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弟子……弟子现下无心去想其他的事,还望师尊……先为弟子解惑……”屠苏知道这样说很无礼,但是,他受不了他们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遮遮掩掩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兰生的遭遇可能会让他崩溃“弟子失礼了,还望师尊谅解。”
“无妨。”紫胤真人摆摆手,指着山洞说“方兰生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屠苏听闻,躬身对着紫胤真人和大师兄陵越施了一礼,便急急匆匆地进去,洞外,陵越脸上有担忧的神色,紫胤真人摆摆手“这是他必需经历的。”
山洞的洞口很矮,里面也不高,本来就是小时候用的禁闭室,长大了就不曾来过,小时候总觉得这里很大很大,空旷得吓人,现在却觉得,这个山洞好小好小,如果方兰生在这里,自己需要的贴着他才好一点。以百里屠苏的身高需要微微低着头屈膝,不然会撞上洞顶的岩石,以兰生的身高……想起以前“欺负”方兰生,拿起东西举起来,那小少爷就叽叽喳喳个不停,跳着脚去够,生气了还会锤他胸口“死木头脸!强盗!还给我!还给我!”石壁上有自己小时候的字迹,抱怨吃不饱,抱怨门规森严,抱怨那些不友好的师兄弟,抱怨掌教真人总是冤枉他,抱怨阿翔又胖了……
自小有个毛病,写字或者用东西,喜欢挨着用,必须整整齐齐的,方兰生还嘲笑过他“和娘们似的事多”所以一片墙上没写满,是不会往其他地方写的,而空出来的那一片也满满全是字。
近五个时辰,已经黄昏了,屠苏从山洞中走出,一脸疲惫的样子,向守在后山的紫胤真人和陵越抱拳行礼,什么也没说,就直接离开了。
“师尊,屠苏他没事吧?”陵越有些不放心。
“无论如何都是他们两个的事,少插手,少造一些因果。”紫胤真人制止了陵越,只是吩咐道“注意别让屠苏煞气发作就好,他今天所受打击不小。”
屠苏……木头脸……我很想你……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你都不在了,独生为谁施……
我不是你兄弟,我爱你啊!木头脸!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你不会知道我看你时在想些什么。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木头脸,我老了,上次遇到晴雪,她都认不得我了,还以为我只是个扫地的老人,你不会忘了我吧?
就算我老了、病了、残了、走不动了,每次默念你的名字,脑海里浮现的还是我们最初的样子……
在我无数次的那个梦里,我们并排躺在桃花谷,你看着天空中的星河,我看着你的侧脸,你突然转头,我们对视,我的心跳骤然加快……
每次想起来我们相处的每一刻,我的心依然会疯狂跳动,提醒着我,我还活着,被你残忍地留下来,独自应对这个世界地活着,也只是活着。
我按照当初答应你的承诺娶妻生子,打理家业,过上了我应有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们都说我变了,恍若隔世,其实我的确死了,就在你死去的那一刻,我的身体里有什么被扯裂下来,随着你一起趟过三途河,饮下孟婆汤,忘记前尘……
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全部灵魂,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依照着你的遗嘱而存在的傀儡……
我答应过你,我会好好活着,可你没有回来作为我的奖励……
我带着你给我捏的泥人儿,走过了很多地方,嘿嘿木头脸,你就装吧,你也喜欢我对不对?在你们苗疆,送给对方泥人不就是告诉他,你爱他吗?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了,我也是你的……
木头脸,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字了,我听说了一种聚魂的方法,我决定去试一试,木头脸,你等我……
“啊啊啊——”屠苏背靠着门无声地嘶吼起来,他以为兰生只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没想到的是,他的兰生,在这里,守着这里几乎度过了余生!他最后一次留言后,应该就没有回来了,大概就是在那次尝试中,出意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