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三月春雨寒，牡丹花绽。黑马于细丝般的雨帘之中疾驰，马上少年身披雨笠，任马蹄踏得泥水翻滚，以低沉的嗓音将之驱驰。旷野之上，雨幕之中，洛阳城禁闭的大门扩大于少年倏然紧缩的瞳中，不待其勒紧缰绳，守门之士便双双交叉了长矛，横于叶无惩身前。黑马骤然受惊，嘶鸣着狠抬前蹄，似要将背上之人甩落。叶无惩眉头微皱，就势跃下黑马，空翻而落地，踏起水花。待他抬眸，却见守卫面无表情地收了长矛，将之铿锵杵地：“城中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他这才直起身子，沉默地望向方才开口之人，目光如凝，不动分毫，那双狭长的眼却于斗笠所投阴影之下显得冰寒如刃，教人脊后发凉，甚至动弹不得。
“雨天路难，还望通行。”
沉默地淋雨许久，叶无惩这才发话，他的声音显得低哑疲惫。
“不是说了城中戒严，快离开吧，洛阳是进不去的，”兵士的语气略显松动，却仍严肃不阿，“不如去附近城镇，躲雨休整。”
闻言他再次皱眉，却只好答一声多谢，转身上马，以寻得避雨之所。此时天色已迟，更因阴雨平添些阴霾。细雨早已浸过雨笠透入他的衣襟，丝丝凉意随之涌入——叶无惩不由咬紧牙关。狠踢马腹，他的心中却也不住思忖——风雨镇是附近的镇子，只是它与洛阳城……倒是隔着不近的距离。今日还真够倒霉——本就行路疲惫，此刻的叶无惩更有些头昏脑涨。强打精神，不知于小道上疾行了多久，他眼前之景竟恍惚起来。忽地，他似见人影闪现于奔马之前，便急急收缰，察看前方情形。目光所及，一名同他年龄相仿，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路边撑着红伞抬头望他，其眸中莫名难掩，显然是对他的停留感到奇怪。看这姑娘穿着……应是七秀坊中之人。
“为何停留于此？”沉默片刻，他张口问出了对方之疑。
少女一愣，显然是并未料到他的问话，于是眨了眨眼，如实答道：“我赶路困乏，在这儿歇一歇。”
“去哪？”他不假思索，张口便如是问道，同时定睛打量，这姑娘的衣衫皆遭雨湿，似是同样赶路许久。她没有马匹也无蓑衣，这样赶路定不容易。
“呃……”她再次眨眼，显得尴尬，“去……风雨镇。”
二话不说，少年便将一身黄衫露于雨帘，摘下斗笠蓑衣，利落地递给眼前七秀弟子。待她迟疑着接过，便抛下简短的二字：“上马。”
毕竟此人与她仅是萍水相逢，如此热心，实在是——“……少侠不穿？”少女不知该如何对此事发问，只好低声说道。叶无惩却如未曾听到一般，只道：“请。”
再推辞便过意不去了，更何况这人衣着……明显为藏剑山庄中人，素闻藏剑弟子之中不乏侠义之士，她是遇上了好人才对——思及此处她点了点头，跨上马背斜坐于对方身后。待她将雨具穿戴齐整，便听得一声“坐稳”，紧接着奔马疾驰而出，险些令她摔下。
疾驰之中的雨水密集了许多——虽着斗笠，少女却有所注意，便撑开红伞，替少年遮去些许雨水。
不知不觉，风雨镇已近于咫尺。调慢马速，方入镇内，叶无惩便跃下黑马，牵其前行，似在避嫌。马上少女环顾四周，却还是望向浑身湿透的牵马之人，他的发梢滴下水珠，面容却依旧沉静。
“少侠，我……先下马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并取下了斗笠。叶无惩侧头颔首以示同意，接着停了步伐待她下来。之后归还对方雨具，她撑起了自己的红伞。
“请问少侠姓名？”
看他话少得可怜，少女主动发了问。
“叶无惩。”
他的腔调一如往常地平淡，语言也仍简练。
“哦……我叫段素织。”
“嗯。”
“……你不喜欢说话吗？”
段素织只觉得自己问得毫无价值。
“……”他沉默片刻，却再无言语。
“……别人说话你会烦么？”她自觉有必要清楚此事。
“不会。”
听闻对方如此回答，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并未招人厌烦。心下思量着，于不经意间侧目，她看到那少年将唇微抿，沉默着披起蓑衣戴上斗笠，那对深埋了情绪与过往的双眼便倏地没于阴影，本平和如水的目光竟显得冷冽不少。
他不戴斗笠的时候……那时的眼神，那些令人一时深究不得的由他深埋于心的东西，便于阴影笼罩之后不见了。
似是注意到对方目光，叶无惩侧头一瞥，便看到素织因不及回避眼神而绽出的尴尬笑容。见状他匆忙低眸，转回头去。
见状她却笑得不再尴尬，反倒灿烂不少。
虽说她不了解他的分毫过往，不了解他目的何处，却仍觉得他是好人。
叶大哥是个好人。
总令她……想起一位毫不相干的故人。
他这才直起身子，沉默地望向方才开口之人，目光如凝，不动分毫，那双狭长的眼却于斗笠所投阴影之下显得冰寒如刃，教人脊后发凉，甚至动弹不得。
“雨天路难，还望通行。”
沉默地淋雨许久，叶无惩这才发话，他的声音显得低哑疲惫。
“不是说了城中戒严，快离开吧，洛阳是进不去的，”兵士的语气略显松动，却仍严肃不阿，“不如去附近城镇，躲雨休整。”
闻言他再次皱眉，却只好答一声多谢，转身上马，以寻得避雨之所。此时天色已迟，更因阴雨平添些阴霾。细雨早已浸过雨笠透入他的衣襟，丝丝凉意随之涌入——叶无惩不由咬紧牙关。狠踢马腹，他的心中却也不住思忖——风雨镇是附近的镇子，只是它与洛阳城……倒是隔着不近的距离。今日还真够倒霉——本就行路疲惫，此刻的叶无惩更有些头昏脑涨。强打精神，不知于小道上疾行了多久，他眼前之景竟恍惚起来。忽地，他似见人影闪现于奔马之前，便急急收缰，察看前方情形。目光所及，一名同他年龄相仿，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路边撑着红伞抬头望他，其眸中莫名难掩，显然是对他的停留感到奇怪。看这姑娘穿着……应是七秀坊中之人。
“为何停留于此？”沉默片刻，他张口问出了对方之疑。
少女一愣，显然是并未料到他的问话，于是眨了眨眼，如实答道：“我赶路困乏，在这儿歇一歇。”
“去哪？”他不假思索，张口便如是问道，同时定睛打量，这姑娘的衣衫皆遭雨湿，似是同样赶路许久。她没有马匹也无蓑衣，这样赶路定不容易。
“呃……”她再次眨眼，显得尴尬，“去……风雨镇。”
二话不说，少年便将一身黄衫露于雨帘，摘下斗笠蓑衣，利落地递给眼前七秀弟子。待她迟疑着接过，便抛下简短的二字：“上马。”
毕竟此人与她仅是萍水相逢，如此热心，实在是——“……少侠不穿？”少女不知该如何对此事发问，只好低声说道。叶无惩却如未曾听到一般，只道：“请。”
再推辞便过意不去了，更何况这人衣着……明显为藏剑山庄中人，素闻藏剑弟子之中不乏侠义之士，她是遇上了好人才对——思及此处她点了点头，跨上马背斜坐于对方身后。待她将雨具穿戴齐整，便听得一声“坐稳”，紧接着奔马疾驰而出，险些令她摔下。
疾驰之中的雨水密集了许多——虽着斗笠，少女却有所注意，便撑开红伞，替少年遮去些许雨水。
不知不觉，风雨镇已近于咫尺。调慢马速，方入镇内，叶无惩便跃下黑马，牵其前行，似在避嫌。马上少女环顾四周，却还是望向浑身湿透的牵马之人，他的发梢滴下水珠，面容却依旧沉静。
“少侠，我……先下马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并取下了斗笠。叶无惩侧头颔首以示同意，接着停了步伐待她下来。之后归还对方雨具，她撑起了自己的红伞。
“请问少侠姓名？”
看他话少得可怜，少女主动发了问。
“叶无惩。”
他的腔调一如往常地平淡，语言也仍简练。
“哦……我叫段素织。”
“嗯。”
“……你不喜欢说话吗？”
段素织只觉得自己问得毫无价值。
“……”他沉默片刻，却再无言语。
“……别人说话你会烦么？”她自觉有必要清楚此事。
“不会。”
听闻对方如此回答，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并未招人厌烦。心下思量着，于不经意间侧目，她看到那少年将唇微抿，沉默着披起蓑衣戴上斗笠，那对深埋了情绪与过往的双眼便倏地没于阴影，本平和如水的目光竟显得冷冽不少。
他不戴斗笠的时候……那时的眼神，那些令人一时深究不得的由他深埋于心的东西，便于阴影笼罩之后不见了。
似是注意到对方目光，叶无惩侧头一瞥，便看到素织因不及回避眼神而绽出的尴尬笑容。见状他匆忙低眸，转回头去。
见状她却笑得不再尴尬，反倒灿烂不少。
虽说她不了解他的分毫过往，不了解他目的何处，却仍觉得他是好人。
叶大哥是个好人。
总令她……想起一位毫不相干的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