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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LUNA】静寂はヘドフオンの中(RL同人)(论坛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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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命主角团镇楼~


IP属地:湖南1楼2020-06-25 10:05回复
    静寂はヘドフオンの中
    Track.00  requiem
      世界崩塌了。
      空旷的月球原野上,弥赛亚坍塌成一堆碎石,就在我们目光所及之处,距离近得感觉自己随时会被那烟尘掩盖。这就是世界末日了吧。
      然而,无论怎样茫然地哭泣,怎样绝望着前路,我们依旧活着。睡过一觉之后,还是会看到太阳再升起来的样子。
       凑巧被那艘有名的舰船收容了——那艘拉克丝·克莱茵的永恒号。几分钟前还是攻击目标的敌舰,凭着几句话就被判定成了友军,真像是场滑稽戏,而我们却正是那戏台上的木偶。
      Strike Freedom归舰了。从驾驶舱里出来,去到舰桥和那个所谓的拉克丝小姐演出一场战场柔情剧的人,怎么看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他同样,也还只是被大人们叫做“孩子”的年纪吧。
      我不认识他,我不像阿斯兰是他从小的玩伴,也不像真对他厌恶至极。但那天之后,大概这辈子也无法忘记他了吧。
       “总之,这么一来奥布的威胁是可以解除了。Plant议会马上会宣布接受停战协商,Destiny Plan的再投入也不可能了。”基拉·大和……没错,是这个名字,这个人缓缓地说着他所见,口吻平淡地谈论着我们为之奋战至今的祖国的战败。
      “这么说起来,要塞里还有人留在那里,负伤那么重大概也不能逃出了。”他顿了一顿,如同临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是个金发的少年……”
      等一下……等等。
      “好象应该是Legend的驾驶员吧?”
      停止!停下来!不要那么轻松地就说到雷!
      “名字是……听议长叫到了他的名字,是叫做雷没错。”
       世界崩坏的瞬间,这个时候才是第一次切实体会。


    IP属地:湖南3楼2020-06-25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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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ack.01  a tiny sunshine , or ……
        有些时候,会做以前的梦,见到那个友人的背影。梦境分明如此美丽,却总是令人哀伤。
        “…………露娜,露娜?”
        被晨光轻柔拨开眼帘,梦中的人突然以孩子的模样出现在了自己视线之前,仰着金色的小脑袋疑惑地注视着自己。过去从不知道,被他这么凝视会是如此叫人心安的幸福…………等等,现在好象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啊!!”露娜玛利亚一惊神,一下子从沙发上直挺挺坐起身,“惨了,我没睡过头吧。雷,现在几点?”
        与那个人同名的孩子抱过桌上的电子时钟,努力辨认着:“唔………有一个八,零有三个。现在是八点。”说完又再抬头看向露娜,满是不安。
        “答得很好。”露娜笑着,赞许地摸摸那孩子的头。
        对在ZAFT本部任职的露娜玛利亚而言,近几日正忙得不可开交——马上就是DecenmberⅧ重建的第三个年头的纪念日了,同时也是新兵的入伍宣誓和士官学校入学典礼的日子。
        由于战后政权更替频繁,资金划拨迟迟未到位,当初被安魂曲击毁的七座殖民地,花了三年才全部重建完成。从那一年开始的新兵宣誓,就选在了DecenmberⅧ落成当天——亦是六年前PLANT国土第二次遭受直接攻击,后来被命名为“痛哭之日”(Lacrimosa)的那一天。
        昨夜通宵整理滞后档案,直到凌晨五点多才能喘口气,让她有空暇往沙发上躺一躺。
        军部的工作,怎么说也不会被允许带回家里完成。
        想到这一层,露娜无声叹气,注视着身边的孩子——是上头的人为方便自己好好“照料”他吗?还是该说“监视”呢?
        “真像是你们过去的立场反过来呢。”
        脑子里又再响起阿斯兰见到这孩子时一句无心的话,心脏像被揪紧似的疼痛。她用力摇头,想把这句话从脑海里挥走。
        不是的!单纯的监视、利用什么的,雷对我们绝不是如此。抱着利用心思的人,又怎会有他那般纯粹的笑颜、那样温柔的信任?
      九点还有会,玖尔队长也会出席,现在可耽搁不得。
        露娜伸个懒腰,用冷水痛快地洗了把脸。窗边透进新鲜的空气和晨露,还有悠悠鸟啼,世界仿佛和着刚刚冰凉的水花一起变得愉快清爽。
        “雷,今天我也许要回来得迟一点。”话音随着水声落下,露娜低头看去,那孩子果然紧跟在自己身后。和同龄人相比,雷的感情表达并不丰富——有着和以前那个人相似的淡漠——但仍是小孩子的他在自我掩饰方面显然不在行,瞬间露出的落寞还是逃不过露娜的注意。
        她满是歉意地蹲下身,握住那孩子的小手:“今天真也会来的。所以,在家里要乖乖的哦。”
        “嗯。”
        “别担心,我们一定尽快赶回来,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嗯。”
      怯怯地点头,这孩子脸上的表情终于舒缓成安心的微笑,像是最浅最暖的阳光落进这栋房屋的每一个角落。
       -------
      注:“痛哭之日”(Lacrimosa),莫扎特安魂曲(Mozart Requiem)第三部分第六节。中文唱词:
      这是可痛哭的日子,
      死人要从尘埃中复活,
      罪人要被判处。
      然而天主啊!求你予以宽赦。
      主!仁慈耶稣!
      求你赐他们以安息。阿门。


      IP属地:湖南4楼2020-06-28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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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はヘドフオンの中
        Track.03  call my name
          “雷——伊——”
          少女的声音用顽皮的方式将少年名字的两个音节拉长,并且很大声地在密涅瓦水色的走廊间叫出来。
          “露娜玛利亚…………”金发的少年停步,无力地叹气,“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这么叫我。”
          “有什么关系。”舰内唯一的女性驾驶员蹦蹦跳跳地挡在雷的前面,看样子心情非常好,“你才应该注意呢。海涅前辈才刚刚教导了我们ZAFT军人的铁则,你马上就忘了。”
          “?”
          “名字啦,名字。”她理所当然地将海涅说的话进行误导理解,并且不满地两手叉腰,“我也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露~娜~”
          “萨拉队长不也…………”
          “啊!!犯规犯规~~”玫瑰发色的少女终于抓住对手一个错误,做个鬼脸笑着嚷起来。
          露娜玛利亚也是你的名字吧,这么想着,雷单手按住太阳穴,越发感到头痛:“······阿斯兰不也是叫你全名吗?”
          “那不一样,阿斯兰刚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星期吧。”露娜不依不饶,“从军校入学到现在可是有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耶。”
          “…………”
          “最起码称呼不要总是那么生硬见外哪。大家都是这么叫的,只不过改口一下名字的叫法真的那么困难吗?你可是我们这届的Top1,至少……啊,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一定是要说这两件事没关系。那我可不管,因为啊~~你实在是…………”
          面对对方毫无破绽的M240B机枪式连续高速言语攻击,雷悄声叹口气:“这样可以了吗?露娜……”
          “呃?”
          少女整个人突然呆掉。刚刚用昵称称呼了自己的是他吗?这个眼前微微路出笑容的他?平时听惯了的自己的名字,像是用新的编曲重绎一番…………或者,刚在她这么想的时候——
          “……玛利亚。”
          保持着微笑,雷接续尾音补充上了露娜的全名。
          “…………呃……咦?”她回不过神,继续瞠目结舌呆在原地。
          绕过露娜径自前行,少年掩口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像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忍俊不禁。啊啊,难道一直以来都被骗了,这小子的骨子里其实是个恶魔吗?
          “啊!!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喂——雷!你可得解释清楚,等一下!!”少女终于回过神,自觉可气又可笑,脸颊被冲上头顶的血压染成了赤红,紧贴脚步追着少年的背影跑去。
          “我的名字是露娜·霍克。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雷。”坐在民政本部大厅的沙发上,露娜握着那双温热的小手一本正经作第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寂寞的时候,害怕的时候………任何时候都可以叫我的名字。那样的话,我一定立刻到你身边来,一定。”
          “唔?”正在填写最后一项领养文件的真好奇地转身问,“你不是露娜玛利亚·霍克吗?什么时候改名了?”
          “露娜玛利亚?”哪一个词都不挑,雷偏偏挑这个全名像小鸟学舌一样念出声。
          “不对不对不对,是露娜,雷,叫我露娜啊>_<”
          “干嘛对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啊?”真挠挠头理解不能。
          “少罗嗦,这是从军校里开始就有的执着,不可以吗!”露娜忿忿地瞪了一眼这个搞砸了别人计划的第一步却完全没自觉的家伙,“倒是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念叨说要在领养书上给他换一个名字,现在到底决定得怎么样了?”
          “唔~~~~~还是不行。”把填到一半的文书往露娜手里一扔,真伸展手脚一下子仰坐到沙发上。
          “喂,这里可是本部大厅,稍微注意点仪态好不好。”
          “露娜你变得跟雷一样唠叨了。”未经思索话就冲出口,空气中顿时添了一点尴尬的味道,真咳了咳嗓子,说,“其实,听到议长……不,听到杜兰道尔叫这孩子‘雷’的时候,就只想着‘怎么可以这样’。可是现在让我替他取一个新名字,却也什么都想不到——觉得除了那个名字之外,都不合适。”
          “真…………”
          “啊啊可恶!我根本就不适合干这种纤细的事嘛!”说罢,他烦躁地两手捂住脸。
          露娜拿着那张文书,想了想,说:“这样如何?”
          “嗯?”真抬起脸靠过来,看着她娟秀的字迹在被领养人的姓名栏留下一个词,Ray。


        IP属地:湖南6楼2020-06-28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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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南7楼2020-06-28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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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ack.05  it's only a fairy tale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神奇的王国。那个王国太过神奇了,所以你只能在这个故事里找到它。
              在神奇的王国里有一个肥胖的国王,他是那么地臃肿以至于看上去像好几块大小不一的南瓜重叠在一起。他会说话,实际上他除了会说话以外不会干恰事。为什么他可以当上国王呢?因为在这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变成现实,不用觉得不可思议,这里是神奇的国家。
              肥胖的国王有个坏心眼的王后。王后吃着珍珠做的蛋糕和玛瑙做的樱桃,日子却仍旧过得很无聊,因此她每日的乐趣就是和宫女谈这个国家每个人的八卦,再将事情捏造成各式各样的谎言散布出去,不过她并不称那些为谎言,而是叫做故事。有时候王后觉得非常喜欢自己的故事,太喜欢了,喜欢得不得了,就叫国王把谎言讲出来,变成了这个国家的事实。看着国家一天一天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王后很开心。
              国王说,粉红色的公主要和茶色头发的王子结成一对世界上最幸福、最甜蜜、最恩爱、最完美的夫妻。茶色头发的王子在此之前从没见过粉红色的公主,所以犹豫了一下,王后很生气,罚王子去面对大海思过十年。粉红色的公主是个深喑世事的人,对王后的一言一行都彻底遵从,王后和国王一高兴就给了她大半个王国。
              国王再说,黄金的公主要去代理王国附属的一个小岛的事务。可是黄金的公主对此一窍不通,每一天都在小岛上手忙脚乱。于是国王说,翡翠眼瞳的王子要去帮公主的忙。可是国王老糊涂了,忘记给王子岛上的权力,翡翠眼瞳的王子只好深君府中帮公主打理杂务。
              王国的每个居民都害怕极了,可是他们不能反抗国王,只好每天躲在屋子里,或是装作和任何人都没有可以成为话题的关系,以免自己引起王后的注意。渐渐的,这个王国有了一个别称,被叫做沉默之国。
              后来,有一个人来到沉默之国。虽然他不是带着魔法宝剑的勇士,但是他是一个旅行者,会讲很多很多故事。旅行者向居民们讲了那些很多很多的外面真实世界的故事,在离开国家前说,既然你们这么害怕,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我讲到的真实的国家居住。
              沉默之国的人们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们商量好了分期分批离开。有的人把心爱的马套上绳索坐马车离开,有的人造了个竹筏渡河离开,有的人卷上包裹走路离开,有的人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孩子离开。离开的人把王国里发生的事传播出去,沉默之国就开始被人改称为谎言之国。
              王国的人口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眼看就要没有了,但是国王和王后却没有发觉。为什么呢?因为之前人们可以提供的话题太少了,他们就整天沉迷在自己之前编造的故事里,根本没有时间去数居民的数量。
              “啊啊,这些故事是多么美妙,多么感人啊!”王后和国王一起高兴地说。
              露娜合上书本,看看蜷在被窝里的雷。从那之后,露娜考虑了一下哄小孩入睡的方式,最有效的应该还是念故事书吧。虽然很少得到更多一点的感想作为回应——其实平时除了必要以外他也不太讲话的,或许是还没习惯这里——但感觉这个选择是有效果的,一般读完几则故事后他就会睡着。
              不过今天非常难得的,雷开口说话了。“然后呢?”他问。
              “然后嘛,坏国王和王后统治的国家就一定消失了吧。”
              “离开国家的人们呢?他们幸福吗?”他仰起小脸认真地问。
              “一定会的。因为不用再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了啊。”露娜摸摸他的头,“雷喜欢的话,下次就讲一个结尾是‘大家都幸福地生活到最后’的故事怎么样?”
              “嗯。”一边答着,这孩子一边用手擦擦眼,看来是很困了。
              “那么,晚安,雷。”
              “晚安。”


            IP属地:湖南8楼2020-06-28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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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ack.06  梦
                梦里的世界总是那么美妙而不可思议。如此幸福,又如此易碎,也许因为梦境是每个人都想寻找的逃避之所罢。
                她的梦境是个富饶又平静的城镇。没有驻扎的军队,没有极端的恐怖组织,当然更不会有军火商的大本营。至于基因改造技术,这里的人们连听也没听说过。每一日都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叹气烦恼,再为身边平凡的快乐而欢笑雀跃。时间在镇上就如此悠闲地流过。
                学校的玖尔前辈是三年纪的学长兼学生会长,脾气虽然急了些爆了些,人却是着实不错。同一级的萨拉前辈是个好说话的老实人,艾尔斯曼前辈则是校内有名的花心大萝卜。有这三个人在的学生会,每天都热闹得像出戏。
                和同级的真有着从小学到高中都分在同一班的孽缘,他同父母及妹妹一家四口就住在她的附近,是个从小到大都改不了坏脾气的别扭小鬼。
                自己的妹妹美玲小自己一岁,两人仍在同一年级,整天粘在一起不曾分开。
                还有威诺、尤兰,大家总是约在一起去逛街、唱KTV。偶尔吵吵架,玩玩闹闹,日子总在笑声中度过。
                对了,还有还有,和真一样,因同样的孽缘而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因为一些缘故他被邻居家的杜兰道尔老师收养,他们三人就这么一直走过了十数年的光阴。每每走在上学的路上,总是可以从后面看到他的金发耀眼的色彩, 接着跑上去拍住他的肩,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没能看到他的脸,梦就在一个孩子的呼喊声中醒来。模糊中眼前竟真的浮现出那熟悉的金色,露娜下意识地、无声地继续着梦境里的呼唤。“……雷…………”
                忙碌的早晨很快就过去了。经过一番努力,露娜好歹还是赶在了会议开始前将整理好的档案资料送到人事局,再成功于八点五十八分四十三秒抵达会议室,很险地保住了银色火焰不被引爆的界限。
                当天的工作仍旧是士官学校开学典礼的筹备事务,虽然繁琐但对露娜来说却是长项,毕竟情报处理或OS编写之类的科目她从军校时开始就是优势科了。然而在过去,人们总习惯于将目光集中在长期学年TOP 1的雷身上、又或是围绕着在战场上表现犹如鬼神的真,却经常忘记,紧临在那两人身后有这个女孩一直追赶的身影。
                午时三点多,露娜刚从学校理事室出来就看见真在与人谈话。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但从依稀辨得出真的声线这一点来判断,他大概又和那人吵起来了。
                刚想叹句“真是的”,露娜突然看清了对方的脸——是士官学校的副校长。出于管理和威信的需要,校长通常由每届的国防委员长担任(附带一提现任国防委员长是阿斯兰·萨拉),而副校长往往会兼管ZAFT本部的人事调动。既然真这么大动肝火地和副校长谈话,那么谈的内容以及商谈结果露娜也猜得出八九分了。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真就闭了口,行了个很不到位的军礼转身想走时注意到了露娜,于是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还是谈那件事?”待真离自己还有三五步距离时她迎着走上去问。
                “嗯。而且这次也是同样的坏结果。”
                “啊~~果然。”虽然猜到了,红发女生还是忍不住大声叹气。
                “什么叫做‘对方是军部的重要资源,入学手续的批示还需进一步斟酌’啊!不过就是想让雷像他这个年纪的普通小孩一样去念全日制的小学而已,有必要斟酌上一年时间吗?可恶!还有啊,什么叫做‘军部的重要资源’,听了就叫人生气。”一边走,真一边愤愤不平地发泄不满。
                “所以你就和他吵起来了?”露娜走进电梯,腾出一只抱着文件的手按下关闭钮。
                “那当然。雷的名字可不叫做‘重要资源’。”
                若在过去看嘟囔着嘴发脾气的真,露娜也许会觉得很好笑。可是现在她一点也笑不出来。电梯飞速下沉着,两人的心绪也随着一起落下去。
                “这么一来,除了我们俩以外,是不是也该替雷请个家庭教师?”露娜的口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但心情可一点也玩笑不起来。
                “搞不好那些老头对家庭教师也要进一步斟酌。”真冷哼一声,斜眼望向看不见的ZAFT本部高楼。
                总之,上学是不可能的了吧?这么想着但没有说出口,露娜脑中浮现今早的梦。那个平凡的小镇,不是MS驾驶员的自己、不是ZAFT ACE的真、不用再抱持着病痛的雷,以及那一段平静的上学路。
                就连到了现在,梦也只能是梦啊。叹口气,她苦笑起来。


              IP属地:湖南9楼2020-06-28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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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はヘドフオンの中
                  真返回客厅时,雷已经醒了,撑起身问露娜刚才的人是谁。
                  “那个人是阿斯兰以前的熟人,我们也不是很熟悉。”虽说是实话实说,但实话也只讲了一半,露娜可不想让什么可疑的人和雷扯上关系,尼奥的来访目的说明自然也就省略了。
                  “可是,你们不是要和那个人一起去月球吗?”说到这儿,他略微用力攥住露娜的手——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初遇时也常常见他握住杜兰道尔前议长的手腕。
                  “不会不会。”露娜心里暗暗骂着那个讲话不知控制音量的粗鲁男人,一边以不在意的态度摆摆手。
                  “可是……再过些日子,露娜和真也要去月球了吧?”
                  “……呃…………这个……”露娜无言以对,房间像是突然被涂上一层灰。
                  “…这次,我还是不能一起去吗?”
                  “抱歉。”她皱着眉,仍努力挤出微笑,道歉式地抚摸着雷的头,“到时候尤兰和威诺会来陪着雷的。”
                  “嗯……”这孩子失望地点点头——此时露娜会想,若在过去的友人脸上看到失望的样子,大概是件足以惊动整个军校的新闻了,如此对比眼前身处的境况,还真是件奇妙的事。不过没多久,雷又振作地抬头冲露娜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可以三个人一起去天象馆,可以在那里看月球。”
                  露娜僵了一秒,接着笑得脸有些抽筋地、在计划失败的结果败露前做最后努力:“雷为什么那么想去天象馆呢?军区内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哦,不如……”
                  “因为……”令两个在场的监护人吃惊地,雷自到这个家里以来第一次打断了别人的话,态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强硬,“我想知道月球是什么样的地方,到底是什么让露娜和真一定要去那里。”
                  被那双一模一样的晶蓝色眼睛注视着,露娜的心底一瞬间涌起乱流。定了定神,她这才赶忙朝真使眼色,意为“快来帮忙”。
                  真对着不在头顶的佛祖念了句无声的呜呼哀哉,心想怎么棘手的事都给我,然后才一步一顿走到雷的身旁,说:“……雷,你听我说。其实啊…………”


                IP属地:湖南11楼2020-06-28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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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真悄悄用手肘碰了碰露娜,音细如蚊地问,“应该不会是你把玖尔队长叫来的吧?”
                    “怎么可能——!”同样低得像蚊子哼哼,却是字字泣血的回答。
                    万幸,迪亚哥因为不忍心而出面打圆场,他拍了拍伊扎克说:“不要用那种讲话口气来吓唬后辈。还有你们也是,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放松一点放松一点。”
                    如此一来,露娜和真硬直的肩才柔缓下来。“艾尔斯曼副队长,你们来这里是……”真顺势问道。
                    “我吗?陪伊扎克送小提琴来这里调音。”
                    “呃!?”两束同时露出的“没想到玖尔队长会拉小提琴”的目光,在银发长官的扫视下迅速地缩了回去。露娜一边说着“那么不打扰两位队长”,一边拉上真逃也似的走向店里面。
                    “钢琴?”伊扎克复述着这个词语,“他们两个有人会弹吗?”
                    “看起来不像。”迪亚哥凑到伊扎克耳边,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但是,据说‘雷·扎·巴雷尔’这个人会就是了。”那么钢琴是买给谁的,不言自明。
                    听到那个名字,伊扎克满脸不快地皱起眉:“他们俩连到这里也是和那实验计划有关吗?”
                    “既然已经被指定为克隆体的监护人,很多时候和计划脱不了干系是正常的吧?不过……钢琴…………研究所竟然会批下这么大一笔看不出价值的开销,还真是蹊跷。”见伊扎克还看着真他们的背影,迪亚哥招呼道,“喂,伊扎克,你不是说绝对不和那个计划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吗?”
                    “是说过。”  “那就不要自己掺合进去。”
                    “我知道!”
                    那边厢,躲到店内的两只正暗暗喘气,心想为什么休息日也会遇到玖尔队长。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余裕打量四周。店内的装潢简约而雅致,走在全木造地板上还可以嗅到空气中淡淡的木材香,灯光控制得很柔和,让人感觉像是间起居室。
                    店内的气氛令人心情好了很多,露娜问:“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参考,但尤兰到底给了什么意见没?”
                    “唔………他说地球产的品牌,STEINWAY的很不错。”
                    “STEINWAY?”
                    两个人站在一架STEINWAY的钢琴前,眼神发虚地瞅着上面的定价卡。十秒后他们同时撇开目光,彼此相对无言。
                    “……喂,露娜,尤兰确实是说了STEINWAY…………”
                    “…………”
                    “你确定他不是在耍着我们玩?”
                    “谁知道…………”远目。
                    “莫非钢琴不是工薪阶层可以碰的东西吗?(虽然我们是军人……)”
                    “有空发牢骚的话,还是认真找找看有没有我们也负担得起的。唔……一万左右的预算大概……勉强……没问题吧。”
                    虽说一窍不通是没法凭努力认真在短时间内弥补,不过费掉一番工夫,两人最后还是有了结论——一台深褐色的立式钢琴,琴键与琴身触手感还算不错(这是露娜在临出发前恶补的常识)。最最重要的是,价格在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兵的存款接受范围内。
                    “就这么定了?”尽管是疑问句,露娜的话音倒也没有半点同真商量的意思。
                    “一般人不都会弹一弹,听听音吗?”
                    “那好,你来听?”
                    “我怎么会听得出优劣!!!”
                    “这不就结了。”露娜一击掌,作出定论,紧接着就要转身去柜台。
                    这时,就在他们选中的钢琴上,有人轻轻压下琴键,低音的“哆——”随即在店内响起。回头,是伊扎克,他正单手抚着琴键。有些搞不懂状况,真和露娜下意识地原地立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伊扎克也没有多看那边僵硬的两个人几眼,自顾自地继续试音。
                    “你们,为什么突然要买这个?研究所搞的情操教育之类的新项目?”最后一丝余音落下后,他开口问道。
                    “呃?”突然听到研究所三个字,真皱了皱眉,“不,是雷说想要。”
                    “…………”静默片刻,伊扎克恢复了平日里训斥人的音量,“这个琴键太重了,给小孩子用一点也不合适。”
                    “是!”想也没想,两人就立刻大声如此回答,接下去才回过神——玖尔队长竟然在为我们选的钢琴提建议?
                    “还有,不懂就别装懂!这里的店长人很好,有问题就去问他,请他帮忙选也可以。”留了第二句话,玖尔队银发的队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出店门,余下真和露娜面面相觑。
                    “我说——伊扎克。”迪亚哥跑了三两步追上他的步伐,埋怨道,“刚刚才叫你不要掺合他们的事,怎么马上就自己进去了。”
                    “罗嗦啦!”
                    “要是被研究所的人认为和他们两个关系太近,又会被研究所和费迪南那一派人罗嗦。到时候烦得受不了的人可是你。”而负责收拾善后的人是我——想归想,这半句迪亚哥还是没说出口,“而且,说不想跟那计划有瓜葛的也是你啊。”
                    “吵死了,同样的事别反复念!”不耐烦地大吼着打断迪亚哥的唠叨,伊扎克停下脚步,“只不过,实在看不顺眼罢了。”
                    “看什么不顺眼?”
                    “那个研究所,还有那个计划,全部——全部都看不顺眼!最起码,活人是没有资格亵渎已死之人的。”
                    “…………”
                    “但是,因着他们才诞生的孩子没有罪。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既然活着,我希望他也能留有一些快乐的记忆。只是这样……而已……”
                    第二天正午时分,钢琴就送到了。那是在那位亲切的店长爷爷的帮助下选中的,一架珍珠色的二手钢琴。虽不是新品,音色却很漂亮。按着常理,大概没几个人是头一天出门去乐器店,第二天就搬着钢琴回家的,尤兰知道后肯定会大笑一番了。可是,自打雷提出这个请求以来在胸口骚动不止的这份不安的焦躁,露娜也不知该如何平息它。
                    雷很开心。比起刚开始一起生活时常有的那种无表情,一年之后的现在这孩子在他们面前的感情表达已经丰富很多了,但这么高兴的笑容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看到他努力爬上琴凳坐好,露娜忍不住开口问:“雷,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钢琴的?”
                    “是吉尔教的。”笑着回答完毕,他转头面对琴,先是试着压下琴键听音,接着弹了几曲简短的小调子,大概是记在脑子里的练习曲吧。
                    看见雷这个样子,露娜微笑起来。买钢琴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呢,真也回宿舍去了,阳光这么晒着人也倦下来了,下午的时间就稍微悠闲一点吧。心里这么琢磨着,她泡了杯茶准备坐到沙发上。
                    ——就是这个时候。
                    曲风一转。雷开始弹奏起下一首曲子,他还太小,弹起来相当费力。听起来还不能称之为完美,但也算流畅了。就是这些音符,令露娜眼前猛地一片恍惚,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
                    已近初秋的下午,好似突然倒退回到了夏天的烈日下。纯净炽烈的白色日光,甚至在四周还有隐约的浓绿树影。如果这些是幻觉,那一定是造物主无所事事之余开的恶劣玩笑。
                    来不及在意那个摔碎一地的茶杯,也没有发现雷看向这边的不解目光。
                    没来由的,温热的液体已从眼角滑落唇边。
                    雷所弹奏的,是同那个已逝的夏日里听到的、一曲相同的钢琴曲。
                  TBC...
                  BUG严重多发的一话= =
                  ……专业人士若要抽打还请轻轻来T T
                  非常感谢aya亲提供的建议>_< 


                  IP属地:湖南13楼2020-06-28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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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はヘドフオンの中
                    Track.09 Edge
                      十月快到了。
                      December的绿化以常青树为主,秋季的调节往往不易被人察觉。不过,对真和露娜而言,这个季节有别的定义而令人总会敏感地发觉。
                      十月一日是雷的忌日。即便是在战后第一年这个忙得叫人喘不过气的时期,他们也一定会挤出时间一起去月球。密涅瓦折翼坠地的痕迹已不在——那艘船上短短数月的生活被时光激流很快地冲刷了;不过,弥塞亚的遗迹仍旧保留着,至少,还有可供凭吊的标志。
                      去年的这个时候,雷才刚被交托给露娜他们不到一个月。
                      孩子努力踮起脚,仰头看着桌上一个带日历的多功能相框。来到外面,他已经学会了日月年的认法。所谓时间,对尚未切身感知死亡为何物的小孩子来说,不过是于自己身边无谓流淌的东西。雷在意的是日历上画圈的符号。
                      九月前面的日子有一个红色的圆圈,露娜说,那是自己到这个家的日子——不久前的那一天她特意准备了大餐,就连真也在假期以外的时候回来。对这个孩子而言,那天无疑是个好日子。
                      十月的九日上也有一个红圈,是雷的生日。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十月的第一天,没有记号笔的标识,但在数字下方有细小的字迹。露娜说,到那时会和真离开两天,一起去月球。模糊的回忆中,去年的十月一日也是如此。
                      那究竟是什么日子呢?越是掩藏的东西就越想去发现,这是人的共性。孩子的心此刻被好奇填得满满。
                      门外,玄关处传来了喧闹声,真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没多久,房门被推开,露娜笑得很开心,说:“雷,快过来。尤兰和威诺来了。”
                      客厅里,一人个子蛮高肤色棕黑,另一人则还是一脸孩子气。他们都不是这个家的生人了。见雷和露娜一起出来,尤兰笑着走过来摸摸他的头:“最近怎么样?都有乖乖听话吗?”
                      代以“嗯”或者“是”的回答,这孩子毫不避忌地直望着对方点点头,比起一开始时遇见陌生人就像躲开的时候,现在的态度已经好太多了。
                      战争结束后,尤兰和威诺两人先是在周边空间站担任技师,两年前又被调回了军本部,换句话说,没有退役——正确的说法是,没能退得了役。事实上,密涅瓦的乘员有百分之四十以上一直被半强制留在军中,算是对作为前议长心腹的那艘船的最佳监视。当然,这些事情与雷无关,他只是如往常尤兰他们来访时那样,爬上沙发的一角坐好,好奇地听几个人之间那些听不懂的对话。
                      不经意的,听到了威诺叫自己的名字。雷回应着将视线转向威诺,但是很奇怪,他并不是要对自己说话,反而表情惊慌地看看真又再看看自己。看到这情形,雷不解地歪歪头。
                    *
                      “同学会?”深红的眼睛眨了眨,重复着尤兰的话。
                      “没错。主办的人找不到你们的地址,才拜托我们把邀请涵拿过来。”尤兰从露娜手里接过茶杯,接着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卡片。
                      “什么时候?”真伸手拿过来,问。
                      “一个月后。”
                      “真是的,突然在约定时间之前跑来,害得我以为你们的预定有什么变动呢。”露娜听上去很不满,表情却没有一点不满的样子。
                      “除了帮忙看家以外我们就不许进门了吗?”威诺恶作剧式地问,“原来露娜是这么冷淡一个人啊~~~”
                      “是是是,是我错了。你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曾担任Zaku机师的女性投降了。
                      驾驶员与整备士之间的关系本就比普通的友军意识更强——那也是一种彼此托付了生死的信赖,更何况他们几人是从军校开始的好友。战后在ZAFT军中,四个人的联系从未中断过。这一次,因为真和露娜要去月球,军部却又不允许雷在这个家以外的地方居住,不得已才和去年一样约了尤兰威诺临时住近来帮忙照看雷。
                      这么做虽然有诸多不便,但尤兰与威诺不能拒绝,也不忍拒绝。只有去月球扫墓的日子,对真与露娜来说是唯一绝对的东西。
                      “喂,你们能出席吧?”看得出威诺很期待这个聚会。
                      “这个同学会邀请了多少人?”那边,真将卡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发问。
                      “你能想得到的都有哦。”尤兰笑嘻嘻答道,“里斯特为这次聚会可费了不少心血呢。”
                      “里斯特?”
                      “看吧,威诺。”尤兰转过脸得意地说,“我就知道真肯定记不住同级生的名字。”
                      “就是珍娜·里斯特呀!!”威诺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抬高了声,“当时那女孩是侦讯系的级长,而且是公认的系花耶。对了,她还写了一大堆信给雷闹得系里……”
                      话出口,真的脸色刹时阴了下来;威诺自己也知道一时口不择言讲出了这个家里的禁语,话到一半就切断掉,忐忑地看看真又再看看坐在沙发一角的那孩子。不大的客厅被静寂淹没,时钟的滴答像利爪抓磨着在场几个大人的心。
                      “…………来,雷。我们先到里面的房间去。”


                    IP属地:湖南14楼2020-06-28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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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はヘドフオンの中
                      Track.11 No return?
                        那位自称是Dr.博马的人留下的纸制命令书上相应的签章并不是ZAFT本部的标志,相反是作为军人的他们并不太熟识的印章——国务院的印章,以及国务卿赫尔·费迪南的签字。
                        作为PLANT国内最大的军工业家族的费迪南,在现届克莱因议长上任后开始在一会崭露头角,并迅速到达了国务卿一职。若有心人去稍做调查,会发现当初ArchAngel及其背后组织运作资金的主要提供者即是费迪南。上次大战时覆盖并垄断了地球圈70%军火业的LOGOS倒台、再加上战后在PLANT国内政治地位的飞升,费迪南家无疑是那次战争的获益者。
                        对露娜他们而言,研究费迪南家族近代史显然没有意义。
                        带走雷的那个研究所在名义上直属国务院。对这次明显的越权干涉行为,军部向他们转达的回应是:
                        “目前正在向国务院提出交涉。”
                        真如此将今早得到的回话向露娜转述,那张现在已毫无意义的命令书被捏在他掌中,随时都有变成废纸的危险。
                        “这样啊……”露娜吐了一口气。军部这种敷衍性官腔本就在预料之中。
                        “不过那大叔看上去倒是一付紧张样,研究所那边的行动看来也不是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
                        露娜咬紧嘴唇,紧皱的眉间泛起深深的涟漪,片刻之后,说:“真,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是说那鱼唇老头提到的‘D计划’,还有军部和研究所两方关系的异样感么?”真思索了一下,手里那张纸被喀嚓一下捏紧了。
                        “可能还得从更早的时候追忆起来——从领养了雷开始。现在想来,军方怎么可能为件善事如此大费周章。”露娜嘲讽地笑笑——并非想不到,而是深切希望如此。“最初我认为他们让这孩子出生,是为了培养优秀血统的战斗员,可是现在军方与研究所的运作上,似乎有哪个重要的东西脱节了,这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若搞不清楚这些,别说是想救出雷,就连向前行也只是摸黑罢了。”她顿下来,看了一眼真捏在手中的纸团,继续道,“还有……”
                        “还有国务卿的干涉吗?”真抛掉已变成纸团的命令书。
                        “没错。这也很让人在意。无论如何,必须找到可靠的信息来源,把事情弄个清楚。”
                        说着,她伸了懒腰坐进软软的沙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夕照透过落地长户照进小小的起居室,在地上画下两个大人孤单的影子。
                        雷被带走已过去两天了。
                        已经是两天没有看到那孩子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50多个小时,漫长得像落光了树叶的一整个秋季。想试着去回忆那双眼睛,浮现于脑中的却是两天前见到的最后一抹色彩——被苍灰的淡漠所侵蚀的蓝。
                        那神色,像极了初次见到他的时候。
                        “呐,真。”露娜想着,就唤了真的名字,“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雷,还有领他到这个家的情形吗?”
                        “怎么了?”听露娜低下话音,他赤红的眸子担心地看住她。
                        “那时,我牵着他的手,他的态度平静得吓人。前天被带走时也是一样。他才六岁,到底就已经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事………不,重要的是,现在才能知道,对当时的雷来说,大概我们和这次研究所那群家伙是一个样,这个家也不过是另一间实验室罢了。
                        “已经一年了,一年的时间都是用来证明!我们是不一样的。我很想这么大声说,可是…………”
                        可是我在那一瞬间拒绝了他。
                        是我伤了他的信任,于是他最后还是没能向我伸出手。
                        若然那孩子不会再对我们展露笑容,那这一切正是我搞砸了的也说不定。
                      ----
                        “那么就照此事项继续吧。再像这次一样破坏约定事宜带人胡乱闯进军部住宿区的话,我们这边也很难办。”
                        “萨拉委员长这话就讲笑了,先毁约的不是ZAFT那方吗。研究所的人是反复向ZAFT发出好几次要人的请示没有回应,迫于计划进度才出此下策的。”
                        “既然是隶属ZAFT的人员,我们也有考虑到他的具体情况作出日期调整的权力…………”
                        “啊啦啊啦,两位,这件事已经达成调解协议了不是吗。谈话再进行下去,只是将今天的会议内容重头复叙一遍罢了。”
                        “…………”
                        “好吧,但愿这次的协定有效时间能长些,至少也算不浪费克莱因议长出面调解的苦心。希望你不要忘记,六年前国务院是为了什么才在议会承诺不干预你的军部改革。”
                        蓝发的国防委员长沉吟片刻,最后只说出一句“告辞”,便离席而去。


                      IP属地:湖南19楼2020-07-28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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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はヘドフオンの中
                        Track.13 horizon of despair
                        “雷?”熟悉的女性的声音小心翼翼从背后传来。
                          雷的肩略微一震,回头掠了一眼,又再匆忙低下头。露娜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倒是门前的大个子代为做出反应,转身上下打量她一番,说:“听说萨拉委员长阁下已经将相关的决定告知你们了?”
                          看样子,所谓相关情形大概是指“雷还可以继续在这里生活”以及“随时会被带走”两件事吧。要是由这几个大铁块转达,搞不好真会闹得事情难以收拾,露娜连忙点点头,而正说着,屋内的人已经踩着急切的脚步来应门。
                          开门的现役军校教官很难得地穿着家居服——平日他总是身着军服只在休假日回家一两天,而眼下的情形已容不得他再为小小的亲子交流困难逃避这个家了。门后的景色简明易懂:露娜和雷——依照前后因果当然很容易判断为露娜将雷带回来——再加一个明显带有敌意的陌生男子。
                          看到被监护人的身影时心里腾起的惊与喜,瞬间就被身为军人的警戒心压抑下去。真自然地上前隔在男子中间,将雷护在身后。血红的赤眸挑衅似的将视线刺向对方,这份不满已是经过抑制处理的了。
                          男子此行的任务已经结束,识趣地一言不发就离开。事实上也根本没有对自己和真多言的必要,他们掌握着一切,大概对他们来说自己和雷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是种高姿态的施舍吧——露娜这么想着。
                          让人作呕的趣味!
                          黑色地上车刚在含毒的视线中远去,露娜赶忙近到雷的身边,两个大人有些犹豫。如果只是普通的几日分离,真可以居高临下摸摸雷的脑袋,向他展示新的礼物;露娜可以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身体,对他说“欢迎回来”。
                          可是,现在他们该说什么呢?在那次糟糕透顶的离别之后,在对雷这些日子遭受的待遇一无所知的现在,他们伸出的手不会被这个孩子拒绝吗?他们一个无知的词语不会在未曾料想到的地方伤害他吗?
                          而且,雷没有看他们。自重新站在这个家门前开始,他一直低垂着头,不曾正面看他们一次。
                          “雷……”露娜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笑意,可无论怎样都像是在发抖,她蹲下身子将视线放到对方的同一水平线上,结果却令他的头压得更低了。
                        “呐,雷,你还好吧?”话一出口她就对这愚蠢问题后悔不已。
                          金色的小脑袋动了一下,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片刻后,他们听到久违了近七日的雷的声音。那声音带着胆怯和疲倦,就像第一次到这个家时一样小声:“我……可以去休息吗?”
                          简单的洗漱完毕,也乖乖换上了小睡衣,雷赤脚爬上自己的睡床,裹住被单用力蜷成一团,黑暗中看不明他的面容,只是可以感觉到那双小动物似的眼睛正睁开、空空地看着前方。有一阵微弱的颤抖,说不清是用皮肤透过空气感受到、还是借门外模糊照进的光看到,但却是无比真切——他在颤抖,片刻后又是更费力抓着被单抱紧手臂,像是要尽力抑制住什么。
                          这一举动有如不安的石头被扔进露娜被就乱潮汹涌的心。
                        “怎么了?雷。太久没回家,是觉得不习惯吗?对了,我们继续上次的故事吧!上次讲到哪里了呢?是边境的故事吗……”
                          她坐到床边,伸手想要安抚那个孩子,却被他拼命地摇头拒绝了。
                          “拜托了露娜,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
                          话音很低,听上去有点沙哑;即使不借光亮来看,也能察觉这孩子像是坚守着一层绝不允许碰触的蛋壳一样,能察觉抓紧被单的那双手有多么用力。年轻的监护人心头压不住一层失落,道了声晚安,又再为他轻轻加盖一床毛毯,就退了出去。
                          期望与担忧交融在一起、让自己盼得心都快裂了的再会,结果是这么一个局面吗——从望见雷的身影开始到现在,她和真几乎就没看清雷脸上的表情。说到真,等一下还得告诉他今天从阿斯兰那里得到的情报,其中也包括继续养育雷所必须接受的条件。想到这里露娜苦笑着敲敲头,转回身去。
                          翌晨,December的人工气候调节并不打算迎合几位主人公阴郁的心境。阳光遍撒碎金,在进如冬季模式前抓紧秋日里最后的时间亲吻生活在这里的每片树叶和每个人。或许这也是在悄声提醒闷坐在屋里的两个人,他们还可以选择别的途径来设法令乱套的日常更靠近正轨一些。
                          被提醒的两人中的黑发青年正气鼓鼓用眼神攻击可以进入视线的一切物体,如果眼神可以砸东西的话,桌上的茶杯早已粉身碎骨。不过对于露娜来说,眼下真的反应已是大大地优于她最保守的估计,不,倒不如干脆地说“真·飞鸟在听完那些情况后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这本身就是件诡异至极的事情,该不会是镇魂曲第二次发射的厄兆吧”。
                          脑子里是这么想,讲出口就成了“你这次倒是很冷静呢。”
                          “哈?冷静?露娜你觉得我可以‘很冷静’?”露娜话音刚落,真就接下话头,两手胡乱搔着自己那颗快要爆炸的头,说话的声调听上去有点歇斯底里了,“怎样才算冷静?要怎么做才会冷静?说到底,我根本不知道现在还可以做些什么!”
                          见露娜指了指雷的房间示意控制音量,他也不再说话,重重地靠回了沙发背哂纳感,无声地长长叹一口气。红发的少女绕过沙发后背,动作轻柔地坐到真的一旁,她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样子,浅浅的紫水晶色的眼瞳一眨不眨,没有注视眼前的任何东西。良久,她一只手掌覆上真的手,说:“真,我想问一下,那个时候……”
                          房门“吱呀”被推开,仿木制门后站着小小的雷。似乎没睡好吧,他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哎呀?你已经起床了吗?”露娜迎上去,半跪在地板上从正面直视着他,笑着说,“眼睛都还睁不开呢,真的已经睡好了吗?”
                          小孩子迟疑地点头换来少女带着笑意、却又措辞严肃的责备:“雷,还记得最开始时我们的约定吗?无论‘是’或‘否’,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有你想要的、想做的,都要好好地说出口。”
                          “嗯…………我起床了。”被露娜这么一训,他听话地点头说着。
                          “做得很好!”露娜猛地直起身,单手握拳大声道,“今天天气这么好,正好真也在家,我们一起去天象馆怎么样?”
                          “露娜!??”
                          暂且将一旁马上就要跳起来的真搁到另一边,露娜低头看去,站在她脚边的孩子正因这句话、从那次离开后第一次主动抬头看着他们,那双有着浅蓝海潮色泽的眼瞳满是意外的欣喜。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的笑容总是像魔法一样不可思议呢。
                          于是露娜也对雷回以微笑,像是在回答真的置疑,像是在对雷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那是约定好了的事,对吧。”


                        IP属地:湖南21楼2020-07-28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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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与露娜的住所是所谓的高级士官住宿区。出于美观的考虑,靠近出入口的地方有一片不小的绿地,些许林木,自然循环的人造湖(面积太小,也许称为“池”比较合适)。假日时分,这里往往是野餐的首选地点。
                            “怎么样?”坐在阳光充沛的草地上,露娜朝远远跑来的真挥挥手,由于之前并没有替雷拿到外出许可,这里的盘查在该查的方面也从不会含糊,故而这个钉子就先交给真去碰。见真垂头喘气的样子,问:“果然还是不行?”
                            “还用问吗!当然不行。”真为自己平白无故的体力支出忿忿不平。
                            “唔,太阳晒得真暖和。”她伸伸懒腰,“早知道就带三明治来野餐了,对不对,雷?”
                            没有回答。转头看,小家伙躺在阳光下不到一会的功夫,已经沉沉睡去。镂金的发丝一根根搭在青绿草叶上,配合呼吸声做着沉稳安静的律动。
                            “啊——啊,看这样子昨天根本就没好好睡嘛。”露娜笑了,伸手拨了拨他的额发。
                            无可奈何,真拖着步子走到熟睡的雷的另一侧坐下:“我可是一点也搞不明白。这个时候还能有闲暇想着天象馆…………”
                            “正是在这个时候哦,真。”她认真地看着真那一对赤瞳,片刻后实现又变得柔软,落回雷的睡颜之上,“我们不是总听人说吗,要是事情太多太乱毫无头绪,就从手边能做的第一件事做起。我啊……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快乐时、烦恼时都能像个普通人一样;那不仅是为了雷、为了这孩子自身、还是为了我自己。所以,实践天象馆的约定就是现在的我可以做的第一件事。还能让我们去做的努力一定还有很多,现在还不晚——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自己后悔了。”
                            “露娜…………”真默默地听着,“刚才,在家里时,你想问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那个时候——就是还在密涅瓦上的时候,你和雷两个人不是曾一起严重违纪被关起来吗?还闹得说可能直接枪杀呢。”说着,露娜一手比划着做了个Bang的动作。
                            “哈……哈哈……”干笑。
                            “我只是突然想知道,你们那时放走那个强化人女孩时,是怎么想的。”
                            真的脑内警报终于被拨响,一下子撑起身,睁眼瞪住露娜:“你难道……!?”
                            警备森严的PLANT国内和独立作敌占区航行的密涅瓦可不是能做比较的,有理智的人自然明白这点不用说。真也不能否认,他同样一时而发有过带着雷离开PLANT的念头。可是,靠什么离开?怎样穿越国境防线?离开这里后的落脚地?这些一拥而上的附带难题,终究不是可以靠一时而发的念头解决。
                            似是犹豫,又是在调动自己的思维去做回忆,真慢慢地说:“那个时候,就是觉得……根本不能接受、不可理解。觉得……觉得,不做点什么不行……吧…………”
                            没有等到露娜回话,绿地外一辆地上车刹车声打断了他俩——又是研究所的人!?
                            昨天送雷回来的男人走近,他见那两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将他挡住,开口道:“怎么?不是已经决定了同意我们随时可以接走他吗。现在又反悔?”
                            真极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露娜不甘地咬紧牙,勉强吐出几个词:“让我们……送他上车……”
                            她用平时唤他起床的口气呼唤他的名字,轻轻摇着他的肩——这肩膀还是那么地单薄稚嫩,在还是该由成人为他擎起天空的时期,这瘦弱的肩除了扛起孩子自己生命的重量,还不得不担上无数的利益和欲望吗?想到这里,露娜顿感心头一阵酸楚。
                            第二次被带走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当天晚上就被送了回来。之后是不定期地隔上一至三天,那辆冥府马车就会来这里;在研究所停留的时间也是半天到四天不等。虽然现在雷每次回到家后并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生疏、甚至是躲避着露娜他们,但情况并不见得有多乐观。他一次比一次显得疲劳,看上去也有些消瘦,经常不是失眠就是根本醒不过来。这情形让露娜开始心生寒意,因为他们根本无所知道那所谓的研究所究竟是怎么在做研究。直接向对方提出质疑自然是没有回复,就连通过军部上报,得到的也是“被拒绝”。
                            这是第六次重新回到家里,尽管昨晚根本睡不着,雷却不肯听露娜念故事书,难得别扭地又说着要“一个人待着”。于是两个大人也没睡好,心里疙疙瘩瘩地过了一夜。
                            艰难地迎来日出后,两人各自冲了一杯热咖啡开始嚼面包片。
                            门铃响起来,打断了熊猫眼对熊猫眼的沉闷早晨。赤红的熊猫眼疑惑地看着同样疑惑的淡紫熊猫眼:哪个没神经的家伙会在这个时间跑来扰人清净?
                            只见真踏踏踏地走到门边,向监视孔看了一眼,紧接着一头黑发差点没倒立起来。他愤愤地转身,向露娜做了个“我们不在家”的手势。还没等他回到客厅,门外的人就像是用第八感知道屋内人无视自己一样,门铃“叮叮叮叮叮叮”地同真打起了持久战。露娜完全可以看见真头上的十字型青筋迅速膨胀,最后他果然耐不下去,怒吼着“你到底要干什么!!!”一边踹开了大门………当然这扇门是他自家的……T_T
                            “啊?啊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想你们可能还在休息,所以按门铃的次数多了点。”说是这么说,门外的男子话中倒是丝毫没有歉疚之意。宽大的肩身,金黄的卷发,脸上那道伤疤……这,这不就是先前来过的那个叫尼奥的家伙吗?这个自来熟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作为客人踏入门来。
                            “喂喂喂。”真黑着脸一脚卡住对方(差一点踩到他的脚面),“你还跑来这里干嘛?”
                            “还?上一次我好象连整话都没说过几句吧。所以当然还得来。”
                            “事到如今有什么值得非法入侵民宅地说吗。”
                            “事到如今?怎么了,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从开门起就感觉这里的气氛和上次来时相比有奇妙的变化,尼奥两眼眯起来,他听出对方话中口气不对劲,试探性地追问。却没料到直接看到真的脸色坦白透露出异变的肯定。
                            “是小家伙出事了?!”
                            来访人的话音尚未来得及惊异起来,里面房间传出的不吉响声随即中断了三个大人目前的思考进程——露娜和真还不由自主地忆起几周前由一个摔坏的相框带来的不愉快体验。没有人再能保持余裕去探讨进门还是不进的问题,两人同时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拔腿往里屋跑,紧张异常;尼奥也顺势随着主人进了屋。
                            雷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有些凌乱,却没人。注意到不远处自己房间的门正半敞开,露娜先一步站到了房门口。
                            这里的情景超越了她的想象力。平时放备用药品的柜子下摔碎了好几个瓶子,白色的药片和胶囊撒了一地,犹如盛开着恐怖色彩的罂粟田。雷一个人倒在这之中,他已经拼尽全力将自己抱成一团,仍旧掩饰不住身体剧烈的痉挛;因用力过大,手臂上被抓出条条血痕,血滴正沿着手指外沿一点点流下来;那孩子痛苦、破碎的呻吟声像铁锈研磨古旧齿轮一般研磨着在场人的神经。
                            这些是噩梦,只有在噩梦里才会出现的情景。在露娜呆楞的短暂间隔,刚刚非请自到的金发大个子挤过她,直接奔到了雷的身旁。
                            虽然过去并未亲眼见到过拉乌的病发作时的情景,但直觉告诉尼奥这孩子现在的症状和那个病没有太大关系。他并不是专业人员,做不出更多的判断,只能朝门边的年青人大喊“快联络急救车!”,接着尽量让雷的身体平直,这么做至少能保证他的呼吸。
                            真闻言立即向客厅跑过去。露娜慌忙跪坐到雷的身边,替他擦去眼泪和汗、并安慰地抚摩他的手的同时,她自己的手亦在颤抖。此时的状况似乎已稍有好转,痉挛已经停止,但小家伙呼吸紊乱不堪,心率也快得离谱,意识似乎还恢复不了。他对露娜的呼唤没有反应,只是手指用力地抓着——尼奥的衣角也好,露娜的手腕也好——总之是能碰到的任何东西,紧阖的眼角不停地渗出泪滴,小声地不断地呢喃:
                            “…………吉尔…吉尔…………好难受,好痛啊…………好痛……咳…………有虫子在咬我,咳咳…………吉尔救救我……救救我………………露娜……好痛,露娜,真…………救救我………………”


                          IP属地:湖南22楼2020-07-28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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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ack14. 決意
                              三个人粗挫的呼吸声在不大的房间里彼此碰撞,令空气也显得浑浊不安。尼奥低头环顾那一地药片,协调人对疾病抵抗力很强,这个家里若有药存在那也多半是为身为自然人的雷可能染上的感冒所准备。摔成两半的几个药瓶,其中一个贴有止痛剂标签的瓶身引起他的注意。
                              “小姑娘,难道在PLANT含吗啡的药都是可以随便买的吗?”
                              “那些是最开始收养雷的时候,按上层批准的内容购买备用的,说是因为不清楚会出现什么意外疾病,留给我们在紧急时使用。”
                              “你们家里的止痛剂都放在靠外层的位置?”
                              “呃?”被他清楚提醒,露娜的头这才抬起来,“药都放在最高一层,而且像止痛剂这种东西是放在最里面的,如果不是特别去找的话……”仔细打量发觉,其他几个掉在地上的各类感冒药药瓶正好都是最初放在止痛剂外围的。莫非雷是想要拿这瓶止痛剂?否则摔碎的又怎么会刚好是它们。
                              有哪个地方在痛吗?是在研究所被弄伤了吗?还是过去从真那里听说的那个“宿疾”发作?可是这样的症状却让人无法轻易划入任何一种。
                              尼奥考虑的状况比露娜所想的更糟,他比两个年轻人经历得更多,这状况明显触动了他的不安警戒线。还会有什么吗?如此发问,却没有可作回答的设想,不,也许只是不敢去设想罢。
                              “可恶!”
                              挂下电话,真终于忍耐不下去,将整整一个月的烦躁和愤怒捏在掌心狠狠一拳打在墙上。原本他就不是个适合忍耐的人,可他更不适合眼见重要的人遭受痛苦却只能束手无策地一遍又一遍品尝自己的无力。
                              现在,六年前在那小小的共用房间里的记忆比什么时候都来的要清晰。那是他头一次看见雷失态的样子,也是唯一一次。雷放在床头柜里的药盒,透过外壳可以看到蓝白色的小粒胶囊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没有标签,病名和症状都无法判断令人空生一份没来由的恐惧。对了,那药盒握在手中异常冰冷,就像那时候他的手的温度,穿透了六载光阴现在又再重新传递到自己掌中、游走到全身每一寸血管。
                              那个时候,雷说了,为了不再让丝黛拉那样的悲剧发生一定要改变这个世界。他还说,那个未来就交给你保护。可是,自己真的保护了什么吗?
                              握紧拳。那里是一阵乏力的空虚。
                              愈是充满焦虑的等待,时间便愈是漫长得接近永恒。真在自己家中来来回回绕了第一百三十多圈后,门终于被拍响。这一回他完全来不及去看一眼监视孔,只顾得上嫌弃转开门把太费时——这么做的结果让他忍不住想要诅咒自己那只打开了门的手。
                              气势满满冲进门的白衣人群,为首那长着鱼唇、一脸自命不凡的老头,哪怕他被丢进镇魂曲发射通路后烧成粒子状态真也能辨出哪几处空气有他的臭味。
                              鱼唇博士博马站在客厅中央,用发号司令的口气问:“病人在哪里?”
                              “喂等一下!我拨的是急救中心的电话,你们跑来干什么!!”真咬牙切齿,心烦意乱之际还得看到一张最厌恶的脸,这决不是件愉快的事。
                              “我们有权力调理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更何况他的情况可能还是普通医疗机构无法胜任的。”
                              话音落,露娜怀里抱着雷已经走了出来。是尼奥考虑到自己身份的不便,为免招来太多麻烦,才让露娜先出来。
                              涌进屋子的这群白大褂几乎是用了一个“抢”的动作,将雷从露娜那里接过、让他躺在一同进门的窄小推床上;紧接着一堆人呼啦一下以推床为中心围了圈水泄不通的人墙。
                              诊断时间的长度与他们夸大的架势并不匹配,短暂的间隔后Dr.博马脸色发绿,紧接着又是一层层变白,吸了几口气后尖声喊出来:“是谁?究竟是谁擅自加用了DN4安定剂!”
                              圈中人彼此用眼神推搡了一番,其中看来最年轻的研究员颤颤地说:“是……是因为在First Connection(第一阶接触)时,他痛得完全没法继续下去,我们才……”
                              “够了闭嘴!所里哪节哪条规则上写了可以由你们自行使用神经类药物!系统开发还没结束,prototype若是出了差错,现在在场所有人的前途加在一起也解决不了问题。”博士神经质地打断年轻研究 员的话,两片鱼唇飞速地上下翻动。末了,他扶一扶眼镜,一边掏出手绢抹汗,一边要转身做出一个挥手动作示意手下人将推床一起带走。可是转向127度的脸像是撞到坚实的墙壁,令他猛地怔住。
                              不知何时,真已经堵住了门口。这个曾在16岁就获得星云勋章的年轻人肩身谈不上高大威武,可他只需站在那里并毫无保留地显露出他的愤怒,就足以叫这群把实验室当作整个世界的白衣人大气也不敢出。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DN4安定剂?这是怎么一回事?”
                              DN4安定剂,身为军人没有未曾听说这东西的道理。它最先是在AN纪元末年被生产出来,作为医院的抑痛药物以替代吗啡这类神经药品的,开发人认为其比较优秀的理由是它不会带来嗜睡的效果,可是不久就发现她会造成数十倍于同等剂量海洛因的药物依赖副作用,很快就被WHO认定为毒品类药物。但是现在,在战场上承受肢体上巨大痛楚的军人们,依然偶尔会使用它。
                              “这些是……我们研究所的机密,没有理由告诉你。倒是你,刚刚听到的全都……呜……呃……”鱼唇继续翻飞着,却突然除了简短的呻吟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想要强打威风压压面前这个小兵的尊贵博士此刻发现自己整理得一尘不染的领口正被这小兵粗暴地用手拎着,双脚忠实地验证了重力的存在而逐渐悬空并无力。他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于是慌乱地双手胡乱往前抓着。
                              “我在问你问题。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瞪视着自己的这是一对野兽的眼,是只有经历过生死相间的修罗场、只有置身过见血的杀戮的生物才会有的眼睛。狂乱的憎恨和杀气映在那一片不祥的血红色中,肆意撞击Dr.博马已经十分纤细了的神经线——不说的话也许真的会被杀掉,这是目前满满地充斥着他脑子的念头。
                              “我们,我们只是为了获取prototype的神经元在读取多维空间信息时的反馈,再借此编写辅助程序而已。”
                              “没问你这些!!你们对雷做了什么?”
                              “也也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收集神经元数据的机械带来的痛感刺激太大,有时候……不,经常会因为剧痛让实验进行不下去,所以这时候一般都只能依靠药物……”
                              …………经常?  DN4安定剂?吗啡类药品?
                              雷刚刚的病症、还有他去翻找同样含吗啡的药剂的反常举动……
                              那么这是…………毒瘾吗?最高贵的心都会因而堕落入最无情的轻蔑。
                              「这个世界必须改变……」
                              「为了不再有像那个强化人少女的悲剧发生……」
                              「所以那个未来,就交给你保护。」
                              记忆中的金发少年这么缓缓地说着,犹如交托给他自己全部的信念与生命之重,微微地带着笑容。
                              真听到了陌生声音的惊呼,感觉自己右手手骨狠狠地砸在了某个脆弱的下颌骨上,关节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骨块移位的啪嚓声。
                              口中有血味,是自己咬破了唇角。真深深地埋下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这个世界一点都没变。
                              这个世界连一点都没有改变啊,雷!!
                            TBC.....


                            IP属地:湖南23楼2020-07-28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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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ack16. last memory
                                 收到人事部通知的第二天,真被逼迫着做出一份类似检讨的回复,当然其中大约有一半都是我代笔的吧……之后靠着本部的协调,对方终于答应先让我们去当面致歉,具体事项届时再议。
                                所以现在,我们就正坐在这栋研究所会客厅的沙发上。
                                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顺利得让我觉得起先设想的几个进入方案就此丢弃实在很可惜。由于这里不是军方下属设施,进入时也就没有理由被搜身;客厅里有一台通讯终端机,这意味着可用来侵入系统的接口就在那里;再加上对方故意耍大牌脾气让我们久等。目前事态已顺利得会叫人不安了。
                                我看了一下坐在左手边的真,他看来倒没想那些多余的事,脸上交替转换着紧张和激动的神采。
                                本来,这也不是一个称得上十分慎密的计划。侵入这栋楼的安全系统,掌控下主系统,借着这栋建筑为保障安全而设计出的复杂通道和安全闸门,将警卫集中区域、管理控制区和一般区封锁起来,只留下去雷所在的地方和逃脱口的机库这么一条通路。尽管相关的重要情报都已再三确认过,但终究是个粗糙得近乎无谋的做法。
                                而且,现在完成的hack程序,费了很大劲也只改进到坚持时间为三十分钟。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吧。开端的好运气已经弥补了不足,剩下的就是放手去做了不是吗?我闭上眼,试图回想一点能平静心绪的事情。
                                解码很简单,毕竟这只是舰内的临时收押室,连结业考试的难度都比不上。舰内还在因刚刚的事件躁动不停,擅自释放俘虏,还开走了Impusle,那两个傻瓜!!让人在担心他们的未来之前想先揪住他们的领口大声问“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气密门打开了。两个傻瓜中的一个就在里面。
                                收押室内没有灯光,走廊上的照明光线夺路而入,映射出部分光景的同时,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由于是背光,大约两秒后眼睛才适应——看到雷一个人坐在铁栏里头,犹如藏匿于黑夜中的猫科动物。
                                “露娜玛利亚,你怎么来了?”先开口说话的是他,看得出他对我的到来有些意外。
                                “舰上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很想生气,真的见到雷的脸之后却还是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抱怨,“根本不知道真去了哪里,舰长都快抓狂了。”
                                “那家伙的话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回来的。刚才我也将原委告诉舰长了。”
                                黑暗中看得并不很真切,雷确是展露出浅浅的笑,那是平日里为了让我们安心时常常看见的笑容。可是,好奇怪,这一刻我并不觉得安心,一点也不。
                                “讲话口气能不能别那么事不关己,你不会不明白你干了什么吧,雷!”心中的缝隙裂开了口,语气越发焦躁的反倒是我,“私自放归俘虏,未经许可出动舰载机,这些都是枪杀刑啊!”
                                “嗯,我知道。真应该也是有相应的觉悟吧。”
                                如常一般不带情绪色彩的浅淡语调,我没能听到之后他还说了什么。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这无心一言对我而言有多残酷。真的觉悟是什么?你的觉悟和他一样吗?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事情变得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悄悄进行着——从军校到密涅瓦,熟悉的笔记和考卷的分数早已不再,毕业照里三个人的身影,被远远抛下的只有我一个。
                                那时候,“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女孩”,这句话变得再也问不出口。
                                “露娜玛利亚?”
                                被他呼唤名字,才发觉自己楞了一阵。“没,没什么。这地方挺冷的,要不要我去拿你的外套。”随意转了个话题,我将头别过去,那时我的脸一定很难看吧。
                                “不用了。你自己伤还没痊愈,还是好好休息比较……”
                                “够了!!”
                                在我逃开之前,心的闸门终究还是没能锁紧。倒不如说是他无性的温柔才是最大的震动,撼得感情的洪水自峰顶汹涌而下,狼吞虎咽掉了一切可称其为理智的话语。
                                “为什么雷总是挑这种适当的话哄过人之后就可以当成结束——之前在罗德尼亚实验室发生的事也是,我还只是从医生那里听说的。你和真都是这样,为什么从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配知道吗?若是如此的话可以明白地说出来啊,我不需要伪善的关心!”
                                那时的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当日的情感已不复记忆,鲜明的只有充盈得无际无涯的内疚。雷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神色孤寂冰冷如深海的落雪——我明白我已经伤害他了。
                                虽然明白,那时却还是逃离了他。虽然后悔,却已无人可以接受我的歉意。
                                记忆中清晰无比悔恨和雷略显悲伤的淡漠如退潮一般模糊了。代之泛上心头的是从未有过的觉悟。
                                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女孩,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啊还真是多余而可笑的质问。无论自己寻到的答案正确与否,这一次,我不会再被你们丢下了。
                               TBC.....


                              IP属地:湖南25楼2020-07-29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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