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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轨·同人】龙舌兰与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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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海岛瑟那城之后,聆空一行人来到大陆上名为努丽拿的富饶城市。」
01
“头发长长了呀。”
“嗯,是该剪了。不过一直拖着没去...”
进行以上对话的时候,行歌和那非正在吃晚饭。聆空正在沙发上跟银条为了一块饼干大抢特抢,而伊洛珈在房间里研究他的机工装置。
“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吗?”那非微笑着为她的茶杯添满温热的花茶,“说说看?”
“还不是因为最近那个任务...”行歌叹着气靠在椅背上,“亚斯留先生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非要花这么多力气,去找一瓶酒啊...”
寻找失落的龙舌兰,是行歌最近正在负责的任务。准确来说,是全城人都在寻找。
龙舌兰是一种酒的名字,而亚斯留先生是本地一位以贸易发家的富豪,也是这瓶消失的酒的所有者。
一个月以前,亚斯留的豪宅被盗贼闯入,却没有损失任何贵重之物。盗贼本可以进入卧室或者库房偷取黄金和钻石,但却特意绕了远路,潜入地下酒窖,无视成百上千瓶名酒,唯独选择了角落里毫不起眼的龙舌兰。
这件事情本身已经够奇怪了,但更奇怪的是,亚斯留居然为了一瓶普通的酒,在冒险者协会放出公示,宣称谁能找回龙舌兰,谁就能得到一万金棱的悬赏。
“可是那个盗贼的行踪也太难追查了!”说到难处,行歌的语调都开始愤愤,
“亚斯留豪宅的安保已经那么完美了,他居然还能进去,而且我们完全找不到他离开之后的去向!”
“是你太弱了吧?”沙发那边幽幽飘过来一句,“小小盗贼而已,也能把你难倒?”
行歌无视他的取笑,继续义愤填膺地对那非大吐苦水:“会长跟我说,作为冒险协会的会员,务必要第一个找到龙舌兰,这样才能显示协会的实力。可是我真的查不到啊...”
“所以说是你太弱啊!我说,”(鸟口夺食的)聆空和(张牙舞爪的)银条一起回头,露出嘲讽的表情,“你干嘛非要接这个任务?换个容易的不好吗?”
“可是会长已经拜托我了啊...他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我耶!”会长已经是那么年迈的老人家了,却还是握着她的手,语气恳切地请求她认真执行任务,一定是因为相信她可以做到吧。她怎么好意思放弃呢。
“...”聆空的眼睛变成咸鱼状,“因为他拜托你,所以你就要硬扛吗?”
“...嗯。”
“那如果我告诉你,他对每一个会员都是那么说的,你还感动吗。”
“... ...”
“你果然还是太嫩了啊——”聆空得意洋洋地扭过头,翘起二郎腿开始吹嘘,没注意到那非“快闭嘴吧”的眼神和怒冲过来的行歌,“不是我吹哦,假如是本大爷,这绝对是小菜一....”
“闭嘴啦!!!!”
于是,本来就不愿意放弃任务的行歌,变得更加不愿意放弃了。
“你看,起了反效果。人家气得回房间了。”那非边收拾餐具边淡淡瞟了他一眼,“都说了要多鼓励她了。”
“我哪知道她这么暴力啊。”聆空吃痛地揉头上的大包,“本来只是想让她放弃的...”
“唉...你难道没注意到,她有心事一般都先跟我说么。”
“...似乎是这样...”
“所以啊!你们两个不是已经有进展了吗?为什么她有心事的时候第一个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你呢?”那非露出“真不想跟你这种恋爱傻瓜交谈”的表情,端起餐具走向厨房,“温柔点吧!太粗暴的话,会遭雷劈的。”只留下聆空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发呆。
“喂,银条。你也觉得我应该鼓励她更多一点么。”
“嗯。”银色的鸟想了一想,认真的点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打扁你。”
“... ...”


1楼2020-07-09 20:34回复
    明明有158的阅读为什么留言这么少!!!看了喜欢的话都请留言吧不然我没动力写了哈哈哈


    6楼2020-07-12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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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装潢优美的起居室里,管家稳稳端来一杯清香的热茶,放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茶几上。坐在行歌对面的男人就是亚斯留,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衣服虽不像管家那样有花纹装饰,用料却好上许多,一看就是由东方的名贵木蚕丝织成。
      “行歌小姐,请。”亚斯留微微点头。
      “啊,谢谢。”行歌小心翼翼地捏起茶杯,凑到唇边啜了一口——好香!不管怎么说,她毕竟也是贵族家中长大的孩子,对食物、衣着、礼仪的鉴别力很强,也见惯了上等奢侈品。但眼前这杯茶的味道,竟然不输贵族贡茶的品质...
      嗯,真不愧是有钱人啊。在努丽拿这样富饶的城市中,依然稳坐首富的位子,这个亚斯留先生不是一般的大富翁呢。
      “刚才家中守卫的态度,还请行歌小姐见谅。自从上次进了贼,他们事事万分小心。”亚斯留脸上的微笑十分得体,却看不出任何发自内心的和蔼亲切,只是客气疏远的笑脸,“下次你就可以正常进出了。”
      “谢谢您,亚斯留先生。”行歌微微弯腰以示感谢,“今天贸然来访,是想调查一些案件的细节。”
      “但问无妨。”
      “盗贼潜入那一夜,您在哪里?”
      “我在卧室。夜深之后,我通常都在房内。”
      “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吗?比如奇怪的人影或者声音...”
      “没有。”亚斯留淡淡地说,“当夜我一如往常入睡,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直到第二天,我才发现进贼了。”
      “但是,据说您的安保非常严密。如果盗贼要潜入,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行歌掌心微微出汗。虽然已经接过很多案子,但面对身份这么显赫的客户,她还是头一回。
      “这一点,我们也很疑惑。据守卫们说,他们从未注意到任何人的接近或者潜入,当夜一切如常。但是,龙舌兰还是不见了...”
      对于酒被偷走的事实,亚斯留似乎非常困扰:“我们真的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潜入的...我家庄园里有各种各样的守卫,除了大门的重甲还有轻骑、潜随,都是很出色的高手。住在这里十年,我从来没有失窃过。偏偏这一次...”
      “说不定,是从大门以外的方向侵入的?”行歌尝试着猜测,“庄园这么大,您的重甲守卫线似乎并没有把庄园周边全部围住。盗贼是从其他方向潜入的,也未可知。”
      “不可能。”亚斯留说得很确定,“庄园周边全是悬崖,还有魔法阵。那些阵法都是我请神殿专门设下,几乎没有人可以突破。他一定是从大门进来的。”
      难怪这么难找,原来是设了结界啊!!行歌一边在内心腹诽一边保持专业微笑继续询问:
      “从大门进来去酒窖,会经过您的卧室和书房吗?”
      “不一定会。当然他可以选择穿过空旷的草地,直接从大门去酒窖,但那样很容易被空中巡逻的机械鸟发现。”
      这么说,那个贼一定是从卧室和书房去酒窖的。行歌暗想。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对那里的金银财宝视而不见呢。
      “您的所有财富都没有失窃吗?”
      “如果你指的是那些黄金钻石和首饰,是的,没有一样失踪。可是...”亚斯留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瓶酒不见了。”
      “酒,也算您的财富吗?”
      “是啊。我的酒窖里有很多名酒,随便拿一瓶出去,都能在黑市上卖个几百几千金棱吧。”
      行歌皱眉:“但是,您却为一瓶普通的龙舌兰开出了一万金棱的悬赏。它应该只是随处可见的酒啊。”
      亚斯留的目光有一瞬凝滞。他微张着嘴,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某种久远的往事。
      “...亚斯留先生?”
      “这酒对我来说很重要...”他低声说,“一万金棱根本不算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付出一切,把它找回来。”
      “... ...”
      “拜托你了。”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所以,我今天只打听到这么多。明明走了那么远的路...”餐桌旁,行歌的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我现在也不明白,盗贼究竟是怎么进去的,亚斯留先生又为什么那么在意那瓶酒。”
      “你只要把精力放在任务上就好啦,至于那瓶酒背后有什么,都只是委托人自己的事而已。”银条站在桌面上拍拍翅膀。
      “你说得也对,但如果能知道那瓶酒的价值,说不定也能顺藤摸瓜找到销赃处呢。”
      “那要不我明天陪你去?”斜对面的聆空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不要。”行歌很干脆地说,“不用你出马。”
      “... ...”本来想尝试着(以漫不经心又帅气的模样)体贴心上人的聆空语塞。
      [怎么办,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聆空向那非发起眼神交流,[我该怎么说?]
      [爱莫能助~]那非憋着笑摇头。
      [?不是你叫我温柔一点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说不知道!]
      [每个少女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哦~恋爱这种东西没有绝对公式的~]
      [... ...]聆空露出要吃人的表情。
      那非无视对面那张狰狞的脸,继续吃饭。
      “好啦,我吃饱了。今天的饭还是很好吃!”行歌放下勺子,微笑着站起来,“我先上去了~”
      “哦哦,好的...”那非抬起头回应,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那个,真的不需要我们帮你做任务吗?”
      “是的,我想自己做。”行歌微笑着说,“任务是我接下的,也应该由我完成。”
      “喔——那,祝你成功。”
      “嗯,我上去啦。”
      哐哐哐,少女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上。
      “现在,该怎么办...”聆空看着行歌上楼,手撑着脸叹息,“她不喜欢让我参与。”
      “不是不喜欢你参与,是更想以自己的力量来完成。”那非望望楼上,“她一直都很坚强的呀。”
      “...也是。”想到她说“我想自己做”的神态,聆空不觉轻笑。
      那双眼睛——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冒险之后,好像变得更漂亮了。比第一次见的时候更漂亮,更坚定,也更勇敢。他在意的,不就是这样的她嘛。想到这里聆空心情大好。
      “但是,她今晚其实没吃什么...”
      “是喔。”聆空凑过去看看她留下的碗碟,里面的食物只动了一小半——看来,某人正在烦心中。
      「楼上」
      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一片安静的黑暗。行歌抱着自己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发呆。
      “这酒对我来说很重要...一万金棱根本不算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付出一切,把它找回来。”
      “拜托你了。”
      亚斯留先生的脸,浮现在回忆中。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深山富豪,却在提起这瓶酒的时候隐约露出伤痛的表情。那句话似乎击穿了他所有的防备。
      到底是怎样的一瓶酒,才能让他念念不忘呢。
      弱小的我,真的能完成他的托付吗?
      算了,不想了。行歌对自己说,现在为此烦心也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先睡觉吧!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一定会有更多线索的。于是她躺下来钻进被窝。
      窗帘底部透出一点微弱的月光。盯着那道白线,她慢慢睡着了。
      一夜无梦。


      7楼2020-07-14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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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谢谢你载我来亚斯留庄园~”行歌兴奋地从鸟背跳到地面上,“果然飞过来比徒步快多了!”
        “毕竟做任务的时候,还是保持精力充沛比较好。”银条从巨态缩回平常的个头,跳到行歌肩膀上,“所以就带你来了,对我来说其实很简单的啦。”
        但是...如果能在家呆着谁愿意出来跑任务啊!在吃早餐的时候主动提出要带行歌过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纯粹是因为聆空那家伙私下的嘱托——
        “银条,今天带她过去吧。”
        “嗯?我?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聆空轻笑,低低地说:“她最近心情不好。你代替我去照顾她吧。”
        “你那边没我陪你做任务,没问题的吧。”
        “当然了!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的实力有多强吗我可是公约初始者我的名字在大路上都变成传说了而且我——”
        “停,停,停。”银条露出“快闭嘴吧”的白眼,“跟了你这么久,别的都清楚,但看你对女孩这么在意,倒是头一回。”
        聆空愣了一下。银条接着说:“之前明明是实力很强但是没有心的人不是么。”
        “谁没有心了,我很善良的好不好。”
        “但是,曾经做过逼着行歌看斩首现场的事。”银条慢条斯理地叙述,“最开始虽说是结下了契约,但感觉根本没有把她当作亲密的伙伴嘛。”
        现在想起来,聆空的确是个幼稚无赖到极点,却在重要关头极度成熟理智的人。他很少被事物表象所迷惑,即便是无比留恋的过去,也不能把他禁锢住。但就是这么一个不会被内心情感所牵绊的人,居然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好吧,答应你了。我会尽量帮她完成任务的。”银条一脸深沉,“我果然,是成功女人背后的男鸟啊。”
        “?”
        总之,行歌再次走进了亚斯留的庄园。这次守卫没有将她拒之门外,很干脆地把她放了进去。
        “行歌小姐,午安。”管家走上前来引路,“这是您的宠物吗?”他说的是银条。
        “啊...是的。”行歌顺着他说下去。她觉得还是不要把银条的真实身份说出去比较好,毕竟晶石之羽是一种很珍贵的幻兽。
        “主人已经在酒窖等候多时了。”管家边走边说,“希望您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好的。”
        像上次说的那样,从大门去酒窖,最保险的就是进入大宅内部,经过起居室、卧室、书房和仓库,再到达酒窖。他们走了很久,才来到酒窖门口。
        “好潮湿...”行歌此前从未来过酒窖,很不适应这里的空气。酒窖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酒的品质,通常在地下,昏暗潮湿。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凉的雾气贴着皮肤流动。
        “难以想象,居然会有盗贼放弃金银珠宝,来酒窖偷酒。”银条在她肩头耳语,“也许那瓶酒里有什么东西,盗贼拿到了情报,知道它的价值。”
        “嗯,我觉得我们之后可以去黑市看看...”
        “请进。”管家把厚重的大门推开,微笑着颔首,“主人就在里面。”
        “谢谢。”向管家简单行礼以示感谢之后,行歌走进酒窖。
        酒窖里面四周都是高大的酒架。隐约可见流动的花纹,那是保护美酒的魔法阵。里面比外面明亮得多,是因为头顶悬挂着暖黄的陨石灯的缘故。这种灯由稀有的光陨石制成,不需要任何能源,就能持续稳定的发出明亮的光,长达几年,甚至几十年。光陨石异常坚硬,普通的工匠根本不可能进行对它进行雕刻。眼前的陨石灯有三四盏,被精心设计成菱形,外面包上精美的镂空灯笼,造价一定很昂贵。
        “这是陨石灯,几年前偶然得到的。放在房子里,倒不如放在这里,正合适...”
        亚斯留就站在一面酒架前,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装,静静地说。
        “是吗。但是,这样的灯饰一般都放在房子里,先生如何想到放在酒窖里的呢。”
        行歌仔细观察着这个不轻易流露情感的富豪。他的神态和昨天不一样了,变得更柔软,像怀着某种心事。
        “行歌小姐也许听说过,这种灯很久都不会灭。至少它能给酒窖带来光明和温暖。”亚斯留像不愿多谈这个话题,转向酒架,“这不重要。我们还是聊聊失窃的经过吧。”
        “...是。”行歌走到他身边,“您能告诉我,龙舌兰往常存放在哪里么?”
        亚斯留指着面前酒架的角落处:“这里。”一个相当隐蔽的地方。
        “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几十年来,从没有变过。”
        “... ...”行歌凝视着酒架上的名贵美酒,“您经常来酒窖吗?”
        “是的。有时候,我来这里静坐。”
        “您经常整理这些酒?”
        “不,我很久没有碰过他们。他们的位置都是按照产地、年份、价值安排好的,擅自触碰,位置就乱了。”
        “明白了。”感受到银条在肩头有点躁动不安,行歌继续询问,“您上一次来酒窖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吧...来过三天之后,龙舌兰就不见了。”
        “这酒窖平时有仆人来打扫么?”
        亚斯留很肯定地摇头:“绝对没有。酒窖的钥匙,只有我和管家持有。普通的仆人根本进不来,就算进来也破解不了魔法阵。”
        “会不会是谁偷走了钥匙,复制了一把?家贼难防,您知道的。”
        “不会。门上施了特殊的咒语,只有我们两人的钥匙能打开。况且我的管家跟随我几十年,他也绝不可能做出辜负我的事。”
        行歌心中渐渐有了模糊的想法。她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好的,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许有点冒犯,但我认为想要找到酒,您就无法逃避回答。请您诚实地告诉我,这瓶酒到底有什么秘密?”
        亚斯留的脸僵硬了。他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刺探的事。做你该做的。”
        “但如果您愿意说出原因,会更有帮助...”
        “够了。”他转过脸,表情完全隐匿在阴影中,看不清喜怒哀乐。行歌只能从他微微发抖却又无比冷硬的声音中听出,他此刻极度抗拒。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行歌小姐如果还有什么想了解,可以去找我的管家,或者探寻庄园的任何一个角落。”
        “亚斯...”
        “请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行歌沉默地低头。银条能感知到,她的呼吸有点急促。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走出酒窖。
        她走了很久。离开酒窖之后,她去了卧室、书房和仓库都查看过。来到大门,她回头看看庄园,叹了一口气。
        “别灰心啦,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银条在她肩头跳了两跳,“至少,你注意到了那个。”
        “嗯。那个可疑的指印...”
        刚才,她和银条都发现了,本该光滑的酒瓶上出现了指印。普通的仆人无法进入,亚斯留先生自己又没有动过,那些指印是谁的呢?
        一定是盗贼的吧。毫无疑问,那个盗贼进入酒窖之后,到处翻找,最终找到了龙舌兰。
        “也许他只是想找出最值钱的一瓶酒,偶然碰到了龙舌兰,并不是冲着龙舌兰来的吧。”
        “不。那些美酒,就算是外行,看了标签和包装也该知道价值昂贵。龙舌兰只是随处可见的酒而已,就算找到了龙舌兰,也不应该选择它。”行歌表情严肃地说,“所以,那个人一定是冲着龙舌兰来的。”
        而且——那些陨石灯。行歌早年就知道这种灯十分昂贵,就算是亚斯留这种级别的富豪,也应该把它放在宅子里以示身份。看他的庄园之大,就知道他没有低调到会把这种好东西藏在酒窖里。
        他是故意的。行歌暗想。他说“至少它能给酒窖带来光明和温暖。”,可酒窖里有什么东西需要光明和温暖呢?一定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些灯的存在。也许跟龙舌兰有关。
        “银条,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行歌...”银条盯着门口的守卫,“他们的脸...”
        行歌转头去看:“——那是...”
        守卫的眼下,出现了大块青紫色的淤青,却依然神色如常。
        银条声音沉下来。
        “是某种诅咒阵法的后遗症。”他缓缓地说,“看来,他们被诅咒了。”


        8楼2020-07-17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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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你你你你怎么——”行歌紧张得开始结巴,“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去黑市——”
          聆空微微一歪头,摊开手:“很简单啊,银条告诉我的。”银条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太久,早就猜到她会一个人偷偷去黑市。他们倒也不是不理解她这种想要一个人扛下所有问题的坚持,但黑市绝不是普通的地下市场,相反充斥着罪恶和欲望。对她来说,那里还太危险。
          ——而且,就这样放你去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下次有什么心事,不跟银条说了。”行歌扭过头小声嘟囔,心里却密密匝匝地乱成一团。
          他的一双眼睛,真漂亮。是比任何颜色都美丽的金色,在透明的月光下笑意盈盈。
          除了笑意呢,还有什么?现在的自己在他眼中,又会是什么样子?在赌气吗?在紧张吗?在害羞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越来越在意他的眼神了?
          ——如果可以的话,时间请静止在这一刻吧。
          “哈哈哈,银条很关心你啊。我也是哦。”聆空略俯下身,笑眯眯地看着她,“嗯?”
          “知道了...”行歌有点不太适应似的向后蹭了一点,语气别扭,“但是我现在要出去了哦。”
          “一定要一个人去吗?”
          “嗯。之前说过了,想用自己的力量解决整件事。所以你也不用跟来。”
          “喔!看来是有好好努力啊。是啦,知道你很坚强很独立了,但一个人去黑市,真的好吗?”
          行歌噎住。本来想反驳他说“既然你们三个人独自执行过任务那么我也可以”,但事实是,她和他们三个的实力确实不在一个层级。行歌虽然要强,这件事倒也认得清,但自尊心不允许她就这样轻易请求协助:
          “怎么说我也是冒险者好不好!最基本的防身格斗技巧也是有的啊!而且——”说到这里,少女的耳根突然泛红,语气不自觉地轻扬,“不是还有你给我的弓嘛。”
          ——那么珍贵的礼物,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聆空低低地轻笑。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就算扭着头,她嘴角的笑根本都藏不住。
          “——不准用。”
          “哈?”行歌脸色骤变。
          “不是说要靠自己完成任务吗?武器也应该用自己的才对。”
          “你...”
          “哈哈哈哈!骗你的~”聆空继续向前逼近一步,“但你一个人去黑市确实太冒险。你之前没有去过,那里比你想象得更危险。所以,还是我陪你去吧。”
          “我自己去就好了...”
          “算上刚才和这次,你最近已经连续拒绝我三次了哦!好受伤~”聆空露出嬉皮笑脸的惯常神态,语气戏谑,“这个又该怎么还我?”
          “以后会慢慢还的啦!!!”行歌涨红着脸在他胸口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拳,“不要真的拿自己当债主!”
          聆空也没躲开,笑着顺势晃了一下:“不当债主当什么?”
          “...切!”
          “让我去吧。我不会干涉你的想法,在旁边看着就好。或者如果你需要我出手我当然也绝不推辞~”摇头晃脑的欠揍模样。
          “你在家睡觉不就好了吗!不是很喜欢睡觉吗!”
          “你都一个人去了,我怎么睡得着。”
          行歌怔住,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瞳仁上,看得见自己表情呆滞的倒影,傻傻的,张着嘴发呆。
          这句话,已经够暧昧了吧...啊啊啊啊到底是谁教他的!!
          “嗯?让我去吧?”
          “... ...”
          “让、我、去、吧?”少年的笑眼中透出认真的意味。
          “...好。”望着那双眼睛,行歌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成功了。
          「黑市入口」
          经过了摸爬滚打终于躲过城市巡逻队、摸黑走羊肠小路,向诡异的老人问路,往井里丢硬币等等一系列必要的步骤之后,聆行二人终于来到了黑市的大门口。
          说是大门口,其实并没有富丽堂皇的大门。这里完全就是黑漆嘛乌的荒郊野外,时不时还有阴风吹过,看着叫人非常心慌。
          “那个老头不会是骗子吧?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黑市!”
          行歌一时无语。他们在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脸色铁青的老人,三更半夜穿着红色长袍站在大树底下,向他们不停招手,嘴里不停吐出晦涩难懂的经文。他们两个问了很久才打听到这里的位置,结果就看到这种场景。
          “说不定需要什么咒语...”行歌尝试着模仿老人重复的经文,“以神之名行燃火,以人之名行蔽日...”
          霎那间,空虚的地表凭空升起虚幻的轮廓,不停膨胀。轮廓越升越高大,也愈发清晰明了——
          这分明是从地底长出来的庞大建筑!
          “哇——”行歌仰头惊叹。原本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念念那个经文,没想到真的可行。看来以前积累的记背能力还是有用的!
          “很奇特的建筑嘛。”聆空在旁边双手交叉,悠闲点评,“是在城市里绝对看不到的类型。”
          的确,眼前的建筑通体漆黑,在月光下竟然没有任何反光,仿佛贪婪地吸食了所有光线。外形看起来像是庞大的黑色马戏团帐篷,圆顶边垂落着密密麻麻形状复杂的流苏,一条至少有一人粗。正对着他们的入口出还有帷幔遮掩,却看不见人影来往。
          “进去吧。”行歌说,“也不知道这种地方有没有人把守...”
          二人走近帷幔。是非常有地方特色的厚重布料,对着月光,隐约可见细细的织纹。还没等行歌伸手去拨,帷幔就突然向两边自动分开,就像被看不见的手用力扯住一样。
          “是会识别人的魔法。看来我们已经得到进入许可了。”聆空跟在后面说,“带上这个,安全些。”他伸手掏出两个面具。
          自己果然是经验不足吗...行歌一边接过来带上一边暗想。其实想想也知道,这种地方最好不要随便暴露身份。名字,年龄,长相,都可能成为被诅咒的凭借。
          二人继续向里走,穿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帷幔之后,终于正式进入了黑市的所在——
          眼前是仿佛不属于人类世界的景象。一棵奇粗无比的参天巨树深深扎根在圆形下沉广场的中央,盘根错节,枝叶繁茂。树枝间藏着形态各异的建筑,聚在一起发出的幽幽光芒,竟然能将漆黑的帐篷内照亮。在建筑之中,有人在行走飞跃。地面上也画着无数符文和神秘的图形,似乎是用以供养大树的阵法。
          “欢迎进入新世界~”聆空从背后走上来,一只手揽住行歌的肩膀,“怎么样?”
          “...确实、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行歌惊奇地抬头,仰望着几乎看不见的树顶,“这也太...”
          “好玩的还在后面哦。那现在我们要怎样上去?”
          “当然是用飞的。”行歌回过神来。想要上去,必定要使用飞行魔法。聆空自己倒是可以使用风的力量,但她就得借助符咒才行。
          “好,那就走吧!”话音刚落,聆空就腾空而起,迅速向上飞去。
          “啊!等等我!”行歌急忙掏出符咒,“喂!!”
          「遥远的地下室」
          一片昏黑。一盏火焰微弱的小灯缩在角落,没有风,看起来却时时都会熄灭。
          男人拆开厚大的布包裹,小心拎出一瓶酒来,对着火光细细端详。过了这么多年,玻璃瓶还是光洁如新,一丝灰尘都没有沾染。
          “嗯——”
          酒瓶在男人手掌中一寸一寸地转动着。瓶身折射出微光,映照出破旧的砖墙,皱巴巴的小床,窄小的窗台,脖颈间的银色项链,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贪婪的火光。这么多年来,他曾经尝试着隐藏这种贪婪,但最后完全放弃,只是任由欲望的天性带他狩猎。
          现在,猎物已在手中。无论样貌如何流变,他的手都是不会变的。还是一双魔法师的手,修长而又灵巧。
          看着酒瓶,男人笑了。他知道,有了它,他可以洗去过往全部的历史。


          14楼2020-07-29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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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你——”
            行歌此刻前所未有地害怕。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埃里德这个姓氏就完全成为行歌不愿触及的回忆。对她来说,那是禁锢自己去往外面世界的牢笼。即便她已经打破了那华美的幻像,过去的种种仍偶尔在深夜里回到她身边,提醒她不愉快的往事。
            所以,对于这个姓氏,她是回避的。她害怕那富丽堂皇的宫宅中的威武父权...自从哥哥消失后,那个家吞噬了她近一半的青春年华。
            她以为这么久以来,身在远离故国之所,过去的触手不会再出现了。从今往后,埃里德将永远成为尘封的回忆。
            但现在,面前素未谋面的女人却唤出她的名字,说:“回家吧,莱菲小姐。”
            行歌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来历的?她是伦萨国的人吗?是埃里德家的人吗?她想做什么?
            “莱菲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埃里德是伦萨国历史最悠久的姓氏,而你是埃里德家唯一的女儿...如此高贵的血统,怎么能在大陆上流浪?”
            “我绝不回去...”
            “您还想继续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吗?还想继续风吹日晒为了一点可怜的面包辛苦劳作吗?”女人握住行歌的手,那触感犹如蛇一样冰凉滑腻,“只需要一句话,您就可以回到过去——。”
            “不...”行歌用力想挣脱,双臂却一阵脱力,“放开...”
            女人一挥手,天花板上的镜子向地面垂直射出光芒。那光柱如此炫目,以至于其中的重重人影都开始模糊。
            “为什么不回去呢?成为埃里德家的女儿,一切就都变得很容易了...”
            光,灿烂的光,记忆中家里的会客厅总是有这种光。父亲母亲坐在高高的主座上,眼神冰冷;她站在遥远的大理石台阶下,他们身后巨大的浮雕玻璃窗斜射出笔直明亮的光柱,照在她身上,刺得她眼前一片空白。但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低头行屈膝礼,温顺的听从训诫。
            曾几何时,这光也是温和的。但当哥哥消失之后,这光就变成了父亲母亲的另一种外化。在他们面前,行歌觉得自己无所适从,无所隐藏,只能任凭这刺目的光将自己层层剥开,变成完美的贵族木偶。
            现在,光又出现,里面浮现出熟悉又亲密的脸庞。是哥哥,像过去那样温和优雅地向她招手。
            “哥哥?”
            “小姐,回去吧。少爷在那里等你...我们所有人都是。”女人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柔软真挚,“你是属于那里的。”
            行歌呆呆地望着那个人影。哥哥长高了,比他离开家的时候更有成年男子的风范。这么多年来,他究竟在何处历练呢?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不回家?或者说——
            他确实如自己预想那样,已经死去?
            “要我跟你们回去吗?”行歌转头看着这女人,“可你并不是埃里德的家仆吧,至少我从未见过你。”
            “您无需劳心这些...”
            “可我一个大活人,如何去向幻影的世界呢。”她目光坚定。
            “... ...”
            “这是幻境吧。不用伪装了,很低劣的技巧,稍一思考就能明白。”行歌继续以冷静的声音说着,“你不该召那人出来。”哥哥或许已经不在人世。虽然不愿承认这个事实,然而回想起来,这是哥哥不回家的唯一理由。如果人影不出现,她或许真会以为女人掌握了什么秘密,结果却只是拙劣的模仿,恰好提示其虚假性。制造幻境,想必也是要夺取她的心智吧。
            “这样啊——”女人的脸庞又恢复了最初面具般的冰冷与僵硬。她的手松开,缓缓滑脱下来。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她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消失了。看来,是那种被识破就失效的幻境。你反应很快嘛。”聆空在她身后说。由始至终,他一直站在那里旁观,一言不发。
            “多亏了那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影。否则,我真会以为她是父亲母亲派来的人呢...”行歌四处打量。物件犹在,但随着女人消失,整间店铺都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奇异光彩,变得老旧破败。
            聆空走到墙前,伸出食指抹了一把,指头上沾满灰尘,是长年累月的荒凉所致。“或许从走进来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掉入她制造的幻境了。你看,她已消失,这里就失去了魔法的支持。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不,她留下了这个。”
            “什么?”
            行歌一脸严肃地指向柜台上留下的纸片,上面的手写字歪歪扭扭,仿佛晦涩难懂的远古咒语——
            “离开这里。不要再追查,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
            「旅馆」
            “事情就是这样...好不容易去一趟黑市,结果除了警告信什么都没发现。”行歌垂头丧气地靠在厨房灶台上,鼓起脸颊,“那人也太狡猾了!”
            “哈哈哈,不要急,慢慢来。”那非双手撑在背后,笑眯眯地说,“线索这种东西可不是去找了就能有的。”
            “话虽如此...但是,害得聆空都受伤了,我怎么能忍啊!”行歌义愤填膺,挥舞着拳头,“如果被我抓到小偷,绝对要打他一顿!!”
            那时,警告信的意外发现让他们非常吃惊,以至于都放松了警惕...
            聆空伸手去触,想要捏起纸片。但在指尖接触的那一刹那,纸片猛的燃烧起来,升起紫红的火焰,扭曲收缩,最终在噼啪声中完全化为焦臭的黑灰。
            “... ...”他收回手指,低头凝视着被烧到的部分,扬起难以察觉的微笑,“还挺厉害的啊。这算警告吗?警告我们停止追查?”
            “是小偷在监视我们。这个幻境,也是他布置好的陷阱——”行歌焦急地抓住他手腕查看,“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事,回去上药就好。”聆空摇摇头,放下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边的线索好像断掉了哦。”
            “我会再去向亚斯留先生询问的。盗贼的目标很明确是龙舌兰,知道酒本身的秘密,找人就容易多了。”
            “他戒心很重。你觉得他会轻易交底吗?说不定恼羞成怒把你解雇了哦。”
            行歌沉吟。“所以,我会尽可能查到更多信息再跟他面谈——”她眼中闪烁着坚定又精明的光,“我必须有足够的底牌。下一次面谈,将是我和亚斯留先生的对决。”
            “哦,直接跟委托人对抗吗?真有我的风范啊!”
            “别傻了,我才不会像你那样为了钱把委托人打晕!!”
            ... ...
            “唔,难怪聆空一回来就嚷嚷着找药。原来是因为这个。”那非摸着下巴沉思,“的确,你掌握的信息还太少。”
            行歌张了张嘴,为难的开口:“所以,我想从那个诅咒阵法入手。”
            “哦?也可以呀。”
            “但是需要借助你的能力...”
            行歌内心惴惴不安。之前本来是想独力解决此事,可是现在看来,不开口不行。果然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吗...这样做的话,会不会触碰到那非的禁区呢?
            “你说时间看守者吗?”
            “是的。”
            出乎行歌意料,那非很干脆的答应,脸上挂着让人信赖的浅笑,“好啊。这个不难的。”
            “哎——?”行歌睁大眼睛。那非像是看穿了她的为难,耸耸肩,“我带你进去就好了,也不妨碍我干正事。”
            “不会觉得抗拒吗?那毕竟是你的私人领地...”
            “错了。”那非平静地望向她,“不是【我的】,也不是【我们的】。时间不是任何人的私有物。所有人,包括我,都只是时间中的渺小石头,无力阻挡庞大的洪流。时间看守者,是观察时间,而不是管理时间。”那表情很平淡,无悲无喜,行歌看来却觉得很难过。“我不过是负责在其间游荡,维护亘古的秩序而已。”
            “...明白了。”行歌低声说,“谢谢你,那非。”
            “哈哈,小事一桩。我不会帮你做事的哦,一切都靠你自己努力。”
            知道那非理解她的心思,行歌慢慢露出微笑,点点头:“嗯!”
            「堆满机工巨著与各种部件的幽暗房间」
            少年纤细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敲击着。冷气开得很强,喷涌出白色的雾,但他丝毫不受干扰,只是专心致志地仰望黑暗中发光的屏幕。
            [目标追索中,完成度68%,路径刻画53%,肖像刻画57%...]
            少年扫了一眼,灵活敲击指令。
            “你少开点空调的话,我们电费应该可以省一半吧。”聆空裹着伊洛珈的大衣缩在旁边继续吐槽冷气,“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怪癖。永离山脉也不见得多冷啊!”
            伊洛珈不为所动,只问:“之前那个人,追查得怎样了?”
            “那非在集市见过几次,但是气味太杂,不好判断去向,只知道他经常在那一带出现。我也跟踪过,没追上。”
            “他很强吗?连你都追不上?”
            聆空烦躁地摇头:“他用了一些阻碍阵法,倒也不是破不开,但动静很大,会惹来麻烦。”
            “... ...”伊洛珈推了一下眼镜,目光不离屏幕,“那继续查吧。他身上有异常波动,还算好找。”
            “知道了。”
            “...你在黑市受伤了?”或许是注意到了聆空指尖的绷带,伊洛珈问。
            “是啊,对方还挺狡猾呢。是我大意了。”聆空不在意地挥挥烧伤的食指,“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对你的猫真是上心啊。”
            聆空笑,转了个身,背靠在伊洛珈的椅腿上:“又被你看出来了。”
            “你做的太明显了。”伊洛珈瞥他一眼,语气平淡,“这可不是你以前的风格。”
            “但你也没拦我嘛。”
            “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只要不是关键时刻,我不会说什么。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会先保全你们两个。”
            “... ...”聆空稍微静默了一瞬,“我知道。但她成长得很快,要给她一点时间。那种坚持不懈,”他抬头直望着伊洛珈的侧脸,“你应该不陌生。宽容些吧。”
            伊洛珈没有转头,只是收紧下巴,半晌才嗯了一声。
            (对不起我错了不仅拖更还鸽了福利我真的太忙了555)


            21楼2020-08-13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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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集市」
              清晨,朝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但朝霞已泛着淡淡的红色。即便是在夏日,努丽拿的气候也从不过分炎热。此刻日出还未结束,空气中漂浮着昨夜留下的细密水珠,拂在肌肤上,让人觉得湿润冷凉。
              虽然是大部分人都没有起床的时间,但勤劳的小贩们已经来到集市上摆摊。市场渐渐热闹起来,正是吟游诗人们开始工作的最好时机。
              少年怀抱爱琴,手指轻揉慢捻。琴声流泻出来,甚至能清晰听到琴弦的震动。他叹息般吐出一段优美的无词歌声。
              像上次那样,路人纷纷驻足观赏。那非毫不理会他们的低声细语,只是专心致志地弹唱。他在等待,那个人再次出现。
              「漫漫长夜」
              头顶上是灿烂的银河。星群在蓝黑色的天穹上明灭闪烁,放射出亘古不变的银色的光。
              脚下是坚实的岩石,承托着世间一切奇异的神话和传说。
              这里是时间的长廊,命运的居所。在这里,所有故事都像画卷般展开前行,所有曾经发生过的情爱、欢欣、诺言、背叛、杀戮、绝望,都将真实地重演,绝无欺骗。渺小的人类在时间面前无法隐瞒任何秘密,也无法改变任何既定的终局。王公贵族们可以欺瞒历史学家,却绝不能篡改时间的记事本。它是最好的书记员。
              行歌就在这广阔的天地中行走着。长廊像舞台剧,这一出戏结束了,便走到下一个舞台前去,总有后续,永不终结。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英雄和美人们纷纷现身,她甚至可以走进他们的小屋,坐到桌前,共享浪漫烛光。当然,她无法将它吹灭。
              “睡吧。不要太紧张。”来之前,那非站在她床前说,“跟随你内心的召唤。”月光在地上照出一个亮斑,但行歌却无心去看。沉重的困倦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进了漫长的睡眠中。在那非念出回溯书写的咒语之前,她已经彻底进入梦乡。
              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这里虽是时间长廊,却不存在时间的流逝,永远都是黑夜,不见太阳升起。也许这就是时间的本质。
              “那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地去。但是,”聆空曾对她说的话犹在耳边,“不要去看不该看的。我知道你对历史上的神话谜团很感兴趣,但秘密并不是每个都值得解开。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不过,现在她要去解开龙舌兰的秘密了。有些秘密,生来就是该解开的。
              行歌走进画卷中。这是一个建筑风格宏伟精美的图书馆:整个空间都是圆柱形,她进来的门在侧壁的中间,从这一高度开始,有环形阶梯下至地面。
              地面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六芒星下沉广场,铺设着镶玉花岗岩地砖。咖啡木书架层层立在台阶上,弧度与之相契,里面塞满各个年代的古书,贴上泛黄的标签。墙壁是丝织光泽的浮雕,纹理细腻。头顶是画满彩绘的彩色玻璃窗穹顶,流光溢彩。巨大的八层水晶塔吊灯。行歌甚至看得见枝头上的玻璃风铃管流苏。它们发出的细碎铃钉声从空中洒下,在地表听来,像天堂传来的华丽赞美诗。
              行歌四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太震撼了,她却觉得无比悲凉。所有的设计都达到使用与艺术的完美结合,尽情炫耀着帝国力量之强盛,仿佛这辉煌能延续千秋万代,永世传承。看那些穿梭在书架间的人们,多么骄傲自豪,对未来充满雄心与憧憬...
              但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外来的军队会打破华美的幻像,毁灭伟大的帝国,将这里烧成灰烬。此后几百年间,大陆会陷入漫长的混乱征伐。这个图书馆只不过是毁灭前的历史回眸,她要找的珍贵古书终将在这里失散,或者化灰。
              算了...行歌摇摇头,将这些无谓的思想驱赶出脑海。为几百年前的事伤痛可不值得,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于是她走向书架,开始翻找她想要的资料。在那里,她发现了惊人的线索。
              「酒吧」
              小巷中的酒吧,酒食便宜美味,位置虽偏僻,却吸引了不少酒客。店内飘满面包、烤肉和啤酒的气息,充斥着客人们的放肆谈笑。
              “欢迎光临!”见一位年轻的客人进来,吧台前的老板高声说,“您要点什么?”
              客人抱着琴,头上插着羽毛,看起来还是个少年,不像酒吧的常客。
              “你们家最近生意如何?”
              “生意可好啦!我们可是本地历史最悠久的酒吧,大家都爱来。”
              客人微微一笑,坐上高脚凳,一双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哦?那我倒想跟您打听一个人了。”
              “谁?”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红色扳戒的男人。”那非眯起眼睛,“有印象吗?”


              24楼2020-08-17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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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种事 那麻烦你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7楼2020-08-23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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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 ...”
                  昏昏沉沉的意识,在混沌和黑暗中吃力地流动着...她尝试着吃力地思考,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行歌,醒来吧——过去的遗迹不是人类久留之处,回到现世——”熟悉的声线吟唱着咒语,无法理解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无比心安。
                  “啊...”她缓缓睁开双眼,明亮的光线瞬间倾泄入眼帘,一时间竟然觉得懵懵懂懂,恍若隔世。几次深呼吸之后,行歌才回过神来: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天早已经大亮了。
                  “哦,你醒啦!”床头有个声音在叽叽喳喳地说,“你睡了好久呢!”
                  “银条...?”行歌回头看着身材迷你的小鸟边扇翅膀边发出欢快的人声,“是你啊...”刚才自己神志不清,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在念咒语呢。银条的外表太不起眼,她都快忘记了,它不是路边的普通小鸟,而是会念咒语的奇异魔兽。
                  “睡的怎么样?有找到线索吗?感觉你睡得很不安稳哦。”
                  行歌笑笑,伸手把银条捧过来放到腿上,轻挠它的头顶:“找到啦,算是新的侦查方向哦。”
                  银条点点头:“那就好...大家今天都出去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哈?都出去工作了吗?伊洛珈也出去了吗?”行歌汗颜,这个人搬来努丽拿之后,几乎都没有出去过啊。而且他的工作又不是冒险者,根本不需要天天在外面跑。
                  “对呀,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出去的哦,以前曾经自己出去市场买过菜。”
                  “???有这种事?”
                  “后来被一个情报贩子跟踪,把那人轰了个半死。”
                  “...好的。”
                  “那非出去找人了,聆空出去做任务。”银条补充说明,“我就留下来陪你了。”
                  行歌摸摸它的背:“谢谢啦。”
                  “接下来要做什么?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还是快点去侦查吧。”说着,行歌快速翻身下床,“再不去的话,说不定就晚了!”她的脚步声一直响到楼下,哒哒哒哒,丝毫不见苏醒时的疲倦。
                  “行歌很有干劲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银条默念,“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呢。”
                  另一头,聆空正站在高塔尖鸟瞰城市景象。高处的强风从四面八方疾卷起他的衣摆,但他身体却丝毫不晃,稳稳立在尖顶上。
                  “是吗...确实是她的风格啊。应该是在时间长廊里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吧。”他在心底轻笑,“辛苦了,你陪她出去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但是——”
                  “?”
                  “晚餐的时候,一半的肉要给我。”
                  “... ...”
                  「努丽拿市立历史典籍馆·大厅」
                  这是一个安静的方形空间。典籍馆的会客大厅铺着磨砂的米白色地砖,四周是棕色的木墙,宽敞舒适,明暗适中,装潢简洁而不失古典韵味。大厅里几乎没有曲线的物体,目之所及皆是横平竖直的墙砖与阶梯,为这里平添一份庄严与肃穆。偶尔出现身着麻布长袍,拿着书本四处走动的人,面容平静,步伐持重,让行歌一踏入这里,便自觉地收敛声响,唯恐打破这份宁静和谐。
                  “行歌小姐,墨斐教授恐怕没有时间与您见面。您知道,她是极出色的魔史学者。”戴着银丝眼镜的年轻女性露出浅淡的微笑,声线和缓。
                  “抱歉,但我确实有要事商谈,”行歌连忙上前一步,尽可能让自己的形象看着可信一些,“能不能通融一下?”
                  “抱歉,这些年教授极少见客,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您无法...”
                  “我有。”女子露出被打断的疑惑神情。行歌冷静地说着:“城郊出现了圣战时期的诅咒阵法,它本该在一千年的帝国征伐混战中失传,却一直遗留到今天,并且成功的诅咒了一个庄园的所有卫兵和仆从。请把这些告诉教授,她一定很感兴趣。”
                  听到这些,女子吃惊地圆睁双眼,看来在魔史领域也略有涉猎。但她并没有过多追问,只是点点头,往大厅深处去了。
                  「咆哮泉」
                  伊洛珈的黑发沾染了细亮的水珠,眼镜也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背着手稳稳站在水边,眯眼打量着滚烫的泉水从地表缝隙中高压喷射向天空,发出愤怒的吼声。天空阴云密布,灰黄的岩山几乎将这一带与城区完全隔绝,使这里成为荒无人烟的危险区。
                  努丽拿周边存在着若干个崩坏力源地点,咆哮泉便是其中之一。不知为什么,伊洛珈总是无法用算法推测出崩坏的具体数据,只好实地考察。据说咆哮泉曾经只是正常的地下涌泉,却从某天开始迅速演变现在的沸腾喷泉,或许也有异常崩坏的缘故。
                  “数据分析——100%”身旁体型庞大的机械发出声音,“任务已完成。”
                  伊洛珈伸手在虚空中点了几下,荧蓝色的控制图纹瞬间显现出来。
                  “”
                  匹配程度60%,不符点13个,异常方程2个...”
                  伊洛珈微微皱眉,食指托了一托眼镜。报告还没结束,但都不需要听了,数据不符到如此程度,说明这里并非最重要的崩坏点。看来,他今天来错了地方。他仍需继续探查,那个最大的崩坏点究竟在何处。
                  「努丽拿市立历史典籍馆·教授书房」
                  即便经过岁月摧残,坐在摞满厚重书籍的房间里,倚靠在皮革沙发中的墨斐教授仍称得上美丽。这种美感与外在容貌无关,而是从她沉稳自若而又博学多思的气质而来,叫人着迷,以至于从看到教授的第一眼起,行歌就觉得她非常亲切。
                  “你说的是真的吗?”教授灰蓝色的眼睛静静望着她,“真的有如此古老的阵法再次出现?”
                  行歌郑重地点头:“是的,千真万确。据我所知,那正是赫赫有名的阿菲力斯诅咒式。”
                  墨斐自嘲般笑笑,摇着头:“所谓的赫赫有名,也只是在当时而言,现在不过是历史灰烬罢了。这个式子原本是由一千年前一位不知名的术士发明,用以大规模的暗杀诅咒,效力卓群。可惜,由于那个致命的缺陷,它在圣战期间几乎无法发挥威力,会使用它的人也战死无数。”
                  “后来呢?”行歌入神地听着,仿佛回到了那些鲜血淋漓,充满哀泣与恐惧的现场。
                  “后来,阿菲力斯诅咒式便销声匿迹,将近一千年都没能再现。在那个古老的初创时代,各种奇异的法术层出不穷,大陆上活跃着无数强大的术士...这个诅咒式威力虽强,但会用它的人都基本灭绝,况且完全可以发明出比它更好的阵法,它就渐渐衰弱了。”
                  “啊...这我倒从未听说过。”时间长廊中的那本书是圣战之前的,只介绍了这个阵法,因此她并不知道这个阵法后来如何。
                  “也正常,关于它的资料极少,现在只有学者才知道阿菲力斯诅咒式是什么了。”墨斐好奇地看她,“你也是学者?”
                  行歌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不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而已...”
                  “冒险者...能找到阿菲力斯的资料吗...”墨斐若有所思,但看着行歌紧张的表情,她只是笑着说,“算了,或许你们真能接触到一些学界不知道的珍贵文献呢。总之,阿菲力斯本该是彻底灭绝的阵法,但现在看来,混乱的一千年里,仍然有一支衰弱的血脉在传承着它,直到今天。”
                  “那么,城郊庄园的阿菲力斯诅咒式就是这支后人所为了。您知道现在还有谁会这种法术吗?”这是最最重要的部分——她必须找出施法者。
                  墨斐的答案却出乎她意料。“据我所知,这周边的弗奇小镇就有那么一位法师。可是——”
                  “可是?”
                  她苦笑着说:“那个人在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我鸽了好久!!别打我哈哈哈哈)
                  (话说这个诅咒式的名字我想了好久/////)


                  30楼2020-09-19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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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在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句话,行歌只觉得心底涌上一阵挫败感。明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眼看着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线索却突然中断...这些天来的日夜奔波,难道都是无用功吗?
                    “这位法师没有留下弟子吗...”她吞咽着口水,努力想找到残存的蛛丝马迹,“也许他的弟子——”
                    墨斐摇着头,望向她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伤感。“他的学生不多,也没有习得真传。他去世前后几年,弟子们就已渐渐散了。”
                    此刻,面对这个年轻的冒险者女孩,墨斐也觉得遗憾。她看得出这个女孩极需要一些线索,可自己并没有多少信息能提供给她。作为一个魔史学者,她多么希望这些古老的法术能代代相传,保留住最后的血脉,可事与愿违,有些东西即便是尽力保留,也只能留下浮光掠影,再难重现往日的辉煌。阿菲力斯诅咒式作为一个不算实用的术式,能苟延残喘到千年之后,本来就是奇迹,实在不能强求更多了。
                    或许,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时间把一切东西都改变了。
                    “去他的墓前看看吧,就当祭奠了。”看着这个眼里充满韧劲的女孩,墨斐尝试着建议,“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行歌站起来深深一鞠躬,压下苦涩的表情:“我知道了...谢谢教授。”
                    「典籍馆大门前的闹市」
                    从馆里出来,接触到温暖阳光的那一瞬间,行歌才感觉到自己真实地回到了普通的世界。这些天来,她全身心都扑在任务上,竟然忘记了,世界上除了冒险,还有另外一种平凡却安逸的生活。
                    “小姑娘,烧饼要不要啊?刚出炉的新鲜饼子,又热又松软啊!”路边一个大婶热情洋溢地凑过来,身上飘着一股诱人的焦香,“看你长得这么瘦,要多吃点哦!”
                    毫无征兆的,行歌的思绪被瞬间带回伊里莎婶婶的烧饼摊前。那时她刚刚踏上旅途,就算饿得要命也吃不下口感粗糙的大饼,拼命尝试着隐藏起自己的无措,融入新的生活,还因为吃得太少体力不支,差点打不过杀手。
                    那么,现在的自己,离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有多大进步呢?成长得够多吗?足够独当一面吗?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坚守住伙伴的后背吗?
                    “嗯,来一个。”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了一句,“最大最香的那个。”
                    “好嘞!”大婶殷勤麻利地装了一个塞过来,看她咬下第一口,也不急着收钱,“好吃吧?我都摆了十几年的摊啦。”
                    行歌嚼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油汪烧饼,想开口却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话。心底涌动的这种情绪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就这样捧着烧饼,站在街边,站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间大口吃,脸颊沾上油花也顾不得擦。
                    这样一定很奇怪,行歌想,而且她其实不饿,所以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浪费时间,吃一个无谓的烧饼呢?但现在,她就是想放下那些任务,好好地停下来。
                    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也应该停下来了。
                    「米利达旧街」
                    这是努丽拿城区内最老旧的一条街道。灰色石砖砌成的潮湿小巷中,拥挤着各式各样的廉价小店,是拮据之人常来的地方。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给卑湿破败的旧街增添了一点明亮和温暖。如果是阴雨天,这里还不知成什么样子。除了穷苦人,没人愿意来这种地方。那非边走边想:住在这里的人,究竟拥有着怎样的人生?以前的他可能会嗤之以鼻,嘲笑他们的悲惨现状,但现在他已经学会沉默观察,以平常心看待每一个渺小的个体。
                    小巷很窄,人却不少。附近的居民趁着天气好都出来采买,想必他要找的人也会出现。这段时间以来,他跟了这个人很久,从集市,到酒吧,再到这里,原本以为马上就能找到他,却时常跟丢。
                    看来,对方也是个狠角色。那非在心里下了定义,不要掉以轻心。
                    “... ...”蹲在路边兜售廉价水果的大叔见那非路过,也不出声叫卖,就那样默默盯着他。那非扫了一眼那堆坑坑洼洼不新鲜的水果,再看看大叔木然的脸,只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死气沉沉。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人带着一条银色项链,衣衫破皱不堪。最关键的是眼睛——那是一个人灵魂的窗口。那双眼睛警惕,阴暗,多疑,那非看到的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是,如果他也认出了我,该怎么办?那非沉思着,果然还是应该易容?
                    正这样想着,身后走上来两个女人,拢在那非左右,叽叽喳喳地跟银饰品摊主讨价还价。那非不得不走开,眼神四处巡视。女人,男人,青年,老人,幼童,都是一副被生活重担剥了皮似的愁苦模样...这里什么人都有。但那个人何时才会出现?他知不知道有人在跟他?如果他知道了,还会贸然前来吗?
                    面前又是一撮人,蹲在地上挑拣不知何时捞上来的死鱼。腥臭味扑面而来,那些人却像闻不到一样,边翻来覆去地挑,边低声砍价。那非正要绕开,却惶然看见一个小贩推着一架硕大的木轮车横冲直撞,眼看着就要撞过来!
                    “喂——”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躲开。但就在这一瞬间,一双刀尖一般锋锐的眼睛,刺进了他的视线——是那个男人!他居然是推车的小贩!
                    男人的木轮车轰然倒地,上面堆起来的鱼肉蔬菜不可避免地倾倒在污水横流的地面,引起混乱一片。蹲在地上挑鱼的人猝不及防地被撞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疼。肇事小贩连车也不扶,阴狠地扫他两眼,一闪就跑走了。
                    事情出乎那非的意料。他以为这人充其量就是来买东西,不让他发现就好,却没想到他如此明目张胆,直接推车来撞,目标就是自己。
                    “你——”那非正要追过去,却突觉后腰有尖锐物体顶着,一个不怀好意的沙哑声音在他身后说:“别追,识相的就快滚。”
                    是刚才挑鱼人里的其中一个。本以为那就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也是同伙。那非眼神渐渐沉下来。事情比他想得更复杂。
                    “别玩心机,否则你会后悔的。”刀尖向前威胁地刺了一刺,“懂了?”
                    那非低眼看着在地上叫唤的人。他是不怕这小小威胁,但真打起来,这些平民必定受波及。
                    “好。”最后他说,“我现在就离开。”
                    (09话的结尾,“黑色风衣带着红色扳戒的男人”还是改成“带着银色项链的男人”吧!555不好意思,是我写文疏忽了,前后线索不连贯了55)


                    34楼2020-10-06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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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晚餐时间,聆空和银条在饭桌上互相交换着眼神。不大不小的餐厅里往日充满着轻松愉快的谈话,今天却不知为何安静异常。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大家都这么沉默呢?为什么气氛都这么诡异呢??]
                      [为什么呢??]
                      一进家门开始,他俩就觉得家里的气氛很奇怪。没人说话,也没人走来走去,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干嘛。哦——那非倒还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晚饭,不过连个笑脸也没有。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聆空还凑过去想看看吃什么,结果被那非直接无视了。
                      “吃饭了——”连叫吃饭的声音都平了很多,丝毫没有往日的抑扬顿挫。
                      行歌和伊洛珈从房间里一言不发地出来,一言不发地在餐桌旁坐下,一言不发地开始吃饭。看到桌上有一盘烧饼的时候,行歌还悄悄叹了口气。
                      “第一次出现烧饼啊哈哈。”聆空尝试着用稀松平常的语气活跃气氛,“以前没在餐桌上见过呢。那非你新做的?”
                      “我直接从市场买的。”那非瞥了一眼,“今天不是很想做饭。”
                      [!家务劳模居然也有说出“今天不想做饭”的时候——!]银条抛去一个震惊的眼神。
                      “哦哦...试试?”聆空拎起一张烧饼。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让谁“试试”,左看右看只好自己先“试试”,“其实还行?话说烧饼我们之前不是还在伊里莎大婶的摊子上吃过嘛——”
                      听到熟悉的名字,行歌终于有反应了,快速扫一眼那张被啃过的烧饼,闷闷地嗯了一声。
                      “要试试吗?这边烧饼做法跟大婶的完全不一样哦。”
                      行歌叹着气,说:“不了。我回家之前刚吃过,就那样。”又加了一句,“我觉得还是婶婶做的好吃一点。”声音越来越小,“...其实烧饼都不好吃。我不喜欢吃烧饼。”
                      聆空敏锐地觉察到不对。“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看烧饼,再望望聆空,最后视线又落回碗里:“嗯,其实也没什么。今天去拜访一个教授,但是线索好像断掉了。”她摇着头,仿佛想借此晃开那些纷乱的思绪,“不过教授给了我别的建议,所以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所以她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啊。]银条对聆空发出眼神暗示,[快点安慰一下!]顺带着偷走了他手里的大饼开始狼吞虎咽。
                      聆空无暇顾及他被偷走的烧饼,他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只不过冒险生涯中经常是有什么吃什么而已。“那非,你又是因为什么?”
                      “今天被人偷袭了。”被点到名的人淡淡地说,“真可惜,我离抓住那个跟踪对象只差一点点。”
                      聆空和银条心下了然。那非最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功亏一篑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他们也觉得奇怪,凭那非的经验,怎么会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都抓不住目标?
                      “那你呢?伊洛珈?”
                      [。这个问题有任何必要吗他一直就这个臭脾气啊。]银条的眼睛变成咸鱼状,[你问太多当心被轰!]
                      伊洛珈倒是出乎意料地耐心回答了:“去了一趟城郊,没什么发现。”随即像发现了有趣的事物一样挑了挑眉毛,“今天算白忙了。”
                      “你还在找崩坏源?”那非皱眉。
                      “嗯。”他伸出食指托了下眼镜鼻夹,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数据不太符合。也许还要改进程序。”
                      “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还蛮耐心的...”银条趴在聆空肩膀上跟他咬耳朵,“居然也没有怎么烦躁?”
                      聆空无声腹语:“——肯定是被奇怪的现象挑起了兴趣。对于大陆第一机工师来说,这已经不是困难,而是值得探索学习的游戏了。”
                      果然,伊洛珈把杯中茶喝尽之后就起身说:“先回去了。”转身就进了那个冷气直冒的房间。
                      “所以——你们两个今天过的很顺心是吧?”那非靠在椅背上,来回打量着他俩,“嗯?”
                      聆空语塞:“还、行?”
                      那非绽出一个嘴角上扬弧度如同往常那样和善可亲但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愉悦的微笑,“那,今天的晚饭麻烦你们收拾了。”也没给拒绝的机会,起来径直回去了。
                      顺心二人组面面相觑。餐桌上只剩下二人一鸟。
                      “... ...”
                      “... ...”
                      二人一鸟依旧面面相觑。
                      “...干嘛。”最后还是行歌开口打破了沉默,“想让我帮忙吗。”
                      “倒也不是——你还好吧?”聆空歪着头看她。行歌本来就娇小,这段时间东奔西跑又不好好吃饭,脸都小了一圈。此时在暖黄色的灯下,能看到她睫毛的阴影和光洁的脸颊。
                      “还好。我没那么脆弱,才不会被这种事情打倒。但是——挫败也是真的。”
                      “所以你觉得不自信了,是吗?”
                      心中的想法被猜透,行歌莫名有点心慌:“...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也许我的方法出了问题,也许这个方向根本查不清楚。”
                      “但你刚才不是说,教授给了你其他建议吗。这就是另一条路啊。”
                      “是这样,可如果这条路也走不通呢?”行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我找不到其他方法呢?”她太想把这件事做好了,可是越急越乱,在经历亚斯留先生的隐瞒、黑市遇袭、法师血脉断绝等种种调查失败后,她真的会开始想,是不是哪里错了?她是不是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任务?
                      聆空安静地观察她许久,才开口说:“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啊。我们都失败过。”
                      行歌神色僵硬:“我不想失败。”
                      “那就不要灰心。永远把灰心留到下一次失败,现在只需要去做就好。”他的声音里有笑意,“嗯?还是说你没有那个勇气?”
                      “有啦!”行歌白他一眼,一拳捶在他肩膀上“你等着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加油哦大、小、姐~”
                      就这样,行歌在楼下聊到夜深才上去,还被他们忽悠着洗了碗。本来计划在今晚理清的案件线索,现在连同其他心绪塞在脑海中,乱七八糟。但行歌却觉得轻松多了,还带着一点小小的不好意思。明明是独自关在房间里想一个晚上就能明白的事,她却因为想听他的意见而主动开口倾诉。
                      “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啊。我们都失败过。”耳边回响起聆空的那句话。行歌捏紧拳头。她才不要失败——
                      她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为此,她愿意拼命去做。
                      (抱歉大家...这段时间确实很多事情,结果消失了一个月...别打我!!这章也确实有点水,不好意思啊!!!!我发誓我不会断更的我只是更的慢!!!)


                      36楼2020-11-27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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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公墓园」
                        庇德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来到这片墓地,又以守墓人的身份在这里工作了多少年。肯定是有大半辈子了——来的时候他还是黑发的小伙子,现在早已经满头花白,依靠拐杖走路很多年了。人的记忆有限,而这片墓地里又发生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奇事,他便只记住那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其余东西,包括他自己的来历与生活,都几乎抛之脑后。
                        努丽拿是一个富饶美丽的大陆城市,但再美丽的城市也要死人,死人总要有地方安置。死去的人不像活人那样有自由的去处,他们的身躯,有时是残存的一部分,只能长眠在冷清的墓园里。平民的墓碑大同小异,一块灰色的岩石刻上名讳寿数,一段简短的墓志铭就是他们一生经历的全部说明;富人好得多,大多寻一方幽静美丽的草地,墓志铭加上“我们亲爱的老爷”、“受人敬佩的海事协会理事长”、“商学院最富盛名的教授、伟大建筑师、著名文学评论家”等等华丽的头衔,就好像死人在地底下还用得上名片似的。要他说,加再多的头衔,墓志铭就是墓志铭,没有本质区别。这许多年来,庇德只见过一个叫他心碎的墓碑。一块破碎的岩石,也许是从哪个不知名的遥远的战场或者什么地方捡回来的,上面没有名字,没有寿数,只有两个字——“爸爸”。其它的,他不太在意。
                        庇德是有女儿的,她继承了他的黑发。但是她很早就离家去了另一个国度。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辗转反侧,在梦中试图描摹所亲之人的模样,结果总是失败。
                        但今天,他遇到了一个女孩。这女孩大清早就来到他的墓园,走来走去地扫视那些墓碑,最终在其中一块面前停了下来。当庇德看到那块墓碑的时候,他差点惊呼出来。天啊,那正是他曾经日夜照看过,守护过的墓碑,他不戴老花镜都能认出来。他太熟悉那块墓碑了。这些年来,他曾对它倾诉过多少次心中的苦楚啊。
                        女孩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念念有词:“阿菲...式...咒术...”
                        庇德慢慢地走过去。阴天的日光很柔和,走得越近,他就看得越清楚,这女孩也有一头黑发,不过是短的,不是他女儿那种及腰的长发。
                        “你...”
                        女孩迅速转身,好像是受到了惊吓:“啊、我——”
                        “你在干什么?”庇德问。他没有什么恶意,但听着有点不善。住在墓园里的人往往会沾染上墓园肃杀的气息。
                        “我想来祭奠一下巴利法师。我听说他是最后一个会用阿菲力斯诅咒式的人。”
                        “...这样啊。”他说。这女孩的黑发多漂亮啊,像丝绸一样闪闪发光。他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拥有这么美丽的黑发,假如她现在的生活足够幸福,不至于让她出现白发的话。
                        “你是谁?你认识巴利?”
                        女孩神色黯然:“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或许您曾听说过,前段时间城郊的富豪庄园被窃,我认为这跟阿菲力斯诅咒式有关。但是——”她回头看了一眼巴利的墓碑,苦笑着说,“他已经不在了。”
                        庇德点着头,关于这个人,这个诅咒式,他再了解不过了。这女孩算是来对了地方,幸运地碰见了他。女儿正是在她这个年纪离开家的。如果她在异国他乡有了孩子,那孩子现在也应该这么大了。
                        “他是心碎而死的。”庇德淡淡地说。他莫名地觉得是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包括那些隐秘的想法,那些欲望与谋划,那些快要消失在时间中的东西。“跟我来,我有你想找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
                        深蓝色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雪白的月亮。无人的街道上,回荡着由远及近的足音。
                        行歌清晨到墓园去,回来已是深夜时分。那个守墓老人的故事很长,她花了很久才把故事理清。真相是令人颤栗的...她真没想到,这事件后还藏着那么多的秘密。
                        “巴利辜负了巴利。”他脸上浮现出悲哀的淡淡的微笑,“从那以后,他不再用这个名字了。他用回了本名乌鲁斯。”
                        行歌深深地叹了口气。清冷的白色月光照在没有人的路上,让她看了觉得心底发寒。此时此刻,她只想赶快回家去。
                        「墓园小屋」
                        女孩离开之后,庇德颓然跌坐在木椅中,双眼失焦。就在刚才,他把所有的故事都吐得干干净净,一滴一点都不保留。他把所有秘密都说出去了。这种感觉是轻松的,可他也感到强烈的空落与虚弱,像一只手把他的身体都掏空了。
                        秘密,多么可怕!庇德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有倾吐秘密的强烈渴望。这些东西他已经保守得太久,如今连一分一秒都等不得,非要一股脑地倒出来了。
                        他彻底地解脱。尤其是在看到窗外有一个手握尖刀的黑影出现时,他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知道那是对于他泄露秘密的报复,但已经完全不在乎。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女儿的身影。
                        他闭上了眼睛。
                        (今天想试试别的写法,所以基本是配角的视角。比较短hhh可能不是很好懂?提示:重点注意“巴利辜负了巴利”这句话~之后会有解释)


                        37楼2020-11-28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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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结局会更甜


                          来自iPhone客户端40楼2020-12-01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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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昨天就写完了 但是贴吧一直说我有不适当内容不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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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楼2021-02-06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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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楼2021-02-06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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