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醒来的时候，有刻骨的冰冷从手腕处传来，深入骨髓。
“醒啦？”
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杨戬举起手，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很是悦耳，却昭示着他被囚圌禁的困境。
“朕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不喜欢。”毫不客气的出声，杨戬甚至没有抬眼看向来人，只是扯了扯身上的锁链，发现玉帝竟是真把自己牢牢地锁在这张床圌上，便失去兴趣一般地放下了手，看向已经附身过来，笼罩在他之上的至尊。
“呵呵，戬儿啊戬儿，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识时务一点？”至尊的声音戏谑而暧昧，手指轻轻地在杨戬的脸侧游圌移，“不好奇吗？朕为什么留你一条命？”
杨戬就轻轻地笑了起来，玉帝一愣，他想过杨戬会有很多种表情，惊慌或者绝望，却从来没想到杨戬会笑。
杨戬笑的很开心，这个从来冰冷孤傲的天神，其实拥有着绝世倾城的容颜，不笑的时候已是动人心魄，笑的时候更加像是拂落满地春风，勾的人神魂颠倒。
“你输了！”杨戬的笑慢慢染上了嘲讽，最后收敛于他一贯的高傲神色，眼睛眉峰高高地挑圌起，虽然锁链加身，毫无反圌抗能力的囚圌禁于此，他那样冷漠地看着玉帝，依然像是在凌霄宝殿上机言巧辩的司法天神，顾盼生辉之间，将天庭上圌上圌下圌下玩圌弄于股掌之间。
他的确是输了。
玉帝的呼吸变的急促而灼圌热，彻彻底底地输给这个他从来未曾放在眼里过的外甥手里，从恨不得把他毁灭的干干净净，到忍不住被他魅惑，被他吸引，最后，完完全全的沦陷在他的魅色中，舍弃万年帝尊的威严，也要强行把他囚在身边！
“游戏才刚刚开始。”玉帝俯下头，咬在杨戬脖颈处青白色的血管处，迫不及待地舔shì啃圌咬。
终于是他的了！这个人！终于完完全全的是他的了！
玉帝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开了，他等了很多天，等杨戬醒来，无非就是要这个高傲倔强的人亲眼看着，他如何一点一点完完全全的占有他！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为了最后那一步，杨戬已经赌上了的所有，甚至他自己，而他，仅仅不过是失去的暂时的威严。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了杨戬，他自信很快就会把那些输掉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而杨戬！将不会有第二次与他对弈的机会！
他完全沦为他的宠物！被他玩圌弄调圌教！成为他的禁脔！直至他完全厌恶他为止！
杨戬冷眼看着在他身上到处揉圌捏舔圌吻的人，低垂的眼角露圌出一丝若有似无地嘲讽，“你就打算这样？”杨戬不满地晃了晃身上的锁链。
“呵，现在还不行。”玉帝握住了杨戬抬起的手腕，纤细的手腕只堪堪撑满他的手掌，看起来精致而可怜，玉帝却知道，在这个看起来精致美丽到极致的人身上，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杨戬，可是一个十几岁大小，就能把整个天庭玩的团团转的妖孽。
这样的一个人，任何的一点疏忽，都足够他逃出生天！
不能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玉帝这样想着，分开了杨戬的双圌腿，挤身进去。
“呵？”杨戬突然发出一声短促地笑声，笑意嘲讽，玉帝心中一凛，然而已经晚了，坚圌硬的手肘带着风雷之势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几乎是与此同时，玉帝感觉到一阵钻心刺骨的疼，杨戬竟然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他的下圌身。
“啊！”
脆弱被如此重伤，即使是至尊玉帝，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几乎不须考虑，一巴掌便打在杨戬的脸上，力度大到几乎要把杨戬整个人打飞出去，锁链发出碎碎的声音，牵扯着那被锁的紧紧的人重新拉扯回来。
“呵呵……”杨戬嘲讽地笑着，白玉般精致美丽的脸被巨力掌阔的迅速红肿，脆弱的唇角破碎开来，渗出一丝血迹，这让杨戬看起来凌圌乱又落魄。
只是即便是如此落魄的处境，杨戬那样无所谓的笑着，笑容中还具是无比的嘲讽，依然如往常般游刃有余，魅惑入骨！
“你！”玉帝简直要气疯了，他完全没想到清冷如杨戬，竟然会做出这种疯狂卑鄙的事情。他拎起杨戬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到眼前，眼里全是疯狂圌暴圌虐。
杨戬无圌所圌畏圌惧地回望着，眼角勾起的弧度诱圌惑而撩人，他甚至伸长的本就修圌长的脖颈，让嘴角那缕鲜血顺着完美的脸颊滚落，描画出一道妖冶的痕迹。
他竟是还在勾引他！
玉帝简直要疯了！
做出这种事，杨戬竟然还在勾引他！
“你就真不怕？朕废了你？”玉帝这样想着，便问出了声。
“呵呵，陛下以为杨戬凭什么呢？”杨戬甚至凑过去对着玉帝的脸轻轻喷了一口气，气息如兰，却是十足的嘲讽，“昆仑山下等着给杨戬收圌尸的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了，杨戬既然敢散尽法圌力，自然是不怕的！”
玉帝心中一凛。
他知道！？
杨戬他竟然知道很多人在打他的主意！
他知道，他还敢散尽法圌力？
这已经不是不要命这么简单，他就不怕被千圌人踩，万圌人骑？
不！
玉帝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心里隐隐有些发寒，连带着杨戬脸上那魅惑的笑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不是不怕，他是自信！
自信即便他法圌力尽失，也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他！
手上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股酸麻，玉帝竟然下意识地丢开了杨戬，逃也似的离开。
杨戬神色雍容的歪在床头，眉眼全是嘲讽，松散的衣襟露圌出大片雪白的胸膛，恍若他不是四肢被缚的囚徒，依然是那位高贵矜持的天神，嘲笑着帝王的狼狈。
“来人！”玉帝冷冷地看着他，低声道，殿外有人应声，一位品阶看起来不低的天奴躬身应是，“把他打入黑水狱……不！就关在这里，让沉香来给他上圌刑，打断他的全身骨骼经脉！一处不留！”
帝王森冷的声音，让那天奴都微微一抖，半晌才涩声道：“遵旨。”
玉帝却只紧紧地盯着杨戬的脸，杨戬若有所觉地回头，对他露圌出个挑衅的勾唇。
很好！
杨戬你很好！
玉帝狠狠地抽圌了一口气。
但愿再见面的时候，你还有这样的好心情！

锦绣的龙塌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简陋的刑架。
杨戬被双手分开圌锁在那十字形的刑架上，静静地看着沉香朝他走来，眼神玩味而悠长。
沉香不由得呼吸一窒，转而又是滔天的怒火。
你已经输了！杨戬！你已经输的一无所有！只能被绑在这里，接受惩罚！
你凭什么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分立在侧的天兵，明显地感觉到那个气质还算干净的少年身上，突然变的无比阴郁。
沉香什么话也没有说，安安静静地走上前去，从刑架上拿了几颗透骨钉，走到杨戬面前，打量了杨戬的身圌子几眼，眼神冷漠如看一件死物，也不用圌刑圌具，便徒手将把透骨钉生生塞圌入杨戬的骨缝中。
骨缝间发出让人齿冷地摩擦声，即便是见惯了酷圌刑的天兵，心中也不由得翻出一丝寒意。
杨戬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般，依然带着那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沉香，似是嘲笑沉香的愚蠢，连透骨钉都钉不好。
沉香依然继续着手中的工作，一个个的透骨钉不断地打入杨戬体圌内，只是那动作却愈发的急躁起来。
真可怜。
杨戬的眼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怜惜。
这样单纯善良的孩子，竟然要面对这种事，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啊。
可是真的可怜吗？
杨戬终于是闭上了眼睛，他并不害怕疼痛，这种程度的折磨，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他早就忘却了恐惧的滋味。
他只是觉得有点累，心累，无以为继的心累。
若是沉香能稍微出息点，他是不是就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安安心心地去死了？
也许也不会，他哪里舍得沉香对替他承受这份无穷无尽的苦难？
疼痛仍在继续，仿佛无边无尽，杨戬却并没有觉得如何的绝望。
如果一个人从未有过希望，又何来的绝望呢？
冰冷触圌碰到眼皮的时候，杨戬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沉香，他想他应该把目光放柔和点，少刺圌激几分这个显然已经有些崩溃了的孩子，然而已经晚了，冰冷的针尖刺入眼睛，然后便是一片无望的黑。
“谁许你动他的眼睛的！？”
耳边传来帝王的咆哮，杨戬觉得讽刺，玉帝总是做出一些在他看来很莫名其妙的事，狠辣得矫情，宽容的虚伪。
透骨刺入的长钉被一个个取出，连束缚着的锁链也被解圌开，身圌体被接入一个人的怀抱。
“戬儿……戬儿？你醒醒？戬儿……”
有人颤圌抖着声声呼唤，杨戬无所谓地合着眼，任自己沉入昏睡。
正好趁机休息一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足够吓人，玉帝要是还能上了他，他也认了！

三圣母一家触犯圣怒，要被处死的消息传遍三界的时候，杨戬正在睡觉。
单薄的身圌子深深地陷在被褥之中，一点起伏也无，若不是那散了满枕的长发，几乎看不出那床圌上躺着个人。
有人才黑圌暗深处走来，摸上了床，探圌入被褥，摸索那嶙峋的骨肉。
“滚！”熟睡地人发出一声短暂的声音，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圌人？”黑圌暗中的人发出桀桀地笑声。
救命恩圌人？
杨戬睁开眼睛，轻轻地撇了一眼压在他身上的人，若不是眼睛失焦，那本该是一个居高临下的白眼，此时看来失了凌厉，不疼不痒，倒显得单纯无辜。
揉圌捏在他腰间的手顿了一下，又重新动了起来，甚至开始以一种暧昧的速度，向更私圌密的地方游去。
“你在这白住这么多天，总该付出点代价吧！”黑圌暗中的人声音有些喑哑，杨戬身上似乎带着一股露水般清冽的香气，勾的他忍不住想要去品尝。
事实上，有没有香气都无所谓，光是这个人是杨戬，就足够他血脉偾张的了！
杨戬在天界或许万夫所指，在妖魔界，却是凶名远扬。
这位看起来精致美丽如同艺术品的天神，在他存在的岁月里无时无刻不在震慑着三界上下大大小小的妖魔。
罗睺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杨戬的场面，银甲黑氅看起来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天神，冷冷地看着万里魔域，分明是那么冷漠的样子，却无端的有种雍容闲适，高坐云端，君临天下！
不过是个杂圌种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天潢贵胄了？
那时候，他这么想着，忍不住污圌言圌秽圌语地嘲讽几句，也不由的想过等下便将他强行掳来，彻彻底底地玩圌弄，看这个高傲的小子还怎么猖狂！
后来，杨戬用实力狠狠地打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杨戬善战，杨戬善奇袭，杨戬善谋略，杨戬善诡术……这些在三界上下圌流传已久的传说，在他被强行压着跪下杨戬面前的时候，才慢慢浮现在他的心头。
那位狂傲到目中无人的天神，实在是有足够的资本狂傲。
因为绝对的实力，让那令人讨厌的狂傲都变得分外迷人了起来。
他本就应该如此狂傲的！
可惜是张百忍的外甥，若是本座的人！！！
那时候他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被银色战靴紧紧包裹圌着的细长小圌腿，狂圌热的想着。
杨戬没有杀他，这个聪明到令人发寒的天神很清楚的知道“狡兔死，走圌狗烹”的道理，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后，便百无聊赖地收场，神情倦怠得像是赴了一场无聊透顶的宴席。
“杨戬！本座记住你了！你等着！本座迟早让你成为本座的人！”他疯狂地嘶吼着。
杨戬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讥诮如看着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只是一眼，便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撩圌拨起来，恨不得立时扑倒那个人身上，把他揉碎在自己的身圌体里。
然而，还不行，那时候的罗睺狠狠抹了一下嘴角，向自己立誓，他一定会重新站到杨戬面前，以绝对压圌制的地位，他不仅要占有杨戬，更要那个高傲的天神完全屈服于他！
魔界在君王的励精图治中默默壮圌大，杨戬却似乎若无所觉的任由他们发展。
罗睺隐约猜测，他是又成了杨戬手中的一颗棋子，不过没关系，棋子难道就不能转而控圌制那执棋者了吗？
就像现在，罗睺托起了杨戬的腰，意味明显地顶撞着杨戬的下圌身。
杨戬既然敢孤身来到他的地盘，他又岂能放过这到手的果实！
“不想死就滚开。”杨戬冷冷地说了一句，表情中已经有显见的不耐烦。
罗睺却不理他，硕圌大的脑袋滚在杨戬胸口，凶狠地舔圌咬着杨戬的身圌体，然后在杨戬失去耐心出手的瞬间，机敏地逃离开，摇着满头蓬乱的头发，得意洋洋的看着杨戬。
杨戬不置可否地收了手，坐起身圌子，拢了拢被弄乱的衣衫，神色不像是一个刚被魔王轻薄过的天神，却像是被宠物打扰睡眠的主人。
“上面有消息了？”
“嗯，你猜的一点都没错，张百忍果然又拿你妹妹威胁你！”罗睺笑道，目光贪婪地在杨戬身上来回巡视，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把他整个人吞吃入腹。
他简直爱惨了杨戬这幅优雅淡定的样子，好像所有事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是身处污垢，也分毫沾染不了他的身圌子！
那样的强大！那样的迷人！
罗睺忍不住舔圌了舔嘴唇。
“什么时候？”杨戬已经掀被下床，露圌出一双与他本人非常相配的纤巧玉圌足，踩在魔宫冰凉的地板上，向后殿走去。
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罗睺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睛死死地黏在那葡萄般饱满晶莹的脚趾上，老老实实地答：“三天后，你那舅舅说你要肯早点出现，他会从轻发落，你……”
罗睺的声音梗塞在喉管里，魔宫的后殿是个巨大的浴池，引了魔域地底天然的温泉入池，很是奢侈享受。
建立之初，罗睺就想过，以杨戬那般骄傲矜贵的性子，这样的东西肯定很得他喜欢。
就算他不喜欢也没关系，他会让他喜欢上的，用一些特别的手段！
然而即便是罗睺也没想到，杨戬的确是很喜欢这个汤池，喜欢到，当着他的面，就那么干净利落地褪去了衣衫，晃着一双白生生的长圌腿，步入汤池。
真当他是死的！？
罗睺觉得杨戬这么做完全是在暗示他可以上了！他要再能忍就枉为男人！
“杨戬！这是你自找的！”嘶吼了一声，罗睺合身往汤池扑去。
然后便结结实实地撞在结界上。
“哈哈。”杨戬从水中探出半个身圌子，趴在池边，笑的开心，水珠沾湿圌了他鎏金色的卷发，缠缠圌绵绵的落在肩头，粘在那精致的锁骨上，妖冶撩人，连那失去了焦距而光辉不在的眼睛，也雾蒙蒙的透着水光，恍若海底不经世事的海妖。
如此活色生香，却偏偏只近在咫尺，看得到，摸不着！
罗睺觉得自己要疯了，泄愤似的地挠了几下结界，他早就该想到的！杨戬敢这样让他看，就做好了不会让他得逞的准备！
“放我进去好不好？我发誓，绝对不欺负你！”罗睺蹲在结界外，试探着商量。
“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我为什么留着你？”杨戬不理他，却是问了另外个问题。
“你想我帮你对付张百忍，哎呀，什么都好说，你先放我进去！”
“不是帮我。”杨戬伸出一根手指缓慢地敲打在石台上，“是帮你自己，神魔不两立，张百忍容不下你们，你们若不反圌抗，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你若肯帮我，这三界哪里还有张百忍说话的地方！”罗睺慢慢冷静下来，正色道：“杨戬，你就从了本座吧，本座绝不会负你！这三界都会是你的！”
不负吗？
杨戬的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可是凭什么呢？
他分明比这些人更加强大！更加聪明！更加优秀！
凭什么这些人就自以为是的觉得他会需要依赖谁呢？
不过是因为他无族无派，是个跳出三界内，不在五圌行中的妖孽！
没有人愿意帮助他，没有人会屈从他，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赤圌裸裸地欲圌望！
仿佛他君临天下就是天理不容，他生来就应该雌伏于人下，乞求恩客的怜惜！
凭什么呢？
杨戬自嘲地笑笑，他其实对君临天下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他早就明白，若他不掌握主动，连甘于平淡都没有机会。
越低的位置，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更加低贱的屈辱而已。
就像眼前这位对他深情款款的魔君，若他只是一个法圌力被废，无力反圌抗的杨戬，魔君大人在玩腻了之后，又怎么可能愿意多看他一眼？
他可以活的很好的，不依赖任何人，也可以活的很好！
“帮我一次，我会让你有能和张百忍分庭抗礼的实力。”杨戬看着自己的手指，却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光影。
“你要做了本座的人，本座依然会帮你，多少次都帮！”罗睺诱圌惑道。
“哦？”杨戬掀起眼皮，闲闲地看了一眼：“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你就永远窝在魔域当你的土霸王好了。”
法圌力终于耗尽，杨戬转过身去，按住了血气翻涌的胸口，咽下喉圌咙深处的腥甜，那个看起来坚圌不圌可圌摧的结界，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即便是再妖孽，他到底是血肉之躯，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说好就好？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配图

“砰！”水花四溅，杨戬下意识地抬手遮住水花，身圌体便被一双大掌捞住，按在池边。
“宝贝儿，乖～好宝贝，别动，别动～～”罗喉无法自圌制地念叨着，双手控住杨戬的身圌子，那因为被压圌制者无意地挣动而摩擦过手掌的滑腻感，简直让他失去理智。
这是杨戬啊！这可是无力反圌抗，不着寸缕的杨戬！
罗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下圌身挺圌立如烧红的烙铁抵在杨戬柔圌嫩的大圌腿圌间。
“宝贝儿～给我～给我！”魔君嘶哑地呢喃着，大掌托起杨戬挺翘的屁圌股，那滑圌嫩紧致的手圌感让他恨不得将眼前人吞吃入腹，趁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将分圌身插圌入了杨戬紧闭的双圌腿圌间。
！
杨戬还算冷静的脸上瞬间变得阴冷，眼中的血色渐渐弥漫。
“哦～～宝贝儿你太棒了！”罗喉却没有发觉杨戬的变化，他悠长地叹息着，杨戬的双圌腿圌间紧致柔圌嫩，恍惚间他仿佛已经进入了杨戬的身圌体，身圌体迫不及待地耸圌动，一下下撞击着杨戬。
杨戬皱着眉，修圌长的手指紧紧圌抓圌住罗喉的手臂。罗喉的体型太过庞大，他这么扑过来，几乎压的杨戬喘不过气来，更不要说罗喉还在撞击他，杨戬的腰被他这样粗圌鲁的撞击，一下下撞在池壁上，隐隐已经开始发出青紫色的淤痕。
罗喉还嫌不够似的，张圌开大嘴要咬他的唇，杨戬扭开头，便被那过大的冲击力压圌迫得重重撞在坚圌硬的石台上，若不是他的身圌体柔韧极佳，只是这样的姿圌势，就可以将他折成几段。
“爽吗？”杨戬冷冷地笑着，竟然还主动凑上去，在罗睺的耳边吐出滚圌烫的两个字。
“爽！宝贝儿你真是个小妖精！”罗喉沙哑地吼着，还不忘更加凶猛地侵犯着眼前这个人，恨不得把这人整个吞吃入腹。
杨戬轻轻地笑了，三界上下闻风丧胆的前司法天神面相其实并不如他的名声那般嚣张跋扈，眉目中自有一片温柔儒雅，低眉浅笑间，目光流转，恍若春风拂面。
“你知道吗？”杨戬温柔地攀附上罗喉的肩背，挺圌直的鼻峰几乎擦过罗喉的鼻子，带起那本就沉重的呼吸更加灼圌热起来，“我最讨厌别人强圌迫我！”
“嘎吱！”伴随着隐含薄怒的声音，是一声让人齿冷的骨骼摩擦声。
只见杨戬修圌长的双手突然用圌力，罗喉的脖子发出一声哀鸣，被扭曲成了几乎不可能的弧度。然而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罗喉还未来及发出惨叫，就被杨戬拎着下颌，一把丢在了石台上。
“操！”罗喉被摔的七荤八素，刚想爬起来给杨戬点厉害，便看到杨戬已经从池水中圌出来，捡起地上的衣衫一震，将外衣很随意的披在身上，修圌长的手指上下翻飞着在腰间打了个结，便朝他走来，拎起他的脑袋，重拳便如雨点般落在他的头上。
因为虚弱的原因，杨戬的力道并不大，罗喉开始还惊怒了一下，然而当他看清杨戬的样子，他就再也无法移开眼睛。
此时的杨戬，终于脱圌去了他那身高贵娇矜的外表，现出他本性中的凶悍冷酷，凌圌乱的发，贴身的湿衣，还有那因每次挥拳而拉长的肌肉曲线，如今的杨戬，狂野而性圌感，像一只被激怒了的猎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惊人的野性，让罗喉完全忘掉了身上的疼，竟是隐隐希望他能一直这么打下去。
“爽吗？”似乎终于出了气，杨戬停下了手，拎着罗喉的衣领问。
“哈哈哈！”罗喉长笑出声，“爽！太爽了！继续啊！累了吗？下面的本君来？”
杨戬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罗喉片刻，丢开了手，直起身圌子，道：“走吧，别耽误我救妹妹。”
罗喉爬起来，从背后抱住他，硬圌邦圌邦地圌下圌身顶撞着杨戬的翘圌臀，“你圌爽了，我怎么办？”
“你帮救了我妹妹，你想怎么样都随便你。”杨戬没有回头。
“这可是你说的！显圣真君一言九鼎啊！可不许耍赖！”罗喉不甘心地在杨戬腰间捏了几把。
“放心。”
“那可真期待啊！”罗喉将脑袋埋在杨戬的颈间，暧昧地吮圌吸着，留下一串明显的吻痕，终于在杨戬再次不耐烦之后恋恋不舍的放手，狠狠地在杨戬那纤细的腰上掐了一把，才转身招呼着：“都死哪去了？列队列队，跟本尊去天界耍耍！”
“如果你有命回来的话。”杨戬低低地说着，语气森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失焦的双眸里，一片寂静的黑。

九重天响起沉重的擂鼓，斩仙台上的烈烈罡风吹不散帝王沉如滴水的脸色。
十日。
整整十日，九天十地，竟然无一人能找到杨戬的下落。
他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三界之内。
有时候，连玉帝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杨戬是不是真的已经消散了？
可是，他不信！
他不信杨戬那种人会那么无声无息的消散！
所以，虽然卑劣，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用三圣母一家的命换杨戬回来！
哪怕杨戬真的不回来也罢，反正三圣母一家的命，在他眼里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地方！
从始到终，杨婵生命的意义，不过都是为了牵制杨戬而已。
杨婵跪在高高的斩仙台上，目光空远地望着肃穆庄严的众仙。
她在华山底下关了二十年，想了二十年，恨了二十年……可是她始终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疼爱她如杨戬，会根本不管她的感受的把她压在山下？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什么好朋友？什么不畏强权？什么明辨是非？
杨婵看着众仙里面无表情的嫦娥、百花等人，笑容讥讽。
不过是为了哄着她逼死杨戬的手段而已！
她真蠢！她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她竟然为了区区十几年的刻意逢迎，而对自己最亲的二哥刀剑相向！
二哥……
杨婵低下头，虔诚地在心底祈祷。
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陛下，时辰到了。”鼓至三通，有天奴低声回报。
玉帝的脸色更加黑沉了些，少时，才传来一声沉重地“斩！”
“慢！刀下留人！”一声吊儿郎当地声音从远处传来，魔域特有的白骨魔龙拖着华丽的车辇划过天空，让九天的祥瑞都染上一层乌蒙蒙的黑。
“护驾！”九天之上，一片混乱。
魔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九重天层层的守卫都是假的吗？！
玉帝阴沉着脸站了起来。
原来他去了那里！
滔天的怒意在玉帝胸口炸裂！
杨戬！他竟然投靠了魔域！他竟敢把天界的攻防守备泄露给魔界！
华丽的帷帐被左右服侍的妖女卷起，露出罗睺志得意满的笑容，杨戬就半闭着眼眸靠在他身上，脸色苍白。
天庭上下一片哗然，纵然是很多人讨厌杨戬，很多人觊觎杨戬，只是无论是杨戬的实力，还是玉帝对杨戬的那份用心，天界众人虽然心中鄙视杨戬，却从未有人敢真的把杨戬怎么样。
而如今，这个一败涂地的前司法天神，竟然以魔君玩宠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天庭众人心中竟然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感觉。
有种杨戬果然下贱的恍然感，又有种杨戬竟然会屈从于魔君的羞耻感。
早知他如此，当初！当初……
当初什么，谁也不敢再想下去。
蠢货！
玉帝简直想要把杨戬的脑袋撬开，看看他脑子里到底再想些什么，魔域也是他现在能去的地方？罗睺对他的那点心思从来未曾遮掩过，他去魔域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天帝陛下，好久不见了！”罗睺似乎还嫌玉帝气的不够，手在杨戬纤细的腰上揉了几下，故作无奈道：“陛下恕罪啊，本君也不想这么上来惊扰陛下的雅兴，实在是小戬儿催的厉害，本君这几日贪欢，又起的晚了，差点没赶上时间，不得已才让魔龙直接飞上来的，请陛下看在小戬儿一片护妹之心的份上，千万别跟本君计较。”
嘴里说着恕罪，罗睺的口气也半点没有恕罪的样子，反而句句藏锋，暗指是玉帝拿杨婵逼迫于杨戬，杨戬百般无奈之下，才便宜了他。
说到底竟是在嘲笑玉帝赔了夫人又折兵，亲手把杨戬逼到了他的床上。
玉帝气的险些吐出一口血来，目光沉沉地望向杨戬。
杨戬看起来很虚弱，漂亮的眼睛依然对不准焦距，看起来有些张皇地望着四周，苍白的俊脸却满满都是麻木，任由罗睺反复揉捏着他的身体，还主动凑到罗睺耳边，说着什么。
罗睺似是很享受他的主动亲近，在他耳边亲昵地咬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道：“天帝陛下，我家小戬儿问你，他妹妹犯了什么错，你要斩了她啊？”
什么时候，他跟杨戬说话，还需要别人传话了！
玉帝气的头脑发昏，恨声道：“杨戬通敌卖国，罪大恶极，她身为妹妹，拒不上报，难道还不算大罪？”
“哟，原来是因为小戬儿啊。”罗睺夸张地看了杨戬一眼，有些舍不得地把杨戬搂在怀里，道：“戬儿才不是通敌卖国，小戬儿是倾慕本君久已，自愿服侍于本君的！”
真不要脸！
天庭上下的人不约而同的想着。
即便是再鄙视杨戬，他们也知道，杨戬从来是洁身自好的，如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杨戬绝不会委身于任何人。
否则，真君神殿的门槛早就被踩破了。
这样想着，那被魔君拥着无力反抗的身影，竟然有些可怜了起来。
“杨戬罪大恶极，乃我天庭头等要犯，朕决不可姑息！还请魔君交还杨戬，给天庭一个交代！”玉帝沉声道，他已经快要忍不了了，恐怕再忍下去，他就会冲过去，把杨戬拖回来。
“那不行，本君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可心的人儿，可不能白给你！”罗睺断然拒绝，说着还勾着杨戬的下巴，要去吻他，杨戬似是有所察觉，慌乱地缩了下身子，把脸扭到了阴影中。
漫天神魔便看到罗睺歪着头挡住了杨戬的脸，似乎在肆意侵略着杨戬的唇。
然而事实上，杨戬只是一脸厌恶地看着罗睺在他的手背上亲的啧然出声，低声道：“你够了！”
“嘿嘿，这怎么能够？戬儿全身上下无处不是顶好的，本君有些后悔了，有了小戬儿，不要这天下也是值得的！”罗睺说着，抓着那修长的手，竟是真想一亲芳泽。
杨戬只是冷冷一笑，放在暗处的手一动，罗睺顿时感觉腰间一麻，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腰眼席卷全身。
“别别别，有话好说。”罗睺举手投降，这个杨戬，真是用不完的后手，往日只觉得他不过是命好，长了一张媚惑众生的脸，还有一个好舅舅护着。
如今看来，若不是这张脸，还有那个无时无刻不想着逼死他的舅舅，杨戬早就一飞冲天，纵横三界，无人不从了！
这般的人物，不能得到，也只能毁掉了！
罗睺的眼神变的深沉了起来。
“魔君有要求尽管提出，杨戬朕是志在必得！”
“陛下，三思啊！”
“朕意已决，尔等莫要再说！”
玉帝看起来一副完全被魔君刺激到发疯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今是有多么的冷静。
杨戬！罗睺！一个朕都不会放过！
“天帝陛下真是会难为人啊。”罗睺故作为难着道：“虽然很舍不得小戬儿，可是既然天帝陛下都这么说了，本君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不过小戬儿真的很得本君喜欢啊，若不是十八层冥界地狱这种条件，本君可舍不得把小戬儿给你！”
什么？
十八层地狱！？
他竟然想要整个冥界？！！！
天庭再次陷入哗然之中，谁都知道，魔域与三界只隔了一层冥界，且冥界有着魔域最喜欢万千凶神恶灵，也有着魔界最为恐惧的六道轮回。
若是割让冥界给罗睺，三界便再无一丝可阻挡魔域的天然壁垒！
“陛下万万不可啊！”从来闲散的神职们这才慌了神，纷纷请求着。
罗睺却只看向杨戬，满意地看到杨戬淡定到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晦涩。
很失望吧？杨戬，本君若有了冥界，没有你，本君依然可以与张百忍分庭抗礼！
不！本君可以超越他！成为三界新的主宰！
到了那个时候，本君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逃脱！
“好，朕答应你！”在诸神的血泪控诉中，玉帝翻手已是取出冥界金印，沉声说道，“交出杨戬！”
“哈哈，天帝陛下果然痛快！”罗睺仰天大笑，闪电般出手，在杨戬的错愕中，反剪了他的手臂，凑到他耳边说：“你以为本君看不出来你早已没有力气了吗？”
杨戬闷哼一声，垂下眼眸，神色漠然，像是认命了一般。
“乖宝贝儿。”罗睺贴心地为他梳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你等着，本君很快就会来接你，你准备好做本君的爱妃吧！”
杨戬没有说什么，被罗睺反剪着手，一步步走下了车辇，向玉帝走去。
玉帝似乎已经急不可待了，向前冲了几步，挥手散去拦在他身前的天将，竟是要亲手接杨戬回来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帝王情深，魔君错爱，只在一人。
然而此时，强行被抵在中间的杨戬，在神魔百味具杂的眼神中，那低垂着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刹那间，风云巨变！
玉帝拿着冥界金印的手掌一翻，轩辕剑慷然出鞘，卷起无比的罡风斩向罗睺。
罗睺也早有准备，巨大的魔刀在虚空中显现，只取玉帝首级！
而比他们更快的，是杨戬。
杨戬只是轻轻巧巧地一错身，便将罗睺控制住他的手迎向轩辕剑，罗睺不得已松手，杨戬的身子便如飘絮一般漂浮，腰肢轻盈扭动，躲开了玉帝想要抓过来的手，霎时间已滑出数丈之远。
天庭之上已经一片混乱，巨大的魔龙怒吼着吐出冰冷的火焰，无数魔军在火焰中降落，杀向诸神。
天兵天将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也迅速投入争斗之中。
变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天庭之上便陷入了无边的征战中。
混乱之中，杨戬飘然落在距离杨婵三尺的地方。
变故太多，所有人都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没有人记得，今天的主角应该是杨婵。
杨戬是为了救杨婵而来。
而杨戬，没有忘记！
没有忘记的，还有杨婵。
“二哥你快走！这是个陷阱！”从杨戬露面以来，就紧紧盯着哥哥的杨婵，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那个无比骄傲的哥哥啊，为了她，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她竟然还怀疑他！她竟然还伤害他！
听到妹妹的声音，杨戬有些慎重的脸色明显的亮了些许，朝着妹妹的方向露出一丝安抚的笑，灵巧地躲开守卫天兵的攻击，劈手夺过那天兵手里的长枪，挥手便是一道银月般的枪痕，将所有守卫的天兵都格挡开来。
困缚在杨婵身上的锁链若有所觉地弹起个头，立即舍弃了杨婵，灵蛇般向他袭来，杨戬若有所觉地歪歪头，转身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看起来精致漂亮，绝非凡品的锁链，就像一滩死物一样碎在地上，再也翻不起一点浪花。
真是的，在他身上捆了好几天的东西竟然还敢拿出来算计他？
杨戬撇了撇嘴，在最初受困的那几日，他早就把这个锁链上的法门摸的清清楚楚，即便没有后来的变故，他也有的是办法挣脱锁链。
一个破链子还想困住他两次，玉帝也忒瞧不起人了！
“拿下他！”帝王的怒吼在头顶响起，斩开挡在自己身边的神兵魔将，想要冲出去亲自拿下杨戬。
杨戬似是毫无察觉地向妹妹伸出手，接住妹妹奔过来的身体。
“二哥！”杨婵倦鸟归林般地投入杨戬的怀抱，哽咽道：“对不起二哥，婵儿对不起你……”
“别哭，回去再说，嗯？”杨戬轻声安慰了一句，冻成一片的心，隐隐有丝麻木的疼。
这世上可还有一份感情，是完全不需要心机去算计，就能得到的？
罢了，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还能走吗？”单手抱了妹妹，杨戬又替沉香等人劈开锁链，轻声问。
沉香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好一出神魔大戏！好一番唱念做打！好一个杨戬！
这样深沉的心思，这样高明的手段，这下，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击败杨戬。
杨戬似乎对此一无所觉，低声安慰了妹妹几句，最终还是把妹妹交给了沉香，似是若有似无的瞟了沉香一眼，道：“想走就跟着走，不想走就随便吧。”
说完，再也不管别人，竟是径直向下界飞去，沉香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终于是接二连三的跟上。

“杨戬！尔敢！”九重天上响起帝王暴怒的吼声，玉帝这下真是要气疯了，杨戬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跟他玩了一套金蝉脱壳。
而且，他算计千年才让杨戬杨婵兄妹反目成仇，刚刚瞬息间，竟然就被杨戬轻易破去了与妹妹的隔阂。
这个杨戬！
帝王目光越发沉郁，定定地望着远处飘然天地间的一抹白。
却见那抹白被黑色的锁链似的东西勾住了腰。
“小戬儿，你要去哪啊？”罗睺一扯锁链，将杨戬整个人勾到怀里，戏谑地问。
杨戬稳了稳身圌子，低声嘟囔了一句。
“宝贝儿你在说什么？”罗睺凑过去问。
便听到杨戬似乎是笑了。
“我说啊。”杨戬伸出手顺着罗睺的胡子，一路缠圌绵地摸圌到了他的胸口后，抬起笑意盎然的脸。
罗睺一愣，杨戬很少笑，就算是笑也总是稍纵即逝，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杨戬的笑容。
杨戬笑的很媚，天风揉乱圌了他满头鎏金色的卷发，半遮半掩地露圌出那精致的眉眼，本就上挑的眼角勾出凤尾一般撩人的弧度，失焦的眼神迷离的睁着，像洒落了的漫天星辰，薄唇勾着，微微张圌开，隐约能看到那么纤巧的舌圌头。
似乎是在响应罗睺的眼神，那小小的灵舌探出头，飞快地划过上唇。
“我说我正愁怎么找到你呢！”杨戬笑着道，额心的流云天目发出淡蓝色的光点，手中的长枪如灵蛇般窜出，直取罗睺的心脏。
九天战神，杀圌戮成圣，片铁在手，未尝一败！
利刃势圌如圌破圌竹般的穿透了罗睺的心脏，在魔君睁大的眼睛中，一点银蓝色的寒芒从胸口冒出，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
杨戬的笑容有些无奈，他表现得有那么柔圌弱吗？竟然真的有人敢那么近身调圌戏一个有武圌器还能行动自如的他？
真当他不敢杀圌人吗！？
“啊啊啊啊啊啊！”空中传出凄厉地惨叫，战斗着的神魔百忙之中看去，却都被惊吓的停住了手。
便看到那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魔君，被挑在杨戬的枪尖，身圌体被银蓝色的法圌力火焰整个吞噬，然后，在漫天神魔的目瞪口呆中，焚烧殆尽！
杨戬随意的甩了甩枪头，像是要甩掉枪上莫圌须圌有的灰尘，回头望向诸天神魔，冷冷一笑。
一股寒意从每个神魔心头升起，众神魔忍不住齐齐退了一步。
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然而在那一刻，漫天的神魔都觉得，自所有人的命就捏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然而，那让人无比敬畏的战神，身圌子突然一晃，便如脱力一般，仰面向下坠落。
“戬儿！”玉帝失声喊道，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伸出手，想要抓圌住那堕天的身影。
一声清亮的鹰啸远远传来，巨大的金色巨鹰滑翔而来，挥翅将沉香等人拍在背上，俯冲向前，正好接住杨戬坠落的身圌体，似乎很开心地清啸了几声，展开羽翼，急速遁去。
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吗？
他想要什么？他还有什么后招？
他……会不会有事？
玉帝乱七八糟地想着。
“吾王！！！！”魔军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不顾一切地向那雄鹰杀去。
雄鹰灵巧地躲开魔军的攻击，还不嫌事大的张圌开翅膀在漫天神魔中穿梭，本来已经停止的战争，便在他刻意地穿针引线中，又重新打了起来。
而那雄鹰，便趁机张圌开双翼，载着杨戬等人，消失在天际。
“陛下，您快回去吧！”层层叠叠的天兵天将冲过来将还在发愣的玉帝保护在其中。
原来这才是杨戬的计划！他，还有罗睺，都只不过是杨戬手中的棋子，再次被杨戬玩在股掌之间。
而且，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玉帝举目望向已经状若疯狂的魔军。
神魔大战……
杨戬，这才是你的目的吗？
你竟然是要为你一个人的屈辱，把神魔都拉下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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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人也在问杨戬相同的问题。
“是啊。”杨戬不痛不痒地答着，伸手看似轻柔地抓圌住身下雄鹰的羽毛，轻声道：“用点法圌力，太冷了。”
那看起来威圌武的雄鹰似乎很不满地抖了抖身圌子，下一刻，沉香等人纷纷感到九天之上的风似乎停了，一股温和暖软的气团包裹在他们身边。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三界会死多少人？”沉香简直怒不可揭，方才因为杨戬脱力坠天而激起的那一点点恐圌慌瞬间烟消云散。
“沉香！你怎么能这么对你舅舅说话！”杨婵终于不满地呵斥出声，她没有养育过这个孩子，管圌教起来总有些底气不足。
“无妨。”杨戬止住了想要管圌教儿子的妹妹，面向沉香正色问道：“那我为什么要因为三界的太平，牺牲我自己呢？”
“你！你一个人的成败荣辱，怎么能跟三界上下的安危相提并论呢！”沉香简直要气死了，他从来知道杨戬的自私和诡诈，可是他从未想过杨戬在大是大非上也如此拎不清！
难怪，他会为了自己的地位，把亲妹妹压在山下！
“要不然呢？”杨戬似乎一点也没被外甥如此诛心的话激怒，依然耐心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沉香一梗。
当然是为了三界牺牲自己了……
怎么牺牲？
让他去委身于那个魔君吗？
或者还不止是魔君……
他怎么受得了……
“你觉得我应该乖乖的给他们玩圌弄？”杨戬认真地望着沉香说，他的眼睛依然无法聚焦，只有一片没有光泽的黑，并不凌厉，隐隐似乎还有些温柔的意味。
“二哥！”杨婵有些心疼地拉住哥圌哥的手，满目的忧心。
沉香却只觉得心虚，以前他痛恨杨戬的眼神，是因为那凌厉的眼神下，自己的小想法似乎通通无所遁形，无圌言圌以圌对，无法反驳。
而如今，杨戬的眼睛已经不再锐利，沉香却依然觉得心虚。
他自己也知道，心虚的不是因为杨戬的眼神锐利，心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理亏！
“你觉得我甘心让他们玩圌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吗？神魔之战就不会打起来了吗？”杨戬嘲讽地笑笑，“你高看我了！”
玉帝和罗睺都是万年沉浮洗礼出的帝王，他们懂得如何圌在大局和偶尔的兴趣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或许会在可以选择的条件下，舍弃短暂的利益诱他入局，却不可能因为他而失去全部的掌控权。
而且，难道说控圌制他，不就是为了更好地控圌制天下吗？
他在，还能与他们周旋几番，他若真的沦为禁脔，这天下的事，哪里还有半分他能插手的余地！？
“二哥，不要再说了。”杨婵伸手抱住了杨戬的腰，这些年，她的哥圌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过，却也能想象的出来的。
曾经她那个温柔又善良的哥圌哥，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冷酷无情的啊！
曾经那个让她无比依赖的温暖怀抱，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了？
曾经发过的，永远相信他，永远支持他的誓言，又在什么时候被她忘的一干二净的呢？
杨婵抱着杨戬冰冷的身圌体，泪如雨下。
“乖，别哭了，没事的。”杨戬温柔地替妹妹抹去眼泪。
不管如何，他的妹妹终于能站在他这边了。
杨戬略感欣慰地想着。
这世间，便再也没有需要他畏惧的对手！
“二哥，咱们走吧，咱们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一家人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生活，好不好？”杨婵抬起头，希冀地望向杨戬。
曾经，杨戬不止一次地向她这么说过，可是她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人情是非绊住，不愿离开这俗世的繁华。
杨戬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她不听，他便一如既往地守护在她身前。
如今，繁华尽落，好在他还在的！
杨婵紧了紧手，把脸贴在哥圌哥胸前，听着二哥一下一下平稳的心跳。
这是她的哥圌哥，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唯一一个会不计任何代价在意她，守护她的人，她已经狠狠地伤害过他了，以后，她会好好的补偿他，守护他，不再让他那么孤独绝望。
“不行的，婵儿。”杨戬低声拒绝。
“为什么？你又要干什么？”一直憋着一股气的沉香再次开口，杨婵单纯善良，被杨戬轻易地骗去了，他可不会！
这么多年的交锋，杨戬是什么样的人，他吃过那么多次亏当然明白！他才不信杨戬会那么好心为了救他们付出一切！
再说了，如果杨戬是好人，他又算什么？
沉香的呼吸变的沉重起来，目光中隐隐出现了一抹血色，紧紧地盯着杨戬。
不！不能！不能让杨戬翻案！绝对不能让杨戬再有机会爬上去！
“你该不会以为新天条出世了就没事了吧？”杨戬有些无奈地道。
“还能有什么事？”
“新天条是出来了，但也只是大纲而已，需要有人去丰富，有人去监圌督，有人去执行，甚至，当有一天新天条不再适合的时候，还需要有人去增添，有人去改正，这些，你是指望天庭上那些看了几万年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老滑头们去做？还是指望那位被削弱权圌势的至尊陛下去做？”杨戬轻蔑地说着：“从来没有法规掌控权圌利的道理，能掌控权圌利的，只有会利圌用法规的人！”
在一个君权至上的神界，用一纸天条约束帝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也不一定就需要你去？”沉香争辩道。
“那么还有谁？你吗？”杨戬玩味地看着沉香。
这下，就连义愤填膺的沉香都不由得老脸一红，新天条出世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上面全是密密麻麻曲曲折折的上古文圌字，他一个也不认得，只是听人说是母亲没事了，他是小英雄，就得意起来，新天条上写的到底是什么，他是一点也没关心。
至于天庭上还有谁能担得起这个重任的，如果说此事之前，他或许还能列出长长的一串名单，但是如今……
沉香想到了自己一家被莫名其妙抓上天后，那些曾经的朋友、恩圌人，冷漠的眼神，心里也是一片冰冷。
天庭……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是不是只有完全抹杀了人性，才能活得下去？
“你可知何谓皇权？”杨戬暗叹了一口气，他从来不想让妹妹和外甥卷入这些泥沼，只是他已身在局中，作为他的直系亲属，杨婵和沉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脱这些是非。
这些弯弯绕绕，他教过杨婵，可是杨婵依然单纯善良地相信着所有人，他便不再教了。
而沉香，他是有想过好好培养的，哪怕不能做继承人，能替他守护好妹妹也好。
可是沉香的性格……
“皇权有什么？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还不是可以改朝换代！？”沉香不以为然地说着。
“皇权只在四个字——生，杀，夺，予。”杨戬淡淡地说着，他已经不想指望沉香了，但至少，沉香应该懂得天高地厚，不要妄自丢掉了自己的小命。“对于凡间的帝王来说，的确是可以易主的，可是对天界不行，三界之中，只有玉帝一个人完全拥有生杀夺予的权圌利，在三界内，只有玉帝可以完完全全抹杀一个人的痕迹，其他的任何人，哪怕是挫骨扬灰、魂圌飞圌魄圌散，只要玉帝愿意，依然能够活过来，因此，没有人能够推圌翻他，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可是圣佛和我都大闹了天宫啊，也没看见玉帝老儿有什么本事啊？”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简单就被抓圌住处刑了呢？”
“这……”沉香一时语塞，那天冲入家门的天兵，与他平时挥手就能斩杀数万的天兵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他根本就无力阻挡。
这难道才是天庭的真圌相？
“我言尽于此，你若有兴趣就自己想吧。”杨戬已不想多说，天庭的秘密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那个看起来懦弱软和的帝王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沉香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被忽略很久的雄鹰发出一声清啸，巨大的翅膀加快了速度，一阵旋风一般向下俯冲，虚无的天空中似乎被这旋风冲击出一片冰裂的水纹，少时，化为平静。
眼前的景色变化，凡世浑浊的气息渐渐变的清冽甘醇，混杂着草木特有的清香，一片万物竞生之像。
东胜神洲，青木仙境。
“恭迎清源妙道真君圣驾。”两个俊秀的童子立在云端，朝着杨戬恭敬地行礼。
杨戬颔首回了道圌家的稽首礼，扬声道：“杨戬冒昧造访，还请道友代为通报帝君。”
“帝君已有传话，真君可自行进入。”那童子齐声应道，“其余诸位仙友，请随我等移驾花亭，稍事休息。”
“如此，多谢帝君了。”杨戬恭敬地回礼，他一向冷厉狂傲，即便是行礼，腰背也是极挺圌直的，只是如此这般点到即止的礼数，由他行来，倒也没有丝毫不妥，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水，一片潇洒写意。
“你们先过去坐坐，等我去找你们，不要自己跑出去，知道吗？”杨戬轻柔地推开还依偎在他怀里的妹妹，轻声嘱咐道。
“二哥，你要去哪？有没有危险？”杨婵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放心吧。”杨戬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转身离去。
“那时候，在小河旁边去看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杨戬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沉香突然喊出声。
那日的杨柳岸边，白衣俊美的天神对他莞尔一笑，像一场缥缈而美好的梦。
没有人知道，他强行闹着出村并不是为了救这个从未谋面的母亲。
他出村，他不甘于平淡，只不过是想追寻梦中那抹温柔的白。
后来，他深深憎恨着杨戬，也不过是因为杨戬毁了他心中的梦，他心中最完美的舅舅。
“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杨戬顿了一下脚步，回头淡淡地丢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消失了踪影。
是不是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的人，用别的方法让沉香走上逼圌迫他的道路。
与其别人动手，不如他自己来！
只是，为什么会以那种方式出现在沉香的生命中，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明明早就知道会是势不两立的关系，他那样做，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或许只是习惯吧……
对上那张三分酷似妹妹的脸，对上那双单纯无垢的眼睛，就习惯性温柔微笑的自己。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记忆里被遗忘的角落，百花盛开的季节，看着妹妹开心玩乐的身影，温和微笑的白衣少年……
“铛……”空中若有似无的琴音突然发出一声乍破之声。
杨戬回过神，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安静温柔的他，他也再也不可能回得去了！
又何必去想？

循着琴声穿过层层叠叠的木门，有人在茶室深处静圌坐等他。
杨戬挥袖坐下，动作风圌流优雅，态度谦逊恭敬，茶室主人认真地上下打量着，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个儒雅俊彦的天神，就是那个惹的整个三界腥风血雨的前司法天神。
“有劳帝君收留舍妹一家，杨戬不胜感激。”杨戬微微颔首，浓圌密地羽睫在眼底打下斑驳的阴影。
“本君有说过收留他们吗？”东华帝君执起茶壶，为了杨戬斟上一杯清茶：“本君出手，不过是当你还算个朋友，多出来的麻烦，本君可不想管。”
朋友？
很遥远的词句，杨戬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垂下眸，稳稳地端起茶杯，茶水氤氲的水汽熏着他那双涣散的眼睛，纤长的眼睫一动，却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你收留我妹妹，我自然会把你妹妹还给你。”杨戬轻轻地说。
东华帝君出了名的无欲无求，因为无欲无求，所以地位超然；因为无欲无求，所以不会拿着三妹的安危胁迫于他；同样，因为无欲无求，也是最难被打动的人。
所以在一开始，在王母算计着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再算计着王母的这层用途？
“原来舍妹在你的手里。”东华洒然一笑，“怪不得本君寻遍三界，也找不到一丝她的踪迹，真君好本事，竟然瞒过了陛下和本君的耳目，把舍妹藏的无影无踪！”
有什么好不好本事的呢？他只不过是足够卑劣而已。
“如此舍妹就拜托帝君了。”杨戬再次低头行礼，却被东华帝君微微扶住了他的手臂。
“真君不必如此。”东华帝君优雅地摇头，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怜惜，“本君虽在山中，真君的事，多少也是知道些的，真君行圌事，让本君又佩又叹，若真君不嫌弃，本君倒是真的想与真君交个朋友的，朋友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
“多谢帝君。”杨戬似是没听到东华帝君长长的前缀，只听到了“不用客气”的部分，便坦然应了，当真不再客气，“此间事了，杨戬必会亲自送娘娘归省，不打扰帝君雅兴，杨戬告退！”说着，竟真是潇洒的一拱手，直起身圌子要走。
“真君着什么急？”东华帝君闲闲地在手边的琴弦上拨动了几下，茶室的木门应声而闭，“既然来了，何不与本君共奏一曲？”
“杨戬一介武夫，不通音律，帝君恐怕是找错人了。”
不通音律？
这下连东华帝君都忍不住笑了，他今日所弹的清心普善曲最是能安抚人心，一般人早就该对他放下心防，吐露真心了。
而杨戬，莫说放下心防，恐怕连水都没真正喝上一口。
这可不是不通音律的人能够做到的！
况且，他又不是没听过杨戬弹琴？
很久之前的昆仑盛典，圣圌人齐聚的论道盛会，年轻的三代弟圌子，一曲琴弦惊了多少圣圌人的心。
那时候的杨戬，一身月白色的道袍，鎏金色的卷发被整整齐齐地束在道冠之中，眉目沉静，却是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如同一片月白色的云，飘落在昆仑之巅。
可惜，他变了。
东华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依然是那般沉静的眉目，依然是那样飘逸的仿佛远在天边云朵一般的风姿。
只是那眉眼中却带着浓郁的媚，媚的邪气，媚的傲然，撩人心魔，却又触目惊心，仿佛是在燃尽生命一般绽放出的美丽，随时会因为生命枯竭，而彻底烟消云散。
往事不可追，然来者尤可谏！
东华沉吟着，向杨戬伸出了手，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风在杨戬身边汇聚，然后带着他飘落到琴案之前，“我教你。”
杨戬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但是他不想与东华帝君交恶。
九天十地，除了东华帝君府，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安置三妹那一家人。
地方很多，只是能如东华帝君这般无欲无求，不会拿着三妹的安危威胁他的地方，倒真是只此一家了。
这么想来，杨戬便不再抗拒，安坐于琴案前，东华帝君从后面半拥着他，轻圌握着他的手放在琴弦上。
“眼睛还是看不到吗？”东华在杨戬耳边轻声问。
“看不清楚。”杨戬老实地答，他没有骗东华，若是完全看不到，他还能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帝君府乱晃，东华帝君就算再豁达，也该起疑心了。
左手被轻轻圌按圌压下去，右手被撑开，东华的手指便插圌入指缝中，十指相扣。
“我自己来，要弹什么？”杨戬收了手，他受不了十指相扣这样亲圌密的动作。
“那我帮你和音？”东华完全没有因为被甩开手的愤怒，依然温和着道：“天魔曲可好？”
杨戬暗暗吸了口气，天魔曲最是缭乱心智，东华帝君这是要跟他较量一番了？
他知道东华帝君并不信任他，将心比心，他也不会愿意把妹妹交给一个无法信任之人。
那便看看，谁的心智更加坚定吧！
缓缓吐出了浊气，杨戬伸出手轻轻拂过琴弦，琴弦微震，发出古朴厚重的声响。
“好琴。”杨戬轻声赞了句，闭上了眼睛，左手已经停在正确的位置上，按下第一个和圌弦。
东华恍然中觉得怀中人的气质变了，不再是那个华美到焚尽一切的战神，突然有种宁静的气息从杨戬身上散发出来，近在咫尺的脖颈隐在鎏金色的卷发中，露圌出几点晃眼的莹白，让这个白衣的天神显得清雅脱俗。
他对杨戬的琴弦造诣早就心向往之，选择最为繁杂的天魔曲，也不过是想强留杨戬切磋琴艺而已，只是如今看到杨戬认真的样子，似乎被杨戬误解为一场较量了吗？
有些失算了呢？
东华苦笑着想，拨出了第一串和音。

错了。
第一个音节响起，杨戬就意识到错了。
他以为东华帝君想要知道王母的所在，会弹天魔曲的问心章，却没有想当东华帝君弹的却不是问心，而是安魂。
这怎么办？
杨戬抿紧了唇，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不是不通音律，对音律的了解也远远不及东华帝君的透彻，更何况天魔曲号称三界最能迷幻人心的曲子，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他也不知道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然而，他不能停，从这一曲开始，就已经是他与东华帝君的对峙，如果他改调，顺着东华的曲调，东华就能打乱他的阵脚，突破他的心防。
所以，决不能停！
杨戬咬了咬牙，修圌长的手指有条不紊的继续弹奏着他的问心。
东华忍不住想叹气了，他没打算把杨戬逼的太紧，他真的只是想安抚一下杨戬的心绪而已。
这个人，一向是如此倔强吗？
怪不得，活的那么苦……
何必呢？不如放下……
东华心里想着，琴音愈发轻缓。
华丽变化的和圌弦，和轻缓的和音产生的奇妙的结合，虚空中圌出现的天魔女幻象体态妖圌娆，表情却是无比端庄圣洁的，有些不自然的舞动着，倒分不清是圣女还是魔女。
杨戬的眼前一片漆黑，痛疼和冰冷从骨子深处透出来，让他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冻在冰冷的海中。
海浪像是萃了毒的铁鞭一样抽圌打着他的身圌体，让灵魂也颤圌动。
没有光圌明，没有空气，没有声音……
痛苦和绝望淹没了他整个人，有冰冷而滑腻的东西抓圌住了他，爬上了他的身圌体。
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撕咬啃食着他的身圌体，像是要把他整个人肢解掏空。
“别想了，过来。”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蛊惑着，思绪一松，黑幕散去，眼前便是一片粉红色的桃林，灿烂的怒放着。
“杨戬！快来啊！”有人在桃林的深处呼喊他的名字，他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却下意识知道，那人脸上会有灿烂如春光般的笑容。
不，不能过去！
杨戬向后退去，想要逃离这无穷无尽的粉色梦魇。
“杨戬，你去哪？”冰凉的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握住，熏人的暖意传到他身上，让他忍不住一抖。
不，别回头！
杨戬用圌力甩开了那只手，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去。
“你又要丢下我不管了吗？”
身后有人委屈地低唤着，依稀还有几分哭音。
逃离的脚步就再也无法迈出一步，杨戬脱力地立在那里，修圌长的身圌体向下委顿。
“杨戬，不要走！”有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委顿的身圌子，暖意入侵，冰冷的身圌子也似乎被暖了起来。
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杨戬，我想要，给我！”
声音变的霸道而低沉，带着显而易见的情圌欲，身圌体被轻柔地压倒，杨戬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粉圌白色的光影，却看不清那人的脸。
……

东华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桃花夭夭，满山遍野的桃花娇柔地开着，仿佛一个个淘气的孩子，天真烂漫的笑着。
这便是杨戬的内心世界吗？
东华微微一笑，他早就猜到，那个看起来冷厉的天神，心里是个温柔善良的。
他在哪呢？
东华微微转头，似乎听到桃林隐隐错错间有人声传来。
拨圌开桃枝，信步走去，猛然顿住脚步。
杨戬双手微张，仰面平躺在桃树下，粉红色的花瓣落在他的发间衣上，在他身下铺了满满一地。
这是怎么了？
东华犹豫着走过去，杨戬像是陷入梦魇中，呼吸急促，眉头紧皱，水色的唇被他咬出一道深红的血痕，微微颤圌动着。
“真君？”东华俯下圌身去，试探地问。
杨戬似乎听到了，纤长的眼睫蝶翼般颤圌动着，一滴泪便从那紧闭的眼角处滚落下来。
他哭了……
东华心中莫名的一窒，他想不到这个传说中强悍到无懈可击的天神会哭。
可是，他又为什么不会哭呢？
东华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替杨戬拭去了那一滴冰冷的眼泪。
他超脱物外太久了，身在局外，坐看三界的是是非非，自然要比旁人看的清楚些，也自然就知道这些年，杨戬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开始只是玉帝的刻意为难，后来诸神也习惯了依靠杨戬的生活，竟真的什么都不管了，把整个三界沉沉的压在杨戬身上。
公圌务繁忙也就算了，还要忍受所有人对他的冷嘲热讽，忍受各种明里暗里的挑圌逗侮辱，忍受强行冠在他头上的莫圌须圌有的罪名……
这样的生活，他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虽然只是几面之缘，他也知道，曾经的杨戬是多么温文尔雅的人，文才道法无一不精，却半点锋芒不露，安静的站在一群咋咋呼呼的阐教众圌弟圌子中，唇角带着一抹温和的浅笑。
如同昆仑山上最干净的一捧雪。
后来又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让那个干净如精灵般的人变成现在这样狠辣邪魅的样子的呢？

“好孩子，想哭就哭吧。”东华轻柔地把杨戬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杨戬冰冷的身圌子，内心充满了怜惜。
他是没有办法的，杨戬这些年被圌逼到绝路上的时候太多了，这个生性倔强高傲的孩子，为了取得更大更多的筹码，已经不管不顾的撩圌拨了太多人，他没有自信在如此纷乱的乱世中，保住他。
而且比起那些人，三界更需要杨戬！千年的独撑大局，他已经不敢确定拿掉杨戬这根巨木，谁来支持三界混乱的大局。
因为这个，或许有一天，他会亲手送杨戬离开也说不定。
所以，就算在幻境中也好，他多少可以给这个孩子一个可以安心哭泣的地方。
似乎是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杨戬主动地向他身上贴去，东华便干脆坐了下来，拉着杨戬的手臂，想把他调整得更舒服一点。
“……不……不要走！”杨戬发出了小小的呜咽声，含混地吐出了几个字，伸出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唇圌舌。
东华愣住了，他清心寡欲了万年，即便是几经渡劫时，也体验过凡人的鱼圌水之欢，本尊却是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他做梦也没有想过，他的第一次接圌吻，竟然是跟杨戬！
他是应该推开杨戬的，可是……
杨戬的样子很不对，不是他一贯的冷酷自持，他看起来脆弱而敏圌感，即便是第一次接圌吻，东华也感觉得出来，杨戬的亲圌吻中那种小心翼翼地讨好。
他似乎很怕被推开，所以不顾一切地想取圌悦他。
穷尽东华的想象力，他也想象不出，三界上下会有哪个人，需要杨戬如此小心翼翼地取圌悦。
即便是只与杨戬寥寥数面，他也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无穷无尽的魅力，只要他愿意，恐怕会有无数的人愿意前仆后继拜倒在他的脚下。
似乎感觉到他的走神，杨戬有些急了，慌乱地吻落在他的唇边，一只手颤圌抖着抓圌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引入自己的下摆内，另一只手抓的更紧了，几乎要将他的上衣完全扯掉。
手指触到那光滑的肌肤，两个人具是一震，杨戬顿了一下，却是按着他的手一路往下去，东华便感觉到手指的力道似乎褪去了那层略微粗粝的仙衣，触到更柔圌软的东西，从他手心中滑过，又软又滑，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流连忘返，反复把圌玩。
杨戬已经分开腿跪在了东华的面前，腰圌肢微微扭圌动着，主动摩擦着那停在他臀圌下的手掌，扭圌动间若有似无的撞击着东华的腰圌腹，已经有些暖的手指，抱住了东华的头，以一种撩人的速度慢慢向下滑去，剥圌开了东华的衣衫，一路往下，停在东华的腰间，在那腰圌腹间逡巡了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握住了那已经微微抬头的柱身。
“铮……”琴弦铮然断裂，天魔女们发出呻圌吟般的尖圌叫，消散在空中。
昂贵的古琴被主人毫不怜惜地推开，发出轰然坠地的声音。
东华帝君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平日的风轻云淡，具是风雨欲来的阴霾，他扯住了杨戬瘦削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主动亲上了杨戬的唇。
头被砸在木质的地板上，杨戬下意识地睁开眼，迷茫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他竟然在幻境中诱圌惑了东华帝君！？
杨戬简直想锤死自己！好死不死的拼什么琴！早知道这样他就该老老实实地听帝君弹琴说教才对！
然而现在还不是后悔的时候，东华帝君已经食髓知味地摸圌到了他的大圌腿，流连其上。
“帝君，等等！”杨戬急切地喊道，伸出手阻止已经在脱他裤子的东华。
沙哑的声音似乎取圌悦了东华，东华亲圌昵地亲了亲他的唇，好脾气的把他的双圌腿一左一右塞圌进他伸过来的手里，似乎想让他自己抱着，双手一路向上，抚圌慰着他的身圌体。
杨戬又好气又好笑，不再挣扎，静下心来，眉间金色的流云纹发出金色的闪光，积聚了片刻，打在东华的眉心处。
眼前一黑，杨戬无奈地闭了眼，双眼本来再用天眼温养几日就好，之前的透支，再加上这次，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养好眼睛。
东华只觉得眉心一凉，一股清气直冲气海，刹那间醒过神来，便看到杨戬挣开他，缓缓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墙边，靠着墙把自己包好，似乎有些抱歉地向他颔首。
“杨戬无状，还请帝君海涵。”
东华帝君似是还没有完全清圌醒，手指微微张圌开，想去抓那个已经缩到墙角里的人，却终于是没有动手，只能讪讪地一笑，道：“不关你的事，该道歉的人是我。”
说着优雅地站起身，走到杨戬面前，伸出手道：“地上凉，起来吧。”
杨戬低了头，摸索着墙壁想要站起来，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帝君伸出来的手。
东华有些落寞地收了手，拢在袖间。
气氛变的尴尬起来，两个人具是垂头站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杨戬先告退了。”
“……嗯。”
东华犹豫了下，还是将那句“我送你”咽了回去，杨戬心防很重，他不想再惹杨戬费心，只能原地站着，目送那袭白衣飘然而去。
还好东华的地方房间多，杨戬庆幸着想着，摸索着墙壁上的木质的纹路，向前走去。
“杨戬！？”
身后传来东华担忧的呼喊，身圌体却好像浮云一般飘着，使不出一点力气。
怎么又来了？
失去意识之前，杨戬有些抱怨地想着。

温和甘纯的木质清香萦绕在鼻端，杨戬感觉似乎躺在茂圌密的森林深处，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股草木兴兴向荣、万物竞向生长的活力，连带着自己干枯匮乏的身圌体似乎也隐隐有了些许生机。
青木之君，主万物生长繁衍，果然名不虚传。
“醒了？”东华轻声问，放下了一直握着的手腕，“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没有预兆的昏圌厥的？”
什么时候啊？
好久以前了吧？
杨戬默默地想着，似乎从上天之后就偶尔会这样，只不过那时候还多少有些预兆，自己可以支撑着回到神殿再晕，三妹出事之后，就完全不给自己反应的机会！有次被沉香气的狠了，竟是倒在树林间就起不来了，幸好那林子还算隐秘，否则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乾坤钵碎裂之后，情况似乎变的更严重了些，才不过十几日，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昏圌厥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杨戬冷静地问，他明白，他这个身圌子，是经不起折腾了，否则区区半曲天魔而已，竟然能让他意乱情迷到那种地步，他要真那么好对付，这些年早就该死干净了！
东华抿了抿唇，知道杨戬的身圌体状况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肃然道：“你的身圌子不能再耽搁了，最好是尽快投生转圌世，换一副新驱壳。”
“不行！”杨戬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倨傲，“我不会抛弃这个身圌体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杨戬！活着是杨戬，死了也是杨戬，赢了是杨戬，输了也是杨戬，只能是杨戬，我不会变成任何人！也不能变成任何人！”
“何必呢？”东华费解地看着杨戬，他不太能了解杨戬的坚持，神界修士大多是魂魄成神，肉圌身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就连他都经历过多次轮回，重塑肉圌身，他并不觉得肉圌身有什么好坚持的。
“我怕我会忘记，忘记那些人，那些事，忘记我是杨戬，忘记杨戬的坚持。”杨戬收了倨傲，“再说，我父母就给我留了这么点东西，我不能丢圌了它。”
会忘记吗？
东华努力去想，似乎的确是的，就像他与王母，虽然他仍记得王母是他的妹妹，但是却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既然惦记着你父母，你怎么都不知道好好爱惜着点！”东华没好气的念叨。
“以前不懂事，总觉得成神了就死不了了。”杨戬倒是难得的认了错，“最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才觉得，可能真的是不行了。”
东华怜惜地扶上了他的额头，温厚的青木原力慢慢浸透了杨戬的天眼，带来一点点生的光华。
只是对于那满目疮痍的身圌体，那光华实在是杯水车薪。
“你应该知道的，你的天眼乃你本命所在，最是强大，也最为脆弱，万万不可受到任何伤害，你却还偏偏只知道用它，不知道保护它，天眼连接你的意海，天眼受损，你的神圌智也会受损，你若再任性妄为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完完全全的醒不过来的。”
“那样也好。”杨戬无所谓地说着。
东华的心猛然被揪痛了，他突然发现，只是连最简单的死亡，对于杨戬来说，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即使远在乡野，东华也听说过玉帝对杨戬越来越明显的用心，那位三界中唯一掌控着生杀大圌权的帝王，只要他不同意，哪怕是挫骨扬灰、魂圌飞圌魄圌散，他都有办法把杨戬从坟墓中挖出来。
或许玉帝也在等这个机会，等杨戬完全放弃，甘心死去的机会。
杨戬活着，还有办法和玉帝周旋，杨戬若是死了，那就真的是完全落在玉帝的手中，再无一点机会。
“你不该撩圌拨他的。”东华叹息。
话音未落，便见之前还算乖圌巧的杨戬突然扭头躲开了他的手。
东华一怔，看着杨戬脸上掩饰不住的怒意，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说错话了。
“对不起。”东华帝君道歉，杨戬是怎么样辛苦地活着的，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确不该这样说杨戬的。
杨戬闭着眼，他太瘦了，东华完全可以透过那削薄的肌肤看到他那被紧紧圌咬住的牙关。
过了许久，似乎终于把心头的那股火气强行压下去，杨戬自嘲道：“没……你说的又没有什么错，我的确是靠着他的怜惜活着的。”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想招惹那位。
那时候，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天庭。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那位恨他入骨的帝王却并不着急要他的命。
比起让他简简单单的死去，帝王更好奇他到底能熬到什么时候。
没有人知道杨戬上天的时候曾经怎样傲然嘲讽过玉帝，就像没有人知道冷傲如杨戬为什么会变成后来奴颜婢膝的样子，也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杨戬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杨戬握紧了拳，眼前是一片寂静的黑，就好像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黑圌暗，屈辱，求死不能……
当侮辱终于达到他能承受的极限的时候，他屈服了，弯下他的身圌子，跪在他的仇人面前，阿谀奉承，把他的尊严、他的骄傲，通通踩在脚下！
然而，屈服只是个开始。
死亡遥不可及，活着却又是那么的难，必须他打起全部精神去应对每一分每一秒都会降临到头上的危圌机。
玉帝不是个明君，他不需要过分有才的能臣。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玉帝把至高的权圌利交给他这个不可能被养熟的仇人，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玉帝在明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同时，还肯陪他演这场戏。
更何况那时候他被玉帝死死的踩在脚底下，莫说是帝王的怜惜，但凡是有任何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所以，当帝王第一次对他表现出些微的惊艳的时候，他展开了最谄媚的笑容，用最让他恶心的方式，将最致命的毒，打入了帝王的心口。
杨戬闭着眼，咬紧了牙关，努力把那心头的恶心感压圌制下去。
场面一时寂静，良久，东华帝君才开口道：“你可以留在这里，至少养好你的身圌子。”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他也有许多忌惮，并不敢同玉帝彻底对立。
这世间敢同玉帝死磕到如此地步的，也恐怕只有杨戬了吧！
杨戬笑了，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本是极亮极美的，此时却没有了光华，只剩下一片乌蒙蒙的黑，配着他苍白的脸色，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谢谢你，杨戬心领了。”杨戬低声说，对于东华帝君当年脱离天庭的事，他是有所耳闻的，这样一位不顾一切想要逃离政圌治中心的人，为了帮他，愿意重新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中，杨戬很感恩。
东华的手轻轻压在杨戬的手背上：“留下来，我有办法圌治好你！”
“我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的。”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
杨戬下意识地扭过头，乌蒙蒙的眼睛便对上了东华的脸。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被他这样直直地盯着，东华依然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讪讪地缩了手，东华无奈地说：“我妹妹不是还在你手里吗？你就不能当我是为了妹妹？”
“你帮我照看好妹妹，娘娘我自然会还给你。”杨戬转过了头，抓圌住东华想要抽开的手，重新压回他的手背上：“我需要一段清圌醒的时间，你若是愿意帮我，这段时间，无论你要什么，但凡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东华听到胸腔里心跳如擂鼓，长长的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心口那股又痛又痒的心情吞了回去。
“你不要这样，我说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你给！”东华低声说着，心口好像破开了一个大洞。
他一贯是如此的吗？
为了交易，连自己都可以随意地卖出去吗？
“随你。”杨戬闭上了眼，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