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吴邪
十年了。
十年前,在那片雪山中醒过来,看着被被积雪覆盖的通道,我除了悲伤,没有其他的情绪。 回了杭州,开始慢慢接手三叔的产业。
开始的时候,很不顺利。三叔一走,没人拿我当回事,潘子也不在了,胖子留在了巴乃,小哥进了青铜大门,一切,都得我一个人扛。
我以为,某一天我会垮掉,但是那些人丑恶的嘴脸让我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等过了三年,我再回头,发现原来那个天真早就不见了。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基本上已经把三叔的盘口整合完毕,能收的收,收不了的就换人,小三爷的名声也慢慢传开,一点不比当年的三爷差。
之后我就开始下斗了,我还是天真的时候,身边有小哥;我三叔身边有潘子。可是小三爷身边没有身手那么好,又能让我完全信任的人。唯一陪着我的,就只有张家古楼里发现的那把黑金匕首。所以,我的身手也比之前好了很多。黑眼镜算我半个师傅,对于我来说,他还是很神秘,每次我准备下斗,他都能提前知道,到我这里来找我,跟我一起下斗,在斗里教了我不少东西。出来之后,拿了钱就不见人影,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这十年,我给自己找了很多事做,从斗里出来了,就到各个盘口查账,或者去古玩市场转转,等有了中意的新斗,准备一下就又出发了。
我不敢闲下来。
我怕一有时间,我就跑到长白山脚下,明知他不会出来,还是会在那傻等。
小哥是不会骗我的,他说十年后会出来,就一定会出来。
离十年之期越来越近,我本以为已经平静下来的心竟然又紧张了起来。
万一他出了意外怎么办?万一他又失忆了怎么办?
还有,万一,他又要继续守在那里,又把我打晕了怎么办?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月,我坐不住了。
这十年来练就的定力好像被闷油瓶拧了脖子扔进了血尸堆,既然坐不住我干脆就开始收拾行李。除了必备的装备,我准备的食物大概够三个人往死了吃的。
不知道闷油瓶这十年都吃什么,反正肯定不好吃,多背点吃的我又不会死。
五十多公斤的行李往身上一背,我就出发了。
十年前我背着闷油瓶都从张家古楼走出来了,这点重量现在我基本上不放在眼里。
在山脚下找了个小旅馆住了几天,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看着群山发呆,也不知道闷油瓶现在在干吗,这十年没有我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他就不觉得闷?
时间差不多了,我就退了房间,进山了。
沿着十年前我跟闷油瓶走过的路线,这一路上,我们曾经扎营的地方,早就被风雪掩埋了所有的痕迹。
越是接近,我的心越是难以平静,觉得我就一饭桶,这么多年白活了。
从那个缝隙爬进去,把背包放在温泉边上,走到通道边上研究机关。
我坚信着,我和闷油瓶之间是有默契存在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出来,他一定也相信我会回来,那么,这个通道的机关在哪里,他一定会留下暗示,只是十年前的我不能安下心来找,所以才没发现。
坐在温泉边上,我将两个背包放下,一边打量着洞穴,一边思考如果闷油瓶要留下暗示的话,会放在哪里。
说实话,我没什么头绪,因为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他对我说过的所有的话,都没有什么潜台词在里面。
我尝试着把手伸进通道里,估算着他手臂和手指的长度在积雪中摸索。机关没有摸到,手指却突然勾住了一样东西,那布料似乎很结实。
这些年倒斗的经验让我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抽出手,后退一步,握住别在腰上的黑金匕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我以为我勾住的那东西会突然冲出来,但是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这条通道是我的必经之路,不走这里,我就得绕个大圈,重新进一次天宫,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我又把手伸进去,勾住那块布,一把拽了出来,扔在地上,另一只手已经把匕首拔出来。
然而除了我扬起的积雪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地上的,是十年前闷油瓶在这里过夜时用的睡袋。
我松了口气,把匕首插回鞘里,打开睡袋。
里面有一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上面画着的,显然是眼前这条通道的机关。
打开机关,我把睡袋里的雪抖了抖,胡乱地塞进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