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于一个小小户部主事廖耀青闹出的一桩人命案,在各方推波助澜下彻底变了味,原本因“量田法”在江南推行不畅而掀起的朝臣争斗,经历一轮又一轮的加码,终于正式将太子与戉王卷入其中。
局势失控,冯延昌看完曾仲亮这本豁出性命的弹劾疏两眼一黑,他为官五十载,辅国十余年,以为自己已经阅遍千变万象,却还是远远低估了年轻人的野心和愚昧,此时他才明白,不久前太子命他写信给曾仲亮“釜底抽薪”,是在谁的“底”,抽谁的“薪”。
舒酌与戉王究竟谋逆了没有,若是有,又怎会轻易被曾仲亮探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本不知死活的奏札彻底打破各方心照不宣的底线,一旦呈往内宫,将引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飓风过后又是何种局面,他被蒙在鼓中,毫不知情地写下的那句“釜底抽薪”意味着什么,冯延昌连想都不敢想。
“愚蠢……愚蠢至极!”冯延昌颤抖着握紧拳头,重重捶在桌案上,有一瞬间几乎想要亲手了结远在江南的曾仲亮。
可曾仲亮不过是太子用得顺手的一颗棋子罢了。
冯延昌极力克制着保持冷静,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思索压下这本奏札的可能性,旋即自我否决。一来隐瞒无用,二来私心作祟——他不能赔上身家性命,为这样一个荒唐至极的蠢行善后。冯延昌写了两封书信,命内官分别送往苏府与金府,一个时辰后苏家父子抵达阁台,金兆原那老狐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仍以身体孱弱为由拒绝前来,也不准儿子代他出席。
那本奏疏犹如一包摧毁力无穷的火药,被冯延昌郑重其事地递到苏雱手中,苏雱像看一块食肆的菜牌似的三两眼扫过,抬头看了冯延昌一眼,什么都没说。苏浥尘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看,先是一怔,随即便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清楚,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弯,笑而不语。
这父子俩通透成了精,十分清楚冯延昌打得什么算盘——分明是因掌控不了局势,内心不安,前来试探了。
冯延昌道:“今早才递上来的,二位大人以为该如何票拟?”
“这是你我能拟得了的吗?”苏雱四两拨千斤地一挥手,“兹事重大,直接呈到内宫请陛下审夺罢。”
“若要陛下为江山劳神至此,”冯延昌不动声色地逼近一步,“要我们内阁何用?”
苏雱板着脸靠在椅背上,随手将烫手山芋丢了出去,“以冯相的意思,该如何票拟?”
“老夫初闻此事,惊愕惶恐,正是不知该如何,才请了二位前来。”冯延昌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不安,又转脸向苏浥尘问道:“小苏相以为呢?”
小苏相不愿扯这种皮,溜达着走到窗边摆弄起那个备受嫌弃的瓜棱瓶,忙里偷闲地道:“家父在上,我与他是同样的意思。”
局势失控,冯延昌看完曾仲亮这本豁出性命的弹劾疏两眼一黑,他为官五十载,辅国十余年,以为自己已经阅遍千变万象,却还是远远低估了年轻人的野心和愚昧,此时他才明白,不久前太子命他写信给曾仲亮“釜底抽薪”,是在谁的“底”,抽谁的“薪”。
舒酌与戉王究竟谋逆了没有,若是有,又怎会轻易被曾仲亮探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本不知死活的奏札彻底打破各方心照不宣的底线,一旦呈往内宫,将引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飓风过后又是何种局面,他被蒙在鼓中,毫不知情地写下的那句“釜底抽薪”意味着什么,冯延昌连想都不敢想。
“愚蠢……愚蠢至极!”冯延昌颤抖着握紧拳头,重重捶在桌案上,有一瞬间几乎想要亲手了结远在江南的曾仲亮。
可曾仲亮不过是太子用得顺手的一颗棋子罢了。
冯延昌极力克制着保持冷静,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思索压下这本奏札的可能性,旋即自我否决。一来隐瞒无用,二来私心作祟——他不能赔上身家性命,为这样一个荒唐至极的蠢行善后。冯延昌写了两封书信,命内官分别送往苏府与金府,一个时辰后苏家父子抵达阁台,金兆原那老狐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仍以身体孱弱为由拒绝前来,也不准儿子代他出席。
那本奏疏犹如一包摧毁力无穷的火药,被冯延昌郑重其事地递到苏雱手中,苏雱像看一块食肆的菜牌似的三两眼扫过,抬头看了冯延昌一眼,什么都没说。苏浥尘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看,先是一怔,随即便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清楚,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弯,笑而不语。
这父子俩通透成了精,十分清楚冯延昌打得什么算盘——分明是因掌控不了局势,内心不安,前来试探了。
冯延昌道:“今早才递上来的,二位大人以为该如何票拟?”
“这是你我能拟得了的吗?”苏雱四两拨千斤地一挥手,“兹事重大,直接呈到内宫请陛下审夺罢。”
“若要陛下为江山劳神至此,”冯延昌不动声色地逼近一步,“要我们内阁何用?”
苏雱板着脸靠在椅背上,随手将烫手山芋丢了出去,“以冯相的意思,该如何票拟?”
“老夫初闻此事,惊愕惶恐,正是不知该如何,才请了二位前来。”冯延昌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不安,又转脸向苏浥尘问道:“小苏相以为呢?”
小苏相不愿扯这种皮,溜达着走到窗边摆弄起那个备受嫌弃的瓜棱瓶,忙里偷闲地道:“家父在上,我与他是同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