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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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在这里守侯了两天两夜,饥寒交迫比起回家的热望来,算不了什么,可折磨,内心的折磨,才是最痛切的。
再一次,我看着面前普通的街道。文明的天盖燃尽了。天空如磨光的鲸骨般暗黑。但空中开始点燃,无论是灯火或黎明。麻雀吱喳着,在悬铃树头闹腾。有种天将破的感觉。我不会把它叫做黎明。……
我看到了,随着黎明一同到来的,是回家的门扉轻启,那摇曳的光点,在悬崖的下方闪烁,绽放出魅惑的色彩,我知道,时候到了。
黎明是某种天空的变白;是某种更新。另一天;另一个星期五;另一个三月二十日,一月,或者九月。另一个平常的苏醒。星星后退,然后熄灭。浪间的条纹他们加深。薄雾层层在原野上愈浓。玫瑰上的红渐渐凝集,即使是那朵垂在卧室窗旁的苍白的花。鸟儿吱喳。村民点亮他们初早的烛火。是的,这是永恒的更新,不停的上升与落下,然后,落下,再上升。
天那,那竟是他,谌着,带着满面的倦容,可双眼却放着锋利的光,他在笑,噢,是的,他笑着,向我伸出手来,那么温暖,那么甜美。可不,我不能。我已经领悟了一切。
我只是你生命中的朵朵涟漪,静静地泛起,又悄悄地跌落,渺无痕迹。你,唯一的你,伟大也好,平凡也罢,只要你不寂寞、不孤单,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生命中的种种时,我曾经的存在也就有了意义。而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而我也在浪中升起。
我笑了。我说,我爱你。但你将会忘记。
霞光微露的天空向我扭过身来,扑搠的海风夹杂着一声凄厉的呐喊,瞬息破成千丝万缕,泯灭在无尽的坠落中。我记得,那是我的名字,那是我曾经的名字。这个熟悉的世界正在飞快地背我而去,它将变得陌生。在我的躯体粉碎之前,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将击穿我的意识,不过,我已经不担心了。
它膨胀着;拱起脊背。我再一次意识到新的愿望。象匹第一次被它的骑士刺中,而后弓背的骄傲的马,从我下方升起。现在我们察觉到了,是什么样的敌人在前方与我们作对,当我骑着你,在这段路上艰难前进时?它便是死神。死神便是敌人。
一切将回到原点,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
当我横矛骑行时,当我的长发如少年飞扬,如疾驰于印度的玻西瓦尔时,正是死神,与我作对。我把马刺插进我的爱马。向着你我将放飞自己,不屈且无法战胜,噢,死神!
这就是一切的结束?
浪碎于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