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呀,你一个星期前就主动和我做好朋友来着的。”
他始终坚持是这样,但是我却并不这么感觉,因为我认为我只上了三天课,而他说我已经上了十天课,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是个好人。
“影”这个称呼也是他传开的,因为“一个字的昵称叫起来很方便很快捷”,也许是因为所有人都这么想,这个称呼就在全班传开了,我的全名其实也就是“斐影”,两个字而已。
“对了,影,我想到个形容你的固有名词哦。”他不怀好意地对我咧着嘴说。
“说。”
“三无少年!”他在空气中划了一个“1”,说,“无个性——”他又划了个“2”,“——无脾气——”他最后划了个“3”,“——无志向!”
“别这么说,我还是有脾气的,听到你这么说我我就很生气的来着。”我把眼球撇过去,斜视着他。
“看——不——出——来。”他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拉长音说,“一般来说,惹别人生气别人都是扑过来对我一阵胖揍,但是你就是只不过这样看了看我而已,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大概吧。”我决定终止这个话题。
这么聊着,我和她就已经走到了雪银高中的大门的另一头的建筑的七楼(顶层)的离楼梯最远的一间教室,让我体验到了古人被放逐的痛苦。
作为一个中学,雪银高中的前后径大的可怕,起码有一千二米……高一的教学楼就是在最靠后的地方,进出就起码要十几分钟,真羡慕那群刚进校门就能回教室的混蛋。
虽然可能已经从刚才起床的时候我没有穿校服看出来了,但是还是顺带一句,这里是不用穿校服的。
“我去……”我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抱怨说,“步行这么远,又上七层楼,起码也得少上几节体育课吧……”
银狼则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拍拍我的头,眯着眼睛摇着头说:“抱怨也没有的啦,作业记得给我抄哦。”
虽然我想喊一句“揍你哦”,但考虑到今天我剩下的热量,我决定趴在桌子上节能一会儿。他怎么总能这么有精神?难不成他的身体是核动力系统的么……
我瘫软在桌子上,望着窗外。
我的座位是从全体学生看来的最靠左的那列的倒数第二排,我后面有一个无人座位。旁边这个窗户风景也不好——除了对面教学楼那个和我情况相似的少年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叹了一口气,我拿出书本,开始准备一天的课程。
午休铃声响了不久之后,教室里就空无一人了,当然是无需置疑地想着食堂进发了。我只能吃着冰箱里剩下的可能大概是过期的面包,而银狼坐在我后面的位置吃着自带的便当。把我送到这里来的人很不负责任,只留给我了几千块钱过活,意思是不久之后我估计会去四处打工凑钱吃饭。
“影,你这样很容易发育不良的。”银狼刚把一口饭吞下,连嘴巴也不擦就开始教训起我来。
“下午有两节政治课。”我懒得跟他解释人的青春生长期到底是从几岁到几岁,于是抛出这么句狠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银狼的脸似乎——抱歉我找不到更恰如其分的词了——刷的一下就白透了。抱着头扭动着上躯,发出像遭受了失恋失业和人间失格一样的哀嚎。
我咬了一口软得不正常的面包。真是,明明早上才说过“抱怨也没用”这种话,现在又做出这种行为,真是不负责任的人。
我受不了他的高分贝噪音污染,于是用右手食指的第二关节撞击了他的眉间。他似乎终于从疑似掉了户口本的哀痛中回过神来。
“问你个问题。”我忽然想起一个昨天没问到的问题,有用右手的无名指和中指的指尖敲了敲已经站满了饭粒的银狼在坐着的那张桌子,“这张桌子,原本是谁的?怎么没人坐”
之所以想问,是因为想知道类似什么“恶魔的桌子”之类的校园怪谈,尽管我根本没想把那些蛋疼的闲者编出来的故事当一回事。
“什么啊,你把你来上学第一天的那回事给忘掉了吧就是九天前——”他又开始说“今天是上学的第十天”这回事了,说起来,除了我以外,别的同学似乎都认为我的的确确上了十天课,“——班主任当时很苦恼你到底要坐哪儿,然后被以为是迟到了的了这两个人——”他指指自己坐着的这个桌子和我的桌子,“——在后门出现了,那个男的牵着一个染成红色的留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大声的喊着说:”银狼装出一副很低沉的声音,“‘老师!从今往后,我要和我喜欢的人到这个城市里四处做别的事情了,学习这种事情我只好放下了,再见。’然后就走人啦。”
什么嘛,原来是没人要的东西啊……我看着这个桌子,桌面上刻满了各种三流情歌的歌词和心形,我抚了一下不太平滑的桌面,说:“要走就给我把桌面换了啊,还弄成什么见证人似的……”
银狼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教室,独自回宿舍去了。
尽管只来了一会儿,我就有一个朋友了,我就已经习惯了,但是果然还是有点孤单。
阳光照在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上,左侧写着今天的课程,右边记着一个我不知道的没做值日的学生的名字。
我把脸贴在那张桌面。世界逆时针倾斜了90°,我望向教室另一面的窗户。大开着的窗户吹进凉风,窗帘飘动。往窗外望去的话,没有蓝天,AL1的环境很差,街道上除了清晨之外都是交通堵塞时间。灰蒙蒙的天空连太阳都看不到,倒正好睡觉……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最后三十秒。
政治老师正在枯燥地重复课外工具书和课本上的内容,我听得昏昏欲睡,于是利用自己的地理位置黏在座位上,用书筑成一道完全可以挡住老师视线的防线,打开手机,看着下课最后三十秒怎么度过——
——“斐影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老师才看向我,我相信刚才老师绝对不是看到我摊在桌子上才叫我,而是采用了传说中的抽奖制。
于是我死死地盯着桌面,什么话都不说,用沉默和老师斗争——
“叮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