他对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那刺,然后丢进火里,说:“是被一种沙螽蜇了,毒性不大,不过因为你有伤口,所以引起了发烧。”
                  “沙螽?”我想起白天休息后手上的刺痛感,应该就是那时候被蜇的,看来我这半吊子麒麟血又间歇性失效了。
                  “嗯。这种虫子在怀孕的时候会吸血养育虫卵,每只母虫只能吸一次血,刺就会断掉,排出虫卵母虫就会死,虫卵就依靠那点血长成幼虫。”闷油瓶给我普及生物学知识。
                  我觉得有点冷,不自觉地靠在闷油瓶肩上紧挨着他,说:“那我岂不是成了虫子的奶爸,太他娘的恶心了…”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我能感觉到闷油瓶挪动过我,帮我吸出指尖上的虫毒,给我的手背换了药,凉凉的手时不时摸摸我的额头,最后手掌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我的头发。在这样轻柔的抚摸中,我终于沉沉地睡了一会儿。


                  34楼2015-08-21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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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我们全都呆住了,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蛇!难道陈文锦以前没有遇到过吗?我看着闷油瓶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落回水里,手上还提着矿灯,冲我喊:“吴邪!快走!”
                    走?!放屁!我急了眼,边踩水边掏出枪来开了两枪,可对于这么大的蛇来说,子弹简直就是芝麻,一点儿用都没有。巨蛇搅起的波浪让我稳不住身形,无法靠近闷油瓶。胖子和小坤想过来帮忙,可马上就被水浪冲回了洞口,只急得大喊。
                    蛇头像过山车一样腾空下落左右摇摆,闷油瓶一手握着古刀抵挡攻击,另一只手还是提着矿灯照着洞口让我快走。我看到那蛇牙都赶上他腰粗了,这要是被咬到,任他是大罗神仙也活不了!“要走一起走!”我喊着,奋力向他游过去。
                    巨蛇又一扑腾,我们幸运地被波浪冲到了洞口附近。胖子急忙拽住我的背包把我往里拖,我伸长手够到了闷油瓶的后脖领子,也把他往洞口拽。而当我的脚踩到洞壁,站稳身子打算把闷油瓶也拉进来的时候,那巨蛇像疯了一样冲过来,一头撞在洞口上方!这哪禁得起这么大的东西撞,洞顶马上裂开一道宽缝,碎石噼里啪啦掉下来,怕是要塌了!
                    胖子急得大骂,更加用力地拉住我俩。这时我听见闷油瓶冷静的声音:“吴邪,放开我,我去引开它,你们快走,这里要塌了。”
                    “不行!那你怎么办!”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闷油瓶使劲一扭身,衣领就从我手里脱了出去,转过身,左手一把揪起我的领口把我拉向他。我心说就算你打我我也不放你走!抬手按住他揪着我的手正要反抗,下一秒就呆住了。
                    闷油瓶吻上我的嘴角,只蜻蜓点水般的一下,然后用力把我推回胖子怀里,转身提刀向巨蛇跃去!我没来得及拉住他,只似乎在手里拔下了什么东西,下一刻,洞口便塌了。胖子也被那一推后退了好几步,见石头不断落下,只好死命拖着我往外游。我完全傻住,忘记了挣扎。
                    被胖子拖了一段后,我回过神来,看着还没有完全掩埋的洞口,才发觉到手里握的是我之前给闷油瓶的那只羊脂玉扳指。
                    我得救他!我必须救他!“胖子…灯,灯!”我大喊起来。
                    “什么灯?!天真你冷静点儿!”胖子停下动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
                    “上次就是因为灯!得让小哥把灯扔掉!我得告诉他!叫他不要和蛇硬拼,我回去找他!”我又开始挣扎。
                    “吴哥,我去,你放心。”小坤听到了我说的话,转身游回去,黑暗中我渐渐看不到塌了一半的洞口和小坤的身影。
                    之后的路不知道胖子是怎么把我拖回来的,出来后发现到了那个神庙遗迹前。胖子松开我,累得直接倒地上喘粗气。
                    我没有去看其他人,跪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扳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洞。


                    48楼2015-08-21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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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把刀抛给我,我接住,跑上去迎头在蛇下颚一刺。那蛇一疼,仰头就往树上窜,我刀还没拔出来,连带着被提到了树上。看来它是觉得在地面沾不了便宜,想改打空战。我心想更好,可以离胖子远点儿。闷油瓶一见我被带上树,自己也抓着藤蔓迅速上了树。
                      “天真!小哥!”胖子叫着。我怕蛇又去扑他,大喊:“闭嘴!还嫌你这块肥肉不够显眼!看老子给你的腰子报仇!”
                      白蟒把身体绕在树干上,不停地晃着头想把我甩下去,我跟坐过山车一样,感觉脑浆都要被它晃稀了。心说这么下去非晕蛇不可,左手摸索到刀插着的地方,手指抠进蛇的伤口,同时右手把刀拔了出来。我边喊小哥边狠命向上扔出大白狗腿,已经被晃的不知道哪是哪了,可我知道闷油瓶一定能接着。
                      果然闷油瓶不是省油的瓶,啊不,省油的灯。他不仅接到了,还特知心地窜到蛇身缠在树干的地方捅刀子。蛇调回头去咬他,顺便把我也带到了树干附近。我松手反身一跃抱住了树干,心说总算他niang的到站了!
                      现在伤的伤,照顾伤员的照顾伤员,而我和闷油瓶只有一把大白狗腿可用,看来不拿到黑金古刀不行了。“小哥!咱们去拿你的刀!”我抬头喊着,一边开始手脚并用往上爬。
                      闷油瓶连刺白蟒几刀,然后一松手,掉头往树上窜。蛇盘旋而上追着他。我在下面接住掉下来的刀,就近扎了几下。要不说畜生就是畜生,智商和气度都不能跟人比。我要是被群殴,肯定揪住一个往死里打,就算别人打死我我也至少拉个垫背的。蛇就不行了,谁打它它咬谁,到最后别人没打死它它先把自己累死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和闷油瓶在树干的两侧,交替着攀爬和攻击白蟒的动作,一把刀在我俩之间扔来扔去。白蟒此时已经变成了花蟒,身上到处是刀伤和弹孔,流着暗红的血。
                      我清楚地记得上次在这里我们遇到那条褐金色巨蟒时,闷油瓶冲我要刀,我紧张到没拔出来,这才害他丢了黑金古刀又差点重伤。每次想起来都又后悔又后怕,万一那次因为我笨手笨脚害死他了,我肯定得枪毙自己十分钟!所以这两年除了枪,这把大白狗腿也在我手里玩出了花儿。
                      好容易两人爬到了缠着黑金古刀的藤茧附近,这时刀正在我手里,我在蛇背上左捅一刀右扎一刀吸引蛇的注意,闷油瓶跳起来双手拉住藤茧,可他的体重坠不脱它,闷油瓶只好翻身站上树枝想别的辙。我见状,把刀抛给他,他便立刻去砍那藤蔓。
                      我一时没了武器,又想拖住白蟒不让它妨碍闷油瓶,就用手抠它的伤口拉它的尾巴,用脚踹它。蛇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打法,恼羞成怒,不理闷油瓶只冲我来。闷油瓶一看,想过来帮我,被我吼了一嗓子后就加快了砍藤茧的速度。武器不足,他过来也是消耗双方的体力。
                      我毕竟不是猴子,在树上折腾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一咬牙,扑出去抱住蛇脖子,蛇身上的黏液和血沾了一身。我也顾不上恶心,死死抠住蛇脖子下面的伤口。白蟒吃痛,扭着头想往下面咬,身子越伏越低,慢慢远离了闷油瓶。我正得意,谁知白蟒突然一甩脖子把我甩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我顿觉嗓子眼儿一甜,眼前黑了一下。
                      视线再次清晰之后,看到的已是蛇的血盆大口和胳膊粗的蛇牙,我都闻到了蛇嘴里的腥臭味儿。躲不开了!
                      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贯穿了蛇的上颚,把蛇头直接钉在了地面上。
                      我抬起头,看到闷油瓶逆光的剪影。他单膝跪在白蟒头顶,双手握着黑金古刀的刀柄,嘴里咬着我的短刀,看不清楚脸,整个姿态宛如战神一般。
                      白蟒扭动了几下不再动了。闷油瓶这才拔出了刀,跳下来伸手拉起我。我看着他就笑了,果然还是这把黑金古刀最称他。
                      我们去看胖子,他已经给自己做了紧急处理,止住了血。我捡回背包和M9,和闷油瓶一边一个架起胖子去找三叔他们。
                      胖子虽然疼得直冒汗,嘴上却闲不住,一脸佩服地说:“小哥有了黑金古刀就是不一样!哎我说小哥儿啊,你那刀插牛B上了吧!”
                      这话乍一听有点粗,我和闷油瓶都不解地看着胖子,胖子咧嘴一乐,说:“牛B死啦!”
                      我满头黑线。
                      找到了三叔他们,看到受伤的小坤和阿广已经被包扎好了。小坤原本在水潭救闷油瓶时就被那巨蛇扫到石壁上撞裂了右胳膊小臂骨,刚才那一下直接断了。陈文锦用树枝给他做了固定,又给阿广注射了血清,看到我们回来,又把胖子的伤口重新做了处理。闷油瓶的几个伤口有些开裂,可我们已经没有干净的绷带和纱布了,从相对干净的六子和三叔衣服上扯了几条布来包扎。
                      稍微休息了一下,决定尽快和奔驰会合,我们再也经不起一点意外了。
                      我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自已为了闷油瓶的刀,伤了三个人。而小坤宽慰我说,这下子更不白来了,不仅带回了人,还捡了把刀。
                      到达戈壁断崖下面已经是深夜,借着星光,抬头就能看到滚滚的信号烟。我们迫不及待地打出了最后一发信号弹。很快,绳索和吊篮被放了下来,把我们挨个拽了上去。
                      铺了一层风沙的五辆LandRover一字排开在荒漠上,包括奔驰在内的五个伙计满脸笑容。


                      53楼2015-08-21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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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这一天天气特别好,我在西泠印社的铺子里一边使唤王盟,一边重新给黑曜石麒麟编挂绳,以前那条都毛得不能看了。秋日上午的阳光暖暖地洒进铺子,照到了在躺椅上小憩的闷油瓶,给他的脸上镶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儿。
                        我站起来想拿条毯子给闷油瓶盖上,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疼,莫非站得猛出岔气了?我缓了缓觉得好些,便没在意。
                        下午和闷油瓶去西湖边转了转。快十一了,到处都摆出了花坛,有的拼出“欢度国庆”的字样。我突然好奇地问闷油瓶:“小哥,你知道国庆是哪天吗?”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一挑嘴角,说:“10月10号。”
                        我一乐,心说他果然不知道,又问:“那是哪年开始的啊?”
                        闷油瓶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1921年。”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愣在原地。啊?1921年10月10号?尼玛那不是武昌起义的日期吗?合着这闷油瓶说的是中华民国!
                        “小哥你这种说法的性质相当于反清复明!”我一边叫着一边追上去。一跑,肚子又疼了,他niang的这口气怎么岔了这么久!
                        吃晚饭的时候我没有胃口,只觉得肚子越来越疼,看闷油瓶今天好像心情不错,也就没提。我以前虽然身手差,但体质还不错,偶尔有个小伤小病,扛扛就过去了。
                        晚上回到家,等闷油瓶洗漱完回了客房,我也进卫生间去洗漱。
                        肚子竟比之前更疼了,只觉得有只小手在揪着肚子里一块肉,越揪越紧。这下我疼得连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扶着洗脸台慢慢蹲了下去,从牙缝里叫出两个字:“小…哥…”
                        只听闷油瓶房间的门一下子打开了,砰的一声,然后就看到满脸惊讶和担忧的闷油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我…肚子…疼…”我捂着肚子往地板上倒去,心想还好他有对儿狗耳朵…
                        闷油瓶一把抱起我,不顾我俩都还穿着睡衣拖鞋,就一路把我抱下楼塞进车里然后飞速开到了医院。进急诊室的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琢磨,幸亏二叔给闷油瓶弄的证件里有驾照,不过几个闯红灯罚款是跑不了了。
                        一番检查后,值班医生带着黑眼圈冲我吼:“不知道疼啊!急性阑尾炎!再晚来就穿孔了!先输液维持!明天一早做手术!从现在开始不准吃东西!”
                        我被吼得头懵,鸡啄米一样点头,想让医生赶紧消气别吼了。
                        好在那医生脾气虽大,可人很好,看我们俩这打扮,知道是着急过来的,吩咐了下面一句,说明天天亮再交钱也行,然后就回值班室睡觉了。
                        闷油瓶坐在床边看着我,我冲他咧咧嘴,说:“小哥没事,打了止疼针了。你回家吧,看你还穿着睡衣呢,我让小坤过来。啊,我好像没带手机。”
                        闷油瓶摇摇头:“我陪着你。”
                        我知道这闷油瓶子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来,也就随他去,躺在病床上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往下滴。
                        闷油瓶看了我半天,我让他找旁边的空床睡一会儿他也不去,只道:“吴邪,为什么不早说。”
                        “啊?哦,我以为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会是阑尾炎。”
                        “以后不舒服要早点儿说,这样多危险。”闷油瓶皱着眉头道。
                        我发现他皱眉头的样子也挺好看的,难怪大半夜的那帮小护士也不去偷懒睡觉,一直往我病房里晃,隔几分钟就进来看我需不需要换液。有的还会搭话,不过不管她们问什么,闷油瓶都一个“嗯”字回答,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到最后,小护士们也都被这冰山冻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
                        “吴邪,现在感觉怎么样?”闷油瓶道。
                        “没什么感觉,有一点疼,不过能忍。”我一看他眉头又皱紧了,赶紧转移话题,“哎小哥,你刚才也太冷淡了,你看那些小护士都不来了。”
                        “需要换液了我会去叫她们。”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们明显都是来跟你搭讪的,你也不理,你这性格以后怎么找女朋友。”我无意识地用手指拨着闷油瓶手上的扳指,一圈一圈转着。
                        闷油瓶手搭在床边不动,任我鼓捣,也不说话。
                        我一看,得,这是要出服务区,得赶紧给叫回来,就开始叨叨:“我也不差啊,可有小哥你在,小护士看都不看我。你说这以后咱俩老在一块儿,估计我就更没女人缘儿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不敢找女朋友,想想二叔三叔单身到现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对了,不知道钟岳他老婆怎么样了,我不敢去见她,是不是特没用……”其实我已经开始困了,可想着闷油瓶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陪我,怪无聊的,就各种找话说,说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就觉得闷油瓶的手摸着我的头发,动作很轻,我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55楼2015-08-21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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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脸上表情很柔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云彩?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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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有点疑惑:“我以前认识她?那他们怎么没在一起?”
                          “云彩她死了!”我不安起来,“那,你还记得阿贵吗?咱们在巴乃就住他家的!”
                          闷油瓶摇摇头。
                          “那,盘马老爹呢?他跟你有一样的纹身!”
                          闷油瓶微皱了一下眉头,说:“有一点印象,但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问,掏出手机给三叔打电话。通了。
                          “大侄子?什么事儿啊?”
                          “文锦姨呢?!”我特大声地问。
                          三叔不满地说:“你小子好不容易给我打个电话,还上来就找文锦,真是…”
                          “让她接电话!我有重要的事要问!”
                          我跟陈文锦讨论了关于失忆的事。我以为长生玉毁了,磁场消除了,说不定闷油瓶的不定期失忆也会好,可现在看来未必是这样。陈文锦说霍玲在变成禁婆前变得很健忘,而她自己身上出现香味后也有些人和事记不清楚了,可在塔木坨的期间又都记了起来,但似乎有些事的顺序颠倒了。回来后香味在慢慢减弱,记忆也渐渐理顺了。看来西王母的天石也会对吃过尸蟞丸的人的记忆产生影响。
                          “如果说长生会导致失忆,张起灵和我们的血又不同,他不会尸化,那么,帮助我们抑制尸化和恢复记忆的天石,说不定会给张起灵带来反作用。小邪你说他身上并没有出现香味,那也许天石会令他慢慢失忆。”这是陈文锦最后的结论。
                          挂掉电话后,我呆坐在沙发上,想到上次闷油瓶失忆就是因为进了那破石头,这次又在那里待了那么久,也许被“辐射”了?天石可以抑制陈文锦的尸化,而闷油瓶本来就不会尸化,所以没有影响。另外天石还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陈文锦的记忆,那么相反就会洗掉闷油瓶的记忆?
                          闷油瓶会失忆?他会再一次忘了自己的身世?再一次忘了过往的经历?他会忘了所有认识的人?会忘了我,以及这几个月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会不会有一天他醒来,突然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警戒着我,问我“你是谁”?会忘记他说过,我是他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再次回到一个人的世界,再次怀疑自己的存在?
                          我慢慢地转头看向他,发现闷油瓶的眼睛里也盛满了惊讶,茫然,还有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深不见底的哀伤。强大如他,淡漠如他,竟也会露出这样情绪么。
                          我心里像被揪了一把似的,很疼,眼眶越来越热,嘴唇也开始颤抖。于是我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就这么一直抱着,不想放手,不敢放手,就好像生怕一放手他就失忆了,就会忘了我,就会像上次一样决绝地走掉。我想起那时的无力感,他要走,去一个个凶险的地方重新寻找自己的身世,而我们这些“局外人”连劝住他的资格都没有。
                          我闻着闷油瓶身上的味道,胳膊越搂越紧。我想起他抚弄我头发的手指,想起戈壁上我们交叉的指尖,想起他贴在我脖颈上的嘴唇,想起他落在我嘴角的吻,这些他都会忘了吗?都会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然后我会失去这些触碰他的资格和理由,永远的……
                          如果上次我还能无力地让他走,这次却无论如何做不到。我觉得我离不开这个闷油瓶了,我已经无法想像没有了他的我的生活,想像不出来,也完全不敢想。我才发现还有一点是胖子和闷油瓶不同的,那就是胖子这样的兄弟,可以相濡以沫,也可以相忘于江湖。只要胖子自己高兴,他在巴乃种一辈子地都好,我会想念他,但不会打扰他。可对闷油瓶不同,我不想放开他,不想离开他,哪怕违背他的意愿,我都想抓住他,留他在我身边,不惜代价。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我父母家时,我会对闷油瓶问的是否喜欢的问题那么纠结。其实我不是没想到,我对他的依赖,对他的信任,对他的心疼,对他的渴望,全都指向了一个结论,只是我不敢承认、不敢面对罢了。如果不是突然知道有可能再次失去闷油瓶,我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抱着闷油瓶,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承认吧,吴邪,你爱上他了。
                          我觉得很疲惫,就这样一直拥着闷油瓶,过了很久很久才又抬起头看他。在秋天的夜里,两人安静地相对而坐。他漆黑的眼睛看着我。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月光从窗子照进来,照亮了他深邃的双眼。
                          我坐直身体,闷油瓶的目光随着我的动作移动,一刻也没有从我脸上移开。我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觉得很无力。
                          许久,闷油瓶轻声地说:“吴邪,我不想忘了你。”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忧伤。
                          在这样的夜里,看着这样的闷油瓶,我忘了自己是神通广大的吴小三爷,只想放任自己脆弱一次,悲伤一次,为自己接下来的动作找一个理由,就如闷油瓶为了诀别而落下的吻。我慢慢地探过头,想去吻他。可就在嘴唇快要碰到闷油瓶的唇的时候,一线冰凉划过了我的脸颊。我一顿,立即垂下头,把脸埋在闷油瓶肩膀上,说:“小哥,你…别哭…”
                          闷油瓶用一只手抚上我的后脑,声音低低的:“傻瓜,在哭的是你啊…”


                          60楼2015-08-21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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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小坤他们已经打起了矿灯,里面是石砌的台阶,两边的墙壁上画的都是仙鹤、灵龟、祥云等图案。脚边还有一堆墓砖,胖子说是闷油瓶刚拆下来的,应该是用来隔绝鲛人诱饵和这条墓道的。
                            我们排成一列,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向下走去。胖子说:“这条路就是秦二世打算复活成仙后出去的路?”
                            我说:“应该就是了,古人喜欢美化,说是出口在第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可如果真在海平面上,难免海水会灌进来,所以修在了高处。大概秦二世死时,这个出口更高,后来海平面上升,才只有这么点距离了。”
                            “吴小三爷,如果这是升仙之路,那应该是安全的了?”陈文修的伙计,二柱问。陈文修和他开船的伙计走了,陈家只剩下四个人,牛头马面,二柱,还有他哥哥大柱。我平时不记人,刚刚才把陈家几个伙计都分清。
                            我不敢确定,看向身后的闷油瓶。闷油瓶道:“不一定,这个出口并不算难找,一定有防盗墓贼的机关。现在停一下,我到最前面去。”
                            原本陈文修的四个伙计走在最前面,胖子、小坤和闷油瓶为了等我,走在后面。在斗里,闷油瓶就是神,他的话就是神谕。虽然第一个探路有一定的危险,但让闷油瓶探路反而能把危险降到最低,不过我必须跟在他后面。
                            我喊陈文修的伙计停下来,最前面的牛头好像一开始没听到,又走出好几米才停下,却也不退回来,只在原地等闷油瓶和我超过去。
                            我让小坤和胖子殿后,小声吩咐小坤别跟胖子分开落了单,另外注意陈家伙计的举动。然后和闷油瓶侧身一一经过其他人,往队头走去。
                            我们都已经换下了湿淋淋的潜水服,穿回了平时的衣服。闷油瓶还是那身下斗标配,深色连帽衫,背着双肩包,黑金古刀握在手上。
                            我们越过牛头,走到队伍最前面,我跟在闷油瓶身后。
                            闷油瓶往前走了几步,我发现牛头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蹲下去系鞋带。这条通道不算宽,他这一蹲把其他人全挡住了,队伍从我身后断开十几米。我转回头想叫闷油瓶等一下,可还没开口,只见闷油瓶突然回身向我跑过来,然后猛地一跃把我扑倒在地!
                            等我回过神来,自己仰面躺在石阶上,后背磕得生疼。闷油瓶趴在我身上,连帽衫的帽子掀过来盖住了后脑勺,而一支铜箭俨然正插在他的帽子上!
                            “小…小哥…?”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推闷油瓶的肩膀,发现自己的左手上全是血,该不会?!
                            闷油瓶微微抬起身体,帽子从后脑勺滑下来,被铜箭扯住,他的右边太阳穴上方滴滴答答流下血来。“没事,只是刮到了。”闷油瓶说着,伸手把铜箭拔下来,看了看箭头,然后扔到一边,坐在地上。
                            我坐起来,看到闷油瓶身后四五米的石阶上足落了有上百支铜箭!如果当时闷油瓶再往前走几步,肯定会给射成刺猬。
                            “你他niang的是不是故意的!”胖子从队尾挤过来,一把揪住牛头的脖领子,气得脸都红了。
                            我拿出纱布和药,一边给闷油瓶包扎,一边回想刚才牛头的动作,但似乎抓不到什么破绽。
                            “胖爷你冤枉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系完鞋带没站稳扶了一下墙!”牛头大声说。
                            “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管!你们主子不在,都给胖爷我小心着点儿!”胖子恨恨地甩开牛头,走过来看闷油瓶。


                            66楼2015-08-21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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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没事儿吧?这箭上不会有毒吧?之前那姓陈的不是说这斗里有水银?”胖子担忧地说。
                              闷油瓶头上的伤口止了血,说:“我刚才看过了,没有毒。这个墓的结构不像灌了水银的,也许和秦始皇陵的水银防盗形式不同。”
                              我沉着脸,对其他人道:“张爷的身手大家都知道,现在夹喇嘛的陈爷不在,不想死的话,一切行动听张爷的。还有,不要随便碰这斗里的任何东西。”然后给胖子使了个眼色叫他小心,胖子跟我比了个OK的手势,又挤回队尾。
                              “嗯?”闷油瓶刚要走,却又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查看石阶。我也蹲下来,发现这一截石阶上被箭射过的痕迹明显多于射出来的箭,难道这个机关不是第一次被触发?之前已经有人进过这个斗了?如果曾经射出过一批铜箭,那么那些箭去哪里了?前一批土夫子还有闲心把箭都清理掉?而且地上还有血迹,经过了一段时间已经变成了深褐色,应该是出现了伤亡。可如果死了人,尸体又去哪了?我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闷油瓶也表示不解,唯一肯定的是这斗有人来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记忆磁石不会已经被拿走了吧?小花也说过这斗不肥,难道还有别人盯上?会不会目标也是记忆磁石?我有点着急,于是催促闷油瓶道:“我们还是往前走吧,反正不管有没有人来过,我们都得找到主墓室再说。”
                              队伍继续前进,距离进来的管道口,我们大约往下走了四五百米,一定下到海平面以下很深了。石阶转了个弯,视线突然黑下来,手里的矿灯照不透似的,只在灯周围有一圈毛茸茸的亮光,看来这里的石阶和墙壁涂了某种吸光涂料。我把矿灯几乎贴在墙上,眼睛也凑近,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图画,只是秃秃的墙壁。石阶也一样,没有什么异常。这里一定有什么玄机,可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手搭上前面人的肩膀,小心别走散了!”我对大伙说着,搭上闷油瓶的肩膀。又听见各人边报名字边搭上前面人的肩。闷油瓶和我在前面,我身后依次是牛头、马面、二柱、大柱、小坤和胖子。
                              在漆黑的环境里,眼睛基本是摆设,除了听力还敏感,其他感官都麻木了,脚也是机械地抬起落下,没有人说话。只感觉走了很久,一直在上台阶,腿都有点沉了。
                              闷油瓶突然停下来,道:“不对劲。成山头海拔才二百米,就算我们刚才下了五百米,可这向上的路程也早已超过七百米了,这石阶有蹊跷。”
                              一听闷油瓶这么说,大家本来精神就紧张,这下觉得更累了,又不敢碰墙壁,都原地蹲下休息。
                              “小哥,莫非碰上鬼打墙了?”我问闷油瓶。
                              闷油瓶摇摇头,道:“很难说,这里太黑了,没有参照物,也许是循环路线也说不定。本来这石阶就不平整,感觉不出来是不是在走直线。”
                              “那…我们在这做个记号,再走一次?”我说。
                              闷油瓶想了想,说:“试试。”然后用黑金古刀在他所踩的石阶上砍了一个挺大的缺口。
                              我叫后面的人站起来,继续搭上前面人的肩膀,重新前进。队尾的胖子在嘟囔着什么,估计是在抱怨。
                              这次走了不长的时间,闷油瓶就又踩到了他刚才砍的缺口。闷油瓶皱起眉头,说:“这不是单纯的循环路,这是奇门遁甲,但周围什么都看不见,无法推断生门,而且墙壁吸光,即使有其他出口,我们也很可能错过去。”
                              “如果再走一遍,有没有可能凭感觉把这路线图画出来?”我问闷油瓶。
                              “很难,这种路线既然能迷惑人,弯度和坡度都很小,就连拐了几个弯,上下了几次都很难发现。”闷油瓶道,“先休息一下,再想办法。”
                              我点头,告诉身后的人,说遇上了循环路和奇门遁甲,原地休息顺便想办法。
                              如果这是循环路线,可我们走了很多圈也没在遇到进来的那条路,看来是石阶转而向上后一段距离才设置了循环路线,现在我们也无法原路返回。
                              我回头向下看去,除了闷油瓶提着一盏矿灯,身后排在第四个的马面和最后的胖子也都各打着一盏灯,能看见微弱的灯光照着两个人半张脸。但两边墙壁的吸光涂料似乎把光线凭空吃掉了一般,除了拿灯的人,其他的人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个模糊的身影。
                              休息了一会儿,稍微补充了些食物和水。我想起来云顶天宫里的尸胎,不过再没有犀角让我烧了,就算有,这里墙壁吸光也照不到。
                              “小哥,要不咱们再走一遍?既然之前有人来过这个斗,说不定会留下什么标记。”我说。
                              看到闷油瓶点头,我又招呼大伙起身。这次走得很慢,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两边的墙壁上,希望能看到什么提示。我感觉牛头搭在我肩上的手抓得特别死,我以为他是紧张,也就没说什么。
                              走着走着,闷油瓶手里的矿灯刚扫过右边的墙壁,我看见复又黑下来的墙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小点,而之前走的那好几圈都没有看到。
                              “这是什么?”我停下来。闷油瓶也站住,回过身来查看。
                              “怎么了小天真?”胖子在队尾大声问。
                              我的脸几乎贴在那绿点上,看了又看,也大声说:“好像是夜光粉,在墙上点了个小点儿。”
                              难怪我们刚才没发现这个绿点,这种夜光粉只有先吸收光线才能放出光线。我们刚才走的那些圈,使它慢慢吸收了三盏矿灯的光,现在才开始发出光来。虽然这里有吸光涂料,但离得这么近,还是被我们看到了。
                              我伸手去摸那个绿点,想确认一下这是墓里原有的,还是上一批人留下的,谁知手刚一触到墙壁,脚下就突然一空,我们全都毫无防备地跌了下去!
                              这石阶下竟是空的!这绿点是机关的标记?这标得也太缺德了,摆明了让人触发啊!
                              如果这下面插着刀剑的话,那我们一行人都要被我害死了!


                              67楼2015-08-21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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