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审核

<序章>
众人在新娘新郎踏上红地毯的霎那，全部屏息安静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
华美绕眼的水晶灯光像是揉碎的星辰碎片，纷纷扬扬的散落在缓缓走来的新人身上。
长安，戚百草。
男左女右，一对璧人。
我有些恍然，直到两人宣誓相拥，全场欢呼，似乎我才确凿了，
是的，今天，是长安和戚百草的婚礼。
长安，廷皓幼时一段时间的教官，曾经我们在美国见过一面。
戚百草，我的师妹。不...准确的说，我们并没有师兄妹的关系，毕竟在她来之前，我就已经退出了。我们之间，更多留在我记忆里的，是七年前的某些时光。
从那个草莓发圈开始。可是....我只见她戴过一次。
我喜欢戚百草。
这是七年前松柏道馆无人不知的事情。
而那时，她说她也喜欢我。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可是世界是一个奇异的怪圈，我当时没有料到的，是若白。
他对百草的感情，和百草对他日益加深的依赖。
而我还没有想清楚，后来的一切，来得更加措手不及。
若白的病，婷宜和百草的一月之约，若白病情恶化，飞往美国......这一切不在我预料之内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完全没有思考的空间。
就像现在，我没有想到长安会和百草走到一起。
更没有想到，百草没有等若白。
我喜欢百草，可的确，若白比我更适合她。她曾经是那么的依赖若白。也许正是这份接近于完全相信的感情，让我面对今天的一切，变得有些魔怔的难以接受。
“咳....”身旁传来轻微的咳声，是若白。
我将桌上的水递给他。这些年，若白的病虽是治好了，可却留下了咳嗽的病根。
若白接过水，却迟迟没有喝下，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灯光璀璨人声鼎沸的地方，在戚百草的身上。
我的心里忽然浮起一股冰冷的心酸，为自己，更为若白。
“后悔吗？”我问他。
如果当年没有去美国，没有告诉百草他死了的“事实”，没有在那里一待就是七年，现在百草身边幸福微笑的那人，就会是若白吧。
“会有一点。”七年的时间，早已把我和若白变成了可以相互倾诉的对象，“但她现在很开心。”
我顺着若白的眼神望去，看见了在人群中与晓莹欢谈的百草。
“她开心就好。”若白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喜悦，和一丝我察觉不出的感情。
是悲伤吗？
两种完全相反的情感，就这样同时出现了。我突然觉得，我不知道若白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好沉默。
我重新看向百草，这次，她也看见了我们。当她看向若白时，眼神里出现了几秒的飘忽。
这几秒，让我有了些别样的感觉。
她是不是，还在意着若白呢？
我不清楚。
“走吧。”身边淡淡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干嘛？”
“去问个好。”若白也看见了百草那几秒的不对劲，显然，他想让百草知道他没事。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端起酒杯，走向了那人影憧憧的地方。
看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动了动嘴角，没有跟上去。
我静静的坐在这个角落里，看若白上前与长安百草交谈着，应该是在说着祝福的话吧。
心里的那股悲哀又涌了出来。
感情真是个磨人的东西啊。
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也许夜晚原本就是一个让人容易念旧的时候，以前的很多过往，居然在今天这个场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
也包括，那个导致了现在的一切的，七年前，天崩地裂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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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One＞
那起源于百草和婷宜的一月之约上，若白的突然离场。
若白的心脏病发，前所未有的严重。
慌忙的将他送上救护车，看着车子渐渐远去，我对廷皓交代了几声先不要告诉百草之类的话，乘车赶往医院。
若白终是抢救了过来，但他心脏的极速变差却让医院主治大夫棘手的不得了，最后，为我们定下了出国治疗的计划。
在等若白麻药失效的时候，我见到了慌张赶来的百草。
廷皓还是将若白发病的事情说了出去。
我微叹口气，听着廷皓说百草放弃了比赛，无奈的摇摇头。
果真啊，在她心里，若白是多么被在意的人。
我呢，又是些什么？
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
还是很在意啊。那夜训练馆里相拥的两个身影，那么亲密，那么...
总之完全不是正常师兄妹应有的动作。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
廷皓早就告诉我，百草喜欢的是若白，想让我放弃。是我自己的一意孤行，还可悲的幻想着是不是还有一丝希望，傻的直到现在才明白，
百草命中注定的人，不会我，而是若白。
也不知如果百草知道了若白需要出国治疗会是什么反应。
我坐在病房外想着。
“病人家属，麻烦来签一下通知书。”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看来是麻药过了吧。我松了口气。
可走到医生面前，当我看清纸上面的字的时候，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当头一棒的感觉。
死亡通知书？这怎么可能？！
我猛的抬头。
明明刚才，若白是脱离了危险的啊....
“怎么回事？”觉得不对劲，我没有理会身后百草询问的声音，直直的看着主刀医生的眼睛，“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为什么要骗我？或者说，骗我们？”
“....”主刀医生的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几秒后，才百般无奈的转身，“进来吧喻先生。”
“初原师兄，若白师兄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我要走，身后询问的声音更急躁了。
“没有。只是麻药有点小问题，我去看看。”我回头对上那女孩的眼睛，“放心吧，百草。”
——
“我要出国...”
“别告诉她....就说我死了......”
我坐在医院花园的小木椅上，揉着太阳穴回想着方才的事。
如我所料般，若白无生命危险，只是不想让百草得知他出国才说服了医生假造出他死亡的消息。
但是...但是.....为什么.....
一定要是死亡呢？
“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她该有她的人生，而不是围在我身边..”
“拜托你初原....”
若白啊，还是那个样子。
应该没问题吧，等若白的病好了再回来解释，一切还会变回原来的模样的。
那时的我，想的真是单纯又美好呢。
半个月后，所有人都已经相信了若白去世的消息，我瞒下一切，与他飞往美国。
抛下了乱作一团的松柏，抛下了孤单奋战的亦枫，抛下了极力挽留我的婷宜，也抛下了，看上去毫无变化甚至比先前更加努力的，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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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Chapter Two>
在美国的日子，若白很快完成了第一次手术。但要完全治愈，逃不掉要进行心脏移植。
我没有立即签订心脏移植的同意书。
心脏移植的代价太大了。
体内长期的排异现象和减短到大概只有2～10年的寿命，都让我觉得手中的笔沉得抬不起来。
我想等等，说不定若白可以自己好起来。
可自古以来祸不单行，手术后半个多月，若白就又一次进了急救室。
我开始等待合适移植心脏的出现。
而这些天，若白一直在ICU里躺着，只有特定的时间才允许家属探望。
当这天我走进病房，若白少见的没有睡觉，而是盯了我许久。
“怎么？”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半认真半玩笑的问道，“我今天很奇怪？”
他摇摇头，伸出布满针头的手拉我到他身边，他张了张嘴，最后才从嗓子深处挤出一点声响，
“百..草...”
长期病痛的折磨使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干涩，像老式的吹风机，一点也没有原来的清寞疏冷，但是，当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却意外温柔的不得了。
我听到这个名字，不自觉的僵了僵。
百草..百草.....
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我刻意的不在若白面前说起她，怕勾起他的心思影响治疗，却殊不知，若白一直惦记着她。
“嗯..她很好放心吧。”我装作轻松的模样尽量欢快的对他说。
但若白像是没有听见我的回话，自顾自的深吸了几口气，攒足了力气才又缓缓说道，“给她...找个...找个新教练吧....”
嗯？
我惊奇的看向若白，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才确认了他没有说错。
不再需要若白解释，我就能知道他的原因。
不希望她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不希望她没有好的教导；
不希望她完成不了梦想；
......
他每次都是这么说的，若不是这回身体的不允许，我相信他还会再说一遍。
“好。”和若白待的时间久了，我开始懂了他的苦衷和心愿，也愿意尽可能的帮他。
听见我的回答，床上的人儿像是得到最甜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心满意足的笑了，恰似雪莲盛开。
——
回到租的房子，我想来想去，关于百草新教练的事，长安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前风云道馆最强者，元武道技术上没的说，也教导出许多优秀的弟子，譬如...廷皓就是一个。
听说他最近离开了风云，也不知真假，记得原先见面的时候留过手机号，要不试试吧。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这个久未联系的号码。
——
半个多月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松柏新教练的报道。
“长安已经到了。”我拿着报纸给若白看。
若白高兴极了，那天吃了好多的饭。
从未见到这么孩子气的若白的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时间是万能的法师，与若白匹配的心脏也不久后找到了。医院正在准备手术事宜。
生活，看似顺利的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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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hree＞
你相信吗？生活总是在你充满希望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我是信了。
若白细长的发丝从我手间划过。
装满红色血液的吊瓶，护士医生的大呼小叫，心电图发出刺耳的警告声，谁都没有想到，若白在心脏移植中会大出血。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若白要死了。
如果那时医院血库没有足够的血供给，他就真的死了。
用毛巾擦去若白额头的汗珠，他睡得并不安稳。
排异反应在若白的身体里来得异常猛烈。
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吃药降低他的免疫力，好让他舒服一点。
可免疫的下降却也引来了不少别的灾祸。
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这些原本几天就能扛过去的小病，却将若白折磨的愈加虚弱。
我陪在他身边，看他夜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刻意抑制却不住的咳声，心疼的无可奈何。
现在终于是睡着了。
我活动一下酸胀的腰，轻轻凑到他耳边，
异国的月光将我洗涤得更温柔些，声音像软软的棉花糖，
“晚安，若白。”
——
回到公寓，我打开电脑，补起了已在岸阳开展的美少女挑战赛。我虽离开了松柏和岸阳，但也和原来一样，或多或少的关注着元武道。
何况今天是婷宜对加藤小百合的比赛。
以我对婷宜多年的了解，她的实力应在小百合之上，可为什么.....
我皱起眉，
竟会输的这么惨....
那些毫无章法的攻击，拼命三郎的腿法，是之前婷宜最嗤之以鼻的，这次却....
难道....！我回看着比赛，琢磨着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手机忽然发出的震音让我猛地一惊，
是那条发给婷宜的短信！
当时在医院挤出时间编辑的短信，太过匆忙以至于忘了那是婷宜比赛的时间！
真笨！
我懊恼的敲着自己的头。
那些话...伤到婷宜了吧。但没办法，这种事情一定要跟她说清楚。希望她能早点调整过来，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才好。
不会去找百草的麻烦吧...
我滑动鼠标，看了看往期节目的选手名单。
奇怪...百草怎么没参加？
这可是她参加世青赛最后的机会了，
她究竟在等什么？
“喂，亦枫，”忍不住急切的心情，我打通了亦枫的电话，“美少女挑战赛开始这么久了，百草怎么还没有参加？”
“初原师兄，我们也想知道啊...”那头传来亦枫无奈的嘟囔声，“还不是你找的这个长安教练，非让百草踢什么水缸，说踢碎了才能参加，什么逻辑！他到底靠不靠谱啊....”
“长安还是可以信任的。”听到亦枫孩子气的抱怨，我心情不由得好了几分，大概是离开太久了，“没什么意外，那我就放心了。”
“唉初原师兄，你说，要是若白还在就好了...”
亦枫的这句话毫无前兆的冒出来，惊得我一怔。
“就那个草莓发卡，上回丢了，百草发疯似的找了好一阵呢。我也在想，要是能回到原来就好了，那些有百草，若白，初原师兄你，廷皓前辈，晓莹和我的日子.....”
听着亦枫少有的伤感，我一时无言，
多想告诉他们，若白没有死，
多想冲回去抱抱他们，对他们说，我们回来了。
但我不能。
曾经的美好，已经永远变成了曾经。

终于把第三话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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