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他突然用很认真的神情和我说话,弄得我有些不自在。
“这样我就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了。”
朋友?我一愣,这家伙,又在擅自做决定……
“就叫‘鸮’吧!”他兴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因为你随时都是一副很警觉的样子,嘛,虽然兔子更符合……”
我默默站起来,准备走掉,再和这家伙待下去,恐怕我一辈子的笑容和话语都会在今天用完了。
……而且不想被传染傻气……
“哎哎哎,别走啊,我不叫你兔子还不行吗……”他急急的从后面追上来,哭丧着脸,“别走啊,我可是你第一个朋友……”
“这很重要吗?还不是你自己决定的……”我有点恼火。
“你同意了啊!”
“我没同意!”
“那我叫你的时候,你还笑了!”
“没有!”
“就有!”
……
一路争吵着,从湖水映照的晚峰斜阳,到孤月无星的寂寥夜空,两个人就这么吵到了筋疲力竭,双双瘫倒在河边话都说不出来,夜晚的露气沾湿了衣服,黑夜沉沉中依稀听得清脆的鸟鸣。
静默如湖水般流淌,我俩间突然陷入一种微妙的氛围。
“是夜啼鸟在叫。”他突然说。
“夜啼鸟?”
“就是夜间啼叫的鸟啦。‘鸮’也喜欢在夜间叫哦。”他转过头来,脸上有一种释然般的微笑。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了呢。”
我立即道:“当然不想。”
他就不说话了,静静地凝视着湖水,许久也没有什么表情。
我以为他在难过,我想大概是我说话太决绝的缘故,他可能真的伤心了,想到这便有些于心不忍,本来他也是出于好心才向我搭话,却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被打入了低谷,想必对于从小到大都有伙伴玩耍的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向他搭话了。
“那个,我没有真的生你的气……”
没想到他突然竖起一个手指在唇边,用眼神示意我安静下来,然后轻轻按住我的手:“嘘,别出声,夜啼鸟在叫。”
我一愣,话说到一半断掉了,同时也听见了那如悲泣一般的鸣叫声。
那是一种怎样真切的感受呢?文人会忆起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悲哀,将军会落泪征途万里他乡的沧桑,女子会幽怨闺中芳心未得成全的遗恨,樵夫会叹息重压迫如虎狼的出身,甚至是那在九天的皇帝,享荣华的宠臣,也免不了会思念已逝之人的音容笑貌吧?
我想起离开家的那天,母亲一边哭号一边咒骂的场景,她看向我的视线无比冰冷,她看我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转过头去看叶凡,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夜啼鸟叫,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默默地伸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指,好像是在安慰我。
“对不起,让你想起来不好的事。”他说,眼神里充满歉意,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应该没有流泪。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有吗?”我愕然。
“有啊,你看起来就像要哭了一样。”
我蹲在湖边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和平时无二,于是充满疑惑的转过头去,就看见叶凡躺在地上,笑到捶地的样子。
我立刻反应过来,恼火不已,上去就给了这个家伙一个暴栗:“你耍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好骗了吧……”
“你这!无礼之徒!满口谎言的家伙!”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连骂人都不会的哈哈哈哈……”叶凡已经笑到满地打滚,我拿匕首戳他,几次都被躲开,更加恼火了。
“总有一天会杀了你的!”
“哈哈哈哈哈做得到就来试试啊!我奉陪到底哈哈哈……”
“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