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功了。精神冲击破坏了它的事象力场，摧毁了它作为心灵具现武器的翅膀，现在它只是一只块头比较大的怪物而已，接下来只要再调用军舰的炮击就能轻松把它解决掉了。】
　　男人紧绷着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乐芙兰。”他发出低沉而怪异的声音。
　　【说。】
“她到底……是什么？”他没有停止跑动，痛苦的视线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身后巨大的女人挥舞着迅速凋零的双翼、哭叫着撕毁整座城堡，她脸上挂满触目惊心的深色泪痕、双手上染满自己的鲜血。
　　【……你还不明白“她”是什么吗？“她”就是教廷要找的圣遗物，阿格莱雅试验体壹号。除此之外，还混合了你的臆想，因为激活它的人就是你。所以也只有你可以摧毁她的心灵。轻而易举的。】
　　我的臆想？男人忽然停住了步伐，不管身后的分崩离析何时会追到这里。
　　因为那个朝思暮想的形象变得更加清晰，伴随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一个从心脏深处涌出，并几欲撑破他喉咙的名字。
……
　　【……该死。我们耽误太久了，大炮控制权被德邦海军夺回去了……他们启用了第二套紧急系统。听着，你要赶紧……】
“够了。”男人冷哼了一声。
“你还没有玩够这套角色扮演游戏吗……Ｃ女士？”
　　【……】
　　短暂的沉默。
　　【难道你已经……】
“……是的，我想起来了。”
他抬起染血的手指陷入仍然澎湃着蓝光的右眼眼窝中，咬牙切齿地一阵摸索后掏出一块半球凸型透明镜片，上面还闪动荧绿色的光点。他把镜片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用鞋底碾成碎片。
　　至此之后，再也不会有诡异的绿色文字在他视线下方出现了。
再待到他抬起头来，凌乱刘海下，被刀痕贯穿的蓝色右眼中写满了凶戾和愤慨，他原本英俊的面容也被愤怒所扭曲。
“别想再控制我了，卡西奥佩娅。”

　　【天启历3年3月27日。
　　圣诞岛，魁克斯坦德码头。】
“那个**……他把那头怪物引到魁克斯坦德堡了，我们透过窗外就能远远地看到它！”
“不准叫她怪物，将军，那可是活生生的圣迹。你刚才没有看到她那对绚烂夺目的羽翼吗？”狄莎娅的关注点完全不同，“等等……为什么她的羽翼消失了？”
“我只看到我们所有人都处于危险之中。”希德斯坦大声道，“狄莎娅主教大人，恕我冒昧，我们拼死夺回控制权可不是为了保证那头怪物的安全。”
“我只需要你们拖延时间而已。”
“拖延时间？我们甚至无法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我们不动用大炮的话。”
“也许你们没有办法，但是教廷会施出援手。在此之前你必须注意自己的态度。将军。”
“我是德玛西亚的海军大将。”将军瞪圆了眼睛一字一句道，“过去我曾以此为荣，但是直到三年前的那场海战……我亲眼看到站在歼国者号上的达克雷昂以一己之力歼灭了我们的主舰群，之后诺克萨斯的飞铁城们从海面涌入天空，像无法逆转的天灾一样摧毁所有同盟战力，那样的绝望……我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若要我眼看着士兵被敌人撕成碎片，我宁愿被你们罢免军职！或者光荣地战死！”
　　他拿出了控制按钮。
　　狄莎娅眼色一冷，一把寒光刃凝结。
“那就请你去死吧。”
　　将军回过头来，瞳孔骤缩，他的左手连同控制器被斩飞，立刻忍痛拔出腰间军刀反击，也在女主教的肩上留下一道深邃的血痕。几个回合后，浑身是血的他颓然倒地，受伤不浅的女主教也瘫坐下来。
　　这时，司令室的门口，一只戴着干净白手套的手将染血的控制器捡了起来。
“米勒中士……”将军颤声吼出那个年轻人的名字，“按下那个按钮！快！不然那个巨大的怪物会把我们的舰队撕成碎片！”
　　但是士官并没有照做，他只是静静地瞥了蹲地的女主教一眼。
“米勒中士？”将军讶异。
“谨遵光羽的教诲。希德斯坦将军，我很抱歉。”米勒摇了摇头，然后抽出手来。
　　紧接着他扳动了按钮。并不是主炮控制器上的，而是手枪上的。
　　眉心一个血窟的希德斯坦躺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圆睁。他并没有如愿战死在沙场上，而是死在自己部下的手中。
“干得好，米勒中士。”狄莎娅扯下被血染红的兜帽短披风，运起一阵白色的柔和光芒，露出迅速凝干血迹并结疤的肩膀，“不，也许很快我该叫你少尉了，也许少校？”
“这一切都是为了服务光之女神，以及她忠实的教廷。”士官掏出手帕擦干控制器上的血液，然后走近女主教，鞠躬并双手呈上它。
“是呀，没错。”狄莎娅笑着接过控制器，然后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近的巨大身影。“她最忠实的仆人——教廷马上就能亲手将她复活了，并且赎清千年来所有人类犯下的罪孽。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对此一丁点儿都不激动呢？”
“另外……果真如大人所猜测的。”中士看了一眼屏幕，古堡外的地面上一匹快马隐入溃塌的烟尘之中，“……圣遗物的行动反应确实受到了圣子的影响。”
“是啊，圣子。他们凑到一块儿了，好极了。”狄莎娅满眼难掩的笑意，“……我等千年夙愿即将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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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玛西亚的大炮终于停火了，所有站在甲板上的士兵愣愣地仰望着恢复晦涩的天空，被炮火洗刷过的那片空域中，飞铁城巍然不动。不仅如此，黑色空舰的尖锐舰首还衔着一道炫目的红色炽芒在天顶闪烁。
　　被红光映照着的波涛上，无铭探出头来，一把抓住男孩儿身旁的断木。无视男孩的叫喊，他甚至忘记大口喘气，只是呆滞地抬着头看向猩红色的天空，目呲欲裂的眼眶中，复杂的神色仍未溶解。
　　男人最后重重看了天边的那个黑色身影一眼，没有犹豫，猛地擒住男孩的瘦弱，一把把他拖进水中，只在摇摆不定的海面上留下一串气泡。
　　“报告主教大人……飞铁城……毫发无损。”寂静的司令室中，米勒中士低声开口，“炮管发热，弹药填装也需要时间……”
　　“**，我才不要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女主教的眼中满是狂热，“残存一息的圣遗物几乎就要得手了，圣子也近在眼前！而他们的屏障已经到极限了！只要等到下一次齐射……”
　　“恐怕我们等不到下一次齐射了……”中士打开玻璃窗，冷风夹杂着凉雨挥洒在大厅的地板和他的军服上，他昂首看向天空，带着如同甲板上的其他士兵一样的眼神。就像是受惊的傀儡。
　　他缓缓开口。“这一幕……和当年一模一样。”
　　“……你在说什么？”狄莎娅似乎从米勒的表情上察觉到了异样，并且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指的是希德斯坦所说的……”
　　“是的，三年前，我也跟随希德斯坦将军参加了那场海战……诺克萨斯先以诱饵将舰队集中在漩涡圈中……然后敌方大将以一己之力斩落四国舰队的主舰编队。”
　　“一己之力？那不是各国海军为了掩饰自己的丑态而编造的夸张新闻吗！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
　　“……您马上就会看到了。”米勒中士转过脸来，带着扭曲的苦涩笑容，被天外红光映照着显得格外诡异。
　　女主教心中咯噔一声，她不由得前进了几步，让一身白绸也立于惊风密雨中，她昂起头来，看着天边那颗闪耀的深红新星，这才感受到光凭魔法波动就能带来的阵阵威压。她先前以为这份威压是鬼天气带来的，或是飞铁城带来的，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惊涛骇浪之上，强风骤雨之上，卷卷层云之上，飞铁城舰首托举起的深红新星几欲照亮整片海域，乃至整座岛屿。
　　达克雷昂挑一挑眉，她发现男人与男孩的踪迹消失于海面，又看到海面残火的滚滚浓烟中，一直被烧得满是焦血的巨手伸了出来，似是试图要抓住什么——然而它只能抓住冰冷的风雨和消散的烟雾罢了。
　　“你还真是像亡灵一样阴魂不散呢。”狮首盔并合，遮住了达克雷昂的脸庞，左眼眶中的血晶眸子绽放光芒。
　　“那我就再杀你一次好了。”
　　她右手巨铠握紧了猩红巨剑，高高举起，喷吐雷火的光刃直至天穹。伴随着震耳雷鸣，数道闪电甚至都不能撼过红芒。
　　摇摆不定的海面军舰之上，狄莎娅仿佛听到暗红色的天际传来邪神的声音——
　　“疾风斩。”
　　炽红色的新月从天空坠下，在那一瞬间将天海熏染成血红，似是将万物斩破，进而迸发出汹涌而鲜艳的赤红。
　　疯狂晃动的军舰上，狄莎娅看到军舰精钢铸就的天花板消失不见，米勒中士的半边身子消失不见，其脚下一道深不见底的血色裂缝横贯整个空间，这一瞬，她幡然醒悟为什么作为海军上将的希德斯坦会表现出如此紧张的情绪，也能理解他所说的绝望是什么意思。
　　钢屑横飞、铁板碎裂、所视之物无不映着红光，被劲风撕裂，被斩风劈开，在血焰中消失殆尽。军舰在颤动，大海也在颤动，天空也在颤动！被骤聚的气压粉碎的玻璃化作齑粉，熔化的铁皮在红光中飞舞并变成火星，透过破碎的窗口，她还看到血海之上，其他不慎被斩光触及的军舰接连化作断裂的废铁沉入怒涛之中，士兵们惊慌失措的叫喊着，逃窜着，跌入染红的海水中，还有不少甚至直接被斩光撕裂，就像化作半截尸体的米勒中士一样。
　　极致的恐惧几乎扼住了狄莎娅的喉咙，她几乎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实力，就像一个受惊的女人一样一边默念祷文，一边在陡然倒转、崩裂不止的军舰中死死攀住身边的护栏。但在血光铸就的人间炼狱里，这只是徒劳。
　　天穹之上的飞铁城观望台上。达克雷昂扫了一眼被血与火填满的海域，将红光黯淡的巨刃插入机甲刀鞘之中，一阵炙息喷涌，吹动她的白色长发。
　　“汇报战况，希零（Siryn）。”她面无表情道。
　　【“回禀大将军：敌舰十二艘。四艘受损程度百分之五十以上；余下八艘完全沉默。”】机械女声很快作出回应。
　　“那么，准备降低海拔吧，现在是时候去捕捉真正的猎物了。”
　　【“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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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诅咒这该死的一切被下水道里的老鼠啃个精光……妈的，快给我醒醒！快醒过来！”
　　似乎是叫骂声得到了回应，男孩吐出好几口水来，大声咳嗽着。
　　看到孩子醒了，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愣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撑着地面站起身，毫不犹豫转过头去。没有选择大路，他径直地朝着那匹名叫地瓜的马儿立着的位置走去。这会儿雨还没有太大，马儿也知道在这种阴森的岛屿上靠近人类更加安全，所以就没有乱跑。
“……叔叔？”男孩揉着涩痛的眼睛，看到稍远处的男人牵住了马拖在地上的缰绳。
　　孩子站立都不太利索，却还是勉强地跑了过来。
“叔叔……咳咳，等等我啊！”
　　扯着缰绳的男人咒骂了一句之后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对跑来的孩子叫道，“听着，我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叔叔！现在你还活着，这还有匹马……如果你不想被抓走，就骑上它顺着海岸线逃跑，你那从不负责的混账姨妈应该会来接你……如果她没来，那就是她活该。”他把缰绳甩到孩子身上，“……总之，不要再缠着我，听明白没？我受够了！”说完这些，他没有等待回复，而是直接转头继续向前。方向当然不是亚伦净化线，而是潜藏未知威胁的黑暗丛林。
“……”
　　沉默的男孩表情变得呆滞，他并没有接过缰绳，愣了一会儿之后径直绕过马儿跟上男人，只是这一次没有奔跑，而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走着。
“我让你滚开，听到没有？***！”男人不耐烦的转过身来大吼。他猛地踏前一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男孩，看架势差点就要一巴掌扇过去，吓得后者一个趔趄退后。男人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不对，应当是一条呲牙咧嘴的疯狗，满腔野火找不到地方发泄。但他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动手。
　　男孩虽然备受惊吓，但闪动的大眼睛仍能承载泪水，就像在先前阴森恐怖的古堡里时一样。
“很好，那就继续跟着我吧。”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如果你跟得上的话。”他咬了咬牙，开始加快脚步。
“呜……”
“等等我啊！”
乌云哽咽，雷声不再，雨势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响，直至完全掩盖住男孩柔弱又倔强的脚步声。

　　过了好一会儿，无铭确信自己已经把那个恼人的男孩儿甩掉了。
　　此刻他身在幽暗的丛林中。不仅如此，他还攀附在干燥厚实的枝干上，像一只巨大的鸟儿一样灵活藏入繁茂的针叶丛中。他以前就擅长这种动作，轻巧而不发出任何惊动猎物的声音。然而现在他没有了任何猎物。他自己就是猎物。还要被一个小屁孩追赶。这真好笑，可他实在笑不出来。
　　他倚着树干，闭上眼睛，期许全身的疲惫和酸痛能有所恢复，还试图平稳呼吸并找寻片刻的安宁。但是在这个唯有雨滴拍打树叶声响、相对安静的枝头上，反而却使他脑海中痛苦的叫声与悲伤的哭喊更加剧烈了。即便那只巨大的恶灵被炸翻，被血色刃风斩杀，萦绕于他胸膛中的恶灵永远也不会消失。特别是那个孩子锁着眉头看着自己时的表情。
　　他摇了摇头，赶走恼人的幻象，又迅速蹲起身来，焦躁不安地扫视丛林。却又谨慎地挪动步伐，仿佛害怕自己的身形被谁发现。不一会儿，他听到了细微的呼喊，几乎要被大雨拍打枝叶的声响完全盖住。
　　沉寂了片刻，男人发现了他。
　　是那个顽固的孩子，他还是摸到了这一片。但是任由他怎么喊叫，男人都不会应声。相反地，其他说不上名字的东西给出了回应——黑暗密林深处中涌动的幽魂嚎叫与邪恶低语，它们攀爬着湿润的泥土前来，和着湿冷的空气渗入人的骨头里。实际上，教廷当然没有能力完全清扫暗影岛的原住民，他们只是占据了岛上一隅罢了。还有更多、更加神秘、更加强大的黑暗在阴影中冬眠。直到小男孩出现。
　　即便是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感受到昏暗的树影中不怀好意的隐蔽视线。他很快能想象出嗜血的蜘蛛、蹒跚的骷髅、或是摄魂的骑士什么的——就像吓人的鬼怪画册上形容的那样。
　　但最主要的不是因为这些。
　　他实在撑了太久了。
　　无论是阴森的栈道，腐烂的活尸，还是恐怖的怪物面前，即使饱受惊吓，被恐惧震颤双腿，男孩都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他是个坚强的孩子，远比任何同龄人要坚强得多。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撑到极限了。
　　在经历了这惊险压抑的一切后，唯一能够让他托付、唯一能够使他安心的背影也弃他而去，硬撑着他的支柱也轰然倒塌了。
　　男孩儿喃喃自语着，湿透了双脚在泥泞的林地上印出混乱的鞋印，小小的身子蜷在断枝和枯叶中，惊恐不定的眼神在黑暗中飘忽不定。
　　他不该承受这些。他只能随波逐流，勉强地依附着自己所熟识的那点东西，凭着本能活下去。
“叔叔……我错了……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
　　他四处张望着，到处却都寻不到那个可靠的身影。
“我也会听姨妈的话，做个好孩子……”
　　他越走越慢，还差一点儿被脚下的断枝和错根绊倒。
“我会好好吃蔬菜和药，也会好好学习……”
　　他的声音太小了，也许他已经没有气力，又或许他是在自言自语式的祈求。
“叔叔……”
　　他再次抬起头来，苍白而又稚嫩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伏在树上的男人感到一股热流直冲鼻腔，抓着树干的手背上暴起青筋。他从未见过这样一幕才对，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即视感。强烈到——他能清楚体会到孩子的想法。他的悲伤，他的痛苦，他的渴望。
　　就像当年那个在诺克萨斯贫民窟里绝望痛哭的男孩一样。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孩子半跪在泥泞之中，蜷着腰低下头来，脏兮兮的双手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话语声渐渐被啜泣声和雨滴声遮吞没。
“我害怕……”
　　在这一刻，男人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碎裂了。紧接着，随着脑海中回响的婴儿哭声越来越响亮，那张模糊的漂亮面孔也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大雨哗哗的下，浸湿一切。
　　“原来是你啊……”红发女人虚弱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父亲回来了呢……看来我终于也…快要不行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
　　“混账盖伦，还想见你最后一面啊……”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又看不出任何火气，“傻瓜……总是顾着别人，却连自己的孩子都……咳……”
　　然后她迷离的绿色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明明只是个叛徒才对……为什么却让我……感觉如此安心？你到底……是谁呀……”这个问题握住了他的心脏，然而他的动作并没有停滞半分。仍继续在雨夜中疾驰。
　　快点，再快一点，快要到卡西奥佩娅所在的地方了。只要到了那里的话……
　　“……”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就和她怀中放声大哭的婴儿一样。“一定要保护好他。”
　　不……
　　最后一刻，她的视线始终聚集在孩子身上，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保护好……”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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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幻影之痛——卡特琳娜》完
（半月 - DEPAPEPE，算是片尾Ｅ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