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长夫妇吧 关注:590贴子:3,103
  • 12回复贴,共1

【布丁。Tcffyst】石里长亭(太长夫妇短篇合集)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石里长亭,千世相许。
声明:本文乃是桂花和盐粒的小说接龙,十三天尊号为桂花和盐粒的公用帐号。因为两人合写的话,各用帐号会导致读者们无法使用“只看楼主”功能看全部更新段落,所以申请了一个公用帐号进行同人创作,特此声明~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6-03-21 11:00回复
    *忘川水*
    by桂花
    “所以,你不想饮下这忘川水喽?”文判嗓儿凉凉的,神情也凉凉的,正以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边黢黑的碗。
    那碗不知是什么材质,瞧着却沉甸甸的,黑色的兽纹仿佛已在其上盘绕万年。
    石太璞盯着那碗,碗里头盛着的,就是忘川水——喝下去就能叫人忘却前尘、心无挂碍的忘川水。
    奈何桥头,幽魂一缕,忘川河畔,与君相决。
    他满头银发,垂垂老矣,因是魂体,总算不再为肉身的沉重烦扰。然而虽无肉身,那七情六欲,似乎半点不曾少呢。
    “我不能喝。”这个固执的魂魄终究开了口,“我的妻子还在等我呢。”
    “呦。”文判笑出了声,“我在地府上万年,见过的人魂也好,兽魂也好,妖魂也好,不想喝这忘川水的,你不是第一个,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盯着石太璞的眸子,轻声道:“但没喝下这水的,一个都没有。”
    听到这话,石太璞轻轻晃了晃,嘴唇翕动,却终究什么都没说,眼神却更加固执了些。
    呵,就是这种眼神。文判瞧着他,不禁抬手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这种眼神,这上万年里,他瞧见的太多啦。那些妖兽也好,神将也罢,每每动情,就爱往地府来抢人。还有那些个痴男怨女,沉沦情爱,总不肯放手,都是这种眼神。
    但眼前这个,似乎更坚定些呢。
    “我记起来了,你的妻子,似乎不是人吧?”终究,还是文判打破了沉默。
    石太璞点了点头:“不错。”
    “我见过她。”文判一撩袍角,将翘着的二郎腿从左腿换成右腿,“七尾的青丘狐,颇有些道行,位列仙班怕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嘛……”他颇有些刻意地将声音拖长,身子微微前倾,重重说道:“莫说是个还不曾修成正果的灵狐了,就是狐神亲来说项,这碗忘川水,你也是非喝不可。再说了,你也算是得道之人,寿数早远胜常人了吧?还有何不知餍足的?你难道不知,凡人终有一死。”
    “凡人终有一死……”石太璞轻声重复着这话,双眸中隐隐有晶莹剔透之意,“我却不能撇下她一个。况且……”他语气中微微带着几分傲然,“我也算不得凡人了吧。”
    这便是堂堂文判在此苦劝一个人魂喝忘川水的缘故。眼前之魂,根本不是普通人魂!
    石太璞,终南山修行之人,因缘际会得了千年山妖的内丹,又与六尾灵狐夫妻双修百余年,一个修至七尾,一个延年益寿。虽因这石太璞此生并无仙缘,终究未能修成长生,却比旁人长寿许多,至二百岁上方寿终正寝。如今他虽为魂体,却有法力,他不肯喝忘川水,寻常鬼差竟不是他对手。
    闹到后来,这事终究惊动到上头,惊动得文判大人亲自来劝。
    要是不听劝,就捏碎他下巴灌下去——这是临来前阎君的吩咐。文判念及此话,不禁失笑,复又收敛了神色,重摆出那张谆谆善诱脸。
    “其实,你的妻子自你来了咱们这儿,便已经来过好几遭了。”文判突然开了口。
    “长亭?”石太璞一惊,一直保持着的固执面孔,终究有了几分松动,流出许多温柔神色来,倒叫文判叹为观止。
    “啧啧,果然是一对儿情种。”文判说着,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长亭的情形来。
    那时候,她是一缕妖魂,飘飘荡荡,就来了这地府,行至奈何桥边,驻足而立,白发如雪,神色凄然。他见是青丘狐族里颇有修为的,不敢怠慢,亲自接引,哪知甫一照面,还未说上话,便不知何处一股强劲法力直追地府,生生把那女狐魂魄拉了回去。当时那情形,叫文判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如果他有的话。
    还有没有天理了!还让不让地府人员好好工作了!什么神兽凶兽神将道士的,一个个的,排着队来咱们地府抢魂,难怪阎君大人脾气日渐暴躁!
    罢了,往事莫追。
    文判镇定了一番心神,这才开言道:“你割舍不下她,她自然也割舍不下你,但你要知道,不肯喝忘川水,便是有干天和,于你不利,论起因果,更于她修行不利,这样也不妨事么?”
    石太璞一怔,固执的眼神,慢慢暗淡了下去,双唇紧抿。
    又是许久的沉默,地府本就寂寥,文判看看周遭,又瞧瞧挺着脊背立得直直的石太璞。眼前的男魂,正从眉间眼角一丝一丝地沁出哀痛之意。
    “罢了罢了。”文判无奈一笑,“谁叫我心软呢。忘川水,你非喝不可,不过,想与你妻子再续前缘,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
    石太璞闻言,眸中一亮,定定瞧着他。
    文判只得继续道:“总算你妻子没有直接来动手,我们呢,也就给个面子,你……不是有千年山妖的内丹呢?”
    石太璞眸子更亮了:“所以?”
    文判一叹气,少不得我辛苦点了,他想着,状似不经意地抬起右手,捏个法诀,口中喃喃,待念罢口诀,右手向前一送,一道金光咻得飞进了石太璞体内。
    不待石太璞开言相讯,文判已抢道:“这是个印记,只因你有内丹,我才能用这法术,也算帮你做个记号,如此一来,即便你轮回转世,那女狐,也立即能寻得到你,你见了她,纵是不能立时想起前世之事,也会更比对着旁人更有亲近之意的,这下,你总该喝这忘川水了吧。”
    石太璞略一沉吟,细看着文判双眼,终究颔首。他伸出手,端起了那碗忘川水。
    “罚我一千辈子都跟着你。”这是他曾许的诺。
    忘川水,一饮而尽。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6-03-21 11:01
    回复
      *林间事*
      by盐粒
      自古蜀道难行,而入蜀山的路一波三折,于普通人愈显艰辛,可蔺晨偏偏不是普通“人”,糟糕的是,追在身后的这位也不是普通人。
      寒光一闪,一尺长的银箭钉在枝桠上,深没及簇,刚刚停在此处衔羽的白色信鸽却眨眼没了踪影。石太璞冷哼一声,一边审视四周动静,一边给小巧的机弩上了弦,忽地一转身对准一个方位就要扣扳机。手指刚紧了两分,微风一拂,本来空无一物的眼前却显出一个白色人形来,一张丰腴的胖脸离石太璞不过二尺半远,一柄收起的折扇抵着银箭箭头。
      石太璞面色丝毫未变,咬着后牙槽沉声喝道:“你这鸽妖,死到临头,还耍什么花样!”
      蔺晨叹一口气,将额前一缕长发自以为很潇洒地向旁边一甩,道:“你从湓城一路跟我到这儿,没有千里,也有几百里了吧?”
      石太璞不答,只是盯着他,那表情好像机弩的机括随时会松—或许如果不是蔺晨抵着箭头,银箭早将他狠狠射个对穿了。
      “我们两个同行了这么远,”蔺晨露出伤神的表情来,“你竟然还没记住我是精而不是妖吗?”
      石太璞不答,扣着扳机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道,而蔺晨的折扇也随之生出几分阻力来。
      四周枝叶轻响,一把和如春风的声音从云端飘洒下来,“观之欢然,在德为祥,弃常为妖,这鸽子精既是天然化就,自然不是妖物”,声毕,一道人从天而降,缓缓落于林间空地上,掐个礼敬的诀,略一颔首,道:“无量天尊,石道兄,久违。”
      石太璞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未向那道人身上分一点,只口中道:“徐道兄,久违。”
      蔺晨却是全不在乎一样大剌剌扭过头去,道:“徐长卿,你我也是久违,怎么你与他招呼,却不与我招呼呢。”
      徐长卿将拂尘麈尾一摆搭在臂上,道:“石道兄远来故而先要礼敬,蔺公子前次别后,一向可好?”
      “不好,不好,”蔺晨将头一摇,一头及腰长发随之乱舞,“换作你被万剑诀打个正着,你好不好?”
      石太璞听了心想“原来他二人已交过手了,这鸽子精受了一记万剑诀竟还能存于天地,果然修为不俗。”念及此处,便开口道:“徐道兄来得正好,助我收了此物。”
      徐长卿口中应一声“好”,脚踏玄步欺身上前,身后宝剑并不出鞘,一柄拂尘明明是震雷一般扫至蔺晨面前,可身子却是亘在石太璞与蔺晨之间。
      蔺晨眼疾手快撤了折扇,向后踏出一步,只一旋身便没了踪影,留下一句“你们人多,我先去了。”
      石太璞知道徐长卿分明是故意放走那鸽子精的,既不点破,也不愿理会个中缘由,只对徐长卿一礼,冷声道:“告辞。”
      徐长卿亦不做解释,仍是一摆拂尘,道:“石道兄慢走。”待石太璞身影彻底没于蜀山密林,徐长卿这才道诀一点,引出一条青石小路,径自拾级而上,他踏过的石阶次第消失,山中唯余草木。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6-03-21 11:01
      回复
        *平生变*
        by盐粒
        坎位的符纸抖了一抖,忽而无声无息地自燃起来,暗绿的火光,灼得徐长卿的心几乎漏跳了半拍。一双手握成拳头,复又松开,甫一松开,却又立刻握成拳头。徐长卿已不记得有多少年未有过如此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心境了。他心跳的声音仿佛一时间充满了整个密室,那怦怦的声音撞到墙上、地板上、天棚上,又从四面八方一齐压回到他心上。
        忽听“嗤”的一声,蔺晨从墙面缓缓穿越而出,恰在徐长卿身后,见他丝毫没有回头打招呼的意思,蔺晨便点着脚尖轻轻走过去,猛地将徐长卿一双手抓在眼前,道:“好好一双手,叫你捏得指节都白了。”
        徐长卿抽了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蔺晨打开折扇在胸前摇了一摇,道:“若不想让你的石道兄遇见那人,你自御剑去终南山寻他就是了,何必在这里和手过不去。”
        徐长卿上前一步,道:“我…”却又退了一步不再言语。
        “你看看你,”蔺晨拿收起的折扇朝着徐长卿点了点,“这样优柔寡断,难怪孤寂一生。”
        徐长卿眼神一黯,似是叫蔺晨的话触动了什么心事,低声道:“我原是优柔寡断的人,不然又怎会…怎会被一世情缘苦苦羁绊了三生。”
        离位的符纸也悄无声息地燃了起来,蔺晨打眼瞥了一下,道:“你再不去,石太璞可就该下山了。”
        徐长卿神色变了几变,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掐剑诀,身后宝剑出鞘,径直穿过天棚破入长空,徐长卿脚尖一点,也跟着化作一道白光没了踪影。
        秦蜀二地本就交界,从蜀山御剑而至终南不过片刻,一个模糊的白色背影在山间纵跃而行,黑色的衬袍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徐长卿见此,收剑旋身缓缓而落,方一站定,石太璞已从林中小路绕了出来。
        “长卿?”石太璞乍在此处见他显示颇为诧异,却又有些欢喜,“你何时到的?”
        徐长卿迎上两步,欲语还休,最终长长叹息一声。石太璞眉头微蹙,喉间发出一声轻笑,道:“这是何意,你与我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徐长卿看他一眼,又略略侧过身去,轻声道:“太璞,你不能去。”
        大约是徐长卿声音太低,山间风声又劲,石太璞未曾听清,遂问道:“什么?”
        徐长卿方才那一句话似已用尽了勇气,此时再也不能重复一遍。
        见他有话要说却又踌躇不语的样子,石太璞忽然就不知怎么的有些着恼,于是颇带着些不耐,问道:“长卿,你怎么了?”
        “你…”,徐长卿蹙起双眉眼中透出迷离的神色,明明是看着石太璞,却又好像穿透他看着远处,“太璞你可是要去降河洛间作乱的狼妖?”
        石太璞带着些许笑意道:“是,你去不去?”转而又道:“不过你一向不乐意计较这些妖物,一定不同我去了。”说着露出些失望神色。
        徐长卿忽然上前执了他手,道:“我不去,你也别去。”
        石太璞面上露出不解,道:“你说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我听了你的,不仅不再与蔺晨为难,寻常天地所化的精怪也多能饶则饶,为何今日连妖都不让我降了?”
        徐长卿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一去…”他顿一顿,终是没把石太璞此去命格将变、会遇上千世相随之缘的事说出来,“你这一去…若你我从此无缘,你还去不去?”
        石太璞竟笑出声来,道:“长卿你怎么说这样的玩笑话,你已是地仙修为,就算真的缘断,我不找你,你拿难道还不来寻我?”
        “寻你…”徐长卿心道,你遇上那灵狐便许了千世,我寻得你又如何呢,口中却道“罢了,你去吧,小心些。”
        “一窝狼妖能有什么,”石太璞握着徐长卿的手紧了紧,“我除了就回,你不必忧心。”说着朝他一笑,便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我…我一准儿去寻你…”徐长卿口中喃喃,颓然退了一步,散坐在空地上。
        “你这人,真是麻烦,既舍不得,又不肯使手段将他留下,只会自己日日忧思,难怪成仙这些年了,脸上还是半两肉也长不起来。”蔺晨声音一出,人也凭空步出,挨着徐长卿就地坐下,颇带着几分忿忿的意思。
        徐长卿摇头道:“使手段…我与紫萱当年不过一世缘分,可她不肯罢,硬是牵了三世,最后却害了她,也…害了我。”
        蔺晨将收起的折扇在手心一拍,道:“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单膝跪了一手拄在徐长卿肩上,份量全倚着他单薄的肩头,道:“你叫人处心积虑地设计了三世,最明白其中的身不由己。你的石道兄这回虽说是命宫逢异生变,却到底是他的命数,难道你真要左右不成?”
        徐长卿合了双眼,寂寂无语,连石太璞离去的方向也不忍强迫自己多看一眼。蔺晨鼓起一张胖脸咧嘴一笑,伸手就去揉他眉心,心道“只是没缘,又非永别,你这眉头蹙着不好看,我与你揉开,只盼你们再相见时都是展颜。”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6-03-21 11:02
        回复
          *白狐媚*
          by桂花
          雨最轻的时候,滴落在湖面上,也只是轻轻搔起一点点的涟漪,扑在脸上,甚至不如风儿凛冽的时候。这样的细雨属于江南,属于一把泛黄的油纸伞。
          “狐妖独有的媚惑之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石太璞问出这句话之时,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
          但长亭还是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问道:“什……什么?”
          此时,石太璞一手撑着伞,一手揽着长亭的腰,长亭挽着裙子,两人正自小湖边,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长亭偶尔会抬眸瞧着自家的相公,这个男人呵,她只要想起他,就会从心底泛出甜蜜来,甜得把她融化在这样的绵绵细雨中。
          石太璞侧过头来,眼中含着笑意,再一次开了口:“别多心,我只是好奇。”
          长亭眨了眨眼,有些半信半疑:“就……就是魅惑嘛,眼神,语气,姿态,还有……还有一点点的妖术……”
          妖术两个字,说得好小声好小声,生怕石太璞听见似的。
          由不得她不多心,两人成亲那日,她哄她的父亲,说什么不好,偏就说了狐妖的魅惑之术,偏偏,他还就听见了。
          再后来,阴差阳错的,他还信了。
          “诶呀,”她星眸微闪,“你问这个做什么呢?其实我根本不屑使用的,从来没有用过。”
          石太璞却似有些遗憾的样子,扁了扁嘴,竟还叹了一声“可惜”,这才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回青丘住了一阵子吗?我在陈州捉妖,恰好遇上了一只狐妖,她对我用了媚惑之术……”
          话音未落,道行高深的长亭兀地一个踉跄,石太璞连忙扶住了她,眼底带着一丝笑意,瞧着眼前已然气急败坏的妻子。长亭已是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撞得纸伞都跌落在一旁,石太璞抬头瞧瞧天,雨不知何时停了,连风都静谧无声。
          “她她她……你你你……媚媚媚……”
          “媚惑之术。”石太璞好心地替妻子把话补充完整。
          “狐……狐……”长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有些冷静下来,张眸瞧定了石太璞,突然又好气又好笑,咬了咬唇,嗔道:“一定没有得手。我才不信凭你的道行,会中了寻常狐妖的媚惑之术。除非是陶恒前辈来,但她才不会呢。你,你故意的,要惹我焦急。”
          她一甩石太璞的手,扭头要走。石太璞忙拽了她住,唇角浅浅勾起,说道:“怎么是我故意,分明是我话没有说完,你就急了。”
          “诶呀。”长亭又轻呼一声,脸上闪过一抹飞霞,低头拾起纸伞,飞快地走开了。石太璞闲庭信步,跟在她后头。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家。
          是夜,卧房之内。长亭托着腮坐在桌前,直直地瞧着石太璞,瞧着他整理丹篆、擦拭银箭、练功打坐。终于,石太璞一撩袍角,在她对面坐下,道:“你要问什么,就问了吧。瞧得我心慌意乱的。”
          长亭缓缓把托着腮的手放到桌上,春葱般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昂着下巴,拖长了声音问道:“好看么?”
          “谁呀?你?当然好看。”
          “我是说那只狐妖呀!”
          “这是真没注意。”
          “可她用了媚惑之术呀。”
          “凭我的道行,会中了寻常狐妖的媚惑之术吗?”石太璞似笑非笑,伸出手去,握住了桌面上长亭绞在一起的手指。“那你呢,你可不是寻常狐妖,堂堂青丘灵狐,媚惑之术,应该非同寻常吧?”他迟疑了片刻,又问道:“难道那夜我闯进你家后宅,正碰见你……你衣衫单薄,那次也没用过吗?”
          红烛摇曳,长亭突然发觉,石太璞的脸颊有些可疑地发红,她心情突然奇好无比。
          “真的,真的没有。”她忍着笑意,“吓走这样的……君子,哪里还需要媚惑之术。”
          “那……你有没有对旁人用过?”
          室内突然一片寂静。
          石太璞久久没得到答复,脸色也一分一分沉了下来。良久,他“嗯”了一声便要撤回手,长亭手掌一翻,反握住了他的,急切地说道:“只有一次啦,那时候我只是一直两条尾巴的小狐狸,刚离开青丘,跟着爹来到人间,刚学会了媚惑之术,就……就像找个人试试,恰好遇到一个书生,就稍微……稍微试了一下,也不过是问他,我美不美,他就昏昏沉沉了,于是我急忙就走了。你相信我。”
          石太璞注视着她,见妻子的目光中满是焦急和恳求,不由得心中一软。他当然信她,虽然,他还是有些吃味,她的媚惑之术,竟然在旁的男子身上用过,却从来没有对他用过……
          从来没有……诶?
          一个念头从他心头闪过,刹那间他捕捉到了那个念头,甚至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但他还是开了口。
          “能不能……你对我用一次吧。”
          长亭立时呆了,半启樱唇,有些无所适从。她细细瞧着石太璞神色,却见他的目光分外坚定。真的要吗?她的目光转为疑惑,而石太璞对她点了点头。
          好吧。
          长亭缓缓站起身来,缓缓抬起手,缓缓把绾发的玉环摘了下来,搁在桌上。
          刹那间,一切都变了。
          她垂着眼,瞧他,暗红色的瞳眸幽深难测,青丝如瀑,垂至腰间,迷迭香气自发梢溢出,瞬间弥漫整个房间,那香甜的气味在他的鼻端挑逗。石太璞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而长亭已然欺身上前,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抵着他的喉间,一寸一寸,向下划落。
          手指划过之处,如冰,如火,叫他抽了一口冷气。她的指腹已划过他的领口,轻轻抚摸着他左侧的锁骨,她就在他身前,触手可及。他听到自己喉间逸出的轻喘。
          下一瞬,石太璞伸手将长亭扯进怀里,低下头吻了她。
          灵狐的媚惑之术,她的确用了,但仍然没能奈何得了他。那妖术施展开的时候,便被他的道术抵御住了。可他还是被“媚惑”住了。
          只需你一眼相顾,便是这世间,最难以抵挡的媚。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6-03-21 11:02
          回复
            自顶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6-03-22 21:51
            回复
              *柴扉外*
              by盐粒
              柴扉轻掩,不大的庭院中鸡鸣犬吠清晰可闻,从门缝中甚至可以看见通往那三间坐北朝南的茅舍的青石小路。小路两边种着几畦蔬蔌,贴着东边墙根另有一排七八株蓖麻,西侧是鸡舍和猪圈,墙角立着几样农具,另挂着一张软弓,应是农闲时掏腾山货用的。怎么看都是个寻常山野农户,可就是这寻常人家,七尾灵狐翁长亭无论如何都进不去。里面稚子的声音咿咿呀呀,撩拨得她心烦意乱,恨不能立时就见一见这孩子,哪怕他还年幼,哪怕他一时可能记不起她,无所谓,她只要看他一眼,看一眼发下千世大愿的那人,今生是什么样子。
              一缕白光自眸中到指尖,她总不甘心,要再试一次,却也不费心去想是谁专程设下法障只为阻着她与那孩子见一面。白光离了指尖,疾破而往,却仍旧在离院墙三尺处无声无息地湮灭于空寂。
              “你不必再试。”一个已倦极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的声音就在她身侧响起。长亭猛然回头,一个白衣道人毫无预兆地显身于此处,就那么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就好象他一早已在这里,只不过驻足观望一言不发。
              “徐仙长,”长亭早料到会遇见他,或早或晚,徐长卿总会牵扯进她与石太璞的世界,但她仍旧对这地仙福了一福算作礼敬,“是你阻我见他?”
              徐长卿回了一礼,道:“翁姑娘说的‘他’是谁?”
              不满于徐长卿的明知故问,长亭微蹙秀眉,仍旧耐着性子和声和气地道:“你知道是石太璞。”
              徐长卿半眯了双睑,目光向下,麈尾甩在臂弯上,道:“他已不是石太璞,你也不该这样来见一个凡间的孩子。”
              “不管他是谁,”长亭的声音充满了昂扬之意,“既许了千世,我自然能见他。”
              徐长卿微微摇头,道:“你我皆是道门中人,岂有不知大愿虽发,亦或未成业力?”
              长亭一怔,是了,即便是修得长寿的石太璞,也终究未脱凡俗,即便发下宏愿,一旦业力未成,那所谓千世相随,便也只能是镜花水月罢了。
              “你…你怎知道业力未成?”长亭的声音透出急切,一个地仙能知道这么多?
              徐长卿还是摇头,道:“我不知道。但若业力起效,自会在这一世缘起时指引他去寻你,你只需等便是。”
              “等?”
              徐长卿颔首道:“等,每一世若你等到他,便是业力已成还未耗尽,若未等到,那以后也不必再等,也不必再纠缠。”
              长亭薄怒道:“我与他之间,怎能用纠缠二字。”
              徐长卿烟视长空,半晌方道:“当年我尚在襁褓,便叫一女子抱入蜀山,只为叫我此世修得长生,以续本已断却的前缘。可结果…罢了,这其中的身不由己,非亲身体会而不能尝其苦,而我不愿太璞也受这样的苦。”
              翁长亭凝视着徐长卿,终于下定决心,应道:“好,只要你应下不从中作梗,我便承诺你不主动在他面前显身。”
              “从中作梗,”徐长卿失笑,心想若自己肯从中作梗,当年便将石太璞留下了,又如何会叫他与这灵狐有相识的机会,心念虽是如此,出口却是“翁姑娘放心,你我定下此约,我便闭关渡劫去了,再不扰你。”
              二人三击掌定约,每一次手掌相碰,便有光晕四溢,而柴扉内的孩童,正自暝暝无所知。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6-03-23 14:19
              回复
                *红颜旧*
                by桂花
                元佑六年七月十五中元节,大梁太子萧景琰大婚。次日,太子与太子妃柳氏一早便入宫谢恩,因静贵妃留了他二人用午膳,直到下午,两人才携手同回了东宫。
                礼服却未曾立时脱下。按照礼数,太子妃柳氏还需往萧景琰原配王妃的牌位前,以妾礼敬香,随后接受太子两位侧妃的拜见。
                柳氏自知是续弦,成亲之前,早已做足了准备,然而当她随着太子步入小祠堂,瞧见神龛中供着的牌位和画像之时,还是觉得心中微微发紧。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画中人长眉入鬓,颇有英气。
                柳氏在接到赐婚旨意之后,曾打听过这位病故的靖王妃,据闻她是河东翁家的嫡长女,出身清贵,与靖王结缡十载,却一朝病故。此后,靖王许多年不曾续弦,只府中置了两名侧妃,直到他入主东宫,陛下赐婚。
                看到画像,她突然对这位翁王妃好奇起来。
                太子在画像在画像前站定,仰头望着画中人,沉默了许久,才侧身让到一旁。柳氏暗暗一咬牙,上前作势要跪,太子却伸手扶住了她。
                只听萧景琰说道:“长亭虽是原配发妻,论品级,却只是个郡王妃,而你是太子妃,你不必以妾礼跪拜了,只上柱香就好。”他扭转头,凝视着画像,又轻声道:“她也不会计较这些的。”
                柳氏越发好奇了。
                但她一直等到十年后,才找到机会,亲口听萧景琰谈起这位翁王妃。
                彼时萧景琰早已登基为帝,帝后二人举案齐眉,也算恩爱。
                有一年上元节,萧景琰兴致颇高,喝醉了酒,主动说了起来。
                “我头一次遇见了她,便是在上元的花灯会上。我与小殊走散了,不知怎的,我走到一树同心结之下,然后就瞧见了她。”他目光迷离,“后来我才晓得,她是翁侍郎的女儿,母亲帮我提了亲事,父皇便允了。”
                他神色渐渐黯淡下去。
                “再后来,她突然病了,又昏迷了许久,等她勉强有些清醒时,突然对我说,她的千年雷劫到了,这一世,她不能陪着我了。”
                说到这里,萧景琰苦笑着。
                “我一个字都不曾听懂,只当她是病得久了,说胡话呢,然而那一夜风雨交加,我未曾见过世间有那般可怖的雷,第二日,她就撒手去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睛阖上,酒意上涌,越发的昏沉。
                只是在口中轻喃一个名字——
                “长亭……长亭……”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6-03-25 10:15
                收起回复
                  *阳春面*
                  BY桂花
                  “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酱油……我已照着您的方子试过了,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您家这阳春面的味道。”
                  桥头的面摊子上,长亭坐在桌前,捧着一碗阳春面,略有些懊恼地说。
                  阳春面,清汤素面,再简单不过,偏生石太璞和长亭夫妇两个,不爱旁的山珍海味,就爱来吃这一碗素面。
                  也不爱去那上等的食府膳坊,就爱来这小镇上,来这河畔桥头老陈家的面摊上吃。
                  粗烧的泥陶大碗,端在手里颇有分量,与骨瓷碗的精致相较,简直是云泥之别。但热乎乎的面盛在这碗里,永远不会让人觉得烫手。
                  每次吃面的时候,长亭总会被石太璞的神情所吸引。她从未见过有人吃东西的样子那么专注认真,就如同食物对他而言,是件需要全神灌注去对待的东西一般。
                  他会很耐心地咀嚼每一口面,咽下去的时候,眼睛总会微微眯上,汤也总是被他喝得一滴不剩。她猜他并不知道,他每次放下空碗的时候,会发出小声而满足的叹息声。
                  就为了听这可爱的动静,长亭总是拉着石太璞一同去吃面,桥头老陈家的阳春面。
                  长亭自个儿也试着做过,却觉着,怎么都没有老陈家的那么好吃。
                  “石夫人有所不知,”面摊老板老陈方面大耳,笑容可掬,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人,“我家的面,用的酱油是我自家酿的,若夫人喜欢,我便送夫人一瓶,回去再试,保管就是这个味道啦,哈哈。”
                  “不用不用,我和我相公呀,还来您摊子上吃就好。我们在别处吃到的阳春面,都不如您家的好。”
                  长亭一边笑着,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白色瓷瓶,攥在手里。她今日独个前来,其实,另有旁的缘故。
                  她正要开口,老陈恰好走上前来,给她的碗里添了一勺汤。
                  “其实,阳春面不过是素面罢了,哪有什么秘方呢。”老陈仍旧笑呵呵的,“就算我家自酿的酱油比别家的好,也不过是香甜些罢了,那阳春面也翻不出花来呀。依我看,石家娘子,你和你家相公爱吃我家的面,大功臣可不是酱油,而是你俩的柔情蜜意呀,哈哈,哈哈哈。”
                  正是的,这河畔的摊子,这一碗阳春面,满满都是回忆,都是柔情刻骨,自然是别家的面再如何都比不过的。
                  长亭一时间怔住了。
                  “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桥头老陈家的酱油……还有我夫妻俩独有的回忆,难怪,难怪……”她突然迫不及待想回家去,家里,有正等着她的石太璞,她的相公。
                  “陈老板,再来一碗阳春面我带走。另外……”她把手里的瓷瓶递到老陈手里,“这是治眼睛的药,一粒内服,一粒用温水化开,敷在小蝶的眼睛上,十二个时辰之后,她就能瞧见了。我晓得小蝶要出嫁了,这是我给她的添妆。”
                  那是狐药,是她耗着自己的修为炼制的。陈老板是个好人,长亭想帮他。
                  “这这……石夫人……我……我……”老陈一下子就热泪盈眶,石太璞夫妇是一对儿奇人,远近闻名,他从未想过,石夫人会帮他医治他的女儿。
                  他激动地起身,便要给长亭跪下,一股柔和的力道却托住了他。
                  “举手之劳,总要叫您开开心心的,才能安心煮面呀。”长亭开玩笑道。
                  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所谓幸福,便在这生活的细微之处吧。
                  -------------------------------------
                  《灵魂摆渡2·旧事》,是两部里我最爱的一集。
                  甚至也照着方子煮了阳春面来吃。


                  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6-03-26 23:06
                  收起回复
                    一直想让卓云道长来给这块石头上一课,ˊ_>ˋ
                    ————————————
                    *多情妖*
                    BY桂花
                    在自家竹屋外见到卓云时,石太璞不可谓不惊讶。
                    同为捉妖人,他自然识得这位玄心正宗掌门嫡传弟子,自是,两人不过是有过寥寥几面之缘,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交情。石太璞无论如何想不出,卓云此刻在自家门口伫立的理由。
                    “卓道兄。”他也只得迎出门外,拱手为礼。
                    卓云脸上竟似有一丝窘然一闪而过,还礼道:“石道兄,许久不见。”他迟疑片刻,又道:“听闻石道兄近来成亲了,还未向石道兄贺喜,恭喜。不知嫂夫人现下在么?”
                    石太璞不免警惕起来。他与长亭成亲,道门中人只怕皆是不以为然的。师弟马太元更是背着师父来寻他,大骂他背弃师门,更扬言要收了长亭。那一回,石太璞只得以死相逼,才打发了他去。
                    如今这玄心正宗门人前来,莫不是也要寻他夫妻的晦气?他不由得神色一变,周身立时罡气遍布。
                    卓云却是一怔,脸上神色越发窘迫,忙道:“石道兄误会了,我没有旁的意思,其实……其实……”他一咬牙,终究说出了口:“我只是向嫂夫人……打听一个人?”
                    石太璞半信半疑,细细打量他神色,见卓云面上十分恳切,不似作伪,这才引了卓云于屋外石桌前坐下,问道:“卓道兄要打听何人?”
                    卓云却似是神游天外,许久才一声长叹,道:“石道兄,我当真是羡慕你。我若有你这般勇气,如今就不会懊悔至此。”
                    一句一句,他讲述了自己与灵狐花月之间的点点滴滴。
                    这是卓云头一回给别人讲起这些回忆,头一回对人坦承自己的心事与遗憾。或许是因为,石太璞也是捉妖人,也爱上了一只灵狐。
                    不同的是,石太璞爱上的灵狐也爱他,夫妇两个如今相濡以沫。不像他卓云,与花月相忘于相忘江湖。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当初明明是他先与花月相识,明明是他更懂得珍惜花月的喜怒哀乐,如果他早一点懂得自己的心意,早一点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石太璞同样被卓云与花月的这段往事所震慑。
                    “当时你用了玄心诀,试出她未曾做过恶,你便……放了她?”他问。
                    “正是。”
                    “为何?”
                    卓云一脸理所当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须知万物有灵,人最得上天钟爱,修仙最易,其余生灵,却要先修人形,再修仙道,更有三次天劫相阻,实在不易,若是一心向善修仙的灵兽,如何能与妖物混为一谈?我道门中人,区分妖物与修行之灵兽,这可不是根本么?如何石道兄不知,还问这话?”
                    石太璞如何能不知。
                    他不过是因幼年之时,父母惨死于妖物之手,自此心性大变,不肯把妖物与灵兽之别放在心上。
                    也是为此,让他的妻子吃了那么多苦,几乎是头破血流地撞开他的心扉。
                    他想起长亭流泪的样子,恳求自己的样子,想起她发现他真的对他扣动银努机括时的眼神,心口隐隐闷痛。
                    他再不会让她露出那种眼神了。石太璞手攥成拳,暗暗发誓。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她就在眼前,能让他把她抱在怀里。
                    “石道兄?石道兄?”卓云见他久久不答话,禁不住开口唤他。
                    石太璞这才回过神来,神色稍缓,道:“长亭今早回了娘家,说是傍晚才回,卓道兄怕是要稍等片刻了。”
                    “不妨,”卓云忙道,“我……也只是想问问,花月在青丘过得……好不好。”
                    他又是一声长叹,喃喃道:“世有无情人、却又多情妖。”
                    石太璞闻言,也不禁沉默下来。
                    多情妖。
                    长亭也是如此,多情,却险些为情所伤、为情而死。而他,竟曾经只是因她是狐便不愿娶她,竟差一点就成了害死她的无情人。
                    幸好,幸好。
                    从此,这竹屋里,有多情妖,也有多情人,长厢厮守,再无猜嫌。


                    来自iPhone客户端32楼2016-04-02 22:29
                    回复
                      *断肠局*
                      BY桂花
                      AU设定
                      ———————————————
                      那一箭飞出得那样快,快到让长亭躲避不及。
                      事实上,她根本不曾想到,石太璞真的会下得去手杀她。
                      银箭破空而来的那一刻,她讶异,伤心,难以置信——
                      难道这么拙劣的骗局能够让你相信?若我真的要害你,那么多的机会,何必要在新婚之夜动手?若我只是怕你对我全家不利,狼妖诛灭后你已然离去,我又何必苦苦缠着你?
                      这般漏洞百出的局,难道你竟真的信了,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短短一瞬,长亭心中百转千回,她迟疑了。
                      只迟疑了那么一瞬。
                      银箭已至眼前,她还未及反应,那支箭,已然狠狠地、毫不迟疑地,插入了她心口。
                      她低头,看着那支插在心口上的箭。
                      他射出的一箭。
                      被箭射中之处泛起白烟,皮肉不断腐蚀,鲜血不断蒸腾,她的白裙甚至没有沾上血迹,依然如雪般洁白。
                      她该感觉到疼的。她的确感觉到了,剧痛。
                      “太璞?”看着眼前俊美如昔却冷酷狰狞的人,她只觉得震惊。
                      “你真的,不信我吗?”她轻轻地问。
                      她功力消散,青丝转白,泪,如泉般涌出。
                      那一箭钉在长亭心口上时,石太璞仿如被射中的是自己一般,撕心裂肺地疼。
                      他应该恨她不是吗?他下定决心要杀她不是吗?他甚至应该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但为什么,看到她将死,他为什么还会这么疼!
                      她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用那种悲哀的、绝望的、伤感的眼神看着他!
                      莫名的恐慌开始笼罩着着他。
                      他缓缓靠近她,看着她的泪从脸庞滑落,听着她问他为什么不信他,他感觉到她的灵气正在消散。
                      一种铸下大错的咸觉逐渐吞噬着他……
                      不!明明是她应该要为她自己铸下的大错感到愧疚才对!
                      石太璞用力一甩头,狠心上前握住银箭,猛地向外一拔——
                      她往后倒下了,瞬间化为狐型,再无气息。
                      结界中的翁老头看到此情此景,再无力气,晕了过去。
                      而石太璞则茫然地站着,手中握着那支银箭,心中空空荡荡,仿佛这个世界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片死寂。
                      下一瞬,脑海里,毫无预兆地,突然涌入许多许多回忆。
                      她给他做鞋,她替他敷药,她伸出手拽住她的袖子不让他走,她陪他吃面,她为他挡下狼妖致命的一击,她因救他而中了她二叔的毒箭……
                      她因救他而中了她二叔的毒箭……
                      她二叔的毒箭……
                      她二叔!
                      一个可怖的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没办法被忽略。
                      一阵寒意爬上了他的心头,无边的恐惧将他抓住,他摇摇欲坠,不由得退了好几步。
                      不!不可能弄错了!不可能!
                      他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拼命地在心中否认着。
                      正当此时,一声惊呼在他身后响起。
                      “怎么是长亭死了!怎么不是你死了!那我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我的魅果!我的魅果!”
                      这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正是灰耳狐狸。
                      长亭气绝之时,法力失效,灰耳得以从结界中逃出,他立时赶到了这里,没想到,却看到石太璞好端端地站着,长亭却死了。
                      他惊怒交加,指着石太璞的鼻子大骂了起来:“我设计那么多次,你怎么就不死呢!”
                      话音未落,石太璞突然一个起纵至其身前,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手中银箭抵着他的脖子。
                      灰耳吓得瑟瑟发抖,再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石太璞盯着他,目呲欲裂,狠狠道:“你说什么。”
                      “你……你若不死,长亭为你流的情泪……就没有价值……”
                      “是你……”石太璞苦涩地说,“我早该知道,是你。”
                      他突然手上加力,咔得一声脆响,灰耳的颈子立时被掐断,软软瘫倒,再无气息。
                      石太璞缓缓回身,看向长亭的尸身。
                      再次缓缓走近,他跌坐在她旁边,伸手轻抚。
                      这是他头一次将她的狐型看得真切,她怕他不喜,连尾巴都很少露出来。
                      死去的白狐身躯渐渐透明,被他银箭所杀的妖,是会灰飞烟灭的。紧闭的狐眼,是泪湿的。
                      “石大哥,你喜欢布做的鞋,还是皮做的?”
                      “石大哥,我喜欢跟着你,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石大哥?石大哥?”
                      “太璞?”
                      她在水边对他甜甜的笑,肌肤如雪,笑靥如花。她的眼眸中似是藏着星,还藏着对他无尽的爱恋,他是瞎子才会看不到,才会不信。
                      那笑容再不会有了,她躺在那里,越来越透明。
                      他手中的银箭上甚至都没有沾上血,血都被蒸腾掉了。
                      “小女子翁长亭。”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消散,化为灰烬,那灰烬在空气中也一点一点地消散,最终,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凄厉的哀吼,从他的喉间涌出。
                      他握着那杀死了她的银箭,嘶吼到喉咙泣血,却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他压不住心底的痛,拦不住滑落的泪,也救不回已经灰飞烟灭的妻子。
                      被他亲手所杀的……妻子。
                      ——————————
                      总觉得散尽二十年功力就能起死回生的设定比较扯。
                      总觉得长亭死了的话应该现原形。
                      总觉得石太璞的银箭长亭挡不住。
                      总觉得那个局设得漏洞百出,噗噗但凡用用脑子就不该信…
                      “石太璞!你有情有义,但你为什么就没有脑子!?”
                      咳咳……


                      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16-04-02 22:30
                      收起回复
                        [图片]难道大家不觉得长亭就算被救活也不该还像原先那么活蹦乱跳了吗?功力散尽诶,八百年功力都没了诶,活过来功力也回不来了吧,又不是捆绑的?
                        于是就开了这么个脑洞。【顶锅盖逃走】


                        来自iPhone客户端53楼2016-04-20 22:07
                        回复
                          基本上是的,不过一周偶尔会休息一天~


                          来自iPhone客户端71楼2016-04-26 22:47
                          回复