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冤家路窄
晋磊愉快地琢磨着面前的菜单，仿佛丝毫没有领会到对面他弟弟那怨念的眼神：“这顿饭我请，算是对兄弟你的犒劳吧！”
方兰生不安地玩弄着手中的汤勺，轻轻地磕着瓷盘：“应老哥你的要求给嫂子当生力军拍个短片其实也是份内的事，只是——晋、晋……磊？”
“嗯？”黑衣少年从菜单后抬起一只眼睛瞟他，“怎么，拍短片的时候遇到什么不快？”
“一言难尽。”方兰生叹了口气，向后靠到了坐垫里。
“哦？”晋磊还在翻册子，漫不经心道，“贺文君的剧本不好么？还是你在那儿遇到了性格不合的人？”
“两者兼而有之，”方兰生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这才发觉晋磊居然抬起头看他了，赶紧补充道，“不！我不是说文君的文笔水平不好！我是说——我以为她只是想拍个十来分钟的短剧作为摄影课的任务交差就够了，可是……”
“那你就太小看她了，”晋磊微微一笑，“这次的DV大赛，她可是野心勃勃啊——如果能够获奖，不仅仅是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光荣的一笔，可能关系到她在学生会的地位、关系到这次一等奖学金、关系到系三好院三好的评定、关系……”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方兰生忙不迭制止，“你家那位确实才高八斗才华横溢，你为了你老婆开心当然不遗余力地帮她，可是为什么要推荐我去演呢？你跟我长得这么像，你去我去不都一样？”
晋磊无奈地看着方兰生，弟弟这张干净清秀的脸映着午后温暖的日光，像是上好的陶瓷一般晶莹纯净：
“我也想啊，但是文君一定要找一个温柔、帅气、阳光的白马王子嘛——你知道前两项我可以勉强混过去，但是阳光少年我一辈子都装不来——她说我往镜头前面一站，整个世界都要结霜了。”
方兰生听了这话不禁莞尔：“你要不说这话我还真的会怀疑你推着我跟贺文君他们组队的动机……我自从跟他们合作开始，就一直觉得不对劲！”
“嗯？！”晋磊略微有些吃惊，“他们欺负你？”
方兰生愣了愣，又苦笑着摇头：“也不算是……或许有点。你知道我既不是摄影协会的成员，也不是广播电视专业的学生，顶着导演的男朋友的弟弟的名头进这个团队……他们自然心里有点什么……”
晋磊笑道：“要是心里没有什么那才是怪事。”
方兰生笑得愈发苦了：“心里有什么倒也正常，不过表现在脸上却叫我面子上不好看呐！”
晋磊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有人找茬？”他本来伸手去拿那刚上来的普洱茶，一不小心居然把杯子打翻了，烫得他“咝”了一声。
方兰生想了想，还是摇头：“也说不好，别人跟我说，那木头脸天性阴沉，对谁都一副臭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不合，他总是与我杠上。台词稍微错了两字他就在对面翻白眼，平时说话也总是拿鼻孔看人。”
晋磊窃笑：“这人性格这么差劲，估计也不怎么招人待见。你不理他就是。”
方兰生瞪了他一眼：“那你可就错了呢。这家伙可是香饽饽，从导演到编剧到摄影各种妹子都围着他转。”
晋磊这回倒是真的惊讶了：“诶？”
方兰生感叹万千：“哎——那多好的软妹子啊！一个二个都水灵灵的，围着那个木头脸，整天‘屠苏哥哥’‘屠苏哥哥’叫个不住！嗨！那家伙倒是拽得二五八万的，理也不理！”
晋磊嗤笑：“原来也不过是个小白脸——”
方兰生一拍桌子，“嘭”的一声语惊四座：“就是！那家伙能当男一号不就那张脸长得好看呗！”
晋磊扬扬眉：“哦——那么小兰你是实力派还是偶像派？”
方兰生陡然红了脸，咳嗽起来：“我……”
晋磊站起身，一面给他添茶倒水，一面安抚他：“说起来……我倒不知你在这部短片里面演什么呢？”
方兰生握着茶杯，侧过头去看玻璃橱窗外车来车往的马路，却不吭声。
“我听文君说，这次她要写一出另类新意的剧本，要出格，要吸引眼球……不过她到现在还在改改写写，剧本还没完全就要你们演，是不是很麻烦？”
方兰生依然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动作，只留给晋磊一个乌黑的后脑勺：“不麻烦。”
晋磊微微一笑：“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方兰生叹了口气，转过来趴在桌子上，满脸的无奈：“我就知道瞒你不住——这个角色是在是……”
“哦？不合适吗？”晋磊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知道，你女朋友文笔真的非常……呃，古朴，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一个童话故事套上一个莎士比亚式的台词，而且安上一个这么狗血——呃，这么纠结的剧情。最起码——明明是很正常的爱情故事，她为什么非要找两个男的来演呢？”方兰生说得很快，但是也不忍太责备晋磊，毕竟此人是毫不知情的。
晋磊愣了片刻，最后迟疑地答道：“或许——这样的片子更显得有风格一些？更能抓住……呃，大众市场。”
方兰生气急败坏了：“那她完全可以拍喜剧拍闹剧！她为什么要拍这么正经的悲剧呢？你知不知道每次我拿到那台词都想笑啊！一开始念那个对白的时候我就想——‘咦？这不是娘儿们的台词么？’”
晋磊有些迷惑：“我不太清楚你到底哪根筋不对，文君的文笔是没话讲的。我说……你接的到底是什么戏份啊？!”
方兰生又弹回了座位上，双手抱胸白了晋磊一眼：“《海之子》——由美人鱼的故事改编——老兄，我演的是美人鱼。”

三、秋后算账
晋磊本以为发生这种令人愉快的事情后，方兰生在那里的日子起码会好过一点。
结果却大错特错了。
中午在图书馆的时候方兰生就在他对面小声数落百里屠苏的不是，到最后忍无可忍指手画脚地开骂，结果他们两人都被管理员扫地出门了。
“那个混蛋！”方兰生一拳打在门口的柱子上，“越来越过分了！我演戏不好就不好呗！又不是要冲击奥斯卡，要多专业啊？！尼玛的他居然跟我说——‘你如果不喜欢这个就不演了吧！’”
“这话太伤人了。”晋磊给出评价。
“就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方兰生气呼呼道，“切！他不要我留下来，我还偏要留下来！不想让我演，我还偏要演！我管他台词有多蛋疼呢……”说着说着他就忧郁起来了，“说真的，兄弟——这台词跟剧本真的很蛋疼啊……你知道吗？我在念对白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晋磊瞧着方兰生忽悲忽怒的脸，皱着眉头道：“台词……真的那么难忍？”
方兰生瞪大眼睛看着晋磊：“你觉得呢？千篇一律的故事谁都会讲，只是换了人来演——你不觉得腻吗？”
晋磊含糊地说：“我觉得，看不同的人，演绎同一个故事……也挺有趣的。”
“哦，好吧。要不这样，你听听——”方兰生深吸一口气，然后憋出一副夸张的、如丧考妣的表情，挥舞着激愤的手势好像在参加初中二年级的诗歌朗诵大赛，“啊！你这盲目的爱情！我为你失去了声音！”
“哦，够了！”晋磊皱起眉头，“够了！我懂了——也许你们演的是新时代话剧呢？”
“或许吧，贺文君说她要写一个独特的、新颖的、另类的、极具颠覆性的剧本！可是我觉得把这种上世纪舞台剧的表演方式融入到这个年轻鲜活的剧本里实在是太勉强了。”方兰生干巴巴地说。
“老哥，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个如何蛋疼的故事？哦……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某个人类王子遇到了海难，被一个人鱼王子救下，嗯……然后他把他送到了岸上。那位倒霉催的王子不知道救他的人鱼是个……呃，纯粹的基佬，还以为是个纯粹的软妹子，所以他就爱上他了，于是天天都在海边等啊等啊。所有的故事都是千篇一律，那个人鱼王子也喜欢他，于是牺牲了声音变成人类，遇见人类王子的时候，王子却不知道是他，只是看到他与心上人类似的面孔就高兴地收了他做随从……”
晋磊打了个嗝，翻白眼道：“我真不敢相信文君折腾两周居然写出这么一个破烂玩意。”
方兰生无奈地摊手：“我告诉你她最具有颠覆性的神来之笔在哪儿，在结尾——她跟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这次她要让王子跟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晋磊脱口而出，“那妹子们呢？妹子们都在里面打酱油吗？”
方兰生白了晋磊一眼：“没错儿！妹子们都在炮灰着呢！晋磊，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早先你叫我参加演出的时候没有告诉我最关键的一件事。”
晋磊面色苍白，喃喃道：“对不起，我忘了。”
贺文君是腐女。

度娘不合作，我再贴不上来就睡觉去！

五、大改造
“然后她就改了一个比较热血的剧本，”方兰生依然在吃泡面，眼睛盯着电脑上WOW的游戏解说视频，“可是新的问题却层出不穷——剧情衔接很古怪——你无法想象一个有着热血沸腾大气磅礴的开头的故事突然转折成了莎士比亚爱情喜剧的那种……诡异的衔接……”
“但是我起码好受一点了——代价是每天她们为剧本争吵的时间延长了一个小时。我们不得不把片子重新拍。好在人物设定还是那几个，不需要再消耗额外的经费。”
晋磊拿着叉子戳碗里的泡面，却无心吃：“听起来并没有好多少啊。乱七八糟的剧本，完全不在状况的演员……”
方兰生耸耸肩膀：“当着你的面我就说句大实话吧，晋磊——嫂子的文笔不错，可惜仅仅限于文笔了。在剧本上所花的功夫……跟散文随笔完全是两回事。这DV下个月必须完结上交。可是依目前这乱哄哄的状况来看，别说是冲击大学生DV大赛的任何奖项，就是应付她老师的课业任务我都担心很成问题。”
晋磊静静地看着方兰生，这张清秀干净的面庞上没有任何嘲笑或者玩笑的神气，那双清澈灵活的眸子里的光彩是冷静又忧郁的。
他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已经到了这么紧迫的地步了么？我能帮她什么呢？”
方兰生舒展了一下四肢，换了轻快的语气：“不，也没那么严重，如果大家再努力一点，那个进度还是可以赶上来的。虽然说这次的剧本改得有点……猎奇，但是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了。每次我排练的时候看到那木头脸——他倒是最认真的一个。”
“相信么？这次嫂子是走好莱坞大片风格了，”方兰生笑道，“如果不用太挑剔的眼光去看它的话，这个故事起码还是很有趣的。”
晋磊瞪大了眼睛，艰难地挣扎了一番后，他还是装作比较轻松地开了口：“说来听听。”
“故事一开始，就是人类与人鱼族的战场厮杀——这个故事里面，人类与海族是不共戴天的两个族类——当然，战争场面可以用画面剪辑特效等等后期来表现，要辛苦襄铃晴雪他们啦！在双方都休战的阶段，人类王子在出海巡视的时候不幸遇上了风暴，落入海中，路过的人鱼王子就把他救起。”
“但是他没有立刻弃他而去，而是守在他身边三天三夜，击退了邪恶的海妖和巫婆……三天后人类王子醒来，对人鱼王子非常感激，就问他需要什么报酬？”
“人鱼王子这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人类的王子，虽然他本意不是要什么报酬，但是人类王子执意如此，于是他就回答说：他守了他三天三夜，如果人类王子想要报答的话，就让人类与海族停战三年，人类与海族各自退避三舍，互不侵犯。于是双方都达成了协议。”
“时光荏苒，三年期限转眼就要到了。开战之前的三个月，人鱼王子却被邻国的鹰族掳走当做他们的祭品，人鱼国王非常震怒，放榜要求全国的勇士去鹰族最高的水晶山山巅夺回王子……嗯，但是鹰族的水晶山非常地陡峭艰险，人鱼又是久居水底，几乎没有多少人鱼去过陆地，更不要说是登山了。而且他们山顶的神庙据说有法术强大的巫师和怪兽守卫着，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冒这个险。这个时候，人类王子接下了榜文。”
晋磊听得出神，这时候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方兰生把空的方便面袋子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里，耸耸肩：“然后——剧本卡在这里了。红玉跟文君一直都在争吵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晋磊挤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听起来这故事真是……可以。但是我怀疑，这样的故事，你们要怎么拍啊？”
“别指望能够拍得多好看——”方兰生又窝到了椅子里，悲哀地说，“大概……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那种水准吧！哦，你想想，光是那取景跟道具特效什么的，拍出来也不过是一个……呃，山寨片。但是我目前担心的不是这个，可是你知道，时间只有两个月了……”
晋磊叹了口气：“我也不指望她能得奖，只求她这次的课程别挂科啊！”说着他抬起头看着方兰生，“不过话说回来，你拍戏的时候还有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呃，矛盾呢？”
方兰生展眉一笑：“哪有？现在大家都很默契了，拍戏的时候都很合作。既不会为角色争执也不会抢戏。”
“那个刺头也没有为难你？”晋磊玩着钢笔，若有所思。
“完全没有，”方兰生微笑道，“木头脸罢龘工回来，整个人都服帖了许多。除了跟我对台词的时候几乎不怎么跟我说话的。”
“不过不是说他对我不好！”方兰生赶紧补充道，因为看到晋磊满脸的鄙夷，似乎是对百里屠苏极其不满，“我有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改了许多，非常真挚而且专注——非常地……入戏。虽然我对表演一窍不通，但是还是感觉得出那种不同——之前他念台词就跟背书似的，怎么都一个表情，而且无论看谁都是很不耐烦，谁都欠他几万块似的。但是如今不同，真的完全不一样。”
“哦——”晋磊扬眉，似乎是在赞叹，这种表情他做得非常勉强，“这么敬业，是因为剧本改好了？”他哼了一声，“我还指望他跟你道歉呢。”
方兰生愣了一下，接着露出可爱的笑容：“现在万事俱备了，他也没有任何理由不满了不是？老哥——那家伙现在彬彬有礼的，咱们也不要太得理不饶人啦！”
晋磊叹了口气，凑过去勾住方兰生的脖子，低声商量：“但是这也改变不了贺文君是个货真价实的腐女的事实。你知道，剧本还没有完结……如果你觉得有些不满，你大可以告诉我。我完全可以在她创作的时候给她一点小小的提议——”
方兰生眨眨眼，转过头去看晋磊近在咫尺的脸：“可是我比较好奇，这个故事的应得结局是什么。”
晋磊笑了：“那么……我能够帮你们什么忙吗？”

还没结局，度娘在审核最后一段，等他吐出来就好啦！

Tokk妹子：这个确实是我写的不是转载……
怎么说呢……虽然标题上面写了萌主……那是因为萌主与兰生互动的戏份太多。整个故事我是想都没想就这么整出来了，每个人的性格形象都很模糊，其实我也只是写了情节而已，忽略掉一切细节与互动，忽略掉一切直观的感情表达，我只想看一个大概的过程和结果——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故事写起来却如此漫长……
不得不说这是我的一大劣势，如果要写情节的时候，文字就跟不上思维，如果是写细节的时候，情节就会凝滞不前，写到后面就忘了前面，糟糕之极。所以看起来反差就是相当大的……其实我个人倒是更喜欢好玩的情节，不过写出来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kk真的大丈夫 @无敌大叔强制控
哎……崩君是第二个说我写作风格错位的人了。当初写的时候因为想到是现代小说，就想把之前的武侠风格改一改，所以写出来是这个样子……昨天还有基友说我写的鬼泣同人看着像武侠小说囧！我想也许我是墙头爬多了就不自觉穿越了……但是当初写梦魅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啊……不过能够写得让大家都认不出来，这样想着还是挺有趣的^_^！
当时明月正在填%>_<%！不会坑的放心~不过出本什么的我还真的从未想过啊……当初写的时候只是随手写写，是为了……为了……主角故事里的一些情谊很感慨吧。开始也只是想写一点片段就够了，没想到后来整成了长篇。这个，这个出本问题……⊙﹏⊙！这个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枫雪冰天 @卿如花月
谢谢亲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