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层的客房里,一玄衣青年端坐案前,手执毛笔,正自书写着什么。红木案上极空旷,除了寻常文房四宝外,仅有一碟裹了糖的酥饼。然而细看则会发现,青年手中所执毛笔乃是最好的漠北狼毫笔,墨是宁州墨,纸是用宁州古法制的上等纸,砚台则更是不得了,名家手制砚台,千金难求。
吱呀一声,客房木门被推开,有人到访。
青年头也不抬,只以空闲的左手从碟中拿了块儿酥饼,掷给来人。
原轶伸手稳稳接住,他的手极为美丽,玉指修长,指甲光滑皮肤白嫩,看得出是精心保养过的。
“又是这个。你怎么不改名叫苏饼?”原轶摆弄着手中的酥饼,蜷在客房内的罗汉床上,作为一个男子,他的身材显得过分娇小了些。
苏杭这才抬起头看他:“我觉得我名字很好。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挺想开家酥行补贴家用的。”
原轶“嘁”了一声,张嘴咬了口酥饼,坐正了身子定定地看着苏杭:“那么,苏饼,让我来有何贵干?”
苏杭执笔的手一顿,笔锋没收住,在纸上留下条墨迹。
“……前些天派出去执行暗杀任务的舒九渊逾期未归,据他的搭档苏瑶发回的报告来看,舒九渊擅自更改了计划,往我们这边来了。”
“你怀疑他?”
“没错。舒九渊原本就是计划里最不稳定的因素,掌事的命令也下来了,若他干扰计划……”苏杭忽然意识到什么,蓦地止住话头,然而为时已晚,刀锋已经到达他的颈边,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做一个动作——
苏杭抬起手,沾了墨的毛笔抵在原轶的眉心,墨汁顺着原轶美艳如女子的脸缓缓淌下。
就在刚刚苏杭尚在头疼该如何处理舒九渊一事之时,原轶忽然暴起,左手在罗汉床扶手上一撑,身子便如离弦之箭般袭向苏杭,右手不知何时已握了把短匕,此时锋芒正对着苏杭脖颈。
原轶可是舒九渊的师父啊。苏杭暗自苦笑一声,忘了这一点的确是他的疏忽。
舔了舔唇,原轶撤了手,将短匕收回袖里,退下案几,重新缩回罗汉床上,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冲过来的时候被案几挡住了,只好故技重施左手攀着案几边缘撑起身子,再以半跪在案上的姿势拉长了短匕的攻击距离。
苏杭面上也是一派云淡风轻,这种事情发生多了,原轶的脾气多变嗜杀残暴在“蜉蝣”里是出了名的,随时都可能暴起杀人。这样的人,于他而言,其实极好利用。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主动要求与原轶搭档。
“罢了,明日就是大宴,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舒九渊必然也是冲着那传说来的。所有的事,明天便可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