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爱打个架哥你得信我,第一我保证没别的事,第二我决不欺负人。”
“架也别打。”
“有时候由不得你呀哥,那帮孙子没事丫拱火!”
“离他们远点儿不行?”
我们不出声地抽烟。那是个闷热的晚上,我们坐在路灯下,一丝风都没有,树叶蔫蔫地低垂着。
“行,我听你的。从下月开始,不打了。”
“干吗下月?”
“这两天八成还得有点儿事。”
“又跟谁?什么事?”
“不能说,这是规矩。”
“不打了,不行?”
“不行,这回肯定不行。”
谁想这一回就要了庄子的命。
一九七六年夏天,庄子死于一场群殴。混战中不知是谁,一刀恰中庄子心脏。
那年庄子十九岁,或者还差一点儿不到。
最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为了一个女孩。可鲇鱼说绝对没那么回事,“操我还不知道?要有也是雪儿一头热。”
雪儿也住在我们那条街上,跟庄子是从小的同学。庄子在时我没太注意过她,庄子死后我才知道她就是雪儿。
雪儿也是十九岁,这个季节的女孩没有不漂亮的。雪儿在街上坦然地走,无忧地笑,看不出庄子的死对她有什么影响。
庄子究竟为什么打那一架,终不可知。
庄子入殓时我见了他的父亲——背微驼,鬓花白,身材瘦小,在庄子的遗体前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庄子穿的还是那件军装上衣,那条毛哔叽裤子。三婶说他就爱这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