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放手。”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逆天像是被戳中死圌穴一样放了手，木讷地转过身，对上杨戬疲惫的双眼。
杨戬依然是那身黑色的窄袖长衫，有些幽怨地望着逆天，一向挺圌直的脊背竟像是微微有些佝偻，逆天觉得，即使只是这样看着他，都似乎都感受到压在他身上沉重的负担。
那些是他最不愿意示人的伤痛，他背尽骂名，他邪佞霸道，也要拼命掩藏的伤口。
如今，就被这样血圌淋圌淋的展示给了他最不想要知道的人面前。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杨戬转过眸，看向一边委顿在地上，咳得缩成一团的敖烈，深邃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
空气里一片静谧，咳嗽声间歇间止，敖烈却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看一眼杨戬。
果然……
杨戬自嘲地轻笑了一声，这是他倾心爱了千年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个人的一切。
敖烈不是不爱他，敖烈只是背不起爱他所要付出的代价。
锦衣玉食长大的龙太子不明白，明明只要低头认输就可以解决的事，他的爱人为什么要那么倔强的坚持着自己的骄傲？
他不明白，有些仇圌恨，是永远化不开的；有些骄傲，一旦放下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不明白，所以他愤怒、他积怨、他开始用各种不堪的思路想象他、怀疑他……
所以，杨戬一直都很明白，不是他们不够爱，而是他们的爱，本来就南辕北辙。
“阿洁？”杨戬回头朝身后轻轻地喊了声。
“啊？在呢！”他的身后，站出来一个黑衣的少年，很年轻的样子，身高却高的惊人，黑色的短发直愣愣地竖着，表情也是有些愣愣的，琥珀色的蛇目扫了眼殿中的几人，最后弯下腰，探头伸到杨戬面前。
杨戬便伸手替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帮我送你表哥出去。”
“哦。”阿洁乖圌巧地点点头，蹭了蹭杨戬的手心，直起身圌子，直愣愣地向前，拖着敖烈就往外走。
敖烈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看杨戬一眼，就那么被阿洁拖了出去。
牢圌房里又回归了寂静，幽暗的鬼火发出青白的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杨戬的身圌子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而即便是这样分不清是事实还是鬼火的晃动，逆天也稳稳地扶住了杨戬的手臂。
“猴子没事了？”
“嗯。”
“累了？”
“嗯。”
“休息一下？”
“嗯。”
“睡吧，猴子醒了，我会叫醒你。”逆天让杨戬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弯腰，便打横抱起了杨戬，动作看起来熟练自然，似乎他很习惯做这种事，他也的确是习惯的，陪伴杨戬最长的四人，开天和焚天无法让杨戬放心，哮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所以杨戬重伤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在照顾的。
不过，杨戬也只主动向他呼救过一次。
他希望，那也是最后一次！
逆天看了一眼杨戬平静的睡颜，目光中一片温柔，不给他感情的压力，给他一片能安心沉睡的地方，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至少，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能想起一个人，还能去帮他。
逆天自嘲地摇摇头，抱着杨戬，渐行渐远。
那时候，只因为敖烈变着法的折腾杨戬，他看不下去，跟敖烈顶了起来，便被杨戬不分青红皂白的扫地出门！
他气坏了，决定再也不管这个脑子有包的顽固大叔，他流连花丛，他放浪形骸，他逍遥自在，他觉得除了心里空落落的，其他什么都还好。
然后他听到风中传来杨戬微弱的声音
——“逆天，救我……”
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哟，阿洁啊？去哪啊？”奈何桥头，孟婆如常忙碌着，远远地看见阿洁过来，招呼了一声。
“主人让我送表哥出去。”阿洁老实地答。
“你表哥？你哪个表哥？”孟婆凑过来看一眼，“哦，他啊，老和尚真够缺德的，净往人心口上捅刀，唉，糟心啊，啊对，婆婆这边还有两个，你要不一块带走吧？”
孟婆说着，从巨大的汤锅后面拖出来了两人，正是八戒和沙僧。
“额……”阿洁为难地思考了片刻，“主人没说。”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呢！？”孟婆无奈，却也没有勉强，挥手道：“去吧去吧，这俩老婆子先留着。”
“哦。”阿洁老实地说着，拖着敖烈继续往前走。
敖烈这才从方才的震圌惊中清圌醒过来，看向阿洁的眼神一片复杂，等被阿洁丢到地狱门口的时候，才叫住转身要走的阿洁，道：“阿洁，跟表哥回去吧。”
“？”阿洁一脸迷惑，“去哪？”
“回龙族啊，你毕竟是我龙族的子孙。”
“不去。”阿洁答的干净利落。
“他对你很好？”敖烈有些苦涩的问。
“主人对所有人都很好。”阿洁认真地回答道，“除了他自己。”
是啊……
敖烈终于忍不住仰头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他是伤害了怎么样的一个人……
明明发誓会永远爱他，珍惜他，保护他……
他怎么能够伤他……怨他……负他……
那样的一个人，忍了他千年，守了他千年，甚至直到如今，都未曾怪过他，他是怎么有脸一遍一遍地质问他的！？
阿洁冷冷地望着泪流满面的敖烈片刻，转身离去。
他懵懂，但他知道，这个人，配不上他的主人！

昏暗寂静的牢圌房，一点烛火照亮的尺许地方，隐隐看出有一只猴子躺在厚厚的草垛上，生死不知。
鬼车就冷冷地盯着那猴子，一动不动，直到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才站起身来。
“还没醒？”杨戬解圌开厚厚的大氅，俯身去查看悟空。
“早跟你说没那么快的，瞎操心！”逆天倚在牢圌笼边，吊儿郎当地说着。
似乎的确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杨戬朝猴子体圌内打了一道法圌力，才放开了猴子，转眸寻找着什么，便看到不远处的牢圌笼里，哪吒蜷缩成一团，似乎已经睡去。
叹了口气，杨戬朝那牢圌房走去，却被逆天拦着，深知杨戬毛病的逆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翻手射圌了一道金黄的鹰羽在哪吒身上，哪吒的脑袋一歪，他才先杨戬一步走进牢圌笼，将哪吒抱到杨戬面前。
杨戬无语地看着逆天，忍不住张口道：“他不会伤害我。”
“这个可难说。”逆天撇撇嘴，“他还没把你害死倒是真的！”
杨戬轻叹，伸手探了探哪吒的脉，见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忍不住轻轻圌抚圌摸了下哪吒的脑袋。
他曾经最好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他一直以为，哪怕他众叛亲离，哪吒都会站在他这边。
却没想到，哪吒竟然是第一个抛弃他的人。
“我一直想跟他说，那些不是他的错。”杨戬低声道，“就算他不说，我也是打算昭告天下的。”
他想到了那一年的昆仑仙境，他跪在玉虚宫圌内，就看到哪吒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哭了多久的样子，一路冲到元始天尊面前，跪下来哭着求道：“师祖师祖，都是我的错，我跟二哥闹着玩的，那些不是真的，求您不要把二哥逐出师门！求求您！”
元始天尊无奈地望着哭成泪人的哪吒，望向他，“清源，你怎么说？”
“杨戬心意已决！”那时候的他，为了他的爱情，坚定地说着。
“唉……”元始天尊叹息着，“你啊……去吧，好孩子，若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是。”他垂头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离开了永远支持他、包容他、作为他最大倚仗的师门。
“你少自作多圌情了，我要不是欠着你的养育之恩，我也想打醒你个蠢货！”逆天翻了个白眼，他对哪吒倒是挺理解的，杨戬当初为了包庇敖烈，把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撵走，真是把他气的心肝肾都疼，一辈子不想理这个脑残的老顽固！
杨戬尴尬地扭过头，他知道逆天说的是什么，那是他一辈子唯一一次真正的任性妄为，却伤害了很多真心对他好的人。
那时候，他只想着自己的幸福生活，想着哪怕没有自己，大家也可以很好的生活，却没有想到，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他那样冷硬的话语，都是一种伤害……
敖烈不知道，在他指控为了他有家难回的同时，他也失去了所有的朋友，伙伴，家人……
希望以后可以弥补吧……
杨戬暗暗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哪吒的头，低声道：“把他交给婆婆吧，告诉大家，准备出发！”
“是。”逆天一颔首，空气中鼓动起金色的旋风，转眼间已经不见逆天的身影。
杨戬转过身，坐在焚天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接过焚天捧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微微舒了一口气，捧着茶碗，闭目养神。
焚天便一个不错眼的盯着他，阴郁的眼睛也变得温柔而缠圌绵。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个个黑影聚圌集在杨戬的身后，直到逆天重新回到杨戬身边，又过了一会，昏睡中的猴子痉圌挛了一下，突然，原本狼狈的皮毛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逆天和焚天立即挡在了杨戬的身前。
金光越来越大，像一个火球一般包裹圌着悟空的身圌体，在璀璨的金光中，猴王金黄圌色的毛发根根树立，如燎原的烈火一般熊熊燃圌烧。
“吼！”猴王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金光如地毯般铺开，穿透层层地府，直冲云霄。
杨戬在逆天和焚天布开的结界内，缓缓站起了身圌子，看着不远处爆发出强大妖气的猴王，低声道：“久违了，悟空。”
猴王豁然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射圌出凌厉的金光，那分明是孙悟空，又偏偏不像是曾经的那个孙悟空。
如今的悟空，冷酷强横，霸气毕露！似乎天下都不在他的眼中，哪怕他如今只是沉重的喘息着，任何人都会想到那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齐天大圣！
只有齐天大圣这样的名号才配的起这样的猴王！
猴王凌厉地盯着杨戬，半晌才收住脸上的狰狞，道：“我又欠你一次！”
“如今正好都还给我。”杨戬道。
“你想要什么？”猴王问。
“替我开路吧，是时候去灵山算账了！”
“哈哈哈！”猴王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刚刚冷静的眼神又染上了一层血色。
“正合吾意！”猴王嘶吼着，露圌出尖利的獠牙，袈裟碎裂，金色的战甲重新出现在猴王的身上，空气都因为那爆圌炸的妖气发出金色的闪电，电光雷火中，巨柱凭空出现，上圌书巨大的“如意金箍棒”五字。
猴王发出一声长啸，抓圌住金箍棒，如一发金色的炮弹一般射圌向高空。
他的身后，逆天展开巨大的金色翅膀，焚天化出满身红色火焰的九头妖身，无数的黑影嘶吼着，化出兽身，随着猴王，向九天之上飞去。

九空之上，漫天梵唱，佛圌陀们垂目，慈悲的望着这群妖兽，低声吟唱着古老的符圌咒。
孙悟空一马当先，巨大的金箍棒在他掌心旋风般转动，带起金色的飓风，风卷残云般搅动着天空，如有实质的梵语瞬间被飓风搅碎，变得破碎而不成曲调。
“呔！”猴王大吼，金箍棒如破天雷霆般打在虚空中。
无一物的虚空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瞬间破裂，原本若远若近，若有似无的佛圌陀顿时无所遁形的出现在猴王面前。
金箍棒转了个漂亮的圈，被主人收回身后，猴王立在半空中，长长的红色披风在空中拉出恢宏的线条。
“悟空！”玄奘担忧地喊着。
“师父，你当年的疑惑解圌开了吗？”猴王抬头问道。
“疑惑？”玄奘迷茫地看着悟空，他不明白自家徒圌弟在说什么。
“师父，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您质疑佛祖的话，或许是对的？”悟空说着，大步向前走去。
质疑佛祖的话？
玄奘迟疑，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而是上一世，当他还是金蝉子的时候，他质疑自己的老圌师——如来佛祖的慈悲，被认定为不够虔诚，而被罚下界西游。
这一世，他一心虔诚向佛，丝毫不敢对佛有任何的怀疑，所以，当初的疑惑，他竟是再也没想过。
是对的吗？
玄奘愣住，再也无暇去管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悟空。
“阿弥陀佛，你醒了，悟空。”佛祖亲切地说着，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者对待自家调皮的晚辈。
“是啊，你要倒霉了！”猴王咧嘴一笑。
“苦海无边。”佛祖悲悯，“跟着他，你的未来只会有无尽的痛苦和苦难，何不睡去？”
“可是他从来没有骗过我！”猴王笑容渐冷，“我宁愿痛苦的明白，也不想再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了！”猴王言毕，反手抓圌住金箍棒，就要冲出。
“阿弥陀佛。”如来双手合圌十，静默不语，他的肩头，赤红色的雄鹰长啸一声，展翅而起，化出红发的战将，挥舞着赤红的长戟，向悟空袭去。
“哎，你的对手是我。”金色的长戟架住了红色的长戟，逆天对着大鹏鸟嬉皮笑脸地说着，交错的长戟间，竟是同样的鹰眸勾鼻。
“舅舅。”逆天笑着喊道。
大鹏鸟的眼睛猛然睁大，失声道：“金翎！？你还没死！？”
“啊啊，一直没来看您，真是不好意思，先打着，回头再叙旧哈。”逆天舞动长戟，金色的刀影密不透风地笼罩着大鹏鸟，让大鹏鸟一时也只能沉心面对，不敢有丝毫分神，再也无暇阻止悟空的攻击。
佛祖不动声色的默念佛号，挥手铺开金色的幻影，刀光血影迷雾重重，将悟空困在其中。
似乎暂时脱离了危险，佛祖的脸色却显见的凝重了起来。
九空之上，妖兽已经与佛圌陀们打成一团，妖兽们看起来打的乱七八糟，却隐隐连成体圌系，将诸佛牢牢困在阵中，虽然看着并不凶险，却一时竟无一位佛圌陀能抽圌出空闲，照应旁人。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如来皱眉，他隐隐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掉了。
是什么！？
“不好！”如来失声道，他终于想到了他们忽略了什么
——杨戬！
杨戬去哪了！？
如来惊怒，脑中已经闪过种种可能，然而，在他的面前，幻影破裂，金箍棒裹挟着猴王的怒火当头喝至！

杨戬在哪？
杨戬此刻正立在暗黑色的宝塔前，他的身后是无数高高低低的佛塔。
灵山，佛冢。
那是千万年来无数的高僧佛圌陀功德累积而出的菩提塔，也是灵山最核心的所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千万年来佛家孜孜不倦的这样引导着千万信圌徒，信圌徒们却不知，他们的功德累积出来的浮屠，就竖圌立在灵山的最深处，组成了一个奇妙的法阵，连绵不断地镇圌压着中心那处暗黑色的陈旧古塔。
若不是孙悟空恢复记忆，佛家着急重新封印被释放的猴王，这个地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闯进来。
不过，除了他，也不会有人想要闯进这里来了吧？
杨戬伸出了双手，飞快地结印，有银蓝色的纹路在他修圌长的指尖出现，最后成型，并不断扩大，笼罩了整个黑塔，四方的塔林发出耀眼的金色梵光，如同锁链一样，从四面八方锁住中心的古塔，被突然出现的银色结界切断，发出不甘的哀鸣声，最终被挣断。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座看起来古朴陈旧到好像一推就会倒的古塔，名曰：“镇妖”！
实际，也的确是用来镇圌压妖怪的。
不过，到此为止了！
杨戬推出手中的法印，镇妖塔轰然洞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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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收回了手，信步走进了那妖塔。
妖塔内是一道向下的连绵不绝的阶梯，被黑圌暗包裹圌着，似乎链接着幽冥的某处。
杨戬走了几步，便被完全包裹在黑圌暗中，无声无际，除了那悬在半空中的阶梯，似乎什么都没有。
杨戬索性便闭了眼，只留着额心的天目发着点点金光，指引着他一步步向下走去。
“戬儿，吾知道汝怨。”人身蛇尾的女人哀哀地哭泣着，“对不起，对不起，吾真的受圌不圌了圌了。”
杨戬的脚步没停，径直从那女人身边走过。
“二哥，二哥……你真的要撵我走吗？”娇圌嫩的女声一声声呼唤着，令人动容。
杨戬的左手却猛然握拳，脚下却没有半分停顿。
“杨戬！你又要抛弃我了吗？”少年清脆的喊着，“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杨戬的脚步微顿，只一刹，又继续走了下去。
“二郎……”
叹息般的声音传来，一直未停的脚步猛然止住，杨戬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
圣洁端庄的女神悬在虚空中，温柔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二郎……”温暖的手扶上了杨戬的脸，女神美丽的眼眸里是深重的怜惜，“我的孩子……你受委屈了……”
杨戬的身圌子一软，双膝跪在地上。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幻境魔障，他心心念念的想着能看她一眼，哪怕因此丧命也好。
可是，像是一个巨大的嘲讽，从来没有——无论是梦里或是幻境，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
是他还不够思念她吗？
还是她始终厌恶着他？
杨戬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神，早已枯竭的泪腺，一阵酸痛，滴下了一滴眼泪。
“母亲……”他沉沉地说，终于泣不成声。
“孩子……”瑶姬温柔地拥圌抱着自己的孩子，像是要拂去他所有的痛苦，“不要怕，娘在这里。”

“娘，三妹她很好，她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人我不是很喜欢，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直喜欢三妹的，很宠爱很宠爱三妹。”杨戬讷讷地说着，他的头很沉，母亲怀里温暖的气息，熏的他几乎快要睡去。
“娘知道，二郎把三儿教养的很好。”瑶姬温柔地说着。
“我喜欢了一个人，可是，他不喜欢我了……”杨戬有点委屈，“我也不要喜欢他了！”
“好，我的二郎这么优秀，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的，那个咱们不稀罕。”瑶姬莞尔。
“女娲娘娘让我做妖皇，好麻烦，不想圌做！”
“那就不做。”
“不过妖族的小东西们很可爱，我养了很多，娘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二郎的，娘都喜欢。”
“我把天条改了，但是可能没什么用，我会想办法让它有用的！”
“嗯，二郎是最能干的！”
“娘……二郎很想念您。”杨戬像是已经快要睡过去了。
“娘在呢，二郎歇歇吧。”
杨戬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瑶姬，像是要把母亲的容颜刻印在脑子里，“我得走了，您还会来看我吗？”
“不会了哦！”瑶姬温柔的表情瞬间有些诡异，“二郎这回走掉的话，就再也见不到娘了哦！”
“……”杨戬抿着唇看着瑶姬，眼睛像是水洗一般的晶莹，隐隐有些委屈。
“二郎要想好了？是要母亲，还是要继续那些痛苦的生活？”瑶姬诱圌惑。
“当然是母亲！”杨戬痴痴地望着瑶姬，半晌，慢慢站起了身，“可是，这世上的事，从来不是杨戬能够选择的。”
“二郎？你去哪？”瑶姬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拉住杨戬的手，“只要你想，就可以留在母亲身边啊？”
杨戬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回头，一步步向前走去，任由瑶姬将他的手指拉的生痛，也没有停下脚步，脊背挺圌直，背影萧索。
“二郎！”瑶姬嘶吼着，“杨戬，你个逆子！你要忤逆母亲吗！你这个祸圌害！你忘记你是怎么害死你母亲的吗！？……”
“啊！啊！二郎，娘好圌痛苦！你快来救救娘！”
“二郎，求你救救娘……”
杨戬在那撕心裂肺的叫骂中，慢慢昂起了头，步履坚定，如同千百年来，刀山火海，口诛笔伐，无论何种境地，他眼中，都不曾有过半分迷茫。

漫长的阶梯终于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寂静的黑，无天无地，没有尽头，在那黑圌暗的中圌央，一座白色的椎体巨大建筑漂浮着，发着青白色幽幽的磷火。
像是一座白色的坟墓。
也的确是坟墓，杨戬向前走了几步，可以看到，那哪里是什么白色的建筑，那分明是由白色的骨骸堆成的坟堆！
“你还是来了。”黑圌暗中有苍老的声音叹息着传来，虚空中圌出现了一尊古佛，目光慈和悲悯地望着杨戬。
“你一直在等我来？”杨戬随口说着，并没有看来人，依然仔细研究着那些骨骸。
“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来。”古佛叹息着答道。
“那你就应该早点杀了我。”杨戬说着，“就像你们杀掉神王娲皇一样。”
“的确如此。”古佛道，“吾辈也没有想到你能走到这个地步，女娲没有选错人，你竟然真的留住了妖族的血脉。”
“所以呢？您打算现在杀了我？”似是对那坟墓终于失去了兴趣，杨戬回头看向那古佛，“燃灯师叔祖。”
“阿弥陀佛。”燃灯低吟了声佛号，“吾杀不了你，在这个三界，只有昊天陛下能杀的了你。”
“所以你们想尽办法让张百忍杀我？”杨戬冷嘲。
“是的，可惜，昊天陛下竟然会对你动圌情，妖孽之身，惑圌乱天下，果然名不虚传！”燃灯道。
杨戬的眉目间闪过一抹隐怒，扭过头，“既然如此，便请您闪开吧，别在这里碍眼！”
“贫僧在此，却是为了劝阻施主最后一句话。”燃灯古佛说着，“三界只能有一个主人，人圌妖不两立，妖族复生，只会引发更多的争端，到时候，战火四起，生灵涂炭，清源你宅心仁厚，又真的忍心看到吗？而且，历代妖皇一向命途多舛，仁厚如帝俊，灵慧如女娲，尚且熬不过那些痛苦与折磨，你真的要继续背负那被诅咒的命运吗？”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们怕什么？”杨戬冷笑道，走向那坟墓，“不过是麻烦而已，好在，拜你们所赐，杨戬一向是不怕麻烦的。”
“阿弥陀佛……”燃灯古佛叹息着，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悲悯，“既如此，清源就不要怪师叔祖心狠了！”
说着，燃灯广袖一挥，一片金光撒下，虚空中，渐渐浮现出十八个橙黄圌色的铜人，各持武圌器，单手立掌，将杨戬围在中圌央。
“你就用这些东西对付我？”杨戬扫了那些铜人一眼，轻蔑一笑。
灵山铜人阵，达摩祖师汇集一身武学精华制圌造的阵法，乃佛家武学的至高所在。
而现在，却完全没有被杨戬放在眼里的样子。
“要你的命还是难的。”燃灯道，他并不觉得杨戬能突破这阵法，最多不过是仗着女娲的传承强撑罢了，“不过，留你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杨戬嗤笑了一声，一手背在后面，一手向前。
“那来吧？”杨戬道，“让我见识见识您背弃阐教也要取的真圌经到底有多厉害！”
燃灯长眉一抖，挥手间，铜人们发出金黄圌色的闪光，如同九日耀天，一个个像活过来一般，向杨戬攻过去。
招招精妙，十八铜人虽然毫无感情，相互之间却配合紧密，毫无破绽，无论是谁，都应该能够被他们立刻灭杀！
然而也只是像而已！
杨戬微微勾起唇角，右手划过左手手腕，竟是生生从手腕中抽圌出一把血圌淋圌淋的长刀，身圌体高高跃起，血色的长刀随那身姿舞动，瞬间掀起一片猩红的血影。
真正的九日耀天，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杨戬无聊地挥了挥刀，直指燃灯。
燃灯目瞪口呆，他甚至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眼前一片血色，然后，就看到十八个铜人如同辇粉一样，被击的粉碎。
“师祖没有告诉过你，千万别跟我比武力吗？”杨戬戏谑，嘴角的笑容高傲邪肆。
千年圌前的昆仑阐教，年轻的三代弟圌子，一杆长枪挑翻了整个昆仑阐教，成为阐教三代第一个受封“真君”的弟圌子。
阐教掌门元始天尊亲赐“妙”字，说的十有八圌九倒是他的武学之精妙，已无人能及！
杀圌戮成圣，武道封神！那是他最初的骄傲。
燃灯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杨戬却已经懒得理他，转身一步步想拿坟墓走去。
越接近那坟墓，越能感受到厚重的怨气从那坟墓中爆发出来。
“放我出去！”无数的妖灵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疯狂地拉扯着杨戬，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稻草。
“想出去吗？”杨戬冷声道。
“想！”
“放我出去！”
妖灵们的吼声更大了，几乎要震破整个虚空。
“一个条件。”杨戬冷冷地说着，神情倨傲，“奉吾为皇！”
清冷的声音准确的传入每个妖灵的耳朵，妖灵们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转瞬，爆发出更高声的吼声。
“吾皇！”“参见吾皇！”“吾皇万圌岁！”
杨戬扬起了下巴，手中银光一闪，终于收起了那有些可怕的血刃，双手结印，他的额心，金色的流云天目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副波澜壮阔的图画缓缓展开。
——江山社圌稷图！
——那才是女娲留给杨戬最重要的东西，代圌表三界至高权圌利的妖皇信物！
“戬儿，你愿意替我守护这片江山吗？”那时候，女娲拉着他的手，站在重华宫的至高处，望着脚下万妖膜拜的盛况，将江山社圌稷图，亲手圌交到他手中。
“我……抱歉娘娘，我只想要过自己的生活。”那时候，他心里只惦记着一个人，拒绝了这至高的地位和权圌利。
女娲娘娘的目光悲悯凄凉，似乎看到了他无尽痛苦的命运。
“不需要道歉的，戬儿。”高贵的女神忧伤地摇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圌利，你就先帮我保存这个吧，帮我守护一段时间这些孩子，等到新的继承人出现，你就自圌由了。”
“继承人？什么样的继承人？”
“戬儿可以放心把江山和孩子们托付的继承人。”女神慈爱地望着他，温婉的说着。
可惜，他一直没有等到。
杨戬睁开眼，握住虚空中的江山社圌稷图，恢弘的银蓝色法圌力从他身上爆发，咆哮着冲入白色的白骨坟墓中，势圌如圌破圌竹般冲破了所有的枷锁，骨坟中的嘶吼声更加强大，像是在回应他们的新皇！
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亲自接下了，早就该属于他的荣耀！
燃灯悲悯地叹息。
他甚至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杨戬。
这个孩子，就算沦落尘埃，就算受尽委屈，也未曾拿三界的兴衰开过半分玩笑，妖皇之位给他，还是好的吧？
而且，燃灯看着杨戬。
银蓝色的光芒包裹圌着杨戬，那冷毅的天神看起来如月华般圣洁美丽。
妖皇这个位置，似乎都是给的美圌人啊……
“我把它交给了最适合的人！”燃灯苦笑，他想到那个时候，即使是死到临头，依然保持着优雅仪态的女神。
那时候，他们已经达成留人灭妖的共识，他们跟女娲摊牌，逼女娲交出江山社圌稷图，放弃手中的权圌利。
“他会替我保护好我的孩子们！”美丽的女神满怀信心地说着，“而且，他会有办法让我的孩子们活下去！比我做的更好！”
美丽的女神怀着这样的希冀，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将所有的希望和祝福留给了她亲定的继承者。
她如愿了！
燃灯不得不承认，杨戬的确可能是最好的人选。
杨戬非圌人非神，似乎也只有妖族这样不讲究血统的一类才会不计较杨戬这样的出身，视他为同类。
杨戬是妖，一个很亲近人类的妖，他会愿意让妖族与人类共同生活。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的！
燃灯想到了从神妖大战爆发起突然现世的那些妖怪，他无法想象杨戬是怎么把那么多妖怪藏住那么多年的？
妖性狂傲，哪个妖怪出世不是非要搅得天翻地覆不可的？杨戬是怎么约束住那么多妖怪沉寂那么多年的？
这可是宽厚如帝俊，仁爱如女娲都没有做到的事！
从鸿蒙之初开始，人类和妖族的战争就从未停止过，无数的血圌腥，无数的悲剧，无尽的战争，所以，他们这些古神才会痛圌定圌思圌痛，决定立人为主，彻底消灭妖族！
出乎他们意料的，没有妖族的千年，人族依然内乱不休，几乎没有丝毫停歇过！
只是，改变真的会好吗？
燃灯想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佛珠。
他不想这样，他也怜惜杨戬，可是比起三界，杨戬的生死，还是无足轻重的。
哪怕是付出他的生命！
燃灯最后怜惜地看了一眼专心破阵的杨戬，掏出了金刚杵。
“嗷！”一道黑影从黑圌暗中冲出，在金刚杵出手之前，将燃灯整个扑倒在地，下一刻，尖利的獠牙，便深深嵌入了古佛的动脉，黑色的妖气在那黑影身上蓬发，如同铁牢般紧紧禁圌锢着燃灯的佛光。
燃灯惊怒地看去，才发现那竟是一条黑色的巨犬。
哮天犬！？
“……”燃灯的喉管发出愤怒的声音，金刚杵一下下狠狠地击圌打在哮天犬的肚腹处。
哮天犬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依然用犬类最原始的方式，死死地咬着猎物。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离开杨戬，事实上，他却始终没有勇气离开他依赖了几千年的那缕气息。
所以当杨戬踏出地府开始，第一个有反应的，就是哮天犬。
不知道等待多久的狗儿痴痴地跟在他的主人身后，他的法圌力低微，几乎跟不上杨戬的脚步，但是他没有放弃，这一次他不再祈求杨戬回头等他，他要靠自己！他要拼尽全力重新站到主人的身边！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一次，他终于追上了他的主人！这一次，他必须要保护好他的主人！
哮天犬的眼睛漫上了血色，狰狞的巨口因狗儿的用圌力，露圌出圌血红的牙龈！
所有胆敢伤害他主人的人，都必须得死！
时间，空间，或者疼痛，全部都不在他的脑海里！哮天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不能让他伤害主人！
紫黑色的妖气从哮天身上如咆哮的巨龙般爆发！
杨戬素来宠爱他，他吃过的仙丹灵果比三界的任何人恐怕都要多得多，他只是习惯依赖，他只是疏于修圌炼，他的法圌力，本就不会比任何人差！
蒸腾着的黑紫色妖气让那从来邋遢的狗儿也看起来威圌武很多！
这一次，他终于如人类的传说中那只守护在二郎真君面前的无敌战犬一般，守护在杨戬身边！
“哮天？哮天？”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哮天犬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片血污中模模糊糊地有个人影。
即使看不清楚，哮天犬也知道，那是他的主人。
“主人，你没事吧？”哮天犬想问，一张嘴，嘴里却全是血污。
“别说话，没事了。”杨戬松了一口气，莞尔一笑，用法圌力包裹圌住瘦小的狗儿。
他不知道这条傻狗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镇妖塔里幻影重重，就算镇守这里的神佛都被他骗走，他也不放心让别人跟他一起进来。
这只狗儿是怎么一路跟到这里来的啊？
杨戬哪里知道，在哮天单纯的思想里，他的气味就是唯一的方向，无论多么高深的幻阵，也迷惑不了他的鼻子！他的信念！
无论如何，都还活着！
杨戬抱紧了怀中的狗儿，感受着狗儿不算柔圌软的皮毛传递来的熟悉温暖。
“睡吧，哮天，下面的，交给我了！”杨戬温和地说着，目光坚定，在他的身后，巨大的白骨坟墓已经消失，无数威风凛凛的妖兽跪在地上，安静地等待新皇的指令。

九空之上，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战斗不休的神和妖。
眉目慵懒，如同猫鼬一般的妖怪，第一个冲了下来，仰起头，悠长地“喵”了一声，声音绵长软糯，诸神却如被定身一般，止住了动作。
——上古妖兽，名曰“止”！
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止妖摇了摇尾巴，耀武扬威了一番，轻巧地跳上云端。
云端之上，巨大的龙兽遮天蔽日，硕圌大的眸子看着那小止妖跃上他的身圌体，停在立在他身上的人手心里，讨好地蹭了蹭那人的手心。
九天的风吹开弥漫的云，吹动那人鎏金色的发，如同加冕的皇冠，那额心璀璨发光的天目，便如皇冠上的明珠。
正是杨戬！
“主人！”刚停止战斗的妖兽兴圌奋地喊着，各显神通，向杨戬奔去。
天空破开阴霾，有银蓝色的光华从杨戬身上散发出来，让那个本就精致绝伦的人更加玉树临风，月华一般普照着欢腾的妖兽们，在他的身后，绵延万里巍峨华丽的重华宫，沉寂千年后，终于再次出现在至高的天空中！
“参见吾皇，吾皇万圌岁万圌岁万万圌岁！”
兽群齐声吼道，有年迈的老妖甚至一时间老泪纵横。
他们沉寂了千年，他们失去了他们的皇，他们被追杀，被欺凌，所有人都视他们为异类！没有人记得他们曾经是与神等同的存在，他们成为三界最边缘的一类。
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他们的皇！他们的皇也重新回到了那至高的地位！
他们不会再是异类，他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之一！
猴王邪气的笑笑，挽了个漂亮的棍花，收起金箍棒，一个纵身，跃到了杨戬的身边。
“早跟你说，当妖怪才适合你！没事当什么神仙啊！”悟空戏谑道。
杨戬转头瞟了他一眼，却看到悟空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满是认真。
杨戬一愣，恍若看到千年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猴子一脸认真地问他：“你这样的本事，为啥要当个地仙啊？当妖怪不好吗？你要是竖旗为妖，俺就给你当马前卒！”
千年圌前的他只是苦笑着摇头，后来听说，那猴子自立成了王。
“是啊，早该这样了……”杨戬低叹，望向欢腾的兽群，若他早就接下这担子，这些妖兽们也不会受了那么多年的罪。
“对不起。”猴子突然说了一句。
杨戬诧异地回头，这猴子一向爱面子，他倒是没想到猴子会向他道歉。
“以后再也不会了！”猴子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杨戬，“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额？
欺负他？谁有那个本事欺负他？
杨戬无奈地撇撇嘴，压住心底的那点酸涩。
“你等着哈！看俺给你打下来一片江山！让你来做老大！这样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了！”千年以前，志得意满的美猴王得意洋洋地对他说着，神色如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那你可要加把劲了。”千年以后的杨戬，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我可不要随便就把自己忘掉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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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一发妖皇二哥的配图

一直端坐在杨戬手心里的止妖突然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杨戬，喵喵叫了两声。
杨戬会意，轻声喝止了欢腾的众妖，敛目望去。
便见神佛们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面色不善地望着他。
杨戬扬声道，“见过佛祖。”却只是微微颔首，背脊依然挺圌直。
“阿弥陀佛。”如来的声音中多少有些无奈，“恭喜杨真君完成娲皇遗旨，登基为皇。”
“谢佛祖。”杨戬坦然受了，接着道：“还请佛祖带句话给玉帝，三界众生平等，我妖族该得到的，我们一分不会再让，还请陛下平等对待妖族，若再无故诛杀我妖族，休怪杨戬不客气！”
“阿弥陀佛。”如来念道：“妖皇陛下的话，贫僧一定带到，还请妖皇以三界众生安危为重，约束妖族，莫要再起烽烟。”
“杨戬从来不是妄起杀圌戮之人，不该杀的，杨戬一个也不会杀，该杀的，杨戬也一个不会放过！”杨戬朗声说着，磅礴的杀气从他瘦削的身圌体上散发出来。
在他还不曾是妖皇的漫长岁月中，他的另一个身份也并不遑多让！
九天战神！
那是他一刀一枪亲手打出来的威名！他的一生，没有任何侥幸和浮夸，现在他终于拥有了与他的付出等同的地位，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淹没他的光芒！
“嗷！”诸妖发出悠长的叫圌声，为他们的新皇助威。
“阿弥陀佛！”佛圌陀们齐声念号，漫天佛影如凝炼般消失。

天界一片混乱，帝王的沉睡和妖族的咄咄逼人，将这些千百年来早已安于闲适的众仙逼的手足无措。
千百年来，他们每个人都能对杨戬的所作所为恶意点评上几句，然而，时至今日，杨戬成为他们的对手的时候，他们不堪一击。
那些杨戬所谓的毒圌辣，所谓的昏招，当真正降临到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竟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陛下还没有醒吗？”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着，只能不停地期盼着那位掌控一切的帝王能够早日醒来。
就在众仙忍不住想要冒死终止那缠圌绵的华胥曲时，帝王从沉睡中醒来。
“传话给杨戬，告诉他，他的条件朕同意了。”玉帝的脸色并不好看，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陛下三思啊！”众仙恐圌慌，妖族的实力他们看在眼里，如果还放任其发展的话，以杨戬锱铢必较的性格，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三日之后，朕会在凡间设宴，让他亲自来见朕！只他一个人！只要他敢来，朕什么都答应他！”帝王望着满地跪倒的众仙，索然无味地说着。
“陛下英明！”众仙却没有体会到帝王的不耐，他们乍然一喜，自以为自己已经体会到了帝王的用心。
生杀夺予！
那是三界之主的权威，只要玉帝下定决心灭杀杨戬，杨戬将再无幸理！

玉帝要单独接见杨戬的消息传入重华宫的时候，杨戬正一脸不耐烦地听东华唠叨。
“都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多休息！不要妄用天目！你看看你！你是还嫌你死的不够快是吗？”东华捏着杨戬的手腕，不住地念叨着，精纯的乙木精华从他的指尖流圌出，滋圌润着杨戬的经脉。
天知道逆天鹰连滚带爬地闯入东华帝君府拖着他就跑的时候，他险些心脏都吓停了！连一向优雅的姿容都忘记保持，就被那扁毛畜圌生一路拖上了重华宫。
杨戬也确实没让他白操心，脸色青白地沉睡着，如同死去了一般、
“你们怎么都不管管他！啊？不知道？他脸色都白成这样了！你们竟然还不知道！？你们还活着干吗！？”从来温和儒雅的东华帝君勃然大怒，大发雷霆，将一群妖族大将训得宛如一只只鹌鹑，缩着脑袋罚站。
然后，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他不惜耗尽毕生功圌力地向杨戬体圌内渡入乙木精华，才生生把这个已经沉入意海深处的人给揪回来。
“又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歇了一会，你们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杨戬皱着眉头反驳，经脉被乙木精华滋养本是一件很舒服的事，然而他实在不习惯被这么一大群人围着嘘寒问暖，特别是他家那群从来只会气他的宠物们，现在一个个摆着要给他养老送终的孝子脸，让他觉得腻歪的不行。
“不是什么大事！？”东华咆哮，尾音都有点变形了，“你怎么不把你的血放光算了？我正好把你晒干了当人肉标本，以后给学圌生们讲，三界的第三代妖皇，死于过圌度逞能！”
“噗！”杨戬低头一笑，眉目舒展，顿时，那冻结在冰雪中的容颜便猝不及防的绽放在所有人的眼前。
东华仿佛看到了千年以前，昆仑仙境里那个白色道袍的青涩少年，清逸灵秀，转眸一笑，便暖了万里雪山。
“怎么了？”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杨戬后知后觉地抬头问，眼中还带着暖意，水色盈盈的，让人的心也忍不住化成一滩水。
“你啊……”东华长叹着拍拍他的手，“以后不许这样了！好好养身圌体，这么一大家子还指望着你呢！”
“嗯，指望着你呢！”老狐狸扭着腰蹭过来，一屁圌股坐在杨戬腿上，伸出一双藕臂环住杨戬的脖子。
“嗯，知道了，我没事。”杨戬柔顺地任由老狐狸抱着，他能感觉到这只从来骚气的老狐狸身圌体的颤圌抖，自己这次，估计又把她吓得够呛吧……
“骚狐狸！滚开！”刚才还蔫巴巴的众妖兽大怒，他们完全没有领会主人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老狐狸这是又臭不圌要圌脸的吃杨戬豆腐呢，一个个龇牙咧嘴地冲上去把老狐狸拖下来，一顿暴揍。
“哎呀！你们这些混圌蛋！”老狐狸自然不甘被揍，怒而反击，一时间众妖打做一团。
杨戬温柔地看着活蹦乱跳的一群大小妖怪，唇角不由自主地露圌出一抹笑。
不管付出多少也好，这些妖兽，他总算是保住了，那就是值得的！
焚天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画面，眉角的伤疤不自然地抽圌动了两下，一股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众妖在他的管圌制下水深火圌热了数百年，顿时消停，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
“主人。”焚天跪地道。
“天界有消息了？”杨戬笑了许久，似是有些累了，半歪着靠在床边，闭目道。
“是，玉帝说只要您敢一个人去见他，他就同意您的条件。”
一个人去？！
众妖兽面面相觑，神色中都有些担忧。
“呵。”杨戬短促地笑了一声，“将我？他倒是长进了，知道怎么拿我的短处了？去，告诉他，杨戬应了！”
“是。”焚天答的很快，似乎他早就知道杨戬会如此回答。
妖兽们神色虽然担忧，似乎也没有一人对杨戬的回答有异圌议。
几千年了，杨戬委屈，杨戬落魄，杨戬一败涂地，然而依然无改的，是他的任性，他的骄傲！
这个笑起来温柔如水的天神，拥有三界最强圌硬的脊梁，宁折不弯！
东华皱眉，虽然在这个地方，他好歹还是天界的上神，不该多说什么，可是他还是开了口：“玉帝的权力你是知道的，还是不要冲动。”
杨戬微笑，深邃的眼眸看着东华：“我不怕他。”
“我知道你不怕他，可是他如果对你做什么，你根本无法反圌抗。”东华劝说。
杨戬的眼睛依然看着东华，目光是一片澄净。
“我不怕他。”杨戬又重复了一遍。
东华这才明白，杨戬说不怕他，是真的不怕他，既不怕他的权圌利，也不怕他会做什么。
思谋千步，落子无悔。
杨戬的一生看起来任性妄为、险象环生，而在这些化险为夷中，有浸透了多少他的谋划？多少思虑？才能把本来百死无生的局生生杀出一条生路！
所以，他自然是不怕的！
东华释然，却也补充道：“养好了身圌子再去。”

千里烟波，洞庭水暖。
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屋檐上的积雪还未化净，路边的杨柳却已开始抽穗。
三合楼是洞庭湖畔最高的酒楼，一共三层，三层做阁楼亭台样式，从四面皆可看到千里洞庭的景象，所以每天客似云来，想要订到三层的客人更是非富即贵。
三年前，有人包下了整个三合楼，没有人知道这个财大气粗、背景似乎也很厉害的人物到底是谁，只是从哪一天起，三合楼的三层便不再接客。
更诡异的是，对于三层不接客的举动，非但官方豪强未置一词，连那些从来没事找事的纨绔子弟也从来没有哪个去一探究竟过。
只有三合楼的伙计知道，三层一直只有一位客人，那是一个长相不俗，气质儒雅的中年人，身上有长期在高位者的威严。
那个客人，每天只要了一壶三合楼独有的佳酿，倚在三层巨大的窗户前，向远处眺望着什么。
他说，他在等人。
又是一个雨天，江南的烟雨总是轻柔而繁多，玉帝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雨中朦朦胧胧的街景。
他已经等了三年了，从积雪未尽，到春风拂面，凡间的时光总是悠长而无聊，可是他始终在等。
他坚信杨戬会来！
那个人啊，坚强任性了一辈子，除非他死了，否则，无论什么样的局，他都会直接面对！
这就像千百年来他与杨戬的对弈，杨戬从来敷衍行是，他却总是兴致盎然的，因为他清醒的知道，在杨戬那些乱七八糟的残兵布阵中，有着怎么样的杀机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瞬息间翻盘。
杨戬那个人就是这样，他可以处于下风，他可以卑微低贱，但是他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
这样，才有意思！
所以天奴们不懂为何他每次都把杨戬杀的落花流水，却还总不愿意放过杨戬，乐此不疲地拖着明显不愿意搭理他的杨戬下了一局又一局。
他能看透杨戬棋局中的杀机，然而他却破不了，就如，他清醒的了解着杨戬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却始终拿杨戬没有办法。
孽缘……
玉帝看着烟雨中慢慢飘过来的乌蓬马车，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乌蓬马车走的并不快，看起来跟一般的马车速度差不多，却是极平稳的，如果用心去看，就能看得出那马车根本就是紧贴着地面漂浮而来的。
玉帝若不是实在等了太久，看了太多凡间的车水马龙，也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乌蓬马车的不同。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三合楼前，一顶黑色的斗篷从里面走出来，走到门前，似乎又被什么人叫住，回过头，倾听着什么。
玉帝可以想象出来，那人脸上会挂着怎么样不耐烦地表情，不由得失笑。
“上菜吧。”玉帝看着那烟雨笼罩着隐隐散着光华的黑色斗篷，吩咐道。

“蹬、蹬、蹬……”木阶发出有节奏的脚步声，少时，楼梯的转角处便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杨戬信手脱圌去黑色的斗篷，整理了一下衣袖，抬眼便对上玉帝温柔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温柔宠溺，让杨戬都难得的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几眼玉帝，目光疑虑，似乎在确定眼前是否是玉帝本人。
“怎么？才几日不见，戬儿就不认识朕了？”玉帝笑道。
这样戏谑的声音，这样时不时都想调圌戏他的毛病，果然就是玉帝没错了，杨戬放下了心，不知道玉帝又是搞什么鬼，索性便撩袍坐下，道：“找我来什么事？”
玉帝笑着摇头，杨戬这种不买他帐的感觉，他受的多了，竟也都习惯了，也转身坐在杨戬的对面，细细打量起了杨戬。
“戬儿又瘦了……”玉帝的语气里满满的是心疼，那缠圌绵的语气，担忧的目光，刺圌激地杨戬又是一激灵，身圌体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眼神警惕地望着玉帝。
玉帝倒没有故意刺圌激他的意思，杨戬是真的瘦了，过去的时候虽然也瘦削，脸上总还有些微软圌肉，如今却根本就已经脱了形，脸颊只剩巴掌大小，笼在散落的卷发中，精致可怜。
“说正事吧。”杨戬拢了拢袖子，不再看玉帝，他实在懒得跟玉帝在这些方面扯皮。
“不忙。”玉帝道，挥手示意间，一个个仙女巧笑倩兮着鱼贯而入，手里还各自端着一盏散着热气的菜肴，却看也不敢看席中的两位，摆上菜肴，便行礼退去。
“你口味清淡，又多年未曾进食，用些清淡的就好，朕特意让厨神们下界为你准备的菜色，食材也都是新鲜的，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玉帝殷勤地说着，起身亲手为杨戬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开开胃。”
杨戬一脸冷漠地看着玉帝，有些不明白帝王又在抽什么疯。
玉帝兀自说着，每一道菜色都被他眉飞色舞地描述出种种好处，具是补气养身的妙物，大有不吃上一口就暴殄天物的意味。
杨戬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直到玉帝亲手布下的碗碟摆满他的面前，依然不为所动。
“没有毒的。”玉帝无奈，讷讷地补充了一句，神色竟是有些委屈。
“我以为你让我来是有正经事可以谈。”杨戬开口。
“吃饭难道不是正经事？”玉帝狡辩。
“呵。”杨戬冷笑了一声，掀起眼皮撇了一眼玉帝，起身就走。
“嗳！别走！”玉帝慌忙上前想要拉住杨戬的衣袖，却抓了个空，只能笨拙地合身扑过去，挡在门口：“别恼别恼！朕发誓，只要你把那些东西都吃完，朕什么都答应你！”
杨戬歪了歪头，他明白，玉帝所谓的”什么都答应“里有多大的水分，但是他不打算揭圌穿。
作为至尊，玉帝其实有太多的办法逼他就范，他虽然不怕，也不想让玉帝把那些杀手锏都使出来。
”都吃完？“杨戬回头看了一眼摆的满满的碗碟，胃部有些抽痛，“你特意让我来，就是让我吃东西？”
玉帝一愣，他虽然有的是办法逼杨戬就范，但是杨戬能这么快做出让步也的确让他意外了。
杨戬他这个人，从来都撞的头圌破圌血圌流才会稍微有些悔改的性格。
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突然笑出声来，笑意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你怕了？”玉帝笑着说，他突然意识到，杨戬方才的让步，是真正意味着什么，这让他觉得无比开心！
杨戬恐怕是怕惹恼了他，会被他霸王硬上弓吧？
“你可以试试我怕不怕？”杨戬闲闲地掀了个白眼，重新坐了回去，拿起放的最近的一碗汤，低头喝汤，汤水氤氲的雾气笼着他的眉目，让那从来凌厉的眉眼，也软和了起来。
玉帝连喘了几口气，才把那因为一个白眼就加快跳动的心跳压回去，重新落座，一丝不苟地看着杨戬进食，心也跟着化成了一滩水。
他知道杨戬不怕他用强，因为每次他用强，杨戬总会有办法逃脱，只是那方法，多数是杨戬自己要受更大的罪的！
杨戬的让步，恐怕是因为他的身圌体已经禁不住他再那么任性的玩一次了！
玉帝怜爱地看着杨戬，他真是爱惨了这个人，连他鼓着双颊，像仓鼠一样努力咀嚼的样子都觉得可爱的不行，他怎么舍得再伤害他？
汤水很开胃，菜色也的确很鲜美，杨戬却仇大苦深的吃着，他太多年没有好好吃东西了，空空如也的胃早就忘了如何消化这些美味。
杨戬偷眼看了玉帝一眼，见玉帝一脸享受的看着自己吃东西，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皱了皱眉，继续痛苦地往下咽。
终于吃干净了所有的碗碟，杨戬放下筷子，忍不住一手拄着头，一手轻柔自己的胃部，被遗忘多年的胃部终于开始运转，带着食物的丝丝暖意运送到四肢百骸，让杨戬竟然感到有些醺醺然的困意。
“怎么了？困了？”玉帝有些差异，他竟然在杨戬脸上看到了一丝倦意，这是怎么了？这菜有什么问题吗？杨戬可是几百年不休息依然神采奕奕的存在啊！
“没。”杨戬打起了精神，正色道：“这下可以了吧？”
”戬儿……“玉帝有些踌躇，在杨戬咄咄地逼视中，终于道：”你还记得吗？曾经你求过朕一次……“
杨戬的呼吸一滞，隐隐知道玉帝想要说什么。
果然，玉帝接着道：“朕现在很后悔，戬儿……如果，朕现在答应，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杨戬答的很快，仿佛害怕哪怕晚一点，自己都会后悔一样。
“朕可以把她还给你，你知道的，朕有那个能力！”似乎听出了杨戬语气中的软弱，玉帝急切地说着，“事情都还可以重新开始，你想要的，朕也都会给你！甚至更多的，只要你想要，朕都可以给你！”
杨戬静静地听着，似乎真的再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半晌才抬起眼，紧紧地盯着玉帝，看得玉帝心里发毛，才默默地转开了眼。
“不愿意。”杨戬淡淡地说着。
“为什么？”玉帝不解。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杨戬洒然一笑，转眸朝玉帝笑笑，玉帝便感觉那星海般流光溢彩的眼眸中仿佛伸出了两把小钩子，把自己的魂都勾了过去。
杨戬似乎真的是乏了，连正襟危坐都懒得保持，一手搭在桌案上，斜着身圌子依在桌椅间，扣的紧紧的领口处依稀能看到半截精致的锁骨。
”我说过，你已经输了，我完全没必要再求你什么，你依然都会给我，不是吗？“杨戬眼帘微垂，又慢慢地掀开，朝着玉帝丢圌了一个不紧不慢的媚眼。
这家伙！
玉帝觉得头脑轰的炸开！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这个活色生香的小东西圌藏在深宫中，再也不让任何人看到！
”你这孩子……“玉帝无奈地叹气，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圌色的东西，放在桌案上，”拿去吧。“
杨戬信手接过，打开扫了几眼，有些不满地朝玉帝皱眉。
”你总得给朕一点好处，朕已经那么让步了，你别这样。“玉帝举手投降，觉得自己真的是栽了，杨戬才刚露圌出不满，他就忍不住想什么都答应杨戬，只换得他展眉一笑。
好在，顺着杨戬的意的话，他恐怕这辈子也别想见到杨戬了。
那就太可怕了！
这样可怕的后果，让他还是保持了冷静，玉帝殷勤地解释着：”这样你并不吃亏的，你还是喜欢把权圌利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吧？重华宫再好，也没有九重天来的名正言顺吧？再说，朕这把刀，你用着还算顺手的哈？“
杨戬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而且，你人在九重天，也可以经常见到一些故人的啊。“玉帝又添了一把火，”比如说……长公主什么的？“
杨戬终于满意地笑了，将那圣旨重新卷起来，在指尖挽了个漂亮的圈。
”杨戬领旨，谢恩！“俊美的天神笑意盈盈道。
玉帝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要抱怨几句，看着杨戬明媚的笑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只能开口道：”把你那群小崽子哄好了就赶紧回来上圌任吧，你的神殿，朕给你留着呢！别等瑶妹醒了，见不到你，你我都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