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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那是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沾染过血污的原野仍带浑浊的气息。然而山间干净的风却还是一遍一遍远道而来，努力冲洗着，哪怕只是所谓的无用功，依然不屈不挠。
“为什么呀？”
他不假思索回答，“没有无用功。再小的努力堆积起来也能成山成河，何况他们坚信着。”
水诗似懂非懂地侧着头，努力辨析着他话语中的每一个意思，终于，小笨脑瓜承受不起负荷，似乎轰了一声，小脑袋的背后似乎还有青烟。
“罢了！听不懂！”她很不淑女地挥动衣袖，看见他抿着嘴，似乎在压抑什么，脸刷一下红了，“笑什么笑！把头转过去！你的表情让我很不爽！”
他终于失笑了，顺从地别过脸，即便这样也想象得出水诗抓狂的样子。
屋顶上的人不安分了好一阵，衣裙的摩擦声方才消失，水诗看着远处水色的天空，想起了什么。
“闵诀。”
“嗯。”
“别把头转过来！认真听我说。”
他照办。反正他看不到，盘坐在房上的水诗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她说着，“我很崇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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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祖母
不愧是阳春三月，明明白白的阳光明媚春回大地，水诗可呆不住了。
午间难得清净，她瞅瞅祖母掩着帘的屋子，蹲着看门的小丫头手撑着的脑袋往下滑了滑，又幡然醒悟般猛地睁开眼，头也回归原位。可是没过多久，小丫头的眼皮子又打起架来，这脑袋也往下垂……如此反复着，终究是不清醒。
水诗拣着了机会，轻手轻脚进了后屋的院子。
这个季节，荷塘边的杨柳长好，乡下的女孩子总会拿新抽的柳枝编花篮，做小玩意儿……城里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倩女般婀娜的柳树只能看，还不能摸！每当她的眼睛稍微斜一点，祖母脸上本就干枯的线条就会拉得更直，然后压着颤抖的音色一本正经训斥。在城里，骂人还不能用难听的话！
元日以来，祖母小小的眼睛盯她盯地更紧，在厨房里偷拿块绿豆糕都很难！不就是又多了一岁么！
提提坠地长裙，穿这玩意儿又不能爬树，想干干掏鸟窝什么的也不成……水诗的眼睛咕噜一转，瞥见荷塘边的小船，顿时来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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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预告，下一章，水诗的生活发生巨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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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俞公
水诗出来的时候是跟着那个小丫头的。大街上纷纷杂杂，竟给水诗一种陌生感。还好有那小丫头，瘦小的胳膊直拽着她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真诚的眼睛看着她：“姑娘不嫌弃，来我们这吧。”
小丫头的双亲也是在水诗祖母家干活的，想来也是受了照顾，刚开始对水诗非常上心一家人都把这老主人的孙女当宝贝。
生活毕竟是生活，多了一张嘴对一个不富裕的家庭来说尤其困难。
玩了几天回了性子的水诗偶然在门外听见这样的对话：“……真的过不下去，不如卖了吧，可怜她还是个小女娃。”
她似也感到了惊恐，本有些愧疚现在全被赶跑了。
水诗当晚收拾，连夜“逃”出了。很久以后想起那句不完整的话，却不知真正被卖的是她，亦或者是那个小丫头——这算她人生的一大愧疚之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蒙蒙，无法辨明时辰，浓浓的困意袭来。水诗爬上了棵极大的树，就这么打发了一夜。
夜晚并不平静，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什么人快步窜行的脚步声……
第二天，水诗是被一把尖细而高亢的声音吓醒的。
“有贼！有贼偷了我铺里的银子！”叫嚣的是药店老板，生的一张尖尖的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太正直的东西。
水诗意识到天亮了，想和从前那样翻身下来，却一脚踩空，“啊——”人卷着衣带轱辘地皮球一般滚着，然后重重跌在地上。
那药店老板见了，大步上来，指着水诗叫着：“你！是不是你偷的！”
路人纷纷看向满身树叶的女孩，怀疑的目光投来，更多却是看好戏的。
“我没有啦！”
“你个女儿家的，不呆在闺房里反而像只猴子挂在树上，这明摆着很可疑！还不从实招来！”卖药的高声叫着，忽的音调异常悲愤：“现在连姑娘都干这种龌龊的事，想当年开朝的和谐社会……没救了！这个世界没救了！”
水诗本想大声反驳，无奈最后那几句不明所以的悲愤令她傻掉了——什么意思啊？她水诗大字不识几个，别说这么高深的东西。
最后的收场也不明所以。水诗眼珠子一转，主动请缨：让我打杂谢罪吧！（其实就半个蹭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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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王老汉
老汉在那时并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
隔壁有家小酒馆，主人是个生得丑的中年人，个子矮，脸上还有大片黑斑。他姓王，旁人也就喊他王老汉。王老汉的手艺很不错，水诗尤爱吃老汉做的花生糖，每次装模作样在酒馆里走一圈 ，趁看店的人不注意，在篮子里拿几块。
这门手艺是当年从祖母家出来后学会的，现在虽不愁吃穿，还是忍不住小偷小摸。当王老汉坐在门后纳凉的时候，小动作都被那双大小不一却黑亮亮的眼睛看得透彻。小脸一下子通红通红，老汉却没什么动作，就像在默认：拿吧。
她也就小偷小摸又光明正大地拿走了。
王老汉对她是有恩的。
时而俞公怂恿她去偷盗客人的东西，水诗动作熟练轻巧，屡屡成功。只一次，她的动作叫王老汉的妻子发现了。客人盛怒之下给了水诗两巴掌，还扯着她要去衙门。去衙门！水诗可听说过偷东西给抓住是要砍手的！
慌张的看向四周，王老汉挤挤眼，示意她将偷来的东西丢在椅子下。水诗连忙照做。王老汉也就一瘸一拐出来：“我刚好看到这位小兄弟，他没有偷。”
人都知道王老汉是个实得好骗的人，也就不再追究。水诗揉着被拽红的手腕，背后一阵凉嗖嗖的，王老汉的妻子正盯着她。
王老汉的妻子生的水灵。平日在酒馆里招呼，也算半个酒馆红火起来的原因。
不久前，水诗向老汉蹭吃的时候，对面桌一个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王老汉的妻子。
嘿！还是个大胆的家伙！她打量，没想到男子转过头，乌黑深邃的眼睛看得水诗一阵心虚。装模作样咳咳，水诗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其他还好，眼睛不怎么样。”
嗬！这家伙真直接！她看向那女人，凤眼秀气柔媚，眸子怕生般有些躲闪，显得娇羞无限。不怎么样？好吧，她没文化，她听不懂。
因为距离不远，又是正对，那男子的五官极端正，棱角分明，线条很硬朗，却和祖母苍白无力的绷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富有生命力的线条，看得水诗手痒痒想去触摸、描摹。
“客官，您的。”王老汉的妻子笑吟吟端着菜小步行来，走之前又不住看了眼，眼里的水波游荡，柔柔的……但是扫到水诗身上莫名的尖锐。
啊啊，只能说好看的人容易吃香吧……突然，水诗又想到了什么！坏了！如果王老汉的妻子被这男人拐去了，那怎么是好？要知道老汉很喜欢这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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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自吐一段【啊哈哈，又到了自吐一段的时间啦……】
关于男子的台词：我眼力不怎么样，不过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还勉强能看出来……
解析：“我眼力不怎么样”→“我”审美水平不怎么样→针对“说起来你比她漂亮一点”
直译：你长得不咋地。
解析：“不过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还勉强能看出来”→“我”知道你是个女的→不用再掩饰了→化妆水平不怎么样。
解析：……→意犹未尽→剩下的自己去想吧
自吐时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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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县官
那年城里事件不断。
像是当众处决犯人这样的事情，水诗已经见过两次。
穿着污损白衣的犯人被两个大汉压上高台，手起刀落，重重叠叠的人群里扬起深色的血液，带着炙热的温度印在水诗眼里。高台后撑着蓬帐，下边坐一个深色锦服的人——那是县官。
有一次恰好经过比较近的位置，水诗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嘴边带着快感的笑。
她皱皱眉，这是做什么？
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她实在不明白杀人有什么好看的。因为自己杀不了所以想看别人杀和别人被杀？
就算不谙世事的水诗也认得，那是不好的，那个男人是不好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