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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第一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白日见鬼那里才突然醒悟，这种掠夺确实不是单独某个词汇所能概括的……心疼尔松兰。
一个非常不巧的巧合，然而它发生了，一座新的城市拥有了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对哈娘的经历不是很了解，正好补补课>< 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尔松兰自己这样定了，且订的很是坚决，其他人也就只得是依。之后不几天，一身两人果然就从城外地头的屋里搬进了县城。尔松兰大姑娘装束改扮成小媳妇儿，身份是个带着遗腹子的新寡妇。
她最初想得简单不失周全：送出去，这孩子是俄国毛子的种，到时候要是被人嫌长得像鬼，不知要挨多少欺负。小东西来这世上的机缘已经不好，再受这样罪，她舍不得。
而自己虽是一个人，但有田有宅，家底算殷实，至少养大个把孩子不成问题。还有个省城衙门里当差的娘家哥哥，时不常来串串门，想也没人真敢欺负到她头上。将来女孩儿养到十几，找个靠谱人家嫁出去；男孩儿养到二十，也该自立门户了。总之时间不会长，就算有人好奇她为啥一直不显老，也还勉强说的过去。大不了孩子长成人，她就悄悄地走，随便找个借口，再也不见就是了。就当自己是个结了远亲的人家，也不是就没有人这样过了。
尔东青那天过来帮着搬家，听完破了一瓢冷水：
“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舍不得，再说吧。尔松兰盘算着下午去买布，先给孩子的衣服做起来，对尔东青的话听听就算，没往心里去。

转过年来的初春里，尔松兰生下一个女孩儿，灰色的眼珠，浅浅的胎毛，肤色也比别家孩子白。她抱在手里反复看，看了一个下午，觉得女儿还是像自己的，长大了也一定人模人样的好看，不会像鬼。而且鬼长什么样儿，她这时也已经刻意不刻意地忘记了。
自从有了女儿，尔松兰的日子很快筹划到十几年以后。每次她抱着闺女在屋外晒太阳，一双眼睛都不闲着，专门留意街坊四邻里有没有哪一家，能够得上作女儿未来的婆家。
可还没等她看到第三家的时候，就有人骑马穿过县城的街道，敲开了她家的院儿门。那天尔松兰又看到那身军服，感觉就是实实在在的白日见鬼，她分不出这一批鬼是不是她上次遇见的那批，但鬼就是鬼。鬼从地府里来，无非是要拖人下地狱。
只是她以为要被拖下地狱的是自己，没想到最后却是女儿。
闯进屋来的鬼有三只，他们分别看了尔松兰一眼，鬼话也没向她说一句，就向着炕上的那刚睡着的小小一团走过去了。为首的那个面无表情，掀开被角看了看，紧接着被子包了人，提上就走。
小家伙被闹醒来，闷在布包里“嗷”得一声，立刻就哭得撕心裂肺。尔松兰冲上前去一步，反被推回来两步远。看着自己那个小布包在男人树干一样的臂弯里，脆弱得就像一碗豆腐花儿，只肖一用力就能骨头肉的碎一地。她怕了。只能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看到拦她的力道收回去的时候，孩子已然消失得连哭声也再听不见。

“东青哥，我闺女还没起名儿呢。”尔松兰再开口时候，恨意已经从她眼里消散了，一同消散的还有她全部的气力和大半的神智。
尔东青应声抬起头来，张张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他隔着松花江封冻了的宽阔水面遥遥望过南岸，依傍着铁路，的确有一座新城正一天天兴建起来，她继承了那里原本只有一条土路的村庄的名字。
她叫哈尔滨。

*哈娘是中东铁路带来的城市，诞生在呼兰辖境。最初几乎完全是我们的地、他们的人，城里俄国人很长一段时间多于中国人，比起原先有建城基础的开埠口岸，她更接近于是侵lue的副产品。所以用了强X生子来描述这件事。但必须声明、本人，绝对，不认为，这是个“萌点”。也绝对，不会，在后文为包括护路队在内这批人洗白。
顺便我的私设城拟是精神体，先有灵后有肉，城拟生出来的孩子会是普通人。文中成型中的哈娘的精神，遇到呼兰生下的女孩的肉体，可以看成是一个非常不巧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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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尔东青已然明知无法，却又不甘心就走。然而不待他再作它想。不远处本来一直安静的仓库门忽然起了响动，似是有人要从里面出来。
哈尔滨的注意力被那声音吸引，不再理会眼前刚自称是她大舅的男人，转而向仓库的方向跑去。一径到了那个从仓库走出来、穿着护路队军服的俄国人身旁，想要把不速之客指点给他看。回头再望一眼时，却见那铁栏边已经没有人影了。
尔东青靠着库管人居住小屋的外侧墙壁站着，小屋里正巧没有人的情况，让他感到一丝庆幸。心跳和呼吸随着脚步声的走远都逐渐平静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把手上不成形状的饼往嘴里送，觉得那味道因为沾上了自己两腮上正留下来的泪水而变得有点儿咸。

尔东青只身回到江北后没有多久，哈尔滨城里俄国人的布防就比之前更加严密了起来。增援的部队顺着松花江一批批开进城里，义和团和清军在周边各村镇也连吃败仗。形势比之年初，完全扭转。
夏天将要过去的时候，自华北大胜而归的俄国军队也陆续聚到了中东路附近，他们从皇城拿到了新的条约，理直与否先不说，气是成倍地壮了起来。按照新拿到的权力，驻军和铁路公司都重定了管理章程，将城里安排得井井有条，一切比之从前似乎更正式了。

注释：
①今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
②出场的是松花江的拟人，因为本篇中他代表的是塑造哈尔滨的中方因素，而最初为这座城市带来影响的中国人，有很大一部分是铁路工人，所以就没走母亲河的常规设定，拟了个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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