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听说了吗,听说有一批胡人要来我们都城拜见大王了!”
“真的假的,胡人?我可从来没见过胡人啊,他们是不是长得像地狱里的恶鬼,个个都青面獠牙,还生吃小孩啊?”
“别瞎说,那种吓唬人的东西你也信?要是吃小孩的话大王还能让他们进都城?早就赶跑了。不过依我看啊,他们就算不是青面獠牙的也是奇丑无比,听说啊,都个个歪瓜裂枣的,小孩见了都能吓哭哪!”
“真的?那我可得让我家婆子看好小孩,可不能给勾了魂去……哎哎哎,来了来了!”
新郑的街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你挤我我挤你,这些言论就出自这个热闹的地方。
当权者早早地派了士兵维持秩序,把道路中间一大块地方都给空了出来,但即使披坚执锐的士兵矗立在那里,好事的人们仍然想要往前挤挤,好让自己能看的更清楚些。害得士兵们破口大骂让后头的人走远点,这才让人们往后退了些,好歹是没有把道路堵死。
一听要等的人来了,大家纷纷兴奋起来,交谈声一浪高过一浪,中间还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声,卖小玩意的,卖糕点的,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当远处城门外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时,这个热情达到了顶峰,每个人都踮着脚伸着头,想要看清那些人影,从高空看去就像是聚集在腐肉上的苍蝇,喧闹而拥挤。
领头的是韩国的士兵,个个都是精壮之人,排的阵型纹丝不乱,走起路来气势十足,士兵们中的将领的骑在马上,手上拿着一面大旗,上面大大的“韩”字表明了这是负责迎接使臣的军队。
跟在后面的则是这些人等待的主角——胡人。只见那些胡人有的走路,有的骑着东西,紧跟在韩国士兵身后,带着他们的货物和交通工具,就这么逶迤而来,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是浩浩荡荡。
细细看去,他们和这里的人也没什么不同,就是眼窝比韩国人更加深但是鼻子更高,除此之外看着都是五官端正,不是歪瓜裂枣,青面獠牙也真说不上,怪异倒是真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在他们那里好不好看,韩国的这些路人真看不出个所以然。
每个人的头发都被简单编了几个花样或者干脆就是用绳子束起来,根本不管什么发髻发簪,至于别的——对于重视礼仪的中原人,徒生野蛮落后之感。
人们看到这里倍感失望,人群中一片咋舌声,但天生喜好看热闹的韩国人们依然选择看下去。
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也和中原人迥然不同,那些骑着黄色动物的(听说这种动物叫骆驼)人身上披着绣有简单花纹的斗篷,大部分已经摘下帽子,露出一张胡人独有的脸。
他们的衣服大体差不多,上身是紧身短衣,下身是长裤,足蹬长靴,骑着骆驼的人外边再罩着一个斗篷。屁股底下垫着一块长长的垫子,缀着些流苏,一直到脚那里,随着骆驼的走动一摇一晃,也是好看,就是不知道这垫子是装饰的作用多些,还是主要为了实用考虑。
要说区别,这些人里最前面的那个人穿的比较华贵——头上是用黄金装饰的头箍,将头发服服帖帖压在下头,身上是用华贵的丝绸制成的衣服,但是式样仍然是外地的。这大概是为了向中原王朝致敬特意准备的,因为听说他们居住的地方不产丝绸。其余的地方就是纯粹的胡人习俗,比如说他的靴子是用动物皮革制成,上头有宝石镶嵌。这些装束确实有效,比起其他的纯胡人打扮,他顿时少了几分野蛮,多了一些彪悍。
看到这里,人们有了新主意,
——不是为了大王的威仪,为什么要用丝绸?
——就是,就是,你也不想想大韩的威名。
人们议论纷纷。
你不能说这些人美或者丑,因为不单是看热闹的平民,就算是王公贵族也见不了几次胡人,甚至有很多这是第一次见哩,只不过他们是不会让自己尊贵的身子和这些散发着臭味的平民混在一起,他们在听到消息后,早早地都在酒楼上占了好位置,现在个个装作文雅端正,却又努力伸长脖子想要看个究竟,此刻也在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