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泽先生本人姓谢名彬,字西川,多年前被金兆原带回京城前住在扬州临泽镇,便以临泽为号,上上下下遂称他临泽先生。谢彬名不副实,本人没有一点彬彬之姿,吊着下垂的眼角睨向金在中,古里古怪地哼道:“何事啊小少爷?”
金在中早习惯了他这德性,问道:“先生才诊过脉,不知家父今日状况如何?”
“死不了。”谢临泽撂下三个字便走了,小药童背着大大的药箱一步三晃地跟在他身后。
金在中推门进屋时,金兆原正从躺椅上起身准备喝药,父子俩对看一眼而无话,金在中拿起药碗放在他手里,继而站在一旁沉默。
门窗都关得严实,屋里弥漫着无处排遣的药味,五月底一天热过一天,那药味被熏蒸出了年迈之人的衰老气息,萦绕在金在中鼻间。
金兆原面无表情地喝完了药,桌几就在他手边,他却非把空碗递给几步开外的儿子,儿子接过去再放在桌上,顺从地完成了每日例行的孝顺。金在中拿起蜜饯罐子要打开,又被他止住了,“苦就是苦,不必连自己的舌头也骗。”
金在中只好收了手,道:“方才正巧碰见谢临泽,听他话里的意思,爹的病已无大碍。”
金兆原往椅背上一靠,似乎不想多谈自己的病情,只闭着眼道:“今日朝上如何?”
“大致与爹所料相同,苏雱命人参了胡林步一本,皇上顺水推舟要他去查户部的账,重点放在两年内拨给兵部的款项上,限期十日。”金在中顿了顿,“参胡林步的人是曾仲亮,皇上点了他协助苏雱去查。”
金兆原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扶手上,“曾家的这个孩子又是犯了什么糊涂,这是他能插手的事么。”
金在中道:“不是他犯糊涂,是太子着急了,非要插一脚,顺带招揽苏家人。”
金兆原淡淡道:“算计得倒一厢情愿。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金在中笑了笑,“苏雱说是要查户部,还指不定会查出什么来,我贸然开口,日后打了脸可如何是好。”
金兆原睁开眼,正巧对上自己儿子那意味深伸长的笑,有种不把老子放眼里的意思,金兆原板起当爹的面孔咳了一声,“外面就算了,不要在我面前摆这副表情。”
他儿子就听话地把那副尊容收了,扯过来一把椅子正襟危坐,问道:“皇上要用苏雱,这是一定的,只是不知会用到哪一步,王渠清临死前那道奏疏我听了内容,字字诛心,他触动不小,似乎是要下定决心整饬朝政了……儿子想请教爹,皇上这‘决心’能持续多长时间?最后会波及到谁家?”
金兆原闻言,脸上露出一点古怪的表情,反问道:“奏疏你‘听了’?从哪听来的?”
金在中极短的一怔,脸上又露出他在外面用惯了的似笑非笑,“这不重……”
“郑允浩?”金兆原从他那欲盖弥彰的表情中探知了实情,皱起眉头追问:“皇上拿那封奏疏给他看了?”
金在中垂下眼点点头,后知后觉的从金兆原的问话中琢磨出了不对劲。
金在中早习惯了他这德性,问道:“先生才诊过脉,不知家父今日状况如何?”
“死不了。”谢临泽撂下三个字便走了,小药童背着大大的药箱一步三晃地跟在他身后。
金在中推门进屋时,金兆原正从躺椅上起身准备喝药,父子俩对看一眼而无话,金在中拿起药碗放在他手里,继而站在一旁沉默。
门窗都关得严实,屋里弥漫着无处排遣的药味,五月底一天热过一天,那药味被熏蒸出了年迈之人的衰老气息,萦绕在金在中鼻间。
金兆原面无表情地喝完了药,桌几就在他手边,他却非把空碗递给几步开外的儿子,儿子接过去再放在桌上,顺从地完成了每日例行的孝顺。金在中拿起蜜饯罐子要打开,又被他止住了,“苦就是苦,不必连自己的舌头也骗。”
金在中只好收了手,道:“方才正巧碰见谢临泽,听他话里的意思,爹的病已无大碍。”
金兆原往椅背上一靠,似乎不想多谈自己的病情,只闭着眼道:“今日朝上如何?”
“大致与爹所料相同,苏雱命人参了胡林步一本,皇上顺水推舟要他去查户部的账,重点放在两年内拨给兵部的款项上,限期十日。”金在中顿了顿,“参胡林步的人是曾仲亮,皇上点了他协助苏雱去查。”
金兆原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扶手上,“曾家的这个孩子又是犯了什么糊涂,这是他能插手的事么。”
金在中道:“不是他犯糊涂,是太子着急了,非要插一脚,顺带招揽苏家人。”
金兆原淡淡道:“算计得倒一厢情愿。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金在中笑了笑,“苏雱说是要查户部,还指不定会查出什么来,我贸然开口,日后打了脸可如何是好。”
金兆原睁开眼,正巧对上自己儿子那意味深伸长的笑,有种不把老子放眼里的意思,金兆原板起当爹的面孔咳了一声,“外面就算了,不要在我面前摆这副表情。”
他儿子就听话地把那副尊容收了,扯过来一把椅子正襟危坐,问道:“皇上要用苏雱,这是一定的,只是不知会用到哪一步,王渠清临死前那道奏疏我听了内容,字字诛心,他触动不小,似乎是要下定决心整饬朝政了……儿子想请教爹,皇上这‘决心’能持续多长时间?最后会波及到谁家?”
金兆原闻言,脸上露出一点古怪的表情,反问道:“奏疏你‘听了’?从哪听来的?”
金在中极短的一怔,脸上又露出他在外面用惯了的似笑非笑,“这不重……”
“郑允浩?”金兆原从他那欲盖弥彰的表情中探知了实情,皱起眉头追问:“皇上拿那封奏疏给他看了?”
金在中垂下眼点点头,后知后觉的从金兆原的问话中琢磨出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