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条刚毅走进道场的时候顿了一下。
在道场的中央，一个人正在全神贯注地练习剑法，他的身影修长优雅，一招一式刚柔并济，尽显剑道之美。
原本是赏心悦目的场景，但善条却皱了皱眉。
因为那身影该死地熟悉，并且几乎可以称之为在这个世界上善条刚毅最后一个想看到的人。
察觉到旁人的进入，宗像礼司快速将上一套动作收尾，然后将竹刀垂到身侧，转身看向善条，轻笑着向他点头。
“晚上好，善条先生。”他推了推眼镜：“也是来练习剑道的吗？”
不然还是来见你的吗。善条在心里默默腹诽，面上依旧没有太大的表情。
“嗯。”他说。
其实这种根本没有任何下属对上司、氏族对王的恭敬的回答的口气是很不合适的，但青之王似乎并不介意下属的表现，他从道场中央往里面移了几步，将一半的空地留给了善条。
“这样可以吗？”他说：“我在这里，不打扰您什么吧。”
善条本能地感觉有什么不对，只要有条件，他的王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整别人并以此为乐，众下属对此叫苦不迭，他讨厌对方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今天宗像礼司忽然这么乖，反倒让他有点不适应。
“您……怎么了？”善条迟疑了一下，问。
这不是对宗像礼司的问题的回答。
然而就是这句听起来像是没头没脑地忽然冒出来的话，让宗像礼司眸中的什么东西沉了一沉。
“如果您不介意……”他白玉般的手指状似无意地轻轻抚着天青色道服的带子：“可以稍稍指教一下我的剑道吗？不用异能，就只是过几招。”
按理说，这种时候应该拒绝掉宗像礼司的提议：原本就喜欢玩各种恶趣味让他不舒服的家伙，今天又似乎处于什么不正常的状态，答应了他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麻烦事。
善条想开口推辞，看向宗像礼司时却看到对方勾出的笑意。
除了讨厌宗像礼司的各种恶趣味，善条刚毅还讨厌他总是如同扣着一张什么假面的、永远同一个表情的脸。用伏见的话说，就是开心的时候笑，焦急的时候笑，舒适的时候笑，疼痛的时候也在笑，总之就是没见过他的其他什么表情。
他对这种虚假迎人的做法深恶痛绝。
但今天……有什么不同。
宗像的眼睛弯出了很好看的弧度，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善条等待他的回答，仿佛是在向家长索要糖果而不知家长会不会答应的孩子。
善条不知为何想起了上次宗像礼司那个所有人都逃了的忘年会。
也不知为何，他觉得宗像现在真的是在微笑，而不是像他平时的那种的假笑。
所以，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