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那些话你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想着再等一等,但你却不曾想那些话会在那样万念俱灰的情况下说出来,而且是她先开的口。
那是你经历过最惨痛的日子。
黑龙阿库洛诺利亚不断吐出黑色的火焰,将整个费奥雷王国烧得不复昔日的辉煌。它的目的是为了摧毁END,成为最强的存在。
你不知道自己身上何时爬满了黑色的纹身,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透不过气。
当你救下一个将要被石板砸到的小女孩时,只看到她眼里比刚才更浓烈的恐惧。
她颤抖地指着你,声音尖锐:“恶魔……那个恶魔……”
那时你已经连续三十二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出了这样的事,公会的人都被派到各方抢救伤者。你没有想着歇一歇,想的只是要保护好这个城市。她那副样子,让你觉得是不是自己没理好的头发,灰头土脸的憔悴样子吓到了她。
“你别害怕,我……”你话还没说完,她就跑开了。你当然想追,这样的情况乱跑是很危险的,但你实在没多余的力气了。
于是你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最可怕的是流言,哪怕是在战乱年代,流言传播的速度依旧快得令人咂舌。流言的内容是,你就是阿库洛诺利亚要摧毁的END。
你得知这些的时候,露西在一旁紧紧抓着你的手。
还是她在听到这些流言后,不顾一切地来找你,一天半后终于在一家废弃的工厂门口找到了昏迷已久的你。她不敢带你出去,便藏在了工厂里,不眠不休地照顾你。
你不知道流言传到她耳中时,她很生气地说那人是骗子;你不知道在寻你的时候,她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被绊倒,她咬牙站了起来;你不知道她看到你那些黑色纹身时,一直忍着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落在毫无意识的你的脸上;你不知道她那时候有多害怕,害怕你就这样沉睡不醒。
那时她想,不管你是不是END,她都会陪你面对所有。
“露西。”你无法形容得知自己是END时的心情,只是茫然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向你靠近了些,双手捧着你的脸,声音如一团柔柔的春水:“什么都别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看见她眼中映出的自己,额上已被黑色的符文覆盖,像是恶魔张开嘴后露出的恐怖獠牙。
时间的利刃向你们所处的空间劈来,你已不复旧时模样,她却仍如初遇时干净耀眼,仿佛时间对她无可奈何。
你眼中的迷茫散去一些,握住了她的手,意料中的温暖。
那一刻,你已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知是过了几天,你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你想终于还是到了面对的时候。
“露西,你传消息给大家,把城里的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
“我去打那家伙一顿,被欺负到这种程度不反击怎么行?”
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她却咬住唇死死地盯着你,一副“你敢走我就哭给你看”的赌气样子。
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想你喜欢的姑娘担心你的样子还真是可爱。但这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还是要去的,不管她是否伤心难过,你都不能回头。
“那我走了。”
你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没去看她迅速转身朝门口走去。当你离大门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虽然字句不多,但在你心里掀起了滔天洪波。
她说:“夏,我喜欢你。所以,你别去。”
因为喜欢你,才会发疯似的找你;因为喜欢你,才会心甘情愿地陪着你;因为喜欢你,才会担心你出事,让你不要去。
你感觉到她正朝你走来,而你仍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许久,你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我也一样。”
因为喜欢她,才会拼了命地保护她;因为喜欢她,才会下定决心结束这一切;因为喜欢她,才会担心她出事,才会独自迎接无可预知的战斗。
你要为她守护好这座城市,因为这里有她的家。
你不能回头,因为已没有退路。
于是你真的离开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丢下泣不成声的她。
——“我也一样。”
那是露西一生中,听到的最动人,又最令人难过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