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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格\林\沁\和\平\宣\言(HE,1866普奥战争设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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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笨蛋先生一时激动玩脱了然后跑去哄小少爷的故事。
普奥only,可能还有一丁点儿罗马×日耳曼。
1866年继承战争设定,具体请看后文的注释。
私设如山。
为了普奥能愉快地搅基,笔者有意忽略了其他相关势力的存在。
内含强制性\行\为,请谨慎观看。


IP属地:英国1楼2018-04-30 17:46回复
    1、
    罗德里赫 埃德尔斯坦在崩溃边缘徘徊。他的左臂负有多处刀伤,血肉模糊中隐约显露出森森白骨;右腕在一次猛烈的撞击中脱臼,肿胀得骇人;子弹停留在他的侧腹里,与腹部肌肉铰成一团;浑身上下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苦难将他的神经逼向麻木。失血和疲倦如汹涌浪潮般反复敲打他的神智;四肢化为朽木,身躯重如灌铅,连呼吸都肆意叫嚣着回归大地。基尔伯特 贝什米尔显然也不好受,这七周的争斗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每当他击中罗德里赫时,罗德里赫必然要他身上留下一处创伤。倦意同缺氧令他双眼发黑;他剧烈地喘息,如古旧风箱.他低垂着头颅,血珠随汗水一同砸落在罗德里赫的面庞上,沾湿他的眼睫毛,又顺着脸侧的弧线滑下,滚烫的、温湿的、苦涩的、毫无意义的,像泪。
    而基尔伯特仍有余力握住剑柄。他跨坐在罗德里赫的小腹上,弓着背脊,另一手死死地压住罗德里赫的肩膀,几欲把他按进坟墓。身下那人被冷汗、尘土与鲜血浸染了白色军服,原有的典雅华贵丧失殆尽,仅留下一片无能为力的混乱;他压根儿没法反抗,摊在地上任人刀俎。他望进基尔伯特的双眼里。那腥红的暴戾孕育出冰冷的杀意,如鹰一般直勾勾地盯住他的生命。当他确信基尔伯特无论如何都要终结他的时候,他反而恢复了平静。
    罗德里赫张了张嘴,竭尽全力才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您就要杀死我了。”1
    基尔伯特用了足足一分钟找回自己的呼吸。
    “死在本大爷手下是你的荣幸。”
    您上世纪也这么说过,罗德里赫腹诽。但现状与过往没有可比性;如今普\鲁\士有能力、也有意向消灭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自罗德里赫在萨多瓦会战中惨后,普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奥\地\利的腹地,一举挺进马赫菲尔德,兵临维也纳城下。
    成王败寇是世间的铁律,在结局敲定之前他尚且能够放手一搏,如今利刃已经抵住罗德里赫的脖颈2,他的盟友尽数溃逃,欧洲列强袖手旁观这场日耳曼兄弟的内斗3。他走投无路。既然灭亡是必然的,那么他索性在最后的最后维持他的骄傲与风骨,体面地接受历史的审判。4
    “不必继续逗弄我,”他冲基尔伯特扬了扬下巴,淡然道,“要杀便杀,事不宜迟。”
    这副居高临下的僭越神态无疑激怒了胜利者。基尔伯特加重了右手的力道,左手高举长剑。
    “到地狱里忏悔吧!”
    “阿门。”
    罗德里赫将眼前的景象刻入脑海,临死前最后一幕是基尔伯特狰狞的脸。他合上眼帘。
    长剑落下了。
    罗德里赫隐约听到泥土被刺穿的声音。然而料想中的黑暗并未降临,他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长剑避开了心脏,从自己的左肋下深深地没入大地。基尔伯特狠命地捏住剑柄,其力道之大,至于整只左臂都因用力过度而痉挛不已,钢铁近乎要为之变形。他猛然开始嘶吼,如同凶兽遭受了世上最险恶的厄运,又悲凄又惊悚。血性早已冲昏他的头脑,理智却在关键时刻展开攻势,杀出一条血路,两者在他脑中激烈缠5,无与伦比的迷茫占据了他的双眼。罗德里赫颦起眉毛,吼声令他头痛欲裂。
    须臾,基尔伯特终于平息少许。他安静地伏在罗德里赫身上顿了良久,气氛逼仄,静可闻针,久得罗德里赫误以为他发了疯。
    罗德里赫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异象,熬过不知多少漫长的秒分,竟等到他主动放开自己的肩膀。基尔伯特挺直了腰背,双手奋力拔出长剑,而后把剑毫不留情地扔到一边。
    “您这是?”
    基尔伯特沉默不语。他粗暴地揪住罗德里赫的衣领,俯身,一口咬住罗德里赫干裂的双唇。那根本称不上一个吻,它与情欲毫无干系,遑论温情,仅有野蛮的撕扯与啃咬。基尔伯特的舌叶勾住他,在他的里面肆意地掠夺,仿佛是另一场殊死搏斗。他的气息与仅剩一丁点儿精力被榨干,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回环,不知是罗德里赫的血亦或是基尔伯特的。
    绝不局限于此。腹部肌肉的牵扯唤醒了他的痛觉神经,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军裤已被扯下,双腿正被分开,后方的甬道完全暴露在基尔伯特面前。他霎时间惊得全身冰凉,立刻清醒过来,直接撞上基尔伯特近在咫尺的红眸。那眼里的疯狂早已不见踪影,理智完完全全地把控了主导权。他的眼神就像品玩一件战利品,毫无人性可言。罗德里赫一想到接下来可能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折辱和凌迟,不禁张皇失措,冷汗涔涔。
    “别……”
    但他太过了解基尔伯特,了解到了心脏的位置,因此他随即无力地醒悟了:正当基尔伯特血气上涌、箭在弦上时,远见阻止基尔伯特把普\鲁\士的宝座放在维也纳的废墟上。他的胜利无处安放,他的欲望无处倾泻,于是他转而将罗德里赫拖入这场单方面的欢愉之中。
    “闭嘴。你没有选择权!”
    基尔伯特缓缓沉下腰。肠壁撕裂的痛楚令罗德里赫彻底昏死过去。


    IP属地:英国2楼2018-04-30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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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嘘——普\鲁\士人来了。”
      没有人不认得那枚普\鲁\士铁十字勋章。是个变形的十字架,中心凝为一点,四边扩张,有如四个尖锐的箭矢刺入大地。黑底是纯净的黑,银边是纯净的银,毫无绚烂华丽之意,冰冷又坚硬,似普\鲁\士人的灵魂,也是他们汲汲一生追求的荣誉。
      这枚铁十字安挂在基尔伯特的领口,同基尔伯特一齐闯入维也纳人的街道。
      基尔伯特比铁十字更加扎眼。他身着普蓝军大衣,衣冠整洁,脚蹬军式皮革长靴,系挂在左腰的佩剑布满繁复的暗纹;肩平颈直,身形矫健,举手投足间充斥了无穷的力量;他的每一次摆臂、每一次踏步都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力量铺天盖地地涌向四周,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头干练的短寸银发泛着无机质的冷光,暗红的眸子恍若凝结的血气,令人不由得想起地狱里最凶恶的魔鬼,不寒而栗。
      他尽职地履行了游客的义务,随意张望维也纳街景,神情却飞扬跋扈,更比一个穷兵黩武的君王在审视自己的江山。弯起的眉眼彰显他此时此刻沉浸在愉悦之中,旁人却难以理解他的快乐,只见他独自莫名其妙地勾起嘴角,又莫名其妙地发出一串笑声,称之稀奇古怪毫不为过。
      街旁的维也纳人对他侧目而视;五分畏惧、两分憎恶混杂着三分好奇,着实无可厚非。现在是1866年8月,离普军在萨多瓦大破奥军主力、长驱直入维也纳近郊、屯兵数日却无所作为、最后撤退已有2周之久。尽管官方对撤军一事大肆渲染,对奥军的惨败三缄其口,维也纳人普遍亲身感受过兵临城下的恐惧。彼时没有什么能阻挡普军,他的铁蹄将要踏碎维也纳和奥\地\利这个国家。士兵普遍野蛮且嗜血,他们涌进这座美丽富裕的古城后会干出什么令人发指的残忍行径,简直不敢想象。然而,“伟大的、仁慈的主怜悯这片土地”——维也纳人哭着说——“他降下了救赎”。普军放弃了消灭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绝好时机,没动维也纳的一根毫毛。
      善男信女对主的庇护深信不疑,达官贵人却心神不定。奥\地\利向来以德意志联邦的领袖自居,此时他却为另一个小国击败,他引以为傲的陆军险些覆没,这对帝国的威信、影响力与话语权无疑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尽管罗德里赫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认识到他的国正在走下坡路,不仅导致了战争的失败,那些政治的、社会的问题也因战败而霎时间浮上水面来。
      当然,这些都是饶有余裕的后话,基于他离灭国仅有一步之遥,获得这个生存的机会可谓不幸中的万幸。为查缺补漏而忙得焦头烂额、休养生息恢复元气总是优于直接倾覆的。他合该接受大国梦碎的事实,并为此知足;一个国家无需太多奢望,尤其当他缺乏力量的时刻。
      虽说奥\地\利如今元气大伤,虚弱无比,尊严在依然不可或缺。胜利者基尔伯特身着全套军服,戴着光荣的铁十字,大摇大摆走上国都维也纳街头,如此高调且不留情面的举动显然会刺痛某些人的双眼。基尔伯特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他一年到头没有多少日子是褪下军装度过的,他朝见皇帝时军装都不曾离身,遑论隔壁的小少爷。一言蔽之,基尔伯特家对军装抱有异乎寻常的热枕,可罗德里赫家难以理解,甚至视之为挑衅。
      这种想法多少诠释了他的行动。战争结束未几,普军尚且驻扎在奥\地\利境内,双方关系坠入冰点尚未回温,基尔伯特仅率几名护卫拜访罗德里赫,这本身就是大胆而疯狂的举动。但是毋庸置疑,疯狂于基尔伯特而言向来不属于贬义词的范畴;他反而会为此举动洋洋得意,陶醉在本大爷超厉害的情绪之中。
      基尔伯特本意不在于挑衅,但毫不介意罗德里赫误解他的意图。恰恰相反,他十分好奇罗德里赫得知后会摆出怎样的表情。几百年以来他在这个贵族面前忍气吞声(事实上,在罗德里赫眼里只有恣睢和更恣睢的差别),如今(进一步)肆意妄为的时机来临,他总得依着性子为所欲为。他无比期待当面质问小少爷被击溃的滋味如何,因此几天里翻来覆去地揣测罗德里赫,试图想象罗德里赫吃瘪或者尴尬的样子,并遗憾地失败了。想来小少爷总是一脸淡然,无论是将自己逼入绝境时、被自己逼入绝境时乃至雌伏于自己胯下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的懒散傲慢似乎溶解在血液里,洗也洗不掉,直叫基尔伯特无可奈何。正因为如此,他愈加渴望见到罗德里赫那不为人知的、脆弱的、惹人怜爱的一面,愈加一刻不停地想他。
      繁忙的事务会短暂地解放他,当基尔伯特回归独处时,罗德里赫便不由分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令他寝食难安,心绪杂乱。他想小少爷的眼睛,穷尽了一千种紫色调,从暗紫到罗兰,从灰紫到玫红,层层变换,难以捉摸;是最上乘的紫水晶,倒映了晚霞最后一丝暖意;是多瑙河最深处的妖精,她们的歌声里承载着夏夜的繁星;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熠熠生辉,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令人悄然泪下。他想小少爷的面庞,有如米开朗琪罗刀下的雕塑般线条凌厉,棱角分明,俊美无双,英气敛在温和得体的言行中。他时常面部平缓,神情淡漠到有些寒冷,双唇抿成一条柔软淡粉的直线;而那凛冽的锋芒偶尔会出鞘,威严如阿尔卑斯山一般巍然竦峙,风霜逼人,无可撼动;他会像狮子一样勇猛,像狐狸一样狡猾6。但偶尔小少爷沉浸在音乐、美食或优美风光里,亦或是面对哪个未曾谋面的年幼维也纳居民时,他会卸下一身铠甲,流露出温柔的神情……自撤军的那一日算起,基尔伯特已经有13天没有见着罗德里赫了——整整13天,312个小时,18720分钟,1123200秒——太过漫长,太过煎熬。蚂蚁蚕食他的耐心;他急于采取一些行动。
      撇开调戏小少爷这个有点儿幼稚的缘由不谈,基尔伯特从军营出发,辗转于迟缓沉闷的绿皮蒸汽火车、颠簸得令人生厌的马车之间,又跋涉不知多少公里前往维也纳,本质上就是要见小少爷一面。基尔伯特实在太想念他了,程度之深,以至于他独自行走在维也纳的大街上时都会因想到小少爷而笑出声来。


      IP属地:英国3楼2018-04-30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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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顺着主干道前行,适时拐进小路;穿过一片白桦林,绕过一池碧水,那座红白相间的典雅别墅跃然出现在视野之中。一直隐在暗处的随从护卫此时都现了身,在基尔伯特面前整齐地站成一列。基尔伯特吩咐他们把守入口,只身一人推开半掩的铁门踱进花园。
        他踏上弯弯曲曲的花园小道,小道两旁的紫鸢花叶瘦花残,唯余几支苟延残喘。罗德里赫格外中意这片紫鸢花,当他从繁忙的事务中脱身、暂居此处时,几乎每天都会来花园漫步,斟酌他新谱的乐章,乃至毫无目的地放空自我。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罗德里赫总在丽泉宫和国会大厦之间来回奔波,时而巡视哈\布\斯\堡王朝的领地,时而造访其他欧洲国家。这里不啻于他的度假休闲别墅;罗德里赫刚走下战场,十有八九是来这儿休养伤势了。基尔伯特不方便高调打听罗德里赫的去向,罗德里赫没打算把自己的方位透露给他,因此基尔伯特做了一番推测后决定率先试探此处。好在他之前曾一度造访这里的别墅,记忆中留存着地图。
        他伸手敲门前,别墅大门率先从里头打开了。一位身着深蓝棉麻长裙、盘着褐色长发的中年妇女出来迎客,大门在她身后紧紧地合上。她上前一步,行了个优雅的见面礼,一副典型的罗德里赫做派,基尔伯特不禁在内心啧嘴。
        “日安,先生,我是这里的女仆长。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让罗德里赫 埃德尔斯坦下楼,本大爷要见他。”
        女仆长打量他,眼神不可避免地晃了晃。面前这位陌生男青年挂着纨绔子弟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容,言行与一位绅士应有的姿态相去甚远,令名流贵族心生鄙夷:他不仅没有事先预约、擅自上门拜访少爷,还出言无状,以命令的语气粗鲁地直呼少爷全名,着实恶劣至极。更难以容忍的是,这位不速之客显然来自普\鲁\士。前些天少爷从战场归来,在医院处理了伤口,回到阔别已久的别墅修养时,正是她负责给少爷换药;瞧见少爷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疮疤,中年妇女难免母性泛滥,心痛得近乎昏厥,久久不能平息。而制造这些伤口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正厚着脸皮站在别墅门前,声称他要见少爷,恐怕是趁少爷病弱,企图欺凌加害他。她不禁义愤填膺,敌意大增。她不能允许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发生,更不希望少爷受到伤害。再者,近来少爷身体不适,因此早已嘱咐她拒不接客了。
        她压着心头的愤恨,微微欠身道:“我很抱歉,埃德尔斯坦少爷今日不便于会客,阁下请回吧。”
        基尔伯特挑挑眉,视线飞向二楼罗德里赫的房间。那儿窗扇大开,他显然在房间里。
        “在本大爷这里没有什么放不方便。本大爷现在就要见他。你给本大爷开门,然后上楼喊他下来。”
        女仆长抿紧了唇,决不能让情绪冲垮她的礼数。深吸气,似要开口,基尔伯特已经不耐地抚上左腰的佩剑。
        当然,这无非是警告女仆长,基尔伯特不会真正对罗德里赫家的佣人下手。小少爷近在咫尺,却有个人跳出来阻挠他,他的耐心霎时间就烧得一干二净了,哪儿有心思同女佣斗智斗勇。追根溯源,他习惯于家里森严的等级秩序,习惯于服从与被服从,乍一来到罗德里赫家,被女佣顶撞一番,颇具水土不服之感。
        然而这一示威非但未能恫吓女仆长,而且大幅度加剧了她的排斥心理。真是硬骨头,就像那位小少爷,基尔伯特腹诽。基尔伯特若是强行从大门闯入,势必会同女仆长、甚至其他佣人发生更大的冲突;军人一旦开始动武便难以把控轻重,而考虑到小少爷处理国事和私人关系的泾渭分明的态度,没准他还会因此生气不理基尔伯特,那可真是糟糕透顶。
        于是基尔伯特的脚尖转了个方向。正当女仆长以为他终于放弃,将要离开时,他猛然一阵小跑到罗德里赫窗下,顺着侧墙的浮雕立柱麻溜儿攀上二楼。
        他此前对罗德里赫钟爱的巴洛克式8外壁风格嗤之以鼻,今日蓦然醒悟这种过分堆砌的墙饰着实具备实用价值,给他留下充足的发挥空间。他抓住立柱上一处凸起,蓄力一蹬,将自己一级一级地撑上去。他的行动过于矫健迅猛,女仆长匆忙提起裙摆跟上时,基尔伯特已经从窗台跳进了罗德里赫的房间。
        基尔伯特一眼便瞧见了他的小少爷。罗德里赫端坐于桌旁,一手托着眼镜,一手摆弄着镜框。他神情恬静专注,低垂着眼帘,长而翘的睫毛好似焦糖的忍冬,微微颤动,基尔伯特看得心痒难搔。于是他吹一记调子古怪的口哨,随后大声喊道:“小少爷——!”
        罗德里赫惊得手一抖,镜框上的螺丝7径直崩掉在桌,在木桌上激起一阵清脆的响声。“我以为是哪只野猫跳进了我的窗户。”他没好气地说,“原来是您这个笨蛋先生。”
        “怎样,惊不惊喜,高不高兴,本大爷特地来欣赏你的窘态!”
        基尔伯特自顾自地踱进房间,军靴上的泥土与青草芳香尽数沾染上罗德里赫的精贵地毯。
        罗德里赫暗暗叹了口气。他捡起螺丝挣扎着摆弄片刻,奈何螺丝再也塞不进去,遂放弃自行修理眼镜,将其放置一旁。他索性抬头直面基尔伯特,眯起双眼,视线最后缠绕在基尔伯特的佩剑上。
        “恕我冒昧,携带武器进入别人的房间是相当失礼的。”罗德里赫一本正经地展开说教,
        “本大爷在皇帝面前都带着佩剑9。”
        “不携带武器旨在表示对各方的尊重,是这里不成文的礼节。想必您是遵守规矩的人。”罗德里赫指指房间一角,“我不介意您把佩剑放在那儿。”
        罗德里赫所言极是:基尔伯特恪守铁律。然而基尔伯特遵从的是上级的命令与本国的法律,绝非邻国这摊所谓的礼节,再者他压根儿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纵使他们真的有如此规定,基尔伯特也乐于继续怀揣着他心爱的佩剑,然后看着一帮迂腐贵族像傻子一样心甘情愿地解除武装。
        但基尔伯特斟酌须臾,决心取下佩剑。罗德里赫显然怀疑他来者不善,忌惮之心昭彰可见。贵族少爷决不会在家里全副武装;他手无寸铁,完全无法应对一个武装的基尔伯特。基尔伯特的突然造访若是出于友好的、对话性的目的,他就应当解除武装,聊表诚意。没有人应当携带武器进入外交场合或者朝堂,免得与会各方一言不合便抽出枪来相互威胁,甚至刺杀一些重量级人物。尽管基尔伯特将本次会面定义为私交,但两人各为国家意识的化身,身不由己,相互间的交往多少具备象征意义,因此罗德里赫的坚持实则无可厚非。
        基尔伯特安放了佩剑后自行摊摊手,无视罗德里赫的神色,毫不客气地坐上沙发,翘起二郎腿,神气的模样仿佛他才是房间的主人。他伸手拿起桌上唯一的茶杯:骨瓷杯里橘色花茶香气氤氲,水渍被杯壁的金色玫瑰10衬得分外醒目。基尔伯特草草扫视后,便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浮夸地高举茶杯,晃了一圈,再放回托盘,那姿态像极了手持空啤酒杯的德意志大汉大呼着服务员续杯,聒噪又刺耳。
        基尔伯特咂嘴,失望地念叨:“还是啤酒好喝。”
        任意一个正常人此时势必怒火中烧。基尔伯特像强盗一般爬窗,害他把好不容易安进镜框的的螺丝扯掉,又如街头混混那样吹口哨,踩脏他的地毯,大摇大摆地坐在他的沙发上,蛮不讲理地喝完他的茶,还肆意制造噪音。罗德里赫向来是没什么脾气的人,除非他碰见了基尔伯特。
        基尔伯特显然不是天生的捣乱分子,只是太过清楚罗德里赫的性子,并热衷于有意无意地在罗德里赫的底线附近来回跳跃,时而越过底线踩两脚。基尔伯特的行为似乎源自一种极为幼齿的恶意,同稚童的恶作剧相差无几,还把这种调弄罗德里赫的心思直白地写在脸上,直观表现为一连串坏笑,唯恐天下不知。基尔伯特相当享受罗德里赫不满又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而罗德里赫反应越激烈,基尔伯特越兴奋,进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即便如此,通常意义上的所谓激烈反应不过是空中楼阁,天方夜谭,连最离奇的幻想都无法捕捉它的影子,因为罗德里赫的情绪大多寄托在音乐中,而当恼怒从音符中迸发时,它的娱乐性和观感总会大打折扣。
        “那可真是委屈了您。”罗德里赫微颦双眉。


        IP属地:英国4楼2018-04-30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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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德里赫先前凭着要求基尔伯特解除武装,取得基尔伯特的退让妥协,在气势上夺得高点,这不,基尔伯特大幅搅局,似乎又扳回一道。
          罢了,他不屑也没有心思纠葛于此。贵族少爷总不能随着他一起坏笑,而且客观上在此等无趣的琐事中争取优势并无任何实际意义。
          他急于催促基尔伯特交代来意,尽快妥善处理后,尽快逐客,因为他仍未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一心寻求宁静修养,而如今面对基尔伯特是一件劳神费心又不得怠慢的要事。毫无疑问,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像看到这副飞扬跋扈的嘴脸。然而即便现在的事态是他始料未及、且不愿看到的,直接驱赶基尔伯特着实有失风度,罗德里赫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此等低劣的举动。再者基尔伯特既然已经闯了进来,他要赖在罗德里赫的房间里不走,这栋别墅里就没有人能赶走他。罗德里赫必须体面地接见不速之客,决不能展现他的虚弱,好让基尔伯特看到他的底气与决心,以便取得一个更加平等的和约。
          他维持着游刃有余的外壳。只有他本人清楚他现在的状态有多么糟糕,腹部的伤口阵阵抽痛,肌肉酸软,视线模糊,大脑昏沉,思维停顿,而这惨境似乎随基尔伯特的出现加剧了。
          耶和华在上,或许那便是罪孽吧,自己这个险些杀死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神色自然,仿佛曾几何时的厮杀只是噩梦一场——从人心的角度出发,这无疑十分荒谬——就像两年前他们曾经并肩作战,互相托付着后背一样。世事无常。
          然而恩义向来摇摇欲坠,一点风吹草动便要土崩瓦解。它是不可信的;没有人应当倚靠虚无缥缈的东西。罗德里赫怀疑乃至确信,基尔伯特的上司早在两年前提议普奥联手攻击丹麦时,已盘算着寻一些事端诱使奥\地\利发动战争,以便将道义的责任推卸给他。此类恶劣行径着实在欧洲大陆上屡见不鲜,罗德里赫会须习以为常,自然也不会天真到相信基尔伯特家会因此内疚自责。恰逢双方就德意志继承问题发生无可调解的激烈冲突,基尔伯特坚持独自建立一个排挤奥\地\利的德意志,而罗德里赫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普\鲁\士这个边陲小国胆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态度还异常强硬,奥\地\利身为主导国务必要站出来打击基尔伯特日益膨胀的气焰。基尔伯特显然斗志昂扬,罗德里赫也分毫不差,索性宣战、进军。彼时他自信满满,因此始料未及基尔伯特竟如此顽强,而自己将会战败。但普奥战争是由罗德里赫率先发起,这是无可更改的既定事实。他合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哭泣懊悔的余地,现在应当穷尽一切可能阻止事态滑向最恶劣的发展,咽下那些不可避免的苦果,隐忍度日,整军经武,然后伺机夺回本属于自己的荣光。
          罗德里赫依然生存于世,这才是最根本的要领;基尔伯特放他一条生路,兴许今后会因此悔恨不已。
          于是他展开讨论:“所以您有什么问题?”
          “具体内容在布拉格说。”基尔伯特立刻领悟他的意思,挥挥手。
          罗德里赫未能放心:“如果一封电报可以解决问题,您无需千里迢迢造访维也纳。”
          基尔伯特闻言瞪大了眼,随即噗嗤笑出声来,一时间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罗德里赫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却不见对方的消停之意,便转而尝试着从狂笑中拣出一些可供辨识的单词。
          那断断续续的表述大意是说他完全没想谈论战后处置问题,小少爷居然主动提起,十有八九是心虚了。看来除却一些闲琐的杂谈,并无要事。罗德里赫暗叹笨蛋先生的闲情雅致,向沙发做出个“请”的手势,意思是您爱坐不坐,恕我不全程陪同。
          罗德里赫转过身,将笨蛋先生置于视野之外。基尔伯特的大笑(虽然他本人本意是嘲笑)让他松懈少许,因为他确信基尔伯特从不虚以委蛇;不加掩饰地表露得意、狂妄与嘲弄诚然时常引人不快,有时却也真率得可爱。
          然而精神上的释然有害无益。思维一旦停顿便再也无法迈开脚步,身体一旦放松便再也无法紧绷起来。他从战场上带回一身的伤病,前些日子难受得久卧不起;昨天凌晨高烧终于有所缓和,如今却像是旧病复发,而且来得更加猛烈、更加难以忍受。他头痛欲裂,眼球酸胀,眼皮近乎粘连在一起,挺直背脊这件平日里轻而易举的事此刻竟万分艰难;他的胸腔沉重不堪,以至于背部肌肉竭尽全力都难以拉起上半身……摇摇欲坠,摇摇欲坠。骨头正在逃离他的身躯,筋肉正在崩塌。他只想躺回柔软的床铺,一头睡死,或者昏死。
          但他不能。基尔伯特绝非善类,没有人能保证基尔伯特不会趁他睡着的期间为自己谋取一笔好处。只要基尔伯特呆在这栋别墅里,他就不能完全安心。
          如今唯有床铺能承载这具濒临散架的身躯——或者音乐。他扶着钢琴缓慢坐下,慎重地托起琴盖。冰凉却不刺骨,硬实并且厚重,随他度过多少的沧桑,永远忠实于他。那触感包裹他的指腹,沁入他的脑海深处,在混沌中撬开一丝光亮。黑白键构筑另一个世界,他的故土,他的理想乡;这儿他是世界的君王,风敬畏地低垂着眼帘,群星在他脚下静静地站着;美是他的权杖,力与美如泉涌。硝烟,风雨,生离死别,林泉孤独,信仰,春风,田园牧歌,生命。无穷无尽。


          IP属地:英国5楼2018-04-30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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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尔伯特难得安分地聆听片刻。他看似大大咧咧,狂放不羁,实则心思细腻;小少爷的情绪总是无法直观地显露,基尔伯特只能试图耐心地在音符中捕捉他的存在。罗德里赫虽然总是抱怨他爱唱乱七八糟的聒噪的歌,但称之不懂音乐的确是一种误解。他的音准实则好得出奇,唱歌从不跑调。
            究其根本,基尔伯特和罗德里赫本是同根生;就如某位尖锐刻薄的绅士指出,千年压抑的争战淬炼出日耳曼民族理性又疯狂的本性,美名其曰“浪漫”,并将浪漫寄托于音乐之中。然而两者分化已久,奥\地\利逐渐摆脱了传统意义上的日耳曼特性。普\鲁\士蔑视南国的奥\地\利,温润怡人的气候与肥沃的土地磨去了他们的棱角,打消他们的斗志,让他们不思进取,柔软无能;那花香四溢、多姿多彩的充满生活气息的维也纳有如一座巨大的温室涵养着帝国的娇嫩花朵。奥\地\利反而瞧不起在北方的沙地里连滚带爬的普\鲁\士,认为他们未曾开化,粗鲁、野蛮且极具攻击性,终日过着艰苦卓绝的军旅生活,只知一味地依从上级的指挥。
            诚然,普\鲁\士注定要同险恶的自然环境相抗争。它磨练了我们的坚韧意志。普\鲁\士人声称,并为此感到无比骄傲,恍若任何属于自己的事物都属于“好”的范畴之内,无论其本身有多么恶劣。是之谓自欺欺人。话虽如此,他们自欺欺人的功力显然不够格,因为骨子里的理性时而苏醒过来擦亮他们的双眼,助他们意识到环绕于身的上天的恶意。他们不满于此,汲汲营营地寻求美好,于是助长了思维中浪漫的幻想。幻想中有阳光,沃土,与田园牧歌式的宁静生活,但终究是虚幻。
            他们因此对南方的所谓日耳曼同胞抱有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感。普\鲁\士望向奥\地\利的目光有如千年前日耳曼觊觎着罗马。征服、占有、掠夺、践踏是日耳曼对罗马的爱,基尔伯特将这份爱施加于罗德里赫——罗德里赫的棕发会令人想起拉丁人,而非日耳曼——他将要得到罗德里赫。兴许基尔伯特对罗德里赫期许等同于爱,尽管这份爱有时会给双方带去不同程度的痛苦。虽然出于长远的考虑,他的剑终究错开了罗德里赫的心脏。抑制冲动是痛苦至极的折磨,尤其当他割舍之物是他梦寐以求的。残忍的人无论是待人待己都非常狠心,他能够撕裂自我,将罗德里赫从灭国的地域前拉起,又将他推入另一座地狱之中,这地狱名为普\鲁\士的胜利。他对割裂与矛盾习以为常;正所谓“理性而疯狂,浪漫且残暴”11,所言极是。
            当然听懂是一回事,耐心听完又是另一回事。基尔伯特对古典音乐的热衷程度远远不及罗德里赫,甚至有些排斥,他更喜欢热闹的歌曲。因此他起初他还沉得住气,细细品味小少爷的曲调;后来他转念一想,那个小少爷居然就这样把本大爷晾在一旁,放任本大爷自生自灭,不满之情油然而生。一人乐诚然未尝不可,但前提是小少爷真的不在身边。
            于是第7分钟里,基尔伯特坐不住了。他蹭地站起身,大步走向罗德里赫,奈何小少爷沉浸在音乐之中,压根儿没发现他的存在。基尔伯特果断地紧贴着罗德里赫坐下,一人座的钢琴凳顿时变得十分拥挤。他还不肯罢休,用鞋侧把罗德里赫贴靠在钢琴延音踏板12上的右脚推到一边,把自己的脚搁上去,随着罗德里赫的节拍一阵****踩。
            罗德里赫不得不停下来。他扭头瞪视那个恬不知耻蹭在自己右侧的人,“您这笨蛋先生……”
            “你今天怎么不在状态。”基尔伯特见势伸手一揽,环住罗德里赫的腰肢。“手指没有力气,还弹错了三个音。”
            “笨蛋先生也懂音乐。”
            “本大爷那么棒,当然懂。”眼见罗德里赫扬起眉毛,便又补充,“一般不听,因为音乐总是唤起我心中两种截然不同的渴望,一是田园般的宁静,另一则是战争。13那可不好受。”
            “战争。”罗德里赫重复了一遍,“不亏是好战分子。”
            “正是。”
            “接下来准备攻打哪个国家,法\国还是俄\国?”
            “谁知道。”基尔伯特凑近了罗德里赫,鼻尖暧昧地擦过他的脸颊。“嗯——你发烧了。”
            基尔伯特不愿谈论战争事务,他显然对某种意义上的调\情抱有强烈的期待。
            罗德里赫没有避开;脸侧温凉的触感点醒他目前的异常体温。
            “拜您所赐。”他冷冷地说。
            “非要摆出一副臭脸,”腰上的力道紧了紧,基尔伯特伸出另一只手,五指轻柔地滑进罗德里赫的发间。他宽容大量地不予计较,满不正经地笑着,“可本大爷也非常中意。”
            侵犯意味昭彰可辨。尊重应由双方互相馈赠,否则便难以维系;对于平常养尊处优的、自视甚高的绅士淑女,他们能够凭着内心的轻蔑宽恕粗鄙的下人,却无法忍受同一个毫无教养的人平起平坐。罗德里赫曾罹受不可胜数的磨难,阅历助他放下普通人汲汲追求的一切,心境自然更加平和,鲜有波澜。但面前的是基尔伯特;他蛮不讲理地闯进自己的眼眶,处心积虑争夺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只注视他一人。没完没了地纠缠不清,持续这晦暗不明的斡旋,反反复复地制造事端。病痛瓦解了他的自制力;情绪愈发不稳,烦躁从心底窜起、蔓延至全身。
            罗德里赫打心底认为他们两人无法回避军政话题。
            “您到底想要什么?”
            “——那么提前披露一下,本大爷没兴趣霸占你的土地或者金钱14。”基尔伯特直勾勾地望着罗德里赫的眼睛,紫色的火焰映在他的红眸里。“本大爷就是要罗德里赫 埃德尔斯坦。”
            罗德里赫的睫毛开始颤抖。他的双唇翁动了那么几秒,良久才压着声线说:“毫无意义的发言还是适而可止吧。”
            “你不相信。”
            “我怎能相信,”他拔高了声线,“您背叛我,为我设下陷阱,欺骗我发动战争;您屠杀我的士兵,踏破我的城镇,劫掠我的子民;还费尽心思羞辱我,肆意践踏我的尊严,让我生不如死。现在您竟然苛求我的信任!”
            匍匐在发间的五指徒然收紧,基尔伯特扯住罗德里赫的头发,逼迫罗德里赫抬头直面自己,脆弱而易碎的脖颈在空气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隐在衣领之下的纵\欲的痕迹也一并展现出来,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牙印与吻\痕化为深紫的淤血,赫然控诉着基尔伯特的罪行。
            他蓦然亮出爪牙,脸色阴沉。“打输了就开始撒娇吗,小少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你率先对普\鲁\士宣战。”基尔伯特一字一顿,每一个词都背负着狠戾的力度。“普\鲁\士的军队仍然驻扎在奥\地\利境内,我们能够在两天之内取你性命。你最好老实呆着,别轻易妄动。”
            “我有必要提醒您,您孤军深入维也纳,要切断您与后方的联系无疑是轻而易举的。”罗德里赫毫无畏惧地回敬道,“区区几个护卫不如鸡肋。无论普军能否及时赶到,您都将完全处在维也纳的控制之内。”言下之意是:如果奥\地\利把基尔伯特当做人质挟持普军,那么他就有机会狠狠地敲诈普\鲁\士一笔,因为基尔伯特对普\鲁\士太重要了,他的生命价值连城。
            “你不敢。”基尔伯特确信奥\地\利不仅不会亏待他,还会奉他为座上宾,这才有恃无恐地把自己送到罗德里赫手上。“杀了本大爷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
            “消灭奥\地\利对您多害少利。”
            “就算你能够杀死我,也没有能力保有这么多普\鲁\士的土地。而且在那之前,普军会对维也纳发起毁灭式的打击。”
            “您占领维也纳之后,法国极有可能趁虚而入,攻打柏林;俄国也不会坐视您壮大势力。如果法俄联手,从东西两线夹攻普\鲁\士,您离灭国也不远了。”
            两人愤怒地对视,陷入僵持。接下来基尔伯特应当摔门离去,而罗德里赫会气得难以入眠。
            之所以分毫不让,无非是双方都顾及到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基尔伯特自有胜利的骄傲,罗德里赫难得抓住了基尔伯特的把柄,试图借题发挥以找回他应有的尊严。没有人愿意率先跨出那一步,表现出忍让和解的姿态,这无异于软弱示人。基尔伯特千里迢迢跑来火上浇油,罗德里赫也一刻不停地煽风点火,任由敌对情绪大肆发酵,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事态已经明了:他们应尽早恢复和平,而非继续争吵,更不应该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的四周都是敌人。那些心怀鬼胎的国家静观普\鲁\士和奥\地\利相互消耗,待两者因持续战争而虚弱不已时渔翁得利。不尽人意的局势将两人的未来捆绑在一起,任何一方的倾覆必将导致另一方的毁灭。所以基尔伯特不愿也不应该杀死罗德里赫,罗德里赫也不能挟持基尔伯特。纠纷已经解决了,战争适时停止。继承战争在普奥的友谊上砍下一剑,双方都应及时收手,基尔伯特应给予罗德里赫宽厚的战后处置要求,而罗德里赫应承认并尊重基尔伯特统一他的小德意志。在普奥关系彻底决裂之前,他们必须各退一步,以便为对方留下生存空间。面对敌人最好强硬到底,因为软弱的后果是轻视和压榨;但朋友必须适时妥协,否则友好关系难以维系。现在他们该修好成朋友,该相安无事了。纵使过往的百年时光里他们曾无数次携手共进,也无数次拔刀相向,都是过往,那些荣耀与耻辱终将湮灭于历史之中。
            这正是基尔伯特此行的出发点。他此前势必给罗德里赫留下了极其糟糕的回忆,因此预备合约签订后仅仅过了两周,他便特地赶来维也纳会见罗德里赫。其中难免掺杂了一些私心,但无论如何,没有宰相的首肯15,他决不能随意离开军营、四处游荡。
            于是基尔伯特先绷不住了,他凑近了罗德里赫,小少爷却下意识地避开。基尔伯特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头,把罗德里赫拉回怀里,不由分说索取一个吻。唇是温软的唇,他细细地摩挲,却不急着深入,舌尖探进双唇间虚虚地扫了一周,情\色意味昭然若揭。随后陷入一场缱绻缠绵的纠葛之中,粘腻又湿重,夺人心魄。他们紧紧相贴,如同两只无脊椎动物,罗德里赫高烧的热度逐渐引燃了基尔伯特,火热得令人难以自持。窒息前基尔伯特放开他,两人剧烈地喘息,眼神、吐息全黏连在一起,难舍难分。眼波流转氤氲,分明是动了情。
            罗德里赫的视线向下飘走,抽出手摸索他的腰带。指尖的触感隔着军服在皮肤上激起多圈涟漪,基尔伯特再度难耐地凑上去。他感到罗德里赫不安分的手从腰间滑到腿\根,而后插进他的口袋。口袋里坚硬的合金造物被握住、提出,俨然一把战术折刀。
            罗德里赫立即从热\吻中退出,勾起一抹薄薄的冷笑。那些虚假的温情尽数消散了,气氛骤然跌至零点。
            “恐怕您已经忘了这把刀的存在。”
            基尔伯特面不改色地瞟了折刀一眼,一把抓住罗德里赫的手腕。“喂,生病的人可不要拿这么危险的东西喔。”他用力一捏,罗德里赫吃痛,折刀从手中脱落、径直砸在地面上。
            “本大爷是真的赤手空拳了。”基尔伯特压根没打算解释,变了个法子糊弄过去。他笑得狡狯,扑上前扯掉罗德里赫的领花。“现在轮到小少爷全面解除武装!”
            不过如此。罗德里赫也不需要解释,事实就摆在那里。他们接\吻、上\床,做了所有亲密的举动,却永远不能真正地坦诚相见。他们有时会放松警惕,但绝不会毫无保留地交付信任。他们背靠着背,而时刻提防对方反戈一击。没有什么坚不可摧,也没有什么永垂不朽,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不知何时他们又会背道而驰。
            但共同利益让他们相随而行;眼下他们紧密相拥。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在不可抗拒的变数降临之前,这牵起的手不会松开。他们对此心照不宣。
            这样也不赖,那么就继续下去吧。
            罗德里赫合上眼帘。他们的衣服胡乱地散落一地。


            IP属地:英国6楼2018-04-30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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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德里赫忍着呕吐的眩晕感,使劲撑起眼皮,良久才勉强睁开。耳畔轻柔的脚步声顿时停滞了,有人小心翼翼地喊道:“少爷?”
              罗德里赫闻言扭过僵硬的脖子,一个模糊的面影坠入眼眶。他眯起双眼,试图就着昏暗的光线辨认那人的身份。
              “是我,玛利亚,女仆长。”那人说,声线难掩欣喜。“您睡了7个小时……”言下之意是,罗德里赫白天昏睡不醒,佣人们以为少爷病情恶化,担忧至极,就差请御医上门了。
              女仆长见少爷从辈子底下抽出双手,挣扎着坐起身,连忙上前搀扶。她把枕头垫高,让少爷靠在枕头上,又递上一杯温水。罗德里赫滋润了嘴唇,清了清喉咙,这才开口。
              “我的眼镜呢?”
              “请稍等。”女仆长提起裙摆,小碎步跑到桌前取了眼镜递给少爷。
              “谢谢。”罗德里赫接过眼镜,习惯性地展开镜架,这才蓦然想起镜架本应是坏的。他端详了一会儿,那精细的螺丝安安稳稳地嵌入镜架内。
              “这是谁修的?”他随口一问。
              “这……”女仆长支支吾吾。
              他放柔了声音。“没关系的。”
              女仆长斟酌片刻,硬着头皮开口。“是……是普\鲁\士来的那位先生。”她领会到少爷询问的眼神,老实交代道:“他已经离开了。”
              修眼镜那些工作明明可以交给我们来完成的,女仆长腹诽。女仆长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少爷,那位野蛮的先生三两下就修好了眼镜,还就此嘲笑了少爷一番。
              FIN
              注释
              1 普军兵临维也纳,准备进攻尼克尔斯堡。马赫菲尔德平原,维也纳城所在的大平原。尼克尔斯堡,距离维也纳市中心6公里的一座军事要塞。萨多瓦之战打开了维也纳的大门,奥\地\利军队已经无力阻止普\鲁\士人的前进步伐。哈\布\斯\堡\王\朝的首都陷入一片混乱
              2 同上。
              3 法\国、俄\国宣布中立。
              普\鲁\士在6月时轻而易举的击溃了汉\诺\威、黑\森的军队,巴\伐\利\亚并未履行出兵10万的义务。汉\诺\威、黑\森、巴\伐\利\亚同为奥\地\利的盟友。
              4 普军兵临城下时,哈\布\斯\堡\王\朝宫廷的官员们匆忙逃往较为安全的布达佩斯,伊丽莎白王后(茜茜公主)慷慨地写下“我们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失去了,所以不如光荣地死去。”但之后她没有选择死亡,而是去了匈牙利避难。
              5 威廉一世和总参谋长毛奇坚决要仿效拿破仑一世进军奥地利首都。然而俾斯麦认为战争已经结束了,“与奥地利的争端已经解决,现在我们必须恢复旧日的友谊”。首相与国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当国王仍不让步时,俾斯麦绝望地流下了热泪,这位铁血宰相甚至打算从4层楼上跳下去,只是在素来与俾斯麦不和的王太子劝告下,威廉一世才勉强同意插剑入鞘,与奥议和。
              6 出自马基雅维利《君主论》。
              7 在本家的漫画里,普奥战争被简化成“基尔伯特用小拇指打飞了罗德里赫的眼镜”。
              8 一度风靡中欧的建筑风格,以华丽繁复著称。
              9 普\鲁\士的佩剑多为权力、地位的象征,观赏意义大于实用意义。
              10 英国皇家道尔顿公司出品,一种极为奢侈的骨瓷茶具。
              11、13 出自《铁血与音符》。
              12 钢琴的一个部件,被誉为“钢琴演奏的灵魂”。弹奏者可以通过踩延音踏板来延长乐音和增强音效。
              14 通常战败国要向战胜国赔偿巨额战争赔款,有时要割让土地。普奥战争《尼克尔斯堡预备和约》和《布拉格和约》中,普\鲁\士没有要求奥\地\利割地,赔款也只有一小部分。
              15 普\鲁\士宰相(首相)俾斯麦。
              参考资料:《铁血与音符》《罗马人的故事》《全球通史》《沉重的王冠》《君主论》《钢铁帝国》《国际条约集》和度娘。
              某天我看到中\奥首脑会晤的新闻,惊觉奥\地\利的政府旗中央赫然是一只单头黑鹰(奥\地\利国徽也是单头黑鹰),于是原地炸裂成天际的烟花。双头黑鹰是神\圣\罗\马的标志,想当年奥\地\利仍然是中欧大哥大时,就用双头黑鹰标榜自己在神\圣\罗\马中的领导地位,普\鲁\士建国初期为了避免刺激到奥\地\利,便改用单头黑鹰(如果使用了双头鹰,奥\地\利会认为普\鲁\士在挑战自己的领导地位。虽然单头鹰也不可避免地遭致了怀疑)。后来奥\地\利渐渐衰弱,至今未能重现当年的辉煌,不禁感慨万千。
              笨蛋先生人设的基本框架是一个硬汉军人(bushi),集霸道、残忍、理性、细腻、浪漫于一身。我尝试着把德\国、普\鲁\士民族性融入到他的性格当中,同时尽量让他贴合本家的设定,最后造就了一个又皮又过分的普爷。小少爷则是一个(落魄)贵族,热爱生活,又傲慢又清高,平常优雅端庄,生气了还是很可怕的唔。但这次因为打不过普爷,所以被欺负得很惨……我对奥地利的民族性了解不深,小少爷的形象就相对单薄了。啊,虽然我有努力让他变得美丽动人(喂)。


              IP属地:英国7楼2018-04-30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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