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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
我时常会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些年月。
在我又一次的受伤时。
在我四处查找各类案情的线索时。
在我关上客栈的房门却无法入眠时。
那些记忆，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涌来，涌来，湮灭一切，令我窒息。
那时的我和他还是少时年纪。
在经历了国破家亡之痛后，我们只剩下了彼此。
那一年，我们被无相大师空空师傅带回了无相谷，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记忆中的他还是一个羸弱的少年，终日会为国主与王后的死而悲伤得无法自已。
无数次，他的无助与害怕在我面前表露无疑，他总会抱住我——就像当初在山崖上他听到我说让我与他互换衣冠替他去死后他也紧紧地抱住我那样，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就像害怕失去了所有一样，他会不住地流泪，会不住地说：“小羽，父王和母后全部都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努力地使自己的悲伤不要流露，然后我微笑地看着他，我说：“少主，你还有我，你还有小羽。”
他突然就抬起了头，于是稚嫩的面容上的泪水开始风干，少年坚定的目光在那一刻对视，他笑了：“小羽，我还有你呢，真好……”
我还有你呢，真好。
真好。
他在那时温柔地拥住我，以一种与以往所截然不同的姿势，没有了无助，没有了求索，我只是觉得他的怀抱变得好温暖，好安全。
我说：“少主，我也还有你，这样真好……”
于是我开始沉溺于那种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后来的日子在漫长中变得短暂。
我们在空空师傅门下学艺，每日比武较量。
——并且，只是单纯地学艺，毫无目的。
毫无目的。
没有仇恨之类的奋然的目标与动力，没有想起什么责任或者义务。
现在想来，那时候是因为太小，不懂得国仇家恨。
或者是不愿懂得。
而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在逃避，是在假装不懂得，并且认为他也是如此。
但是没有想到，那时他是真的不懂得。
他是真的不懂得，国仇家恨，国破家亡之仇。
我时常会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些年月。
在我又一次的受伤时。
在我四处查找各类案情的线索时。
在我关上客栈的房门却无法入眠时。
那些记忆，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涌来，涌来，湮灭一切，令我窒息。
那时的我和他还是少时年纪。
在经历了国破家亡之痛后，我们只剩下了彼此。
那一年，我们被无相大师空空师傅带回了无相谷，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记忆中的他还是一个羸弱的少年，终日会为国主与王后的死而悲伤得无法自已。
无数次，他的无助与害怕在我面前表露无疑，他总会抱住我——就像当初在山崖上他听到我说让我与他互换衣冠替他去死后他也紧紧地抱住我那样，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就像害怕失去了所有一样，他会不住地流泪，会不住地说：“小羽，父王和母后全部都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努力地使自己的悲伤不要流露，然后我微笑地看着他，我说：“少主，你还有我，你还有小羽。”
他突然就抬起了头，于是稚嫩的面容上的泪水开始风干，少年坚定的目光在那一刻对视，他笑了：“小羽，我还有你呢，真好……”
我还有你呢，真好。
真好。
他在那时温柔地拥住我，以一种与以往所截然不同的姿势，没有了无助，没有了求索，我只是觉得他的怀抱变得好温暖，好安全。
我说：“少主，我也还有你，这样真好……”
于是我开始沉溺于那种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后来的日子在漫长中变得短暂。
我们在空空师傅门下学艺，每日比武较量。
——并且，只是单纯地学艺，毫无目的。
毫无目的。
没有仇恨之类的奋然的目标与动力，没有想起什么责任或者义务。
现在想来，那时候是因为太小，不懂得国仇家恨。
或者是不愿懂得。
而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在逃避，是在假装不懂得，并且认为他也是如此。
但是没有想到，那时他是真的不懂得。
他是真的不懂得，国仇家恨，国破家亡之仇。
[赵羽]
在那时的无相谷，我感觉所有的往事似乎只是一场梦。
我还是他的小羽，而他已不再是少主。
龙儿。他是龙儿。他是我的龙儿。
而在此之前。所有的美好与毁灭。
所有的爱与恨，还有交织不去的痛苦。
那些往事。我感觉，似乎只是一场梦。
我在无相谷梦醒。梦醒于他的身侧，他的怀中。
就好像从一开始我们就在这里，在一起。
就好像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曾拥有过浮华与禁锢，还有深爱着我们的父母以及父母厚重的期望。
那些，不曾存在。
我告诉自己，那些都只是一场梦。
我们自始至终都只拥有彼此。
我愿为此而沉溺，永不自拔。
无相谷是我们的乐土。
我们在此习文练武，拥有彼此。
忘却了所有，所有的责任与义务。
我喜欢被他拥抱，忘我的拥抱。
——虽然在沉溺于他温暖的怀抱中时，我总会看到空空师傅站在不远处默默凝望。
而每到此时，我都会感到莫名的心虚与无力，以及，疼痛。
我闭上眼，从来都不敢直视空空师傅那如鹰般锐利的双目。
空空师傅从未说过什么，只是永远都一丝不苟地传授我们本领，然后会念着佛法在每一天结束后离去，不知所踪。
似乎永远都不关心我们的成效，也永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想空空师傅什么都明白。
但是我什么都不明白。
比如，空空师傅为何不对我们加以阻止。
不然的话，当初又为何要救下我们？
我始终都不明白。
但越是不明白，心中的惶惑便也愈加深重起来。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
那直觉告诉我，空空师傅不会对我们坐视不管。
我就这样一方面沉溺于他的无尽的温柔之中，另一方面又在无时无刻都不在害怕着失去。
如此，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有一日，我们在清晨醒来，看到了立于榻前的空空师傅。
他看着空空师傅，恭敬地笑：“不知师傅今日怎么来得如此早？”
空空师傅说：“今日不练功，你二人出谷一趟，采办些日常用具。”
他听后十分欢喜，因为我们进这无相谷时日已久，也好久没有走近人烟玩耍过了。
而我，我觉得我本该同他一齐欢喜的，但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只是愈发沉痛。
又是那直觉。
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想，我是不是就要失去你。
我们携手一起走出无相谷，走出这片乐土。
然后，我们看见了久别了的人世。
满目疮痍的人世。
我看见瘦骨嶙峋的老人在路边无力呻吟。
看见初生的婴儿在已死去的母亲的怀中徒劳地吮吸。
看见遭蹂躏致死的浑身赤裸的少女躺在草丛中还睁着惊恐的双目。
我看见干涸的田地已变为荒野。
荒野。包罗万象。
苦难与呻吟。腐朽与堕落。
荒野。一无所有。
司马王朝的风华不复存在，而取而代之的叶氏王朝，没有带来繁盛与歌舞升平。
反之，这片土地，这片原属于他的家族的土地。
这里。除了苦难，还是苦难。
这景象刺痛了我的眼。
我想闭眼不去看它，却在那一瞬间猛然惊醒。
是的。惊醒。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我一直都错了。
我在此时想起了一张遥远的面孔。
是父亲那坚毅的面容。
我想起父亲说的忠君爱国，万死不辞。
我想起父亲在挥刀将我斩下山崖时眼底的泪花。
我想起父亲在崖顶那撕心裂肺的笑声。
我想起，我想起……
是的，我在此时惊醒。
我的父亲，那个忠君爱国的左卫将军赵毅。
父亲还没有死去。父亲还在王城里苦苦等待。
父亲还在等待。等待着少主的归来。
等待着他拼死保护的少主复国归来。
我说：“龙儿。你看看这人世。”
“不要。”他别过脸去。
我叹了一口气：“龙儿。他们等待着你的救赎。”
他只是更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只要和小羽在一起。”
“复国后我们一样可以在一起。”
“不要！不要……”
他拼命地摇头，眼里已经开始有了泪花，却一如初见时那般倔强得不肯落下。
我伸手抚上他的面容：“龙儿，你知道吗？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他还在等待着我们复国归来。龙儿，我们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我们别无选择。
他就那样久久地凝视我，然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伸手勾过我的脖子。
于是一个深深的吻印了下来。
那吻如此滚烫，几要焚毁我的心池。
——我想，那是他第一次吻我。
并将是最后一次。
龙儿。是否我就要失去你。
最后，我凝视着他温柔的眉目，他哑着嗓子说：“小羽，相信我，这次不会太久。”
我只回抱住他，令他看不到我的满目悲切，我说：“好。”
好。那么这便是结束。
一个唯美的结束。
我看见了空空师傅。
空空师傅手握佛珠双手合十，我知道空空师傅在等我先开口。
而我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一切都是师傅的计划？”
空空师傅不置可否：“这本就是龙儿的使命。”
我低头：“是我太自私。”
空空师傅笑了：“相比之下，还是你更要博爱。”
“那么，就让他将我遗忘。”
“好。”
于是空空师傅转身离开了，去寻找他。
他在那个黄昏开始沉睡。
在第二日清晨，空空师傅走出他的房间。
“他已成为他应该成为的模样。”
“我明白。”
我说完后，走进了房间。
然后我看到了他的苏醒，并且忍不住叫出了口：“龙儿……”
他惊愕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小羽，你叫我什么？”
我的内心一阵钝痛。
然后我在他的榻前跪下：“我是说……少主，您终于醒来。”
于是他笑了，仍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却温柔得如此陌生。
少主，从此以后，你还是少主。
不过幸好，我还是你的小羽。
如此，已然足够。
那么，从今往后。
你是少主，你是司马玉龙。
我是你最忠诚的臣子。
我是赵羽。护你永世平安。
在那时的无相谷，我感觉所有的往事似乎只是一场梦。
我还是他的小羽，而他已不再是少主。
龙儿。他是龙儿。他是我的龙儿。
而在此之前。所有的美好与毁灭。
所有的爱与恨，还有交织不去的痛苦。
那些往事。我感觉，似乎只是一场梦。
我在无相谷梦醒。梦醒于他的身侧，他的怀中。
就好像从一开始我们就在这里，在一起。
就好像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曾拥有过浮华与禁锢，还有深爱着我们的父母以及父母厚重的期望。
那些，不曾存在。
我告诉自己，那些都只是一场梦。
我们自始至终都只拥有彼此。
我愿为此而沉溺，永不自拔。
无相谷是我们的乐土。
我们在此习文练武，拥有彼此。
忘却了所有，所有的责任与义务。
我喜欢被他拥抱，忘我的拥抱。
——虽然在沉溺于他温暖的怀抱中时，我总会看到空空师傅站在不远处默默凝望。
而每到此时，我都会感到莫名的心虚与无力，以及，疼痛。
我闭上眼，从来都不敢直视空空师傅那如鹰般锐利的双目。
空空师傅从未说过什么，只是永远都一丝不苟地传授我们本领，然后会念着佛法在每一天结束后离去，不知所踪。
似乎永远都不关心我们的成效，也永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想空空师傅什么都明白。
但是我什么都不明白。
比如，空空师傅为何不对我们加以阻止。
不然的话，当初又为何要救下我们？
我始终都不明白。
但越是不明白，心中的惶惑便也愈加深重起来。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
那直觉告诉我，空空师傅不会对我们坐视不管。
我就这样一方面沉溺于他的无尽的温柔之中，另一方面又在无时无刻都不在害怕着失去。
如此，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有一日，我们在清晨醒来，看到了立于榻前的空空师傅。
他看着空空师傅，恭敬地笑：“不知师傅今日怎么来得如此早？”
空空师傅说：“今日不练功，你二人出谷一趟，采办些日常用具。”
他听后十分欢喜，因为我们进这无相谷时日已久，也好久没有走近人烟玩耍过了。
而我，我觉得我本该同他一齐欢喜的，但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只是愈发沉痛。
又是那直觉。
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想，我是不是就要失去你。
我们携手一起走出无相谷，走出这片乐土。
然后，我们看见了久别了的人世。
满目疮痍的人世。
我看见瘦骨嶙峋的老人在路边无力呻吟。
看见初生的婴儿在已死去的母亲的怀中徒劳地吮吸。
看见遭蹂躏致死的浑身赤裸的少女躺在草丛中还睁着惊恐的双目。
我看见干涸的田地已变为荒野。
荒野。包罗万象。
苦难与呻吟。腐朽与堕落。
荒野。一无所有。
司马王朝的风华不复存在，而取而代之的叶氏王朝，没有带来繁盛与歌舞升平。
反之，这片土地，这片原属于他的家族的土地。
这里。除了苦难，还是苦难。
这景象刺痛了我的眼。
我想闭眼不去看它，却在那一瞬间猛然惊醒。
是的。惊醒。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我一直都错了。
我在此时想起了一张遥远的面孔。
是父亲那坚毅的面容。
我想起父亲说的忠君爱国，万死不辞。
我想起父亲在挥刀将我斩下山崖时眼底的泪花。
我想起父亲在崖顶那撕心裂肺的笑声。
我想起，我想起……
是的，我在此时惊醒。
我的父亲，那个忠君爱国的左卫将军赵毅。
父亲还没有死去。父亲还在王城里苦苦等待。
父亲还在等待。等待着少主的归来。
等待着他拼死保护的少主复国归来。
我说：“龙儿。你看看这人世。”
“不要。”他别过脸去。
我叹了一口气：“龙儿。他们等待着你的救赎。”
他只是更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只要和小羽在一起。”
“复国后我们一样可以在一起。”
“不要！不要……”
他拼命地摇头，眼里已经开始有了泪花，却一如初见时那般倔强得不肯落下。
我伸手抚上他的面容：“龙儿，你知道吗？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他还在等待着我们复国归来。龙儿，我们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我们别无选择。
他就那样久久地凝视我，然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伸手勾过我的脖子。
于是一个深深的吻印了下来。
那吻如此滚烫，几要焚毁我的心池。
——我想，那是他第一次吻我。
并将是最后一次。
龙儿。是否我就要失去你。
最后，我凝视着他温柔的眉目，他哑着嗓子说：“小羽，相信我，这次不会太久。”
我只回抱住他，令他看不到我的满目悲切，我说：“好。”
好。那么这便是结束。
一个唯美的结束。
我看见了空空师傅。
空空师傅手握佛珠双手合十，我知道空空师傅在等我先开口。
而我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一切都是师傅的计划？”
空空师傅不置可否：“这本就是龙儿的使命。”
我低头：“是我太自私。”
空空师傅笑了：“相比之下，还是你更要博爱。”
“那么，就让他将我遗忘。”
“好。”
于是空空师傅转身离开了，去寻找他。
他在那个黄昏开始沉睡。
在第二日清晨，空空师傅走出他的房间。
“他已成为他应该成为的模样。”
“我明白。”
我说完后，走进了房间。
然后我看到了他的苏醒，并且忍不住叫出了口：“龙儿……”
他惊愕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小羽，你叫我什么？”
我的内心一阵钝痛。
然后我在他的榻前跪下：“我是说……少主，您终于醒来。”
于是他笑了，仍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却温柔得如此陌生。
少主，从此以后，你还是少主。
不过幸好，我还是你的小羽。
如此，已然足够。
那么，从今往后。
你是少主，你是司马玉龙。
我是你最忠诚的臣子。
我是赵羽。护你永世平安。
[玉龙]
我好似曾做过一个冗长的梦，梦的出口散不开的浓雾好沉重。
而我游走于往生，在梦醒之时已将一切遗忘。
我的记忆一片空白，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填补。
而那个人，他就坐在我的床头。
——我只是莫名的坚信，坐在我的床头的这个须眉尽白的老和尚，就是那个即将替我填补记忆的人。
“你是否将一切遗忘。”果然，他说，“你是司马玉龙，司马王朝的玉龙太子。”
我是司马玉龙。我是玉龙太子。
我只觉得好似有一道闪电在那一瞬间划过我的脑际。
于是无数的声音与面孔开始涌来。
我想我记起一切。
我是司马王朝伴祥瑞而生的玉龙太子，司马玉龙。
我背负天命而生，承载着整个王朝的期望。
那时，他们说，我是这个王朝未来的主人。
我生于盛世，有一对恩爱和谐的父母，我有父王的淳淳教导，有母后温柔的宠爱。
父王教我治国之道，母后授我拳拳孝道。
母后总会抚摸着我的头说：“龙儿，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位仁民爱物的好国主，就像父王一样。”
每到此时，父王都会与母后相视一笑，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我为这美好而沉醉，于是我总会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信誓旦旦地说：“小羽，我将来一定要像父王那样。”
而小羽总会在我面前跪下：“是的，少主，你会是最优秀的国主。”
于是我们都笑着，觉得这美好会持续永恒。
——但这美好却很快就被毁灭殆尽。
在很久之后我都一直在想，是否是我的生活太安逸了，老天爷不相信我会去所有人所期望的那般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君王，所以才要降临那场灾难？
灾难。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毁灭了我少时的一切美好。
父王最为信任的丞相叶洪叛变，引敌国趁虚而入。
奸相窃国，山河动荡。
我似在瞬间失去所有。
唯存希望。
希望。在那时，还存有希望，足矣。
而空空师傅就是我的希望。
空空师傅。没错，坐在我床头的这个须眉尽白的老和尚，就是于战乱之中救下我和小羽的空空师傅。我的师傅。
回忆如此清晰，但却又似乎丧失了些什么。
于是我问：“为何我会昏睡？”
空空师傅双手合十：“有一个人命中注定会与你厮守，那人便是你生命中缺失的部分，但你有未完成的夙愿，待得复国后，你的生命将重归完整。”
我说：“好。我会耐心等待。”
于是我开始为了使命而拼搏。
其间历经十余年。
我在十余年后重归王城，夺回王位。
然后我想起了空空师傅所说的那个人。
我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到那人即将与我相遇，却若即若离。
直到葛年寿将母后的金簪递到我的手中。
直到我下定决心亲自去往民间寻找尚在人世的母后。
直到我坐在了一座茶楼内。
直到……我看到从楼上走下的那人。
“在下楚天佑。”
“区区贾凤。”
在那一瞬间我有些恍然，眼前好似闪过谁冷毅的眉目。
我凝视着那人的眉目，我想这个手持折扇的蓝衫公子是否就是我要等待的那人。
贾凤。眉目清秀的贾凤。带有体香的贾凤。
在百花楼前被我误吻。
“我说楚……”
那吻虽如蜻蜓点水，我的脑中却瞬间一片空白。
我是否遗忘了什么。曾被我深情吻过的谁。
于是我抬头望向对方，那副娇羞的模样，明显就是女儿身。
那么，就是你了，一定是。
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前世的渊源么？
那么。我终于找到你。
但却是带着仇恨而来的你。
与我拔剑相向的你。
对我不忍下手的你。
突然含泪无措的你。
我在听到你哽咽地说“我叫白珊珊”时，脑中再次闪过一张模糊的面容。
——那面容有着含泪的眉目，与你的眉目重合。
于是心开始不可抑制地疼痛。
为什么会恨我呢。
为什么呢。
连你自己都在质疑。
白珊珊。守边将军白武之女。
幸好一切只是误会。
白珊珊。这个名字从此在我心中留下烙印。
我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有了她的陪伴。
她。白珊珊。
说着“奉先母遗命护随楚公子”的白珊珊。
善良侠义擅长易容的白珊珊。
为了我会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白珊珊。
会喊我“天佑哥”在受伤时哭着扑入我的怀中的白珊珊。
我在拥抱她时会有种踏实的感觉。
并且觉得在很久之前亦同样拥抱过那人。
于是我已十分笃定，她是我的良配，是那个命中注定会与我长相厮守的人。
我让她一直一直跟随着我，并给予她最为精心的保护。
看到她每每为了我而受伤中毒时我都会心疼得有了落泪的冲动。
但我总强忍住泪水不让它落下，因为我要保护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她在我心中的重要性。
并且，在转身离去时，我又开始产生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在谁的面前倔强得不肯流下眼泪。
但那又是多么久远的感觉。
久到，好似已是前世往生。
那么，我们定然是前世便已相遇了。
后来的后来，我终于寻回了母后，于是我牵起了我的珊珊的手。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将她带到了无相谷。
我说：“珊珊，你看，这是我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是我成长的地方，现在，我在这里，让这里的一草一木，见证我们的爱情。”
我看着泣不成声的她，知道我们彼此已等待了太久。
于是我俯身吻了她。
又是那强烈的熟悉感。
我伸手勾过她的脖子，加深了这吻。
我确定这吻滚烫如火焰，足以焚毁我们彼此的心池。
亦如往生。
“珊珊，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珊珊，我们定然在前世便已相遇。”
终于，我成为了受众人敬仰的国主，并且拥有了你。
我想，我的生命终于重归完整。
我好似曾做过一个冗长的梦，梦的出口散不开的浓雾好沉重。
而我游走于往生，在梦醒之时已将一切遗忘。
我的记忆一片空白，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填补。
而那个人，他就坐在我的床头。
——我只是莫名的坚信，坐在我的床头的这个须眉尽白的老和尚，就是那个即将替我填补记忆的人。
“你是否将一切遗忘。”果然，他说，“你是司马玉龙，司马王朝的玉龙太子。”
我是司马玉龙。我是玉龙太子。
我只觉得好似有一道闪电在那一瞬间划过我的脑际。
于是无数的声音与面孔开始涌来。
我想我记起一切。
我是司马王朝伴祥瑞而生的玉龙太子，司马玉龙。
我背负天命而生，承载着整个王朝的期望。
那时，他们说，我是这个王朝未来的主人。
我生于盛世，有一对恩爱和谐的父母，我有父王的淳淳教导，有母后温柔的宠爱。
父王教我治国之道，母后授我拳拳孝道。
母后总会抚摸着我的头说：“龙儿，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位仁民爱物的好国主，就像父王一样。”
每到此时，父王都会与母后相视一笑，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我为这美好而沉醉，于是我总会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信誓旦旦地说：“小羽，我将来一定要像父王那样。”
而小羽总会在我面前跪下：“是的，少主，你会是最优秀的国主。”
于是我们都笑着，觉得这美好会持续永恒。
——但这美好却很快就被毁灭殆尽。
在很久之后我都一直在想，是否是我的生活太安逸了，老天爷不相信我会去所有人所期望的那般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君王，所以才要降临那场灾难？
灾难。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毁灭了我少时的一切美好。
父王最为信任的丞相叶洪叛变，引敌国趁虚而入。
奸相窃国，山河动荡。
我似在瞬间失去所有。
唯存希望。
希望。在那时，还存有希望，足矣。
而空空师傅就是我的希望。
空空师傅。没错，坐在我床头的这个须眉尽白的老和尚，就是于战乱之中救下我和小羽的空空师傅。我的师傅。
回忆如此清晰，但却又似乎丧失了些什么。
于是我问：“为何我会昏睡？”
空空师傅双手合十：“有一个人命中注定会与你厮守，那人便是你生命中缺失的部分，但你有未完成的夙愿，待得复国后，你的生命将重归完整。”
我说：“好。我会耐心等待。”
于是我开始为了使命而拼搏。
其间历经十余年。
我在十余年后重归王城，夺回王位。
然后我想起了空空师傅所说的那个人。
我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到那人即将与我相遇，却若即若离。
直到葛年寿将母后的金簪递到我的手中。
直到我下定决心亲自去往民间寻找尚在人世的母后。
直到我坐在了一座茶楼内。
直到……我看到从楼上走下的那人。
“在下楚天佑。”
“区区贾凤。”
在那一瞬间我有些恍然，眼前好似闪过谁冷毅的眉目。
我凝视着那人的眉目，我想这个手持折扇的蓝衫公子是否就是我要等待的那人。
贾凤。眉目清秀的贾凤。带有体香的贾凤。
在百花楼前被我误吻。
“我说楚……”
那吻虽如蜻蜓点水，我的脑中却瞬间一片空白。
我是否遗忘了什么。曾被我深情吻过的谁。
于是我抬头望向对方，那副娇羞的模样，明显就是女儿身。
那么，就是你了，一定是。
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前世的渊源么？
那么。我终于找到你。
但却是带着仇恨而来的你。
与我拔剑相向的你。
对我不忍下手的你。
突然含泪无措的你。
我在听到你哽咽地说“我叫白珊珊”时，脑中再次闪过一张模糊的面容。
——那面容有着含泪的眉目，与你的眉目重合。
于是心开始不可抑制地疼痛。
为什么会恨我呢。
为什么呢。
连你自己都在质疑。
白珊珊。守边将军白武之女。
幸好一切只是误会。
白珊珊。这个名字从此在我心中留下烙印。
我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有了她的陪伴。
她。白珊珊。
说着“奉先母遗命护随楚公子”的白珊珊。
善良侠义擅长易容的白珊珊。
为了我会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白珊珊。
会喊我“天佑哥”在受伤时哭着扑入我的怀中的白珊珊。
我在拥抱她时会有种踏实的感觉。
并且觉得在很久之前亦同样拥抱过那人。
于是我已十分笃定，她是我的良配，是那个命中注定会与我长相厮守的人。
我让她一直一直跟随着我，并给予她最为精心的保护。
看到她每每为了我而受伤中毒时我都会心疼得有了落泪的冲动。
但我总强忍住泪水不让它落下，因为我要保护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她在我心中的重要性。
并且，在转身离去时，我又开始产生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在谁的面前倔强得不肯流下眼泪。
但那又是多么久远的感觉。
久到，好似已是前世往生。
那么，我们定然是前世便已相遇了。
后来的后来，我终于寻回了母后，于是我牵起了我的珊珊的手。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将她带到了无相谷。
我说：“珊珊，你看，这是我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是我成长的地方，现在，我在这里，让这里的一草一木，见证我们的爱情。”
我看着泣不成声的她，知道我们彼此已等待了太久。
于是我俯身吻了她。
又是那强烈的熟悉感。
我伸手勾过她的脖子，加深了这吻。
我确定这吻滚烫如火焰，足以焚毁我们彼此的心池。
亦如往生。
“珊珊，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珊珊，我们定然在前世便已相遇。”
终于，我成为了受众人敬仰的国主，并且拥有了你。
我想，我的生命终于重归完整。
[赵羽]
这一天终于到来。
他娶了他的王后，白珊珊。
我看见王城四处都是刺眼的红。
他与她说着长相厮守不离不弃的的话语。
——就如同他当初与我一样。
我想，我是否后悔了当初的抉择。
寻回太后，然后是封白珊珊为后，接下来，歌舞升平。
真是完美。
他为我指婚，是一个善良温婉的女子。
于是我磕头谢恩，然后回侯府夜夜宿醉。
酒入愁肠，愁更愁。
我不断地拾忆往昔，想起他的怀抱，他的诉语，以及，那个稍纵即逝的吻。
最后，是他虽温柔依旧却已然陌生的眉目。
“龙儿……”
我再次灌下烈酒，一坛接着一坛。
直到我的手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
于是我抬头，看见了她。
被封为王后的白珊珊。
母仪天下妆容精致的王后。
她画着从前从未画过的眉黛，装束华丽高贵。
一个全然陌生的白珊珊。
她对我皱眉：“赵羽哥，你怎么了？天佑哥说你一直抱病未去上朝，他担心你，所以遣我前来看看……你怎么了？为何在此醉酒？”
“他担心我……”我睁着朦胧的眼笑着，“那他为何不自己过来看我？”
“你知道的……天佑哥一向事物繁忙……”她又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可是……他明明说过的……我才是最重要的啊……”
明明，明明说过的。
小羽是最重要的啊。我只要和小羽在一起。
龙儿，龙儿……
你不是说过喜欢拥抱我么？
你不是说过要和我生生世世，日日夜夜在一起么？
为何，为何。
转眼间，誓言即成逝言。
龙儿。我后悔了。
你重新记起我好不好……
“重新，重新记起我好不好……”
我知晓我已将一切在她面前吐露。
而她依旧皱眉。
她说：“赵羽哥，你醉了。”
“我没醉……他说过的，我才是最重要的啊……”我闭上眼不让泪水在她面前流下。
“赵羽哥，你醉了。”她又重复一遍。
“没有……”
“赵羽哥，你醉了。”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
我不禁睁眼看她，见她定定地看着我，满脸的毋庸置疑。
然后她说：“赵羽哥，你醉了。”
她精致的妆容在我面前放大，充斥着震慑力。
像极了当年那个狠心的太后。
她又说：“赵羽哥，你醉了。”
我。我醉了么。
是啊。我醉了。
我定然是醉了。
我醉得神志不清了，嘴得痴心妄想了。
他怎会爱过我，他爱的，自始至终都是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是我醉了。
醉得分不清梦与现实。
于是我闭眼沉睡。
我想，我应将这荒唐的梦境忘却。
这一天终于到来。
他娶了他的王后，白珊珊。
我看见王城四处都是刺眼的红。
他与她说着长相厮守不离不弃的的话语。
——就如同他当初与我一样。
我想，我是否后悔了当初的抉择。
寻回太后，然后是封白珊珊为后，接下来，歌舞升平。
真是完美。
他为我指婚，是一个善良温婉的女子。
于是我磕头谢恩，然后回侯府夜夜宿醉。
酒入愁肠，愁更愁。
我不断地拾忆往昔，想起他的怀抱，他的诉语，以及，那个稍纵即逝的吻。
最后，是他虽温柔依旧却已然陌生的眉目。
“龙儿……”
我再次灌下烈酒，一坛接着一坛。
直到我的手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
于是我抬头，看见了她。
被封为王后的白珊珊。
母仪天下妆容精致的王后。
她画着从前从未画过的眉黛，装束华丽高贵。
一个全然陌生的白珊珊。
她对我皱眉：“赵羽哥，你怎么了？天佑哥说你一直抱病未去上朝，他担心你，所以遣我前来看看……你怎么了？为何在此醉酒？”
“他担心我……”我睁着朦胧的眼笑着，“那他为何不自己过来看我？”
“你知道的……天佑哥一向事物繁忙……”她又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可是……他明明说过的……我才是最重要的啊……”
明明，明明说过的。
小羽是最重要的啊。我只要和小羽在一起。
龙儿，龙儿……
你不是说过喜欢拥抱我么？
你不是说过要和我生生世世，日日夜夜在一起么？
为何，为何。
转眼间，誓言即成逝言。
龙儿。我后悔了。
你重新记起我好不好……
“重新，重新记起我好不好……”
我知晓我已将一切在她面前吐露。
而她依旧皱眉。
她说：“赵羽哥，你醉了。”
“我没醉……他说过的，我才是最重要的啊……”我闭上眼不让泪水在她面前流下。
“赵羽哥，你醉了。”她又重复一遍。
“没有……”
“赵羽哥，你醉了。”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
我不禁睁眼看她，见她定定地看着我，满脸的毋庸置疑。
然后她说：“赵羽哥，你醉了。”
她精致的妆容在我面前放大，充斥着震慑力。
像极了当年那个狠心的太后。
她又说：“赵羽哥，你醉了。”
我。我醉了么。
是啊。我醉了。
我定然是醉了。
我醉得神志不清了，嘴得痴心妄想了。
他怎会爱过我，他爱的，自始至终都是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是我醉了。
醉得分不清梦与现实。
于是我闭眼沉睡。
我想，我应将这荒唐的梦境忘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